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剧皇后:事业与人生不能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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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评剧皇后”白玉霜自幼随父亲唱戏走江湖。七岁就跟随二伯父的评戏班子学评戏。由于家庭贫困,白玉霜八岁时被父亲卖给了一位唱老生的评戏艺人作养女。养父也以唱戏为生,平日里带着妻子和白玉霜随戏班四处演戏。养父还求人教她连珠快书和京韵大鼓,后来又带她向当时的名师孙凤鸣学习评剧。
  孙师父看她聪明伶俐、长相俊秀,就让她说半出评剧《马寡妇开店》试试,不承想,白玉霜小小年纪居然能体会得出主人公马寡妇的寂寞心情和满腹辛酸,而且唱词准确,嗓门洪亮,所以,孙师父正式收她为徒。等到了十二三岁,白玉霜就能正式上台演出了。
  过了两年,白玉霜的养父因病去世。为了生计,白玉霜的养母以白玉霜为主角,又招了一些小演员,成立了一个小戏班子,带他们走南闯北。
  白玉霜天性好强。当时京戏因为进过宫廷被称为大戏,而评剧则被人称为“蹦蹦戏”,人们还常管看评戏叫“看玩意儿去”。白玉霜心里很不服气,觉得这些称呼是对评剧艺术和评剧演员的蔑视和污辱,并立志要发展壮大评剧艺术,让它在戏曲舞台拥有一片新天地。
  为了振兴评剧艺术,白玉霜首先引进了导演制度。以前评剧界对导演不大重视,唱念做打全凭演员自己揣摩,因此排出的剧目非常粗糙。为了改变这种状况,白玉霜借鉴京剧的经验,配置了自己的导演人员,专门对整体剧目进行指导。
  她还确定了演出规范,从唱词、服装到演员的一颦一笑,都要严格规范。那时评剧的台词水分很大,基本没有固定的台词,演员在戏台上可随意发挥。白玉霜对此坚决反对。她要求排戏一定要有准确的台词,演员背词也要一丝不差。为了给别人做表率,她带头读剧本、背台词。为了检查大家背得准不准,白玉霜常常在后台放着剧本,一幕下来她就去翻翻。有人自知唱错了,必须赶快上去招认,否则定会挨她的白眼。
  为了提高自己的演唱水平,白玉霜打破门户之见,博采百家之长。每逢名演员们演戏,尤其是京剧四大名旦演戏,她一有时间就和团里的主要演员们同去看戏“偷艺”。她最喜欢程砚秋的戏,不光是一般表演,就是程派水袖她也学。为了把甩水袖的功夫学到手,她在家总爱对着镜子边琢磨边练。她还喜欢看电影,中外影片全看,为的是学习电影演员的表演方法。
  但这还远远不够,当时评剧的剧目非常少,只有《马寡妇开店》《杜十娘》《苏小小》等戏,主题大多是男女间的爱情恩怨和伦理道德,内容粗制滥造,艺术水准较低。为此,白玉霜四处寻找好的剧本,花费再多也不心疼。当时有个人专门给程砚秋管剧本,白玉霜便托他找《孔雀东南飞》等好剧本——一个本子要花几十块大洋,这对于他们剧团来说是一笔很大的开支。同时,旧剧本里有好多媚俗不雅之处,白玉霜也不断删改旧剧本,使评剧的格调高雅、健康起来。
  年轻的评剧艺术真正走向成熟还是在白玉霜来到上海演出之后。1934年,白玉霜带领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剧团社来到上海,先是与评剧四大名旦之一合作演出《桃花庵》《珍珠衫》等,后又与京剧名角合演京评两腔的《潘金莲》。白玉霜的扮相漂亮,表演火辣、细腻、真切、传神。她改革了传统的评剧唱法,讲究共鸣和韵味,并利用她宽厚甜润的好嗓子,把过去口语化的唱腔发展成了歌唱性、抒情性的音乐,成功地创造了独树一帜的白派唱腔。
  白玉霜的演唱不仅折服了上海的观众,也使文艺界对她刮目相看。当时几位著名戏剧家纷纷赞誉白玉霜为评剧皇后。1936年,某公司还推出了白玉霜主演的电影《海棠红》,不仅轰动了大江南北,也扩大了评剧的知名度。
  白玉霜的戏唱红了,人出名了,幸运却未随之而来。
  1934年,白玉霜和剧团一起到北平演出,演出内容是两妯娌一贫一富,在婆家受到不同待遇的故事。次日,就有几名背枪的人,手拿公文,说她的戏演得“有伤风化”,市长不让白玉霜在北平演戏了。据说,北平市长手下的一个科长看上了白玉霜,由于没能遂愿,于是向市长说了白玉霜的坏话(一说因为北平市长请她吃饭被拒),白玉霜不得不离开北平。
  最严重的是1938年发生在北平的另一件事。正值抗战期间,正在北平演出的白玉霜因没疏通好与汉奸报纸《新民报》主编吴菊痴的关系,吴菊痴便指使手下无中生有,在报上中伤白玉霜。白玉霜为了缓和关系,无奈之下,只好请吴菊痴吃饭,并在席上递上了提前准备好的红包。谁知,吴菊痴刚吃完饭走出门,便被抗日人员一枪毙命。白玉霜自然难脱关系,被日本人怀疑是她暗中安排的杀手,于是将白玉霜投进了监狱。在狱中,日本宪兵对白玉霜施以种种酷刑,以致她的身体从此落下致命的病根。后来,白玉霜花了一大笔钱托人活动,才被释放。
  白玉霜不仅有痛苦的童年、艰辛的事业,还有不幸的婚姻生活。
  三十年代中期,白玉霜和团里的一个演员谈起了恋爱。养母见她越唱越红,恐怕这棵摇钱树跑了,于是百般阻挠,说:“你可别结婚,一个唱戏的嫁定了一个男人,就没有人来捧场了。”白玉霜也曾抗议,但最终妥协。
  1937年春节,白玉霜突然失踪了。原来,她效仿杜十娘,和那名男演员私奔到乡下,希望过男耕女织的平淡生活,可是半年后,白玉霜就被养母找到了。养母不仅拆散了一对鸳鸯,而且强迫白玉霜回到了舞台。从此以后,白玉霜再未谈及婚嫁。
  厄运并没有就此停住,1942年,白玉霜被诊断出患了子宫癌。虽然她仍然坚持上台演出,但每次都是别人搀她下车,她的身体状态日益变坏。这年八月,她终究没有抗争过病魔,孤独地离开了这个她又恨又爱的世界。白玉霜的一生正如后来电视剧《白玉霜》中所唱的那样:“道不尽世上炎凉情,唱不完梨园笙歌调,舞不完人生坎坷风雨程。”她的一生似乎除了事业有成外,其他诸事皆不顺,这不得不说是她最大的遗憾。
  编辑/夏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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