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军奋战,誓要收复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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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朝百年国耻
  晚唐名将张议潮出生在西北重镇沙洲(今甘肃敦煌),这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张议潮生在了富贵窝里。
  在唐朝最风华灿烂的年代里,包括沙洲在内的河西十一州是唐朝版图上最璀璨的明珠。此地是河西走廊要冲,连接着东西方世界的贸易,其富庶和繁荣冠绝天下。可惜,张议潮没有赶上这样的好时候。在他出生以前,这只臂膀早已被唐朝的宿敌—吐蕃砍断了。
  趁着安史之乱时,昔日驻扎在河西重地的唐军陆续被调回中原平叛的机会,吐蕃朝着防务空虚的河西十一州发起疯狂进攻。尽管河西军民进行了近乎一寸山河一寸血的誓死抵抗,无奈朝廷自顾不暇,没有能力援救河西,到公元787年,随着抗击吐蕃多年的沙洲沦陷,河西走廊终于丢了。
  吐蕃人把河西当作流油的肥肉,隔三岔五就呼啸着杀来,抢粮抢人。当地的唐朝人随时都会被掳走做奴隶,且被严禁穿唐服,唐朝人谁偷偷说汉语,立刻就会被挖掉眼睛、砍掉四肢,扔到郊外自生自灭。
  这就是张议潮出生的地方,这就是张议潮生活的年代。在这种凶残的治理下,昔日富强繁华的河西大地俨然成了人间地狱:很多昔日繁华的乡镇都成了废墟,昔日绿油油的农田全成了荒芜沙地,城市里的汉人见了吐蕃人都吓得赶紧躲避,躲得慢一点儿的就会被当场暴打一顿。唐朝使者借出使吐蕃的机会来到这里,好些唐朝人偷偷流着泪质问使者:朝廷忘记我们这些子民了吗?
  是啊,什么时候唐军才能够重振雄风,再度收拾这沦陷的山河?一代代挣扎在吐蕃军队马刀下的唐朝人望眼欲穿,可是,使者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朝廷也回答不了。那已经不是威风八面的盛唐了,那是一个困于藩镇割据,在内忧外患里苦苦熬时间的中晚唐,哪有能力来拯救受苦的百姓呢?
  然而,同样在这样家国沦陷的苦痛和身为亡国奴的耻辱中度过了整个青春年华的张议潮没有提出这样的疑问。他从未惆怅咏叹,更不曾麻木不仁。他听到了同胞泣血的疑问,用行动回答了这样一句话:我来!
  英雄挺身而出
  出身沙洲名门的张议潮虽然也在吐蕃的凶残欺压下忍辱求生,但他身在这个曾经浴血抗击吐蕃的英雄城市,祖先传承下来的满腔热血从未冷却。他早早就以盛唐名将封常清为偶像,苦学兵法韬略,武艺更练得勤,家产几乎全都被他变卖掉了,用于招兵买马。就这样,在吐蕃人眼皮底下,张议潮不声不响地练出了一支强大的军队:归义军。一只复仇的拳头已经悄然攥紧了。
  但是张议潮也知道自己做出的是一个怎样凶险的选择:一旦他高调起兵,就是直接挑战公元九世纪亚洲强大的军事帝国—吐蕃。吐蕃有强大的战争潜力和更强大的战斗力,想从它的铁蹄下挣脱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在人生大半时间里,张议潮一直在默默蛰伏,等待最好的机会。直到公元848年,49岁的张议潮下了决心:动手!
  这一年的吐蕃陷入了内乱。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张议潮一下子就抓住了。于是长期骄横的吐蕃驻军看到了令他们瞠目结舌的景象:满城昔日羔羊般被他们驱使的百姓竟然拿起了武器,呼啸着向他们杀过来。几乎在一夜之间,吐蕃军队就被狼狈打走,沙洲光复了!这是自河西沦陷后,吐蕃军队第一次在河西遭到痛击,唐朝人光复山河的号角就此吹响。
  旗开得胜的张议潮立刻派出十路信使,向遥远的朝廷通报情况,报捷的同时请求支援。然而,这十路信使陷入了吐蕃驻军的重围里,大多壮烈牺牲,只有一个僧人最终带着满身战伤走到了长安街头,而那已经是两年以后的事了。
  信使尚且被围堵,张议潮的处境可想而知,几乎是困守沙洲孤城,陷入吐蕃军队群狼般的重围里。吐蕃军以为张议潮到了穷途末路,黑压压地杀来,打算让这群胆大包天的反抗者付出代价,不料立刻碰得鼻青脸肿—多年忍辱偷生的磨炼造就了张议潮强大的军事才能。
  在以寡敌众的沙洲保卫战上,他连出奇招,竟以极少的兵力不停地打吐蕃的闷棍,吐蕃连续几次攻击都被张议潮凶悍地打了回来。
  更让吐蕃人吃惊的是张议潮打造的这支新型军队的战斗力。战士们简直是以一当十,每个人平日看着就是老实巴交的平民,但跨上战马、拿起武器立刻战斗力爆表,几乎都是搏命来打。原因说起来很让人热血沸腾:支撑他们的是一个早已埋在心中大半辈子的信念,那就是光复国土,驱逐顽敌!
  随着在沙洲的节节胜利,这支军队仿佛是一把火炬,点燃了整个河西的反抗烈火。昔日忍辱求生的百姓受到张议潮抗争精神的激励,纷纷自发行动起来,反抗吐蕃统治的战旗如雨后春笋般竖立起来。张议潮更是成了大家心中不二的英雄。好些地方的唐人居住区都出现了妻子送丈夫参军、父亲送儿子参军的热烈场面:认准了张议潮这位英雄,去跟着他和吐蕃好好打一场!
  于是,这支开始看起来不起眼的队伍越战越强,张议潮的归义军已经在实战中成长为一支强大的力量,其核心的7000名归义精骑尽是身经百战的汉家好男儿,战斗力冠绝天下,光复河西从此不再是梦里泪光中的呼唤。
  奇迹的胜利
  公元851年起,张议潮的进攻铁拳轰然打响了,几乎呈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席卷了从今天新疆哈密至青海乐都的原唐朝河西九州,而河西已收复州郡的地图户册也由张议潮再次派遣使团送到了长安:原唐朝工部尚书之子张议潮历经浴血奋战,已经率唐朝子民为唐朝光复了除凉州(今甘肃武威)外的河西故地。
  整个长安都震惊了。对于此时的唐朝来说,张议潮的捷报简直是意外之喜。张议潮派来的使者走上长安街头时,全长安的百姓都出动了,争相目睹英雄的风采。
  关于这一群对祖国赤胆忠心、蛰伏多年不屈不挠地完成奇迹伟業的英雄,也许只有当时唐宣宗诏书里的一句赞叹才能完美地形容:“抗忠臣之丹心,折昆夷之长角。”
  获得崇高的荣誉之后,已经名满长安的张议潮也受封为归义军节度使。然而,唐朝能给他的支持,也只有这些了。
  其实,张议潮真正面临的考验才刚刚到来:新收复的河西大地是一个百废待兴、经济落后的烂摊子;被逐出河西的吐蕃军队依然虎视眈眈,河西最重要的战略要地凉州还在吐蕃手里,凉州是河西走廊的门户,不早日收复这里,河西就有得而复失的危险。
  但张议潮毫无畏惧。多年前日以继夜的潜心钻研给了他治理地方的底气:仅用五年的时间,他就恢复了唐朝在河西的基层建制,甚至重建了被吐蕃破坏殆尽的华夏文化教育体系。
  在他的谋划下,在几乎每天的战事都不消停的局面下,河西地区的军民且耕且战,竟在战乱的背景下高速发展起来。朝廷派出特使前来巡视河西,特使访查了当地的社会经济、文化和军事情况后钦佩地上奏说:“观河西之地,旧时胡风尽去,唐风大盛。人物风华,一同内地。”这是一个和战场上的辉煌同样伟大的业绩。
  这番艰难的恢复只是一个中场休息,张议潮念念不忘的还是为唐朝收复河西全境。
  终于,从公元861年起,磨砺宝剑多年的张议潮再次亮出了耀眼的锋芒,对吐蕃发起了最后的总攻:他先是在凉州战役中全歼上万名吐蕃精锐,将河西十一州全部光复,然后挥兵西进,一路杀至高昌(今新疆吐鲁番一带,是古时西域的交通枢纽)地区。
  公元866年深秋的一天更成为河西百姓最扬眉吐气的一天:在张议潮亲自指挥的廓州(今属青海海东)战役中,归义军同仇敌忾,一举将对手全歼,此时把持吐蕃国务的权臣、曾经多次屠戮河西百姓的吐蕃大相被俘后则被枭首示众,并传首长安,以祭奠河西屈死同胞的冤魂。
  这一战不只报了多年的血海深仇,更是一个圆满的句号—从此,吐蕃再无力染指河西,西尽伊吾(今属新疆哈密),东接灵武(今属宁夏银川),四千余里土地全部光复,百万户百姓从此继续自豪地聚拢在唐朝的旗帜下,史书感慨:“六郡山河,宛然而旧。”
  功德圆满的张议潮在69岁那年来到长安,担任左神武统军。他74岁病故时,唐朝举国悲痛,河西百姓家家號哭。这位英雄的价值,也许鲁迅的那句话是最好的写照:“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他们是中国的脊梁。
  编 辑/安 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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