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孩和魅力女孩……
　　
　　一
　　
　　有一天，我坐电梯去机房拿点东西，听到两个女孩在谈话，一个女孩子在唉声叹气，另一个女孩在安慰她：“你不要整天苦呀、烦呀行不行？你看看，同我们一起上班的那些阿姨，她们拖家带口的，年龄一大把了，还和我们一样，可你什么时候听见她们说苦呀、烦呀、有压力的？


　　电梯到了，扭头过去看她，却没想到，她穿的竟是洗碗部的工装。进了电梯，我似乎有点替她惋惜，没想到，她也迎面走了进来，“天！”我在心里一阵喊，怪不得穿嬷嬷服，原来长得如此之难看。
　　上班的时候，闲着无聊便和曹丽儿讲起了早上的事，她要我讲讲她的特征，于是我便把她那脸盆一样的圆脸、“触目惊心”的暴牙形容了出来。同事一笑：“哦，你讲的就是那鼻梁上还有一粒大痣的钟浓花吧！”“你认识她？”她一笑：“我怎么不认识她？有一次在员工餐厅吃饭，不小心听到她讲了一句‘自信的女人最美丽’，又不小心看到了她的尊容与芳名，心里腻得两天吃不下饭，怎么会忘记？”我与同事一阵大笑。
　　
　　二
　　
　　不久，曹丽儿和财物部的帅哥主管秦清谈起了恋爱，落得我一个人形单影只，只得天天去图书馆。有好几次我都看到钟浓花。每次，她都会朝我一笑。我也只是礼节性地笑一下，便走开了。事也凑巧，那天，我从图书馆出来，她正巧也从旁边的书店出来，都是回酒店，便上了同一辆车。车很空，她正好坐我对面。
　　“今天休息？”她问我。
　　我点了点头，看了看她手中的书，便问：“你很喜欢庄子的书？”她边回答，边在书页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我突然想起上次曹丽儿“剖析”她名字的来历时说她是种在农田里的一朵花，可她父母怕干旱，于是“农”字旁加上了“水”，便“噗哧”笑出声来。“什么开心事？”她问我，“你笑起来好漂亮的。”她看着我真诚地说。我的脸一下子通红，仿佛心事让她看穿了一般。
　　曹丽儿挺喜欢散文，有一次，我刚从集团交完稿子回来，她便问我打听到雅心没有？我摇了摇头。每过那么几期，集团报的副版上总会有篇叫“雅心”写的散文或诗歌。文笔婉约极有韵致，曹丽儿和我都喜欢。只可惜集团几千人，尽管我跟编辑烂熟也没法知道这“雅心”是谁。
　　曹丽儿和秦清的搭配让许多人说是“天生一对”，她每天回来都是吃了蜜糖似的。可有一天，她却在寝室里摔起了东西。我问她原因，她就骂起钟浓花来。我纳闷不解。她说了一句脏话，说：“那钟浓花在办公室说，她挺喜欢看秦清，还说，我虽然漂亮，却缺少一种由内而外的气质。”我更不解了，钟浓花怎么会到财务部去了？“她不是早调过去了吗，把个丑八怪调到秦清面前，人事部不知干什么。”
　　曹丽儿一脸的火：“亏秦清还说她有才华，真是脑袋摔坏了。”当时她正在火头上，我也没有再追问什么，后来向人一打听才知道，钟浓花本来就是财院毕业的，只是后来人事部阴差阳错弄错了，最近才彻底弄清楚。告诉我的那位同事见我一脸的沉思，暗自笑了一下：“看来这年月也难有几个伯乐，是不是千里马还得自己跑。”
　　有一次，我值晚班，钟浓花打电话过来要求开ＩＤＤ，我对她说，只有管理人员才有权通知开，她很有礼貌地对我说：“对不起，我是领班。”——我一愣。
　　年底的时候，集团报开通讯员表彰会，我意外地看到她就坐在我后边。“我第一次看你的文章感觉你应该长得好秀丽，后来认识了，果然是。”她每次讲话都让我美滋滋的。“你是雅心？”我自己都不明白我怎么一下子问出了这样的话。
　　“你怎么知道？”看来她很吃惊。
　　其实，是一种女孩子的直觉告诉我，她就是雅心，可面对着她不太“雅”的面容，我实在不愿对她说出我的想法来。
　　回去后，我告诉曹丽儿钟浓花捧回了同我一样的证书，她吃一惊，大叫：“难道，她就是我喜欢的‘雅心’？”我点了点头。曹丽儿大叫一声后，自言自语说：“怪不得秦清说她有才华，听说她古筝弹得相当不错呢！”
　　
　　三
　　
　　上个月，酒店举行“是命运决定心态，还是心态决定命运”的辩论赛，在反方辩手台上，我又看到了她。辩论赛激烈而精彩，来自各个子公司的辩手不时博得阵阵掌声。
　　“每个人都有完全不同的命运，而这些不同的命运轨迹带给人们的是不同的心态。我举个例子，假如著名影星索菲亚·罗兰不是因为拥有绝世的容貌和不可抗拒的魅力，她敢对着全世界的镁光灯说‘我的确很美’吗？”正方辩手自从提到索菲亚·罗兰后就一直处于优势，直到钟浓花站起来之前，我们都以为这次正方是赢定了。
　　“对方辩手举的例子有一定的道理，但你或许不知道，其实在索菲亚成名前，去试镜时，摄影师认为她的颧骨太高，鼻子太突出，嘴也太大，要她先去整容后再来拍照。她却说：‘我不打算去削平颧骨，换个鼻子和嘴，尽管你们不喜欢灯光打在我脸上的样子，要解决这个问题，不是我要整容，而是你们要琢磨应当怎样给我拍照，我认为我是很有特色的美丽。’人要的是自信自爱、特立独行，一个成功者之所以能成功，在于他们都具有积极的自我意识和良好的自我状态。一个人能否成功，有两点很重要，那就是信心与意志，我一直认为成功始于觉醒，心态决定命运！”
　　台下的掌声不断，远在台下我发现，她似乎把牙弄整齐了，鼻子上那颗大痣也不见了，化了点淡妆的她，似乎漂亮了许多。
　　她的话使正方一下子处于被动。
　　“既然你认为心态可以决定命运，那你何必去改变自身形象呢？”好一个犀利的问题。
　　她的脸并不明显地抽动了一下，我以为对于这样的问题会一下子手足无措，没想到她很快调整了自己：“心态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去调节的，更何况，我是女孩子，我排斥消极心态、自卑意识，但我并不排斥美丽。”
　　她的这番话又引起了一阵激烈的掌声，连曹丽儿也鼓起了掌。我从心底也对她这样一个自强自信的女孩佩服起来。
　　钟浓花不负重望地拿了“最佳辩手奖”、“最佳风度奖”两个奖项。
　　林肯说：“一个人想要多幸福，就有多幸福。”快乐不快乐，主要取决于你是否有自己独特的心理反应。钟浓花在台上讲过，没有自己的同意，没有谁可以让自己自卑和苦恼。我想这大概是她每天会“如沐春风”的原因吧！
　　前几天，在报纸上又看到雅心的一篇文章《魅力女人》。她在结尾是这样写的：“女人并不是因为美才有魅力，而是因为相信自己有魅力才美。”一个很丑的女孩子敢在帅哥面前大胆地说，我很喜欢看你，敢在台上尽情展示自己的才华，我认为这样的女孩比起那些天天对着镜子叹气的女孩要幸福得多，聪明得多了。
　　（《涉世之初》2001年第11期 戴海亮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