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深灰色学位袍的厉克奥博,风度翩翩。他顺利获得约克大学经济学硕士学位,下一步的计划是回国读博。不过,为了忙课题,厉克奥博已经错过2010年的考博申请,他并不着急。“如果是为了赶紧读完书找份工作,那么上学的时候肯定不会那么重视学术,也很容易对所学的专业不感兴趣、毕业后找的工作跟专业完全没关系。”厉克奥博淡淡地说。他,早在大二时就找到了研究的方向,并为此不断努力。他在两年前撰写并且出版了《改革开放与中国县域经济》一书,曾被中央党校县委书记培训班选为阅读书目。
　　
　　发现三农问题中的新方向
　　
　　厉克奥博本科毕业于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回忆起这个给予他知识的地方,他充满感激地说,“我于母校,我永远是她的学生;母校于我,她永远是我的精神家园。”也正是在这里,厉克奥博开始了对于县域经济的关注。当被问到为何会对县域经济这个领域产生兴趣时,他回答说,是因为自己心中始终对于农村和贫困问题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在我小的时候,同伴之间对北京的那种向往是很神圣的,谁家的孩子要是去过北京,那真是很令人羡慕的事情……”厉克奥博出生在内蒙古,四岁后跟随父母工作调动到河北,后来又到了北京。在家庭的迁移中,他有过对于地域文化差异的种种不适应,有过初到现代都市的兴奋,也在目睹了繁荣与落后强烈对比之后有了对于经济发展的好奇与关注。
　　大二时,厉克奥博注意到中央一号文件中首次出现了壮大县域经济的号召,于是他开始从网络上搜集关于“县域经济”的信息,他能找到的资料不多,在海量的信息中,他追踪着蛛丝马迹。有一天,厉克奥博在搜索中发现了有一个由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下设的相关机构,于是他主动打电话找上门去。当时的主任看到年轻的厉克奥博对冷门的县域经济充满热情,意外之余也格外开心。于是,厉克奥博成了那里的常客,在主任的帮助下,他有机会看了大量的参考资料,阅读了关于县域经济的内部刊物。
　　除了常常跑研究中心,大二以后的寒暑假,厉克奥博开始往农村县乡跑。河北的涿州、内蒙古的集宁、山东的肥城、山西的阳曲……这些地方有的是厉克奥博小时候待过的,有的是家里的亲戚们生活着的。他总是随身携带录音笔,去田间地头跟村民们唠家常。他们从当年的收成聊起,说说家里添置的新东西,问问孩子们上学的情况,在琐碎的对话中,农民的日子过得好不好就真实地反映出来了。在和很多人聊过以后,厉克奥博发现,近年来三条政策是农民最认可的:第一是农业税的减免,让他们觉得担子轻了很多;第二是农村医保的推广,让村民们觉得很实惠;第三是义务教育免除学杂费,让很多失学的孩子上得起学。厉克奥博的民间调查在这样的问答中一点点得到丰富,回家后,他把在农村了解到的情况和自己的想法整理出来,渐渐地,厉克奥博觉得应该把县域经济的概念扩展成理论。“县域经济谁都在说,大家都要发展县域经济。但如果有人问,为什么发展县域经济,很多人就说不明白了。很多县领导开会时说GDP要上去、财政就业要上去、农民生活水平要提高,但是他们对于发展县域经济的最终目的还比较模糊,没有清晰认识到县域经济在国家经济中承载的使命。”厉克奥博分析。
　　写一本关于县域经济的书,厉克奥博坦言在本科时他完全没有设想。他早就做好了留学的计划,在业余时间埋头忙着县域经济的阅读和调查外,厉克奥博在大三时考了雅思。大四申请留学时,综合考虑到英国作为经济学发源地,拥有深厚学术资源,以及英国学制时间较短的优势,他申请了英国的四所大学。当他同时顺利拿到四所大学的录取通知后,他选择了约克大学经济系的经济学专业。这是因为,一方面,约克大学的经济学专业的学术实力颇强,在英国排名前五名之列;另一方面,继续选择经济专业深造学习,可以让他为他所关注的县域经济提供理论知识的丰富和积累。
　　
　　著一本中国县官的教材
　　
　　在风景如画的约克大学,厉克奥博开始了紧张的读研生活。“在约克,如果你想把老师列的书目都看了,每天上课之外差不多要看十个小时的书,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老师的目的是鼓励大家自学。在这边教学的进度非常快,如果不能课下用功,课上将很难跟上老师的速度。”厉克奥博说,“开始我还挺轻视老师强调的自学,在第一堂数学课上,老师从集合讲起,我觉得国内都学过,这课还不跟玩一样!没想到,15分钟后,老师就开始讲微积分和泰勒定理了,我这才紧张了起来。其他科目也是如此,由于在英国书跟金子一样贵,一般上课前老师都会发讲义给大家,有时讲义的厚度放在国内读本科的时候足够讲上一周,但在这里,只是一堂课而已。”复习的时候,厉克奥博常常是从早上九点多图书馆开门一直待到晚上十一二点。“英语毕竟不是母语,学的好多东西需要理解和消化,约克大学的经济学习很重视理论,考试的时候仅一个模型我们就要默写出二三十个公式,学习起来很苦。”
　　除了高强度的学习之外,学校会随机指派任课老师作为学生的生活导师,学生们定期要和生活导师聊聊天。当厉克奥博和导师说起县域经济(国内翻译为county economic)时,就得从行政划分说起。说了半天,导师恍然大悟:“啊,原来是区域经济的一种。”虽然中国的县制与西方有很大区别,导师没有中国县域经济的概念,但他们对于学术的热情、严谨以及扎实的学术功底给厉克奥博留下深刻的印象。有时候说到一个问题,老师马上就能想到某个期刊第几期的某个作者的文章涉及这个问题,然后要求他去查阅。如果老师一时想不起来,也会马上检索相关资料,第一时间告知厉克奥博。
　　在约克大学完成了两个学期(英国读研三个学期制)的课程后,厉克奥博决定把第三个学期的论文顺延,回国做调研,写一本县域经济理论方面的书的想法已经在他心中成型。
　　厉克奥博继续做调研和整理资料,花了大半年的时间,他完成了9万多字的《改革开放与中国县域经济》一书。2008年10月拿到成书的时候,中国经济出版社的副社长笑着说:“你大概是我们社最年轻的作者了!”
　　这本能让县官读得懂的理论书,在2009年中央党校办的县委书记培训班上,成为河南班和温州班的教辅材料。不久,厉克奥博受邀到山西,与当地的县领导们一起座谈交流,并在山西大学做了学术报告。随后,首都经济贸易大学邀请厉克奥博作为优秀校友回母校做了题为《用知识回报社会——我与我的县域经济》的学术报告。在报告会中,他说,他总怀有一种感谢,自己虽然不是改革开放的建设者,却不知不觉地成为了改革开放的受益者;他说,作为这一代的青年人,就是要用爱心拥抱社会,要用青春扛起责任,要用知识报效祖国;他说,县域经济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宏大课题,是一代人乃至几代人的历史责任,希望更多的年轻人关注和支持县域经济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