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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235年的忽里勒台上,蒙古大汗窝阔台决定派遣大军进行第二次西征,这次西征以术赤次子拔都为统帅,窝阔台汗长子贵由、拖雷长子蒙哥等从征,因为各支宗室均以长子统率军队,万户以下各级那颜也派长子率军从征,所以被称为“长子西征”。蒙古军一路势如破竹,接连打败钦察人、斡罗斯人。1241年,这支大军兵分两路,进入波兰和匈牙利,在列格尼卡,蒙古军以安息人射箭法重创波兰军队。
长驱直入
拔都派遣斥侯进入波兰和匈牙利进行侦察,在了解了当地的情况后,拔都遂兵分两路,自己统领主力军进入匈牙利,让拜答尔领军1万人进攻波兰,入侵波兰的蒙古军的主要任务是阻止波兰人增援匈牙利。
1241年2月,蒙古军杀入波兰,蒙古军先攻克了卢布林,然后越过了结冰的维斯瓦河,劫掠了扎维科斯特和桑多梅日。之后,蒙古军兵分两路,由合丹率领1000人的分遣队,前往马佐维亚,意图吸引大波兰地区的波兰军的注意力;拜答尔率领主力军,前往克拉科夫。两支部队约定在布雷斯劳会合。3月初,拜答尔的主力军在小波兰地区大肆劫掠。蒙古军劫掠了尼达河东岸的维希利察,之后跨过了尼达河,一路向西,3月10日抵达斯卡尔布梅日。桑多梅日公爵鲍莱斯瓦夫五世听说这个消息后,惊恐不已,他收拾好金银财宝,从克拉科夫南逃到摩拉维亚避难。管辖桑多梅日、克拉科夫两地的贵族弗拉基米尔组织军队抵御蒙古人。3月18日,蒙古军在昔德洛洼附近大败波兰人,波兰主将弗拉基米尔阵亡,波兰溃兵四散而逃,躲入附近的森林中。很多波兰贵族闻听战败的消息,丧失了抵抗意志,纷纷逃往匈牙利、德意志地区避难。
3月24日,蒙古军进占克拉科夫,在城中大肆劫掠,然后将城池付之一炬,继续前进。西里西亚人得到蒙古军即将到来的消息后,毁坏了奥德河上的桥梁,蒙古军见桥梁被毁,就在拉齐布日架起浮桥,渡河以后,拜答尔的主力军抵达布雷斯劳后,并未见到合丹分遣队的踪影,他开始围攻布雷斯劳城堡,等待合丹分遣队的到来。但此时他得知了一条消息:西里西亚公爵亨利正在布雷斯劳西北几十英里的列格尼卡城集结军队,波西米亚国王温塞斯拉斯也带着一支援军,正在增援亨利的路上。
拜答尔立刻命令部队向列格尼卡城急行军,还命令合丹率领分遣队立刻与主力军会合,拜答尔意图在温塞斯拉斯和亨利会师之前,击垮亨利。在拜答尔主力军从布雷斯劳前往列格尼卡城的路上,合丹的分遣队与主力军会合,一道前往列格尼卡城。4月9日,蒙古军和波兰军队在列格尼卡城南约10千米的平原地区对峙,此时温塞斯拉斯的援军离亨利的军队只有1天的路程了,但是亨利不等援军到来,就和蒙古军交战,这可以说是个致命错误。歷史学家估计,温塞斯拉斯的援军可能有1万余人,如果加入亨利的军队,波兰、波西米亚的兵力会是蒙古军的数倍,很有可能改写战役的结局。
两军交锋
蒙古军约有8000人,以拜答尔为统帅,分为四部,第一部为轻骑兵,后面是配重投石机和被称为中国喷火龙的架设式火箭,再往后则是重骑兵。蒙古兵多为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波兰军队约有25000人,也分为四部,摩拉维亚侯爵鲍莱斯瓦夫统领第一部,这一部由少量圣殿骑士和医院骑士、日耳曼人、附近矿山的矿工组成。苏利思劳统领第二部,这一部由小波兰、大波兰地区的波兰骑兵、步兵和弩手组成。第三部以梅什科为统帅,由奥波莱公国的骑兵和少量条顿骑士、弩手组成。亨利亲率的第四部作为全军的预备队,由西里西亚的骑兵和少量步兵、弩手组成。
战役以蒙古突骑的正面佯攻为开端,这些轻骑兵专门从事佯攻和诈败的作战任务,以吸引敌军来攻,进入蒙古军的包围圈。他们弯弓搭箭,射向波军第一部,其他的蒙古轻骑兵则前往波军第一部的侧翼,待机而动。波军第一部的圣殿骑士和医院骑士冒着蒙古军的箭雨发动了冲锋,矿工们紧随其后。佯攻的蒙古突骑见状,边后撤边射箭,引诱波军第一部深入。这时,在波军第一部两翼待机的蒙古轻骑兵也从侧面射击波军,一时间箭如雨下,圣殿骑士和医院骑士想和蒙古突骑近战,但蒙古突骑以其高机动性始终和骑士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同时射出他们的箭矢,波军伤亡惨重,第一波冲锋以失败告终。亨利命令波军第二部、第三部前进,占据第一部左、右两翼位置,以解救第一部。
波军第二部、第三部在第一部左右两翼站稳脚跟后,波军第二部的波兰骑兵、第三部的奥波莱王家骑兵、条顿骑士在弩手的远程火力掩护下,发动了第二次冲锋,虽然这次冲锋将一部分蒙古轻骑兵赶了回去,但没能给蒙古军造成多大杀伤,反而造成了波军骑兵和步兵之间的脱节,骑兵冲得靠前,步兵则跟不上骑兵。更多的蒙古轻骑兵出现在波军三部的侧后方,射出他们致命的箭矢。波军骑兵身着锁子甲,可在一定距离上防御蒙古骑兵箭矢的攻击,但是他们的马匹却无盔甲,被蒙古兵的箭矢击杀。骑兵没了马匹,就丧失了高机动性,只不过是一名重装步兵而已。更糟糕的是,波兰和日耳曼裔的步兵大多没有盔甲,在蒙古军的弓箭火力下,纷纷倒毙。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改变了整个战局,蒙古军中的一些人到处跑动,向波军大喊:“快跑啊!快跑啊!”。位于波军右翼的第三部统帅梅什科认为这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是从友军口中传来的,以为这就是撤退的信号。于是,他在未接到亨利命令的情况下,就下令所部撤退,这让波军的右翼失去了保护。 与此同时,蒙古军队的传令官挥舞着羊头徽标,指挥阵后的配重投石机和架设式火箭,向着冲锋中的波兰骑兵后方发射毒药烟球和火箭,这些投射物里面混合了石灰、火药、巴豆、狼毒、沥青、砒霜等化学物,可以说是当时的化学武器了。蒙古军还顺势点燃了芦苇和牛粪,加强有毒烟雾的攻击效果。他们自己则事先准备了湿面具和蘸水护具,所以受到的影响不大。但波兰人误认为这是巫术,波军的冲锋受到严重的干扰,更有人眼泪直流、呕吐或晕倒在地。全军一片混乱。战场上烟雾弥漫,波军骑兵和后方的步兵彻底失去了联系。在烟雾的掩护下,蒙古军两翼的轻骑兵向波軍侧翼发动近战攻击,蒙古中军的重骑兵发动正面冲锋,波军很多骑兵早已没了马匹,惨遭蒙古骑兵的践踏。波军很快被击溃。亨利带领预备队增援前方的第一部、第二部,却被溃军阻挡,波军全线溃败。亨利被蒙古骑兵所杀,波军损失惨重。据说蒙古兵在战场上每杀一人,就割下一个人的耳朵,所获得的耳朵有九大袋。
蒙古兵将亨利的首级插在矛尖上,围着列格尼卡城游行,但是城中军民并没有投降,蒙古军蹂躏了附近地区后,就撤离了。波西米亚国王温塞斯拉斯得知波军在列格尼卡战败的消息后,率军撤退了。
列格尼卡之战后,蒙古军又攻入摩拉维亚,大肆劫掠后,前往匈牙利与拔都的主力军团会师。1242年,窝阔台汗的死讯传至西征军中,拔都率军东返。
胜败有因
蒙古军此战的胜利,可以归因于以下几点。
第一,蒙古军战略战术正确。在战略上,蒙古军不在意一城一池的得失。蒙古军经常在劫掠一座城市后,迅速前往下一座城市,不会在一座城池停留太久,遇到难以攻克的城池,也不会浪费过多时间,多选择绕行。战术上,蒙古军在战斗中使用“安息人射箭法”,这种战法对付远程火力匮乏、主要依靠近战的波军,十分奏效。蒙古轻骑兵以弓箭火力率先进行佯攻,不断杀伤敌军,并和敌军保持一定的距离,敌军骑兵为了击退轻骑兵的袭扰,只能冒着箭雨发动冲锋,在敌军接近时,轻骑兵一边撤退,一边向后方的敌人射箭。这种放风筝式的战术可以在远距离持续杀伤敌军,让敌人毫无还手之力。在一部分轻骑兵正面佯攻的同时,其余的轻骑兵向敌军两翼运动,同样以箭矢杀伤敌军。等到弓箭火力将敌军杀伤大半时,蒙古轻骑兵、重骑兵才和敌军短兵相接,彻底击溃敌军。
第二,蒙古军有着强大而高效的指挥与控制体系,凝聚力强。在政治体制上,蒙古实行千户制,这一制度由成吉思汗创建,他将蒙古部众划分为95个千户,将这些千户授予功臣,令其世袭管理,千户首领为那颜。千户之上有万户,但万户为军事统帅,不是行政长官。千户之下有百户和十户。千户既是地方行政单位,又是军事组织,通过千户制,全蒙古的百姓都被纳入到千户内,户口登记入册,固定在指定牧区内,15~70岁的男子都要服兵役,根据国家命令自备兵器、马匹、粮草,由千户统领。这让蒙古人形成了“上马为兵、下马为民”“上马则战、下马则牧”的牧战一体化体制。
第三,蒙古军有着完善的后勤保障体系。蒙古军的后勤补给,首先依靠随军而行的马匹和牲畜,蒙古兵出征时,往往是一人带多匹从马,很多牧民赶着牛羊等牲畜跟在后面。牛羊肉可做成肉干,马匹和牲畜的奶水可以制成奶酪。马可以换着骑乘,母马的奶水还可作为饮料。肉干和奶酪这两种便携带、高热量的食物,单位热量大致为小麦和大米的2到3倍。这意味着,蒙古人携带同样体积和重量的口粮,就能比农耕文明的军队多作战2~3天,还省去了庞大的运粮队所带来的粮草消耗。
但是随军前行的马、牲畜都需要草料和水,因此蒙古军的行进和征服多依赖丰盛的草场,在蒙古军开拔前,往往会派出侦察兵搜集情报,确保行进路线上有可用的草场。
但是只依赖牛羊和马匹进行补给是不够的,蒙古军还有一种后勤补给方法,那就是就地补给。他们会在作战区域的乡村进行劫掠,获得他们必需的补给品,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
蒙古军的兵员补充,首先依靠后方的“奥鲁”。奥鲁是以蒙古士兵的家族为组织,随战线上士兵的行动而行进的后方兵营,可为远征军补充兵员和物资。其次,蒙古军善于吸收被征服地区的人员进入军队。
从客观条件来看,当时波兰的封建割据状态也为蒙古入侵提供了可乘之机。在蒙古入侵之际,波兰分裂为四股力量,西里西亚公爵亨利、桑多梅日公爵鲍莱斯瓦夫五世、马佐维亚公爵康拉德一世、奥波莱公爵梅什科二世各自为政,国家四分五裂,国力弱小,对内阻碍了社会经济发展,对外也不是一个统一的政治实体。
责任编辑:张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