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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我放松的是,每当在忙碌的生活之中,一有空当的时候,我会开车上快速道路,兜风,没有特别去哪里,就是随心所欲地开,我很喜欢这个从现实生活逃走的时刻。
2017年,因为音乐人姚谦的邀请,我帮黄绮珊(黄妈)写了一首歌的歌词,这首歌叫《IWILLBE GOOD》,在黄绮珊2017年的北京演唱会中,她首次演唱了这首歌,后来,她也在许多场合公开演唱过,副歌是这样唱的:“就算繁华落尽/我仍等待你/爱得认真活得彻底/当你看着我看懂我的心/受过的伤最终会痊愈/当时间变换我还是相信/当世界老去我还有初心/当人世流转IWILLBEGOOD。”
诗和流行音乐
我在台湾,这几年也写流行音乐歌词,和滚石唱片、福茂唱片都合作过。第一个找我写词的人,是陈晓娟,晓娟写过很多大家耳熟能详的歌,譬如王菲的《流年》、陈奕迅的《失意蝴蝶》、莫文蔚的《爱》,台湾有个很知名的音乐奖项叫“金曲奖”,晓娟曾经获得两次“金曲奖最佳作曲人”,她是台湾唯一一个、两次获得这个奖项的作曲人。
大概是在2008、2009年的时候,晓娟想找诗人合作,写出不一样的歌词,她通过朋友联系我,我交了几首歌词给她,但,她看了以后总是告诉我:“婉瑜,这是诗,不是歌词。”所以那时候的合作并没有成功。
到了2016年,我读了很多歌词,去揣摩,歌词和诗的不同,那一次就合作成功了,2016年我和晓娟合写了《大风肷》,是由福茂唱片的女歌手范玮琪演唱,这是一首有关“母子亲情”的歌,我的詞是这样写的:“是谁开灯让天空亮了/飞机画出弯弯的弧线/气球和梦想都在飞翔/白色云朵也要开始出发//是谁关灯让天空暗了/时间变成黑色的底片/一颗颗星星慢慢出现/美丽的烟火在梦里蔓延//大风吹吹什么/吹长大后离开家的人/一二三木头人当你回头妈妈还在等”。
这几年,虽然写了几首歌,但是,很多的台湾的读者知道我,是因为我的诗。
我写诗到现在已经20年了,在台湾出版过四部诗集。
在写诗的一开始、头几年,得到了几个台湾的重要文学奖,譬如时报文学奖、台北文学年金,台北文学年金它当时的奖金有40万台币,至今,这个奖项还是年年都在举办。
近几年,比较重要的是,2014年我获得“2014台湾诗选”的年度诗奖,这是从一整年、一整年份的台湾诗歌中,选出唯一的一个诗人获奖。今年八月,我的简体版诗集《那些闪电指向你》刚刚在大陆推出,由中信出版社出版。这是一本有关“爱”的诗集。
对我来说,诗是一种艺术的形式。
我对诗的要求是,它必须要有创造性、开创性,也要展现出艺术的价值、艺术的高度。
爱情和远行
我不觉得诗应该特别高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就像是电影《LA LALAND》,这部电影的片名在大陆翻译为《爱乐之城》,在台湾译成《乐来乐爱你》,我觉得这部电影很有趣的地方是,它非常卖座、畅销,但它也改变了我们对于“歌舞片”的既定印象,同时它的艺术性、创造性非常非常地高。
就是说,这部作品,它是具有沟通性的、是可以理解的、具有强大的感染力,但是同时,它的内在也保有很强的艺术性,我一直在实践的诗的美学,也是朝着这样的方向。
这样的创作观,和我就读艺术大学时的经历有关,我读的是台北艺术大学戏剧系,赖声川他以前就是台北艺术大学的教授。
在艺术大学的环境里,我感到“艺术”和“创造”,经常是在“眼前世界”发生的:美术系的雕塑和装置艺术,陈列在校园的各个角落,戏剧系的学生每天排练到半夜,经过音乐系系馆的时候会听到练习各种乐器的声音流泻出来,剧场设计系的学生因为经常熬夜画设计图、制作道具布景,他们看起来比较像一群精神不济的工人,舞蹈系的学生就像优雅的天鹅,走路外八、在校园里游来游去,经过传统音乐系时,也会听到二胡或南管的演奏,在这样的一种氛围里,艺术和创造随时在发生。所以我从来不觉得,艺术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当我开始写诗,我的诗也时时刻刻回应着我们所见到的,譬如我的诗会回应我们身处的自然环境、会写风雨雷电,我的诗会思考眼前的世界。我比较不会说我的诗是出自于“日常生活”,因为日常生活这四个字好像包括了刷牙洗脸吃喝上班这样的碎琐,我觉得我的作品比较是,回应着眼前世界,还有它在思考,我们生命的核心是什么,爱是什么,人和世界和语词三者之间微妙的关系。近几年,我有一些旅行的经验,但是,最让我放松的是,每当在忙碌的生活之中,一有空当的时候,我会开车上快速道路,兜风,没有特别去哪里,就是随心所欲地开,我很喜欢这个从现实生活逃走的时刻,或者说,是暂时离开了我的现实生活。兜风的时候一边播放很吵的音乐,一定必须要是非常吵闹的音乐,太温柔的音乐不行,兜风的时候,就是我和我自己说话的时候,是我倾听自己的时候。
今年开始,我的漫无目的的兜风,改成在高速公路上进行,以前在快速道路兜风,快速道路速限80公里,一直以来,超速罚单也收到了不少,所以今年开始,改在高速公路兜风,限速110公里更自在了,更像一种没有阻力的飞行,在这个一两个小时的无目的的小旅行中,我会感觉到诗,我会感觉到自我,也会感觉眼前世界仿佛都被我占有,我看到的风雨雷电都生出了新鲜的意思。(林婉瑜:台湾著名诗人、作词人,曾获林荣三文学奖、时报文学奖、www.poem.com.tw年度诗人、青年文学创作奖、优秀青年诗人奖等多项文学奖项。本文为林婉瑜在大方文学节上的演讲讲稿,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