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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象艺术与具象艺术的结合一直是当代艺术讨论的热点问题，对具象表达方式的重新认识为我们提供了新的实践方式和新的空间。通过对这一方式的思考研究，使我们更清楚地认识抽象艺术与具象艺术各自的艺术价值和艺术态度。具象的表达方式在抽象艺术中的应用，符合当今抽象艺术发展的潮流，也为我们开拓出了更多的创造空间。
具象表达方式一直都是具象艺术所特有的，具象艺术建立在对形象、形象与自然对象之关系的细致观察解剖之上。对具体事物的完全极致的描绘，往往难以非常全面地再现对象的各个方面，包括具体情感和精神的再现。任何酷似对象的形象也不可能不包含对对象一定程度上的偏离。因此，艺术家会很自然地根据自身的个性和兴趣，对其中的某个或几个方面进行描绘，这样，艺术家就对具象表达进行了某些主观的处理，这样，具象艺术之中包含着或多或少的抽象因素；同样，许多抽象艺术作品中的形象，亦有与自然对象有着不同程度的联系，包含着具象因素。
在当代绘画中，具象的表达方式不再仅仅是一种描绘对象的手段，它代表的是一种艺术态度。它不仅可以应用在具象艺术中，也可以在抽象艺术中使用。因此，我们需要对具象表达方式进行重新认识。我们的眼睛并不是像照相机一样把看到的一切面面俱到地反映到大脑中，在不同的情况下，我们的大脑会通过眼睛选择性地获得视觉形象，得到不同的心理感受。艺术家能够敏感地从视觉形象中体会到丰富的感受，追寻它的本质，并通过画面具体地表现出来。具象表达是对视觉形象的感性地描绘、真实地再现，而这个视觉形象是已经过艺术家主观提炼或抽象过的视觉形象，经过了理性分析的过程。“哈特曼（N.Hartman）认为，艺术作品是‘前景层’及‘后景层’的两个紧密关联着的成层构造。前景层是物质的、感性的形态，而后景层则是精神的内容。知觉不仅活动于前景层，而且也活动于后景层。知觉是通过可视的形态，而迫近根本不同的内容的、精神的东西。它把可视的形态，‘同着被知觉的不可视的东西’融和在一起，以明了具体性使其飘荡于我们眼前的力量。”①艺术家用具象表达方式描绘与再现的不是我们从视觉形象上可以认知和确定的对象，而是视觉形象背后隐藏的本质和精神。
自从抽象主义出现以来，艺术家在抽象形式语言上进行大胆而丰富的探索。“现代抽象艺术大致可分两种：第一种是对自然对象外观加以减约、提炼或重组；第二种是完全舍弃自然对象，以纯粹形式构成出现，称纯抽象。前者有两种类型：一种以自己对事物的概念为创作依据，减去被认为是次要、偶发的因素，追求一种本质；另一种则从个别特殊的自然对象中抽取艺术形象的模式。后者则分情感型和理智型两类。情感型被称为热抽象，如W·康定斯基、J·米罗等；理智型被称为冷抽象，以K·C·马列维奇和P·蒙德里安为代表。二战以后，当代抽象艺术对形式语言有了新的探索。”②具象与抽象表达方式在各自的表现领域相互渗透，服从于纯视觉感受的需要。查克·克洛斯（Chuck Close）是美国超级写实主义，也就是照相现实主义的代表画家。克洛斯的艺术态度决定了他的绘画方式，他说：“我的主要目的是把摄影的信息翻译成绘画的信息。”克洛斯根据照片画成人像，将人头照片投射到画格子的画布上，用喷枪笔逐格作画。他的画幅巨大，远看逼真，近看局部却很抽象，不真实。他用逼真的画面揭示出一个真实的虚幻，是具象中的抽象。在通常观画的距离中，整个画面没法收入视域内，观众只能一个局部一个局部地看，而这些造成了整体逼真的细节，分开看却和实物相差甚远。比如他画的头发和胡子，从来就不是一根一根画出来的，凑近了看只是一些点和旋涡，只是抽象的图案。因此，他的极其逼真的作品却让人得到一个相反的结论：一向被视为最真实的照片其实是由许多奇怪的、与实体不相干的平面痕迹合成的一个幻象，真实是由不真实幻化出来的。到了后期，克洛斯更加强调局部的抽象形式语言，他把人像照片分成整齐的方块或其他形状，然后按照形状涂上抽象的图案，最终组成了抽象色块的作品。（如图一、二）这样，克洛斯就把具象的摄影信息翻译成了抽象的绘画信息，把传统具象人像的表达方式转换成了抽象的形式语言。还有其他许多艺术家在探索研究抽象形式语言的过程中创作了很多新作品。
图一Chuck Close作品 图二 Chuck Close作品
具象表达方式在抽象绘画中应用，艺术态度和形式语言发生了转变，所以绘画材料和绘画方式也要有变化和革新。选择合适的材料进行艺术创作，对我们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是非常重要的。新材料的应用是当代艺术变革的产物，表达了当下艺术家对艺术进程的看法。在当代艺术多元化背景下，传统绘画材料已经不能满足艺术家创作的需要，每一种材料提供给画家的可能性都是有限的，为了打破这种限制，很多艺术家开始寻找绘画新材料替代传统材料。尤其在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当今社会，各种材料和工艺日新月异，这就为具象表达方式在抽象绘画中的应用提供了丰富的材料和手段。新材料的应用有两种基本方式：第一种方式是根据作品的主题找合适的材料，第二种方式是根据材料的特性创作合适的作品。“艺术家君特·约克尔（Günter Uecker）的作品（如图三）可以感觉到，从审美的角度，作者将钉子帽的‘点’来构成作品的外貌，造成不同疏密关系以及材质上的对比，形成了画面所构成的类金属场域，这种聚少成多、积沙成塔的量化手法成为他作品的特色。他以不断重复的体力劳动进行大量的钉子安置，并以数量的不断增加造成一个视觉上的量空间，把‘质’变成了‘量’，又由‘量’变成另一层面的‘质’。这时，钉子已不再是钉子了，一切都已成为超乎材质之外的抽象面貌，他的作品用视觉的深度和可触的实体表现了一种视觉上的张力。” ③
图三 Günter Uecker作品 图四《呼，吸》 陈文骥
对传统材料的深入挖掘体会也是具象表达方式在抽象绘画中应用的重要方面。油画材料和中国画水墨材料是当代抽象艺术经常使用的材料，许多艺术家对这些传统材料进行了探索和实验。陈文骥是这方面的代表，由于他艺术态度的改变，使他的绘画方式也发生了改变。他深入挖掘油画材料的潜力，不再用画笔一笔一笔涂抹，而是把油画颜料作为绘画的基底，制作出丰富均匀的颗粒，产生柔和而又细腻的肌理效果，然后在这些颗粒基础上，按照具象的表达方式制作出微妙的光影层次渐变，塑造出完美的形体变化，好像是墙面上的雕塑作品，让观众能够感受到真实的质感和体量感，用纯视觉的画面打动观众。（如图四）然而他的作品并没有提供给观众具体的形象，而是让观众自己体会画面抽象的意味，获得自己的理解。传统材料的新体验为具象向抽象的视觉转换提供了丰富的可能性。 当代艺术态度的改变产生了具象表达方式与抽象绘画的结合，从而使艺术家对艺术表达方式、形式语言和绘画材料进行变革。作品的展示也是艺术态度表达的重要组成部分，传统的展示方式和展示空间需要革新。展示是以空间为前提，以视觉传达为主要手段的信息传播行为。展示对信息的解读是通过对信息进行形象化、艺术化、技术化、系统化的处理来实现。传统的展示方式比较少考虑展示空间与艺术作品之间的关系，对展示空间没有太多要求。而当代艺术的“展示”为了满足现实文化需求，也为艺术家“要说的话”开出了自己的领地和新的视域的呈现方式，为每一件作品以不同的方式言说提供了一个场地。作为艺术家的作品（精神产品）从工作室的自我状态中解放了出来，定义了一个选择的区域，这一区域使作品从历史和生产的语境中分离出来，把他放置到了特定的空间中——某种特定的语言形态中。展示空间就是信息空间，它是信息物化、信息视觉化的空间。艺术作品进入一定的语境之中，也就是放到一个特定的区域里，对空间产生了一定的干预作用，同时特定的空间也同样对艺术品产生不同的“语言”起到了烘托作用。艺术家、作品和观众三者之间情感的互动是当代空间展示所强调的，尤其抽象艺术作品需要特定空间环境，形成特定的“气场”，让观众自然地感受到艺术家所传递的信息，提升作品的艺术感染力。这种空间展示意识是建立在对抽象艺术和空间的理解的基础上的，它已经在公共艺术中广泛应用，抽象艺术展示空间与公共艺术空间应用有着许多内在的共通之处，二者的相互影响有助于强化空间展示意识和艺术表达的丰富性。
这种具象与抽象的结合，不是把二者简单地糅合到一起，而是要深入地了解各自的艺术价值和态度，更加极致地体会视觉语言与内心的交流和对话，使用具象的表达方式去描绘或制作出抽象面貌的作品。具象的表达方式是丰富多样的，抽象的面貌也是无穷无尽的。每一个艺术家的个性与天赋都是不同的，把他们结合到一起，把握好审美取向，建立自己独立的艺术态度，这需要勇气和智慧。具象的表达进入抽象的世界，用抽象语言细致而又具体地展现了精神和生命的存在状态，也为多元化的当代艺术提供了一种新的思维方式。
图五 吴冠中作品 图六 尚扬作品
长期以来，抽象艺术的发展和评论都围绕西方的语境进行，并且在当代艺术体系中获得了广泛的认可，中国的抽象艺术要想在当代艺术中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不能一味地追随西方，而要从我们本土资源里面寻找抽象的语言方式。由于中国社会、政治、经济、文化语境的不同，中国的抽象绘画从其产生之初就具有自身的艺术史价值和独特的文化现实意义。很多优秀的抽象艺术家在为中国自己的抽象艺术努力，以吴冠中、尚扬为代表的艺术家，把中国传统艺术精神融合到自己的抽象作品中（图五、六）。尚扬说：“当我翻开艺术史，不管是古代的、现代的、西方的、中国的，我发现最优秀的艺术家，包括声称最前卫的艺术家，在他们的作品里都透露一种‘古典气质’。这也许就是经过淘洗的那些自古以来人类长河中保存下来的最珍贵品质，我习惯把它叫做‘古典气质’……当我深入地面对艺术史的时候，我觉得我的观点是成立的。这是一个持久的原则，不会中断，它是和文化、历史连接起来的。”④他们对自然的感应，心理的状态，内心的情感通过抽象的色块、线条、笔触和肌理等纯视觉的因素传递出来，而这一切都来自心灵对具体自然的体会和对“天人合一”艺术境界的追求，这与中国传统艺术精神保持一致。具象的表达方式的抽象呈现是一种忠实于主客观统一、视觉与精神统一的艺术形式，继承了我们传统的艺术思想的精髓，对中国当代抽象艺术的发展能够产生积极作用。
注释：
①江静楠：《后现代主义的艺术态度》，文艺评论出版社1997年版。
②岛子：《后现代主义艺术系谱》，重庆出版社2007年版。
③张国龙：《当代·艺术·材料·空间》，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06年版。
④徐复观：《中国艺术精神》，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
（作者单位：湖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责任编辑 孙 婵
具象表达方式一直都是具象艺术所特有的，具象艺术建立在对形象、形象与自然对象之关系的细致观察解剖之上。对具体事物的完全极致的描绘，往往难以非常全面地再现对象的各个方面，包括具体情感和精神的再现。任何酷似对象的形象也不可能不包含对对象一定程度上的偏离。因此，艺术家会很自然地根据自身的个性和兴趣，对其中的某个或几个方面进行描绘，这样，艺术家就对具象表达进行了某些主观的处理，这样，具象艺术之中包含着或多或少的抽象因素；同样，许多抽象艺术作品中的形象，亦有与自然对象有着不同程度的联系，包含着具象因素。
在当代绘画中，具象的表达方式不再仅仅是一种描绘对象的手段，它代表的是一种艺术态度。它不仅可以应用在具象艺术中，也可以在抽象艺术中使用。因此，我们需要对具象表达方式进行重新认识。我们的眼睛并不是像照相机一样把看到的一切面面俱到地反映到大脑中，在不同的情况下，我们的大脑会通过眼睛选择性地获得视觉形象，得到不同的心理感受。艺术家能够敏感地从视觉形象中体会到丰富的感受，追寻它的本质，并通过画面具体地表现出来。具象表达是对视觉形象的感性地描绘、真实地再现，而这个视觉形象是已经过艺术家主观提炼或抽象过的视觉形象，经过了理性分析的过程。“哈特曼（N.Hartman）认为，艺术作品是‘前景层’及‘后景层’的两个紧密关联着的成层构造。前景层是物质的、感性的形态，而后景层则是精神的内容。知觉不仅活动于前景层，而且也活动于后景层。知觉是通过可视的形态，而迫近根本不同的内容的、精神的东西。它把可视的形态，‘同着被知觉的不可视的东西’融和在一起，以明了具体性使其飘荡于我们眼前的力量。”①艺术家用具象表达方式描绘与再现的不是我们从视觉形象上可以认知和确定的对象，而是视觉形象背后隐藏的本质和精神。
自从抽象主义出现以来，艺术家在抽象形式语言上进行大胆而丰富的探索。“现代抽象艺术大致可分两种：第一种是对自然对象外观加以减约、提炼或重组；第二种是完全舍弃自然对象，以纯粹形式构成出现，称纯抽象。前者有两种类型：一种以自己对事物的概念为创作依据，减去被认为是次要、偶发的因素，追求一种本质；另一种则从个别特殊的自然对象中抽取艺术形象的模式。后者则分情感型和理智型两类。情感型被称为热抽象，如W·康定斯基、J·米罗等；理智型被称为冷抽象，以K·C·马列维奇和P·蒙德里安为代表。二战以后，当代抽象艺术对形式语言有了新的探索。”②具象与抽象表达方式在各自的表现领域相互渗透，服从于纯视觉感受的需要。查克·克洛斯（Chuck Close）是美国超级写实主义，也就是照相现实主义的代表画家。克洛斯的艺术态度决定了他的绘画方式，他说：“我的主要目的是把摄影的信息翻译成绘画的信息。”克洛斯根据照片画成人像，将人头照片投射到画格子的画布上，用喷枪笔逐格作画。他的画幅巨大，远看逼真，近看局部却很抽象，不真实。他用逼真的画面揭示出一个真实的虚幻，是具象中的抽象。在通常观画的距离中，整个画面没法收入视域内，观众只能一个局部一个局部地看，而这些造成了整体逼真的细节，分开看却和实物相差甚远。比如他画的头发和胡子，从来就不是一根一根画出来的，凑近了看只是一些点和旋涡，只是抽象的图案。因此，他的极其逼真的作品却让人得到一个相反的结论：一向被视为最真实的照片其实是由许多奇怪的、与实体不相干的平面痕迹合成的一个幻象，真实是由不真实幻化出来的。到了后期，克洛斯更加强调局部的抽象形式语言，他把人像照片分成整齐的方块或其他形状，然后按照形状涂上抽象的图案，最终组成了抽象色块的作品。（如图一、二）这样，克洛斯就把具象的摄影信息翻译成了抽象的绘画信息，把传统具象人像的表达方式转换成了抽象的形式语言。还有其他许多艺术家在探索研究抽象形式语言的过程中创作了很多新作品。
图一Chuck Close作品 图二 Chuck Close作品
具象表达方式在抽象绘画中应用，艺术态度和形式语言发生了转变，所以绘画材料和绘画方式也要有变化和革新。选择合适的材料进行艺术创作，对我们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是非常重要的。新材料的应用是当代艺术变革的产物，表达了当下艺术家对艺术进程的看法。在当代艺术多元化背景下，传统绘画材料已经不能满足艺术家创作的需要，每一种材料提供给画家的可能性都是有限的，为了打破这种限制，很多艺术家开始寻找绘画新材料替代传统材料。尤其在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当今社会，各种材料和工艺日新月异，这就为具象表达方式在抽象绘画中的应用提供了丰富的材料和手段。新材料的应用有两种基本方式：第一种方式是根据作品的主题找合适的材料，第二种方式是根据材料的特性创作合适的作品。“艺术家君特·约克尔（Günter Uecker）的作品（如图三）可以感觉到，从审美的角度，作者将钉子帽的‘点’来构成作品的外貌，造成不同疏密关系以及材质上的对比，形成了画面所构成的类金属场域，这种聚少成多、积沙成塔的量化手法成为他作品的特色。他以不断重复的体力劳动进行大量的钉子安置，并以数量的不断增加造成一个视觉上的量空间，把‘质’变成了‘量’，又由‘量’变成另一层面的‘质’。这时，钉子已不再是钉子了，一切都已成为超乎材质之外的抽象面貌，他的作品用视觉的深度和可触的实体表现了一种视觉上的张力。” ③
图三 Günter Uecker作品 图四《呼，吸》 陈文骥
对传统材料的深入挖掘体会也是具象表达方式在抽象绘画中应用的重要方面。油画材料和中国画水墨材料是当代抽象艺术经常使用的材料，许多艺术家对这些传统材料进行了探索和实验。陈文骥是这方面的代表，由于他艺术态度的改变，使他的绘画方式也发生了改变。他深入挖掘油画材料的潜力，不再用画笔一笔一笔涂抹，而是把油画颜料作为绘画的基底，制作出丰富均匀的颗粒，产生柔和而又细腻的肌理效果，然后在这些颗粒基础上，按照具象的表达方式制作出微妙的光影层次渐变，塑造出完美的形体变化，好像是墙面上的雕塑作品，让观众能够感受到真实的质感和体量感，用纯视觉的画面打动观众。（如图四）然而他的作品并没有提供给观众具体的形象，而是让观众自己体会画面抽象的意味，获得自己的理解。传统材料的新体验为具象向抽象的视觉转换提供了丰富的可能性。 当代艺术态度的改变产生了具象表达方式与抽象绘画的结合，从而使艺术家对艺术表达方式、形式语言和绘画材料进行变革。作品的展示也是艺术态度表达的重要组成部分，传统的展示方式和展示空间需要革新。展示是以空间为前提，以视觉传达为主要手段的信息传播行为。展示对信息的解读是通过对信息进行形象化、艺术化、技术化、系统化的处理来实现。传统的展示方式比较少考虑展示空间与艺术作品之间的关系，对展示空间没有太多要求。而当代艺术的“展示”为了满足现实文化需求，也为艺术家“要说的话”开出了自己的领地和新的视域的呈现方式，为每一件作品以不同的方式言说提供了一个场地。作为艺术家的作品（精神产品）从工作室的自我状态中解放了出来，定义了一个选择的区域，这一区域使作品从历史和生产的语境中分离出来，把他放置到了特定的空间中——某种特定的语言形态中。展示空间就是信息空间，它是信息物化、信息视觉化的空间。艺术作品进入一定的语境之中，也就是放到一个特定的区域里，对空间产生了一定的干预作用，同时特定的空间也同样对艺术品产生不同的“语言”起到了烘托作用。艺术家、作品和观众三者之间情感的互动是当代空间展示所强调的，尤其抽象艺术作品需要特定空间环境，形成特定的“气场”，让观众自然地感受到艺术家所传递的信息，提升作品的艺术感染力。这种空间展示意识是建立在对抽象艺术和空间的理解的基础上的，它已经在公共艺术中广泛应用，抽象艺术展示空间与公共艺术空间应用有着许多内在的共通之处，二者的相互影响有助于强化空间展示意识和艺术表达的丰富性。
这种具象与抽象的结合，不是把二者简单地糅合到一起，而是要深入地了解各自的艺术价值和态度，更加极致地体会视觉语言与内心的交流和对话，使用具象的表达方式去描绘或制作出抽象面貌的作品。具象的表达方式是丰富多样的，抽象的面貌也是无穷无尽的。每一个艺术家的个性与天赋都是不同的，把他们结合到一起，把握好审美取向，建立自己独立的艺术态度，这需要勇气和智慧。具象的表达进入抽象的世界，用抽象语言细致而又具体地展现了精神和生命的存在状态，也为多元化的当代艺术提供了一种新的思维方式。
图五 吴冠中作品 图六 尚扬作品
长期以来，抽象艺术的发展和评论都围绕西方的语境进行，并且在当代艺术体系中获得了广泛的认可，中国的抽象艺术要想在当代艺术中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不能一味地追随西方，而要从我们本土资源里面寻找抽象的语言方式。由于中国社会、政治、经济、文化语境的不同，中国的抽象绘画从其产生之初就具有自身的艺术史价值和独特的文化现实意义。很多优秀的抽象艺术家在为中国自己的抽象艺术努力，以吴冠中、尚扬为代表的艺术家，把中国传统艺术精神融合到自己的抽象作品中（图五、六）。尚扬说：“当我翻开艺术史，不管是古代的、现代的、西方的、中国的，我发现最优秀的艺术家，包括声称最前卫的艺术家，在他们的作品里都透露一种‘古典气质’。这也许就是经过淘洗的那些自古以来人类长河中保存下来的最珍贵品质，我习惯把它叫做‘古典气质’……当我深入地面对艺术史的时候，我觉得我的观点是成立的。这是一个持久的原则，不会中断，它是和文化、历史连接起来的。”④他们对自然的感应，心理的状态，内心的情感通过抽象的色块、线条、笔触和肌理等纯视觉的因素传递出来，而这一切都来自心灵对具体自然的体会和对“天人合一”艺术境界的追求，这与中国传统艺术精神保持一致。具象的表达方式的抽象呈现是一种忠实于主客观统一、视觉与精神统一的艺术形式，继承了我们传统的艺术思想的精髓，对中国当代抽象艺术的发展能够产生积极作用。
注释：
①江静楠：《后现代主义的艺术态度》，文艺评论出版社1997年版。
②岛子：《后现代主义艺术系谱》，重庆出版社2007年版。
③张国龙：《当代·艺术·材料·空间》，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06年版。
④徐复观：《中国艺术精神》，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
（作者单位：湖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责任编辑 孙 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