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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块很好的空地,边上有条弯弯的小路,面朝远处的小城,背靠山丘。空地有篮球场那么大,平整,像被碾压过一样,地表是细细的黄土以及颗粒状石子。两旁长着一簇簇不知名的灌木和野花。北面有几棵碗口粗的乔木,南面是一条河,水面上冒着雾气,两边的黑色石头忽隐忽现。
练了半小时的纱巾功夫,锐彪有点喘气了,心里闷得慌,他便在空地上踱步,缓解潮湿的春天带来的疲倦。在这空地上练功,已有二十余年。这地方离市中心十公里,清静空旷,是练武的好地方。他在这儿练武的二十年间,只见过匆匆而过的乡人,路人看见他在这儿练武,多是惊愕地望一眼,点点头然后快步走远。谁又知道这纱巾功呢?连锐彪自己也不知道这功夫的历史由来,只知道这功夫传了一代又一代。一条纱巾,有大有小,可打出十八般武艺,出神入化,威力惊人。
锐彪想起侄女近日被几个小混混欺负的事情,全身颤抖起来,牙咬得咯咯响。他从石凳上一跃而起,闪电般一个前空翻,扬手用青纱巾一拍前方的一棵树。湿了水的纱巾如神鞭如铁棍,啪的一声击在树上齐人高的地方,瞬间落叶纷纷,纱巾击中处整块树皮绽开。就在这落叶纷纷之间,锐彪发现树上落下一个物件。他好奇地上前一看,是个摄影机,他拿了起来,仔细揣摩思忖:到底是谁在这里安装了摄像装备?是谁在这儿偷拍我练功?
就在锐彪疑惑不解之时,树丛里突然蹿出几个成年人。“师父,师父,莫砸烂这摄影机!”他们高声嚷着,跑至锐彪跟前。锐彪本能地迅速扫视三个陌生人,三人均无奸人之相,也无恶人之貌,更无小人之邪气,便问:“这摄影机是偷拍我练功的吗?”
“是的,正是偷拍师父练功的。”三个人中,有一个理板寸头的中年人急切地回答。锐彪一眼望去,只见此人眼珠儿发亮,提步轻,下地稳,也像习武之人。于是锐彪便问道:“闪闪缩缩,背后偷拍,是可耻之事,你们究竟为何而来?”
三人中理中分头的那位,目光坚定,透着一股正气,他不急不慢地说:“师父啊,我们三人要拜您为师,学您的武功,才能洗去我们三人儿子的罪名,我们万般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偷拍您练功啊。”
锐彪迷糊了,不禁提起了警觉,追问道:“究竟什么事,快说,否则我就砸了这摄影机。”
“师父,您听我们慢慢解释。”这时,三人中一直没开腔的人说话了,只见他一副书生模样,眉清目秀,鼻梁挺直,双目有神,一开腔,声若寺院晨钟,习武之人一听这声音便知功力不凡,吐字圆润,音不从喉咙而出,而是丹田之气混合胸腔之力发出。他说,“我先来介绍一下我们的情况,”他指着理板寸头的那人介绍道,“他姓包,我们叫他包公明。”他又指着理中分头的家长说,“他姓马,我们叫他铁头。我呢,姓张名帆。”
包公明、铁头、张帆三人的儿子同在一所学校上学,几天前,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走到一条巷子时,有一邻班的男同学急匆匆跑过来,眼泪鼻涕满脸,他说:“哥们,我知道你们三人豪气仗义,快去救我们班的女生。”然后推着三个小孩走。走到巷子中间,只见一个涂红指甲,染黄头发,名叫陈红的女生正往一个长相端庄的女孩脸上吐口水,还故意做出响亮的吐痰声音。
看到四个男孩出现在巷子里,陈红嘲讽地说:“哎哟,救兵来了,我倒是想看看在这地头你们怎么救她!”陈红一把揪住那女生的长发,说,“多好看的长发啊,可惜了。”她往那女生的头发上挤胶水。旁边的女同伙、男同伙一齐发出尖叫,说:“倒吧,倒吧,我们书包里还有,这是维纳斯像啊!”
陈红疯了一样,扯住女生的上衣,衣服上的扣子一下子全掉下来了,陈红狂叫着:“叫你优秀,叫你风骚,那就让大家看看,你到底是怎么个货色!”女生像一只被激怒的猎豹,嘶声大喊:“我和你拼了!”她双手抱住陈红的脖子,往陈红脸上咬去。陈红的脸三尖八角,颧骨外突,女生一下咬不住,她便顺势咬住了陈红的耳朵。
陈红被咬住耳朵后,拼命尖叫:“快帮我拉开她!”双手却继续在撕抓女生的双乳。女生被彻底激怒了,用尽全身气力,从陈红耳朵上咬下一块肉来。
女生把口里的肉块吐到手上,对陈红说:“你耳朵的这块肉在我手里,你要向我道歉,要不,我就把这肉扔水沟里!如果认错,我就让你去医院缝上它。”
三个男生明白怎么回事了,他们互打眼色。一人迅速脱下衣服披在女生身上。另一个掏出纸巾,说:“把那块烂肉交还给她,不要脏了你的手。”女生交出那一块肉朝陈红掷去。陈红接住那块肉,然后高喊:“今天叫你们家人为你们烧纸钱吧!”她脸朝着她的小团伙喊,“还不赶快把我表哥叫来,别让他们跑了,今天要好好收拾他们!”
十分钟后,几辆摩托车来到巷子里。这些摩托车装饰浮夸,平日里多在城乡接合处呼啸而过,巨大的马达声浪比世界杯足球赛的呐喊还刺耳。车上下来六个戴墨镜的青年男子,其中一人说:“谁吃了豹子胆敢欺负我们的‘乖乖’?一个个给我跪下,不跪的,就把你们给削了!”
四个男生和一个女生没有一个跪下来。
带头那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白多黑少、布满邪光的眼睛。他从衣袖里抽出一把闪光的利刃,厉声道:“表妹,谁惹你了,快告诉我!”
陈红说:“我正教训这臭丫头,他们是来帮她的!”她指向眼前的几个人,耳朵被咬处还在滴血。
“削了他们不是不行,以后慢慢再削,这地头,想削谁就削谁!今天这样吧,欠一物还一物,要你们每人半只耳朵吧。”说罢,男子就操着刀,向同伙努努嘴,示意看紧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三个男生迅速围成一个小圈,把女生和那位不知所措的男同学护在圈子里。他们几乎同时从书包里掏出纱巾,并快捷地用红水打湿了纱巾,各自拎在手中,警惕地望着眼前这群来历不明的歹徒。
那个大哥模样的男子看到这一幕蔑视地嘲笑说:“跳舞吗,跳红绸舞吗,拿几条毛巾干什么?马上给阿妹擦擦耳朵的血。”三个男生纹丝不动,眼睛一直盯住歹徒的肩部,因为练过武的人都知道,人一动,肩必先动,肩动必手动,丝毫不能放松警觉。
男子喝令道:“数三下,马上去擦阿妹耳朵的血。听好了,兄弟们,三声之内他们不跪下,你们马上动手!”他厉声地喊道,“一!”没动静,“二!”没动静,他气急败坏地喊“三!”话音未落,三位男生右手一扬,左手一挥,纱巾闪电般吐出火焰,啪、啪、啪发出数声脆响,六名歹徒被打得魂飞魄散,满天星斗,分不清东南西北。那个带头的男子被纱巾一扫,脸上顿时红肿一片。他握住刀,想朝三个男生砍去。但眼睛剧痛无比,似万箭穿心,他闻到一股浓烈的味道,像是辣椒的味道。他眼前一片漆黑,感觉自己中招了,但毫无招架之力,只听到其他五个同伙同样鬼哭狼嚎,凄厉惨叫。三个男生中的两人趁机架起被欺凌的女生,迅速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