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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婴变紫娃,可怜养母心
1993年深冬的一天清晨,江西省瑞金市泽覃乡泽覃村的农妇刘翠娇冒着严寒,照例起了个大早去厨房煮饭。谁知她打开房门,一眼看见自己的家门口,竟放着一个用破棉袄包裹的初生男婴!此时,那婴儿已经被冻得哭不出声音,只剩下了微弱的一口气。刘翠娇慌了,赶紧上前把他抱进卧室,又是灌姜汤,又是请医生,经过好一番折腾,总算把他抢救了过来。
村里人闻讯蜂拥而至,站在一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又不是没有儿子,何必冒着被政府处罚的风险,领养一个野生子,分掉自己的家产呢?”“是呀是呀,这年头,莫说野生子,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到时候翅膀一硬,真正有良心的能有几个?”“就算有良心,从小到大供养他吃用、花销、念书、讨老婆,得花多少钱呀?有这份闲钱,还不如拿来过好自己的日子,享享眼前的清福……”
刘翠娇听大伙儿如此这般一说,开始也有点动摇,但要把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再次扔出去,又着实下不了手,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顶着压力,把孩子收养了下来,并用夫家的姓氏,给他取了个吉祥的名字——邱李幸。
然而,邱李幸一点也不幸运,他从小就疾病缠身,发育缓慢,隔三差五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皮肤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紫色,人称“紫娃”。为了筹钱给邱李幸看病,刘翠娇既要下地干农活,又要在家操持家务,还把原本就不多的粮食酿成米酒出卖,竭力维持家庭开支。十几年下来,刘翠娇带着邱李幸辗转各地,遍访名医,不仅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还欠下了别人一屁股债,一家人的生活陷入了极度困窘的境地,而邱李幸的病情依然毫无起色。
2006年7月,刘翠娇偶然打听到省城南昌有一家医院可以治疗这种怪病,马上又向人借来几千块钱,兴匆匆地带着邱李幸前往就医。经过检查,医生不无遗憾地告诉刘翠娇,邱李幸得的是先天性心脏病,最多只能活到16岁。如果转到其他大医院及时动手术,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不过手术费至少也要10多万元。
诊断结果犹如一道晴天霹雳,顿时把刘翠娇劈得晕头转向,差点当场晕倒在地。她回到家里,想尽了一切办法筹款,甚至打算让正在念高三的大儿子退学,跟着丈夫一起外出打工挣钱,试图尽全家之力挽救邱李幸的生命。刘翠娇此举在社会上轰动一时,不怀好意的闲言碎语铺天盖地而来:“哈哈,当初以为刘翠娇捡到了宝贝儿、状元郎呢,原来却是个祸胚、抽债鬼。”“为了一个养子倾家荡产,耽误亲生儿的前程,刘翠娇简直是疯了……”
懂事的邱李幸意识到因为自己的病,拖累了养父母一家人,深感内疚不安。他说什么也不肯让哥哥退学,苦苦地哀求刘翠娇:“妈妈,你们不要管我,只要哥哥有出息,我死而无憾。”刘翠娇哽咽着说:“傻孩子,你们都是妈妈的心肝宝贝,你的生命比哥哥的前程更要紧,妈妈不能不管哪!”
山穷水也尽,柳暗花又明
在天文数字般的巨额医疗费用面前,所有的努力只是杯水车薪,邱李幸的身体越来越孱弱了,肤色更加发紫透亮,仿佛外星人。刘翠娇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生命的大限,心如刀割,急得团团转。
正在绝望之际,2006年11月30日这天,上海市瑞金医院为了纪念红军长征70周年,开展了一次“走到一起来,江西瑞金行”活动,千里迢迢奔赴红都瑞金,为老区人民义诊。刘翠娇得知消息,立即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天未亮就带着邱李幸启程进城,赶到了瑞金市人民医院。
上海瑞金医院的陈海涛医生仔细地检查了邱李幸的身体,确认他患的是一种叫做“法乐氏四联症”的先天性心脏病。由于他心脏的主动脉骑跨在左右两个心室之间,而且心室之间还有个洞,导致缺氧的静脉血和含氧的动脉血混合在一起流向全身,因而出现了皮肤缺氧、发紫等症状。陈医生告诉刘翠娇,在我国,每年大约有1万多新生儿患有这种病,如果在6个月至1周岁期间做手术治疗,效果会比较好,而邱李幸显然早已错过了最佳手术年龄。
随后,陈医生向上海瑞金医院的领导汇报了邱李幸的情况。院长李宏为、党委书记严肃、副院长宁光等几位领导立即开会商量,拍板决定将邱李幸带回上海作进一步的诊断,并免费为他进行检查、治疗。
于是,邱李幸随着红色之旅专列抵达上海,住进了上海瑞金医院心胸外科病房。经过专家们多次会诊后,李宏为院长最终确定了紫娃的手术日期,并准备了2套手术方案,明确表示:“尽管手术风险较高,但我们一定要全力以赴,完成这次爱心行动!”
2007年2月4日上午7点半,邱李幸静静地躺在了手术床上,即将进行高风险的心脏手术。上海市慈善基金会把紫娃定为“春暖2007——蓝天下的至爱”活动的对象,央视经济频道和上海东方卫视同步直播这项慈善手术实况。中共瑞金市委也派出了瑞金市人民医院院长杨启颖等领导,亲临电视直播现场,表达家乡人民对邱李幸及其家人的关爱。
8时许,上海瑞金医院心胸外科主任臧旺福和上海市儿童医学中心附属儿科医院徐志伟两位教授联合主刀,打开了邱李幸的心脏,发现他的病情比预期更为严重,右心室动脉发育很差,属重症法联症。
观看现场直播的观众不禁为邱李幸命悬一线而捏了一把汗,担任现场直播的著名央视主持人王小丫,紧盯着电视导播屏幕中不断切换的移植画面,紧张、焦躁得坐立不安,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
现场医生经过集体讨论,果断地决定为邱李幸实施第2套手术方案,原定的一次性根治手术临时改成了二次分期手术。手术进行到10点半左右,邱李幸的心脏经历了短暂停跳后成功复跳。
紫娃成帅哥,爱心催新生
就在刘翠娇为邱李幸第2次做手术犯愁的时候,互力健康传媒一次性捐款100万元资金,与中国红十字基金会、联想集团、上海瑞金医院等单位共同启动了专项公益基金——“互力健康基金”,专门用于救助那些负担不起手术治疗和康复治疗费用的贫困家庭。互力健康基金管理委员会主任付新华女士决定把第一笔捐款给予邱李幸,用于二期手术的治疗。著名演员陶虹受托,特意从北京赶到邱李幸的病床边,转交了第1笔“互力健康基金”1.5万元。
北京一家企业的年轻老总宁威,通过传媒了解到邱李幸的处境后,当即决定把原本准备过生日的费用悉数捐出,一下子解决了邱李幸大部分的手术费用。他所在的公司员工在他的带动下,纷纷捐款,设立了“快乐生日爱心基金”。瑞金医院的医护人员也为邱李幸募捐了6.5万元善款,瑞金医院的手术室还举办了义卖活动,一个下午就筹集到了手术费1万多元。
2007年5月20日,邱李幸在第2次慈善手术后约4个小时,终于褪去了紫色,苏醒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妈妈,我好想好想你哟!”“不,孩子,你能有今天,应该感谢医生和所有帮助过你的好心人,是他们给了你第2次生命!”刘翠娇高兴得语无伦次,冲着周围的人不停地打躬作揖:“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感谢你们,真的感谢你们!……”
至此,所有在场人员心里的石头悄然落地,李宏为院长松了一口气,拿邱李幸打趣道:“我们的紫娃不紫了,变成帅哥了!”
奥运擎圣火,接力永传承
当社会各界纷纷向邱李幸伸出援手的时候,北京奥运会火炬接力全球合作伙伴——联想集团中国区总裁刘少鹏、中国红十字基金会秘书长王汝鹏等人,也一直在关注着他的命运,并最终促成红十会把该会唯一的奥运火炬手名额授予他。2008年5月14日,15岁的邱李幸作为江西省最年轻的火炬手,代表着中国200万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儿童,顺利地跑完了奥运圣火传递江西瑞金站400米全程。活动圆满结束后,他毅然决定捐献自己的火炬,用义卖所得救助地震灾区的灾民,回报赐予他第2次生命的社会。
由于长期患病、治病落了课,邱李幸的母校安治小学让他直接跳级上了五年级,2008年下学期又升入条件更好的东州春蕾小学。上海瑞金医院的专家和上海慈善机构的工作人员数度专程来到邱家,上门为他做术后复查,上海华山医院也多次打来电话,邀请他前往上海求学,接受跟踪观察。邱李幸小学毕业后,转入上海市普陀区新黄浦实验学校就读初中预备班,享受校方提供的“两免一减”等优待。他倍加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克服重重困难迎头赶上,成绩迅速跃居班级中上游水平,并积极参加体育锻炼,跟老师、同学也相处融洽。为了减轻家庭负担,他养成了勤俭节约的好习惯,自觉地从事力所能及的家务劳动,寒暑假期间,他还执意单独往返于瑞金与上海之间。
就这样,爱心接力帮助邱李幸消除了心跳的杂音,弥补了心脏的缺口,重新获得了一颗健康而勇敢的心。如今,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恢复良好,1.67米的身高、40公斤的体重,皮肤白里透红,孤僻内向的性格也在逐渐改变,言谈举止多了份沉稳和自信。他的生命正是大众爱心的浓缩,他的经历就是对生命自强不息的最好阐释,鼓舞、激励着更多身患绝症、身处逆境的苦命孩子,也将启迪我们所有的人。
(作者地址:江西省瑞金市平安巷9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