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不安使我保持向上攀登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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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我来说,高中生活的总基调是痛苦、忧郁以及危机感,但不可否认,偶尔也有些细微的甜蜜出现,中和了令人难以忍受的苦涩绵长。
  刚进入高中时,我对所有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并极度抗拒。我讨厌文科科目,尤其是政治。地理、历史似乎没有那么无趣,还勉强可以接受。而政治课本就像一块肃穆的石碑,生硬而刻板,没有风趣的故事,语言毫无美感。我对它没有一点儿想要学习的欲望。于是我在理科课上很专注,而上文科课时只是完成翻开课本的义务,脑子里天马行空构思小说。
  地理和历史老师脾气好,我考不及格也不说什么,但政治老师比较严厉。她很胖,总是穿玫红色衣服,粗黑浓重的眉毛看起来就不好惹。她每上完一节课都要听写,我背不下来,就提前用自动笔把课文抄在课桌上。有节政治课是我高中以来最绝望的一节课。那节课之前的课间,我因为犯困趴在桌子上睡觉,没有抄课文,到了老师听写时,我装作奋笔疾书,其实内心崩溃得快哭了。当时全校共800名学生,我总成绩排200多名,文科成绩排700多名。
  终于熬过了生不如死的高一,我进了理科实验班,而高一结交的一个好朋友去学了文。我再一次进入一个新环境,还有些傻气地怀念高一的朋友们,对周遭的新事物充满了警惕。新的班主任是个年轻的男老师,教物理,善良又容易害羞。其他的老师也很温柔有耐心。和新同学相处了大概两个月后,我就喜欢上了这个集体。我有了新的朋友,和他们有了更多的共同话题。我可以专注地学习理科科目,摆脱了令人烦躁的政治。我不再怀念过去。
  最最重要的是,高二的第二学期,我追到了暗恋四年的学长。除了爱情,我无论遇到什么都可以淡定从容地面对,唯独拿他没办法。我卑微地仰视、追随了他四年,为他痴迷、哭泣。是的,我曾经在小博上发表的那篇《短发的夏天》,他就是男主的原型。在那篇文章里,我说我不再喜欢他了。其实这是虚假的,是我在自欺欺人,是对自己矫揉造作的安慰。他比我大一岁,我加上他的QQ时,他还有一个学期就要参加高考了。他说高三的压力很大,很难熬。那段时间,我和父母说要码字,然后拿着他们的手机和他聊天,鼓励他认真复习。
  高二其实也并不轻松,在理科实验班,竞争就更为激烈。我一边鼓励他,一边忍受着当时和他那种暧昧距离下患得患失的感觉,同时还要顾及自己的学习。虽然会感觉疲惫,但是这种看来遥不可及而似乎又近在咫尺的爱情,无形中给了我很大的鼓舞。每天早自习下课和晚自习之前,是我最期待的时光,在那仅有的几分钟,我可以和他并肩走一段路。他的目光温和而专注,身上有淡淡的薰衣草味,每当我注视着他,心中就会充满了温柔的力量。
  他高考结束后,我们在一起了。他考去山东,离家一千多公里,我迎来了有生以来最为艰难的一年。没有手机,不敢在家打电话,我只能通过一个朋友联系他,得知他的境况。其实他很可靠,我从不担心他会喜欢别人,只是我很想念他。我们没有合照,我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一旦开始思念,幻想是唯一的出路。
  听过无数次高三课程繁重,非身处其中不能感受那种力不从心的焦虑。冬季日复一日温吞阴沉的天空,分数和名次的起起落落,基础很弱的数学和化学,时常会让我感觉无助崩溃,再加上我经常不可控地想他想得胃疼……
  简直像黑色炼狱。
  但是为了我的未来,为了我和他的未来,我除了坚持下去别无选择。光是坚持下去还不够,还要狠下心来弥补不会的东西,这些只能靠自觉和毅力,不会就是不会,不可能骗得了自己。
  高三的第二学期,我的MP5坏掉了,音乐的缺失让我变得更加抑郁。我爸实在心疼我,给了我一个平板电脑让我听歌。我得以和他联系。时隔几个月后的聊天,实在来之不易。看着和他的聊天页面,我有种恍若隔世的失真感。我的手颤抖不止,忍不住热泪盈眶。
  后来的几个月就是单纯的学习压力,即使是偶尔的测验发挥得很差劲儿,我也不再有第一学期那样几乎是毁灭性的痛苦无措。
  高考前最后一个月,我理综和英语突然莫名其妙没有了状态。那段时间,理综曾错过9个选择题,英语曾错过7个阅读理解。有天上午考试后对完答案,我失去了说话的欲望,连同桌和我聊天,我尽力调整心情后也只能做到一言不发。
  回到家后,我努力压下悲伤吃了一点儿饭,然后把自己关到房間,很小声地哭了。看到一句话说:永远不要气馁,不要让别人看到你气馁。我承认,我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不在意,我只会装坚强,实则气馁得像只躲起来的猫咪。
  我给他发了条信息:“怎么办?越靠近高考考得越差劲儿,我该怎么办,万一我考不上该怎么办……我都快要撑不下去了……”
  他回复:“别想那么多,你一定能成功的。放松一下,别绷得太紧了,听听歌休息一下,去玩一玩。没问题的。”
  “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好好吃饭,别生病,等我回来。”
  高考前的几天假期,我没有复习,因为我根本没有心思复习,只是在专心地调整心态。我心态很不好,遇到一点儿小事都紧张得肚子疼。考试那两天,早上我紧张得吃不下饭,就带了很浓的糖水去考场。考语文的时候低血糖,感觉有些头晕,而考理综的时候都顾不上感觉头晕,凭着毅力坚持到底。出考场的时候,一站起来,才感觉走路都发飘。
  最后一门考英语,我把题目做完,在草稿纸上写好作文,还剩半个小时。我突然想到半个小时后就可以大大方方地给他打电话,和他视频,向爸妈介绍他的存在,从此不用再遮遮掩掩,也不必再忍受无法见面的痛苦。我几乎有些得意忘形了,等回过神来,一看手表已经过去了10分钟。我赶紧停止幻想,尽快平静下来誊完了作文。以前看到别人在考完以后都是五味杂陈,甚至还有不舍,像我这样没心没肺,感觉到的仅仅是狂喜的可能并不多吧。
  无论如何,高考这一结局很圆满,我熬过充满了痛苦、忧郁以及危机感的时光。我可能会怀念那个坚强的自己,但我绝对不想再重来。我不会感恩苦难,只会感恩给予我爱与力量的人们。爱与不安使我保持向上攀登的姿态,我很高兴拥有眼下我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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