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升副总统的卡玛拉·哈里斯成为美国历史上首位担此重任的女性和有色人种。一场分裂的选举再次暴露出美国种族不公正的破坏性影响，而她的当选对处在剧变中的美国而言是一个里程碑，意味着人们正与种族不公奋力抗争。尽管美国人在选票上勾选的是一位78岁的白人男性，但56岁的哈里斯仍代表了这个种族日益多样化的国家的未来。
　　哈里斯幼时便被教导，实现种族公正尚有漫长的路要走。她在竞选过程中多次提及曾经参选的政坛前辈，投身于美国民权运动的移民，以及为种族公正搭桥铺路的非裔先辈，还在胜选演讲时再度提到她的母亲以及为此刻奋斗的一代又一代各种族女性。“虽然我可能是担任副总统的第一位女性，但我一定不是最后一个，”她在特拉华州威尔明顿市对高声欢呼的觀众说，“因为每一个观看今晚演讲的小女孩都能发现，这是一个充满可能性的国家。”

| 备受瞩目 |

　　哈里斯在国家领导层中的地位比过往任何女性都高，这凸显出她政治生涯的卓越。她曾是旧金山区域检察长，并于2010年当选为加州总检察长，是当地第一位女性、非裔总检察长。2016年，她被选为参议员，成为参议院历史上第二位非裔女性，并随即在参议院听证会上以雷厉风行的公诉风格为自己在华盛顿打响了名声。

　　哈里斯的身世经历同样令她引人注目：她的父亲是牙买加人，母亲是印度人;早年在加州奥克兰和伯克利时，她就已经踏上了追求种族公正的道路，后来还在回忆录中抒写了自己对当年抗议活动的怀想。哈里斯追述自己年少时，频频造访伯克利非裔文化中心，并有幸在1971年听到了第一位竞选美国总统的非裔女性雪莉·奇泽姆的演讲。在加拿大蒙特利尔市住了几年后，哈里斯进入霍华德大学就读，这是一所历史悠久的非裔大学，也是美国最负盛名的大学之一。毕业后，她投身法律界，担任检察官，接手家庭暴力和儿童剥削案件。
　　哈里斯常常以轻松的口吻谈起生前是乳腺癌医学家的亡母，还有她的犹太白人丈夫道格拉斯·恩霍夫。同妻子一样，恩霍夫也创造了历史，成为美国有史以来首位“第二先生”。同样被哈里斯挂在嘴边的，还有她的一对继子女，两个孩子叫她“妈玛拉”。
　　在民主党初选期间，哈里斯可谓成败参半。她以致敬奇泽姆为出发点，在奥克兰吸引了逾两万选民，并奠定了自己在选举初期的领先地位。不过，此次民主党的初选人队伍浩浩荡荡。在与史上最多元化的候选人竞争提名时，她没能获得大量支持，于初选投票的前几周退出竞选。

　　哈里斯希望赢得党内进步派的支持，但她过去作为加州总检察长时坚持的保守立场却备受进步派的质疑。她努力构建自己的政策议程，却在医疗卫生问题上含糊其辞。她对拜登种族歧视黑历史的猛烈抨击可能是后者在整个初选过程中面临的最严重的攻击。

| 打破藩篱 |

　　在2019年7月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哈里斯表示，“政策必须贴合实际，这是我的准则，如果空谈理念，与现实脱轨，那就只是空中楼阁。”正是意识形态上的灵活性和包容性让哈里斯非常适合副总统一职。这一职位需要服从和尊重总统，调和个人观点。尽管哈里斯的部分立场与初选时不同，但她也极力表明自己支持拜登的立场。在党内初选期间，她努力吸引那些她希望能够引起共鸣的女性和非裔选民。成为拜登竞选搭档后，她辅佐拜登，继续与有色人种接触。其中一些选民透露，他们首次感到在国家政治中有了自己的代表。
　　许多人亲耳听到了保守派持续发出的种族主义和性别歧视攻击，并因此感到畏惧。特朗普拒绝正确读出卡玛拉的名字，并在副总统候选人辩论后讥讽她是“怪物”。哈里斯的一些支持者对她不得不经受的这些冷嘲热讽很能感同身受。“作为会议桌上的唯一一个非裔美国人，我知道那种感受。”得克萨斯州福利斯特希尔代理长官克拉拉·福克纳说。
　　一些建制派人士对这类侮辱表示愤慨，但哈里斯的朋友们深知，面对政界的有色眼光，她早已学会泰然处之了。参议员科里·布克认识哈里斯几十年，是她的朋友兼同事，他表示，在一个并不总是欢迎非裔女性突破藩篱的世界里，哈里斯面对各种攻击时的镇定自若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自我保护。“她从容不迫，仿佛这些事情对她的情绪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布克说，“她的整个职业生涯都在忍受这类痛苦，但她不会放在心上。”

　　民主党人为2020年大选结果雀跃欢呼，此次胜利点亮曙光，一扫民主党多名候选人铩羽而归的阴霾。加州民主党众议员芭芭拉·李表示，她坚信自己总有一天会看到一位非裔女性进入美国权力最高层。“现在你们看到的是一位卓越非凡、才华横溢的非裔、印度裔女性，她厉兵秣马，准备去实现雪莉·奇泽姆和其他有色人种女性一直以来的理想与抱负。”她说，“此刻我们等待已久，来之不易。”不过，白宫历史首例也仍只是把女性放在二把手的位置。哈里斯已经无限接近白宫的椭圆形办公室了，当然，她还不在里面。

| 未来可期 |

　　特朗普在任期间，女性掀起了对他的反对浪潮，许多女性初次参与政治活动，但希拉里口中“最高、最硬的那块玻璃天花板”仍完好无损。包括大量女性在内的民主党选民集结于拜登身后，在初选中规避女性和有色人种，因为他们坚信，拜登才是最有可能打败特朗普的人选。2016年希拉里的落选让很多人心中没底，他们继而认为这个国家并未准备好选出一位女性执掌三军帅印。
　　拜登曾表明会挑选一名女性作为竞选搭档，并承认民主党未来不一定由他领导。如今，哈里斯比近来任何一位副总统更加受到人们的仔细审视。这样的关注度对于美国历史上最年长总统的第一顺位继任者而言是不可避免的。她也对自己开创历史的角色心中有数，并将民权运动先辈的理想与为下一代女性、有色人种争取权益视为己任。
　　批判种族理论的杰出学者柏莉·坎秀同样也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但她强调，这个历史性的时刻不应分散进步派继续推进其政治议程的注意力。“这仍然是拜登政府，哈里斯所思所想所做必须被视作该届政府的一部分，”她说，“所以我们不能因为庆祝这一突破性时刻而放慢脚步。”
　　对其他人来说，这是他们期待已久的时刻，比如94岁的奥帕尔·李。她第一次投票时，用给四个孩子买口粮的钱支付了人头税，获得了投票资格并为民主党候选人投下一票。几十年后，这位得克萨斯州沃思堡市的退休教师在奥巴马就职典礼上欢呼庆祝。尽管新冠病毒会带来健康风险，但为了亲眼看到哈里斯，奥帕尔无意错过拜登一月在华盛顿的就职典礼。“我希望能够向我的玄孙们讲述，见证一位女性成为副总统是什么感觉。”她说，“我得赶紧动身了。”
　　[编译自美国《纽约时报》]
　　编辑：要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