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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91年中央电视台引进电视动画算起,哆啦A梦进入中国也快30年了。院线动画的进入,则始于2007年《哆啦A梦:大雄的恐龙》,最新作虽然不是哆啦A梦在国内票房最高的一部(2015年的《伴我同行》票房超过5亿),但票房依然碾压了一众国产动画。
哆啦A梦为何能如此长寿呢?2028年后,我们是否还在观看哆啦A梦剧场版?很多人心里都有这样一个疑问,这个诞生于纸上的圆滚滚的机器猫,为何在2018年的时候,被人喜爱的程度仍不减当年?
哆啦A梦诞生记
像绝大多数日本国民级IP一样,哆啦A梦诞生之初也是以漫画为载体的。
1969年,《哆啦A梦》开始连载于小学馆旗下的“小学×年生”系列杂志。当时,小学馆推出了从《幼稚园》到《小学四~五年生》,《小学六年级》等一系列漫画杂志,这些杂志每月共6本,《哆啦A梦》当年就是在这一系列杂志上连载的。
《哆啦A梦》的作者藤子·F·不二雄,真名藤本弘,11岁就和另一位漫画家安孙子素雄相识了,两人组成了一个漫画家组合,共用一个笔名“藤子不二雄”,后期组合拆伙后,才加入了字母以区分二人,安孙子素雄改名为藤子不二雄A,藤本弘则缀之F。
根据相关的传记,藤本弘的运动能力极差,且胆小懦弱,在学校里常被壮健的同学欺负。可以说,《哆啦A梦》这部作品里大雄的原型,就是藤本弘本人了。或许正是这样的经历,漫画中的大雄懦弱、懒惰,本不讨喜的角色却拥有着细腻的感情,这样一个有血有肉的角色也让《哆啦A梦》在大部分读者眼中不只是一部搞笑漫画。
在创作《哆啦A梦》之前,藤本弘已经创作了一本漫画叫《怪物Q太郎》,这部作品开始于1963年,是藤本弘的转型之作,在这之前,沉浮职业漫画生涯的藤本弘的许多作品是探险,战争,科幻等严肃题材,到了《怪物Q太郎》才开始转变为搞笑风格。正是这部作品,将彼时还称不上有爆款的藤本弘送上了一线漫画家的宝座,这部漫画的机器人和小男生设定,也和《哆啦A梦》非常相似,可以说,是孕育《哆啦A梦》的准备作品。
不过,《怪物Q太郎》的作者事实上不止藤本弘一人,还有安孙子素雄和石森章太郎等人。到了1969年《哆啦A梦》,就已经是藤本弘的独立创作了。
《哆啦A梦》漫画连载并不顺利,1973年的第一次的动画化也以失败收场。到了1974年的时候,藤本弘收到了小学馆的消息,要求停止掉《哆啦A梦》的连载,尽快进行新作的创作。藤本弘不愿意连载了五年的心血草草结束,和小学馆商量后,决定一边连载新作,一边继续《哆啦A梦》。
如果说藤本弘當时没有抗争的话,可能就没有今天这个传奇了,但随后《哆啦A梦》又面临了一次“完结”危机。同样在74年,藤本弘找到了小学馆,要求提升自己的原稿薪水,最终商量的结果是,小学馆不加薪,但是为《哆啦A梦》推出6卷单行本。
小学馆的原计划是推出6卷后就完结这个故事,在第6卷的单行本的封面上,大雄,哆啦A梦,静香等一众人物都已经在向观众招手说再见了。但没有想到的是,原先在杂志上连载时热度只能说是还不错的《哆啦A梦》,单行本发行后却大卖,第二年的销量就突破了一百万。
就这样,小学馆又决定让《哆啦A梦》这个故事回来了。随着漫画的持续,才有了后来的二度TV动画化和持续了几十年的剧场版动画。
回到漫画,哆啦A梦的单行本系列最终发行到了1996年5月,停留在了第45卷,而同年的9月,藤本弘在创作中因病去世。
体制性胜利
同样是经典之作,托尔斯泰的天才之名让《战争与和平》直到今天都被人铭记,但我们或许很难用同样的话语,去评论藤子 ·F·不二雄与他的《哆啦A梦》。《哆啦A梦》的知名度和人气能维持半个世纪,如此广泛地,普遍地被大众热爱至今,固然有作品本身的魅力,但更多是日本内容产业的一种制度性成功。
前面说到,哆啦A梦的漫画成功之后,便迎来了动画化,动画成功后,又进一步开发了剧场版动画,也就是动画电影,然后是游戏,舞台剧,衍生品等等。
杰外动漫,是现在《哆啦A梦》新媒体发行权的独家代理公司。《哆啦A梦》在国内最早由中央电视台在1991年引进,2010年后,随着视频网站的兴起,重新由杰外动漫引进。其市场负责人表示,一个内容能不能称之为国民级IP,有3个维度可以去考量。第一是知名度,其次是传播度,最后是拥有度,可以理解为人们对这个IP延伸产品的接受度。
该负责人表示,哆啦A梦从动画片制作开始,就形成了整合的平台,将全业务都结合进来。其次,内容运营方不断的根据受众对内容的需求的变化,来提高内容制作对用户的黏性和拉力,同时根据市场的更新迭代,依次在上游的制作发行、中游的媒体传播、下游的授权衍生品(音像、出版物、文艺娱乐节目、服装、个人护理品)进行顺应时代潮流的调整。 最终的结果是,动画,游戏,衍生品这些不同的板块形成一个联动的效应,从不同的维度来推动动漫IP的热度,又呈现一个整体IP的形象,最终实现体系化,全方位地包围了IP的受众,而这正是《哆啦A梦》不仅仅在日本,更在亚洲乃至全球畅行受追捧40年的原因。
事实上,每一种跨媒介开发形式,既是一种新的收入来源,也是一种新的内容传播方式。很难说在维持《哆啦A梦》这个IP的生命上,哪个板块起了更大的作用,但显然每个板块都不丢失,是最理想的。这也是日本许多有国民级潜力的漫画作品,在漫画家想要完结的时候,被出版社要求继续更新的原因。因为只要漫画还在连载,就会持续有热度。
而《哆啦A梦》的续命无力寄托于漫画连载,于是就有了以“重新考虑藤子·F·不二雄先生原作,将过去的名作不断地改编成动画”的制作方针,至今为止,《哆啦A梦》已经出了两千五百多集的动画,尽管一集8分钟左右,但是这么庞大的集数,在原作已经没有连载的情况下,内容从哪里,就是涉及到原创和多次改编。譬如在2017年推出来的哆啦A梦暑期特别企划,《大象与叔叔》,就是旧作重拍。而最新上映的《大雄的金银岛》,灵感则取材自英国作家罗伯特·史蒂文森的长篇冒险小说《金银岛》,已经是脱离漫画原著的改编创作了。
IP开发的美日差异
“哆啦A梦的成功一定是有偶然性的。换一个时间节点,同样的一个故事,它不一定能成功。”
有多年的动漫从业经历,快乐工场的创始人曾龙文如此表示。
有研究指出,从1970年到2009年,漫画、电影、授权产品等方式,哆啦A梦每年创造的商业价值超过250亿日元。从日本本土来看,哆啦A梦的漫画从1969年开始连载,TV动画于1978年开播,剧场版动画从1980年上映,除2005年外,维持着每年一部的节奏,没有停止。最新的金银岛已经是第38部。根据2015年5月的数据,该系列总票房累计超过800亿日元,累计超过1亿人次观影,堪称日本电影史上观影人数次数最多的系列电影。
很少有内容企业像日本人一样,针对一个IP几十年连续不断地做开发。从全球来看,风头正盛的IP是漫威系列,最新的《复仇者联盟3》已经是漫威宇宙系列的第19部。美国人另一知名IP《星球大战》,从2015年《星球大战7》开始,也开始了每年一部新作。这些系列作更多是关联作,而不是续作。而更为典型的IP开发模式,来自于收购了漫威和卢卡斯影业的迪士尼,一部动画电影即便成功,也很少见到迪士尼将其拍到第38部的。
如果说《哆啦A梦》的成功,代表了一种模式,那么,迪士尼是否代表了另一种模式呢?
曾龙文表示,从内容孵化的角度来看,美日确实是有差异的。美国的内容产业,是以电影为产业链中心来向两端延伸的,是重资产的,一方面美国有非常完善的金融体系,可以解决内容产业的资金问题。另一方面电影是一种集体创作,有一套非常严谨的方法论,这就使得他们更容易出新品。
再看日本,日本的内容产业,是以漫画为开端,一路向下延伸,日本流行的制作委员会模式也是轻资产的。漫画是个人创作,扩大一点,是编辑和作者的配合,个人比集体更容易出创新,但竞争更残酷,譬如集英社这样的企业,最终从海量的个人作品里,能拔出头的,也非常有限。
换句话说,日本人做内容,更珍惜得之不易的好苗子,相信只要匹配了恰当的运营方法,并且在今后的几十年都不犯错,已经火起来内容就能持续活下去。
而美国人做内容的动力,不受限于以前的成功,而是基于对当时当地的市場和受众的判断。无论是《冰雪奇缘》,又或者是《美女与野兽》,迪士尼的逻辑是电影的产品逻辑,并不是想要打造出一个公主系列的IP,更多是因为当时市场上需要艾尔莎和贝拉这样的女性形象。
不过,无论是小学馆,集英社,还是漫威,还是迪士尼,无论是美国模式,还是日本模式,从公司运营的角度来说,所有人做的事又都是相通的。“大家都要做既有品牌的延续,也要想办法要做新产品的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