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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回人间,只是疫情仍如阴云密布。全球都在计划重启,只是有些行业的复工之路显得尤为艰难。
曾经有一张影视行业的自嘲图,将口罩厂正在忙碌的工人P成导演、制片、编剧、摄影、美术、化妆……好像除了转业以外,影视圈的各种职位都看不到出路。图虽然是假的,背后焦灼的心情却是真的。但如果说疫情之下文艺生活就是寸草不生一片荒芜,倒也未必。病毒时代,文艺更是每个人都需要的一剂抗生素。
没有现场观众的演出
一个傍晚,一位盲人歌手,一座空荡荡的米兰大教堂,短短20分钟的一场个人演唱会,没有一位观众在场,却吸引了全世界的观众驻足——4月12日,意大利著名男高音歌唱家安德烈·波切利献上了这场名为“希望之乐”的个人独唱音乐会。现场为他伴奏的只有一位管风琴师。如此特殊的演出,在安德烈个人演艺生涯中亦属首次。
“我将珍视在这次特别经历中所收获的诚挚情感,尽管时势艰难,但音乐会获得了极大的反响,这将成为我铭记一生的宝贵经历。虽然我们身处不同地方,但亿万个声音都在同时祈福,这深深触动了我。”安德烈说,“爱是礼物,将爱传递下去也是生活的本质。感谢生活所给予我们的坚定的勇气、信任与乐观。”
据悉,此次演出的数字版收益将全部捐出,安德烈本人名下的基金会也正在为医护人员捐助防护用品。但“希望之乐”带给全世界饱受疫情伤害人们的绝不只是这些物质捐助——压轴曲目《奇异恩典》的意义,此时此刻,格外分明。
同样是4月12日,中国也有一位歌手,不约而同地举办了一场没有现场观众的演唱会——他就是香港的初代歌神许冠杰。
在儿子的伴奏下,许冠杰在海港城的“海运观点”平台上一人唱足一小时,让人忘记他今年已是72岁高龄。背后就是维多利亚港,蓝天白云下,许冠杰从《狮子山下》开头,以《沧海一声笑》收尾,意味深长。港人推崇的“狮子山精神”,象征坚忍不拔、刻苦奋斗,而“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之余那几声余音袅袅的“啦啦啦啦啦”,更是眼下共度时艰所需的乐观与通达。
如果说安德烈·波切利的歌声让人体会到神性光辉,那么许冠杰的歌声就是人性的华章。他能代表香港献上这出演唱会,凭借的不只是“歌神”的一把好声音,更是那份亲民感——许氏一门,文武英杰,四兄弟都是电影圈的,许冠文与许冠杰两兄弟成立的“许氏影业”在香港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年票房口碑双丰收的电影《天才与白痴》《卖身契》《鬼马双星》《打工皇帝》,在香港不知影响了几代人——电影里的主角都是小人物,电影的主题也都关乎小人物的生活与生存,所以歌神不仅是歌神,还是国民歌神。这场名为“2020许冠杰同舟共济Online Concert”吸引了225万人在线观看。
“仓卒岁月,世事如棋,每局都光怪陆离。今天庆幸有知己,捉番盘棋共行乐,冲破内心藩蓠。”这首《世事如棋》由许冠杰亲自作词,而他在演唱会中亦特别鼓舞市民:世事如棋局局新,始终都会雨过天青。
此刻,没有观众的演唱会,或许正是有史以来观众最多的演唱会。不独香港如此——由Lady Gaga和公益组织Global Citizen(全球公民)策划统筹的“One World:Together At Home”演唱会,也从北京时间4月19日凌晨2点开始直播足足8小时。
既然名为“同一个世界,同样宅在家”,请到的无数重量级歌手也都响应号召在家开唱——这豪华的巨星拼盘演唱会在平常想也不敢想啊。我国参加的两位歌手,巧了,又是歌神,是香港初代歌神许冠杰的接班人:二代歌神张学友和三代歌神陈奕迅。
张学友献唱了英文歌曲《touch of love》,而陳奕迅除了演唱约翰·列侬的《Love》之外,还唱了全场唯一一首中文歌:粤语歌《我什么都没有》:“连梦里也会觉得快乐难求,连泪光都光不过黑夜尽头”,一首心碎情歌,或许也正印证了此刻全球公民的糟糕心情吧。自弹自唱之前,他还认真用粤语、普通话和英文,三次致谢全世界医护人员的无私,为他们加油。
Lady Gaga把One World比作“写给世界的情书”,她自己也演唱了《Smile》(微笑):“就算心痛,也要微笑,即使心碎,也要微笑。”
这场史上超强拼盘演唱会最终募集了超过1.2亿美元的善款,将捐赠给世界卫生组织(WHO)的Covid-19 团结应急基金、流行病防范创新联盟(CEPI)以及联合国儿童基金会(UNICEF)等机构。
冠状病毒时代的影像
剧场演出遥遥无期,一切都搬到了“云上”,以往万众云集的电影节,也都面临着停办或者延期的命运。原本4月举行的北京国际电影节,改为线上影展;原本6月要举行的上海国际电影节,延期势成定数;原本4月举办的香港金像奖颁奖礼,改为5月6日由尔冬升导演直接在线上宣读获奖名单,4小时典礼变成十几分钟,奖杯也改成了邮寄;而原本5月12日即将举行的法国戛纳电影节,日前也由电影节官方发布了延期通知:“戛纳电影节无法在预定的日期——5月12日至23日举行了。为了维持节展的运行,我们考量了几个方案,其中最主要的也是最直接的决定即延迟举办,直到2020年6月底至7月初……”同样前途未卜的,还有瑞士的“真实电影节”(Festival Vision du Réel),这个电影节今年原本将对法国新浪潮代表导演让·吕克·戈达尔的近作《影像之书》进行全新的放映和展出——观众可以将这部电影重新“再制造”,做出自己的版本。
目前这个展览计划暂停,但戈达尔还是让人“活久见”——89岁高龄的他居然开直播了——北京时间4月8日晚,戈达尔在瑞士洛桑艺术设计大学的Instagram账号上作了一场长达一个半小时的直播,主题是“冠状病毒时代的影像”。
抽着雪茄的戈达尔犹如喃喃自语,回忆起了当年一起创造新浪潮的特吕福、瓦尔达、侯麦:“那个时代产生许多电影,每个人有不同的表达方式,我们可以用一下午的时间把一部电影看四遍。”
绘画、电影、摄影,就没有戈达尔聊不开的话题。当被问到疫情时,他特别提到,病毒也是一种交流:“病毒需要别的病毒,病毒需要去它的邻居家,就像有一些鸟一样……就像当我们在社交网络上发了一条信息,我们也需要另一个人、需要进入‘他的家’……就像我们正在做的事情一样,我们不会死掉,但也许我们已经没法好好生活。”
他希望自己的《影像之书》仍然可以在公共场合被看到,而不是只能在家里放映,即使不能是电影院,也可以选择戏院、剧场那样比较空旷的场地。“电影可以作为一种抗生素。它不一定是抵抗什么,而是在旁边,在下面,在上面。”戈达尔说。
戈达尔开了直播,而希腊的塞萨洛尼基电影节则给全球导演来了一道“疫情隔离”命题作文——电影节邀请了8位名希腊导演和14位全球其他国家和地区导演,以“Space”(空间)为题,每人创作一部时长3分钟的短片,并且要求必须全部在室内空间拍摄——中国受邀导演贾樟柯交出的作业是《来访》。
短短3分钟,短片的剧情如其名,拍摄了一名来访者——以往主随客便,奉上的总是一杯热茶,而特殊时期双手托上的,却是一瓶免洗洗手液,未免过分真实了。3分钟里有两处令人印象深刻:一处是人类都宅在家,而万物依旧生长,窗外不知不觉已经枝繁叶茂——枝叶繁花都是彩色的,唯独窗内的人和摆设是黑白的。而另一处则是片尾,人们脑袋挨着脑袋,不知在看着什么,也许是一部电影,也许是一幕景色——这人挤人的场面已经许久未见。
贾樟柯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说出了自己拍摄《来访》的意图:“这组短片目的是展示生命的胜利,它们表明无论于何种艰难的境地之中,人类的思想仍然可以通过电影自由呼吸。在此危难时刻,我们需要彼此的言语和信念,通过电影突显我们彼此的联结。”
疫情期间的贾樟柯也和许多导演一样,除了案头工作,其他只能暂歇。“上午写作,下午剪片,黄昏跑步。”他倒觉得自己的生活和疫情之前相比,除了没法出差、开会改成视频,其他基本没有改变,平时也是如此生活。而他对隔离生活的形容则是白居易诗《我身》中的两句:“通当为大鹏,举翅摩苍穹。穷则为鹪鹩,一枝足自容。”
写影评上网课当主播,无所不能的导演们
已经不止听到一位导演说,没法拍摄的日子里,唯有闭关磨剧本。除了磨剧本,导演还能干点啥呢?昆汀的回答是:写影评啊。
宅在家的昆汀已经写了十几篇长影评,平均一周要写好几篇,写好的影评在New Bever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