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听相声

来源 :中国新闻周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youpi100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目标观众为80 后的品欢相声会馆,目前的商业模式不仅在剧场,还涉足电视脱口秀和大剧场演出。 图/ 受访者提供

  越来越多的上海人选择听相声作为他们业余休闲的方式。
  这在哪怕两三年前也是难以想象的。
  赵松涛可以说是现在剧场相声在上海的奠基人。
  他所创建的上海相声大会于2008年与新成立的上海北站社区文化活动中心合作,剧团正式更名为“田耘社上海相声大会”后,每周六晚固定演出。
  同年下半年开始,165个座位的文化活动中心场场爆满。之后三年,是田耘社最好的三年。同时剧团开始分流,也逐步奠定了现在上海相声的基础。

河南小子在上海搭起相声台子


  出生在河南的赵松涛从小爱听相声,家里堆满了他从收音机里录下来的相声节目的录音带。他小时候经常披被面儿,拿把扇子,站在桌子上把自己听熟了背下来的相声说给周围的人听。
  1994年,16岁的赵松涛应征入伍来到上海,尽管不是文艺兵,但在部队,他却因为会说相声、会唱快板,是个小有名气的文艺骨干。1998年的一天,赵松涛在上海电视台戏剧频道看到了著名相声演员魏文亮的表演,被老先生的表演迷住了,想跟他學相声。辗转得到魏文亮的电话,魏文亮在电话里一口答应:“好啊,你来天津,我教你。”
  那段日子,赵松涛一有假期就跑去天津,跟随魏文亮学习相声技巧,魏还帮他引荐了李伯祥、张志宽、薛宝琨等相声界的老前辈。
  1999年,赵松涛去天津参加完一个为期两个月的培训,回到上海后就脱下了军装。那之后,他当过司机、做过销售,相声始终是爱好,却无法谋生。为了去天津看刘文亨从艺50周年的演出,他失去了第一份工作。
  工作5年后,2004年8月,他结束了最后一份销售工作,决定还是要说相声。11月,他在中华笑海网发了一个帖子:“在上海有喜欢相声的吗?有想学快板的吗?喜欢相声的咱们可以一起交流,想学快板我可以教你。”
  一群在上海的相声爱好者就这样被召集了起来。“那时就是在家里,大家一块儿听段子、聊天、排练。”赵松涛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几个月之后,赵松涛把他的“散兵游勇”带到了大学。
  第一站是在上海师范大学奉贤校区,他们一共去了四个人,赵松涛演了一个快板,说了一个单口,和搭档演了一个对口,四人一块儿说一个群口。赵松涛愿意把这个情形对比当年的德云社,“郭德纲所说德云社草创之初‘李菁唱一小时快板,张文顺先生说一小时单口,我再说一小时单口,我跟张先生说一对口,我们爷仨再说一群口’演出情景非常相似”。
  大学生们的反应非常热烈,这让最初对演出报怀疑态度的老师很惊讶。鼓舞之下,赵松涛他们先后走了十几个高校,加上普及相声知识的讲座,活动延续至今。
  仍然是受到郭德纲德云社成功的鼓励,赵松涛决定:要搞小剧场演出。
  第一块场地位于上海市区西北角大柏树的一个话剧场地, 20块钱一张票,通过网络销售。可地点比较偏僻,效果并不理想。
  2007年,赵松涛开始进军市区,在打浦桥文化中心成立“上海相声大会”,它也成为上海开埠以来第一家专业的相声大会。
  赵松涛的节目绝大多数是传统相声,也会加入一些现代元素,或一些原创作品,但大都脱胎于传统相声的框架,填上新的内容。比如天蟾专场上的《迷上海》,就是一段以上海的路名做谜的原创相声,但是从段子结构到包袱设置再到表演技法,和传统相声《打灯谜》并无二致。
  赵松涛希望呈现给观众原汁原味的相声大会体验,包括专门教观众如何叫好、怎样同演员互动、要返场等等。
  也在2007这一年,赵松涛和如今上海相声界另一位领军人物金岩相识。

上海最“火”的相声团体


  如果说赵松涛和田耘社躬耕上海市场十年打下了在上海的相声基础的话,金岩成立品欢相声会馆(以下简称“品欢”)则奠定了上海相声演出市场的格局。
  2007年,上海相声大会在打浦桥演出,家在附近、在北京出生长大,1999年才移居上海的金岩找到了爱好,2007年在打浦桥的最后一场演出,金岩还首次上台“票”了一段。
  之后他经亲戚介绍,正式拜战友文工团的李立山先生为师。
  尽管以前并没有接触过专业的相声表演,但北京人金岩是八旗后裔,在说相声方面颇具优势,“从小听着见着多了,就当玩儿一样。”
  “行业内讲这个,拜了师才能在这行站住脚。名师指点很重要,有些问题上能让你豁然开朗。”金岩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虽然有了师父,但是创作、表演上更多还是靠自己琢磨。
  2008年田耘社转战北站后,赵松涛原来的搭档出走,赵松涛、金岩结成了搭档,田耘社出现了第一次辉煌。
  很快2009年,金岩和当时负责田耘社后台管理的邓涛希望能够按商业化的模式运作社团,但当时的赵松涛很排斥这种模式,金岩和邓涛离开,自立门户。
  7月19日,晚7点半,上海最繁华热闹的南京西路上的乡音剧场座无虚席。品欢相声会馆已成为上海目前最“火”的相声团体,每周五、日在这里演出。
  习惯了京津一带相声茶馆的观众来到品欢可能会感到一些不适应:一场80块钱票价的相声大会只有五个节目;开场前,剧场播放的歌曲是beyond;观众几乎清一色的80后,绝少有超过35岁者;无论节目多么火爆,观众也只是鼓掌,北方园子里、甚至田耘社演出时会主动教给观众的叫好在品欢是没有的。
  五个节目,这大概是相声大会在上海同北方最大的区别,田耘社的相声大会同样只有五个节目。据上海相声界人士的介绍,一方面是因为演员人数不够,不足以支撑六到七个节目;另一方面,上海观众不习惯从7点半到10点半三个小时的长度,即使大剧场的专场演出,节目是七个,时长也必须压缩在两小时以内;另外上海城市过大,交通成本很高,演出需要在地铁或公交的末班之前结束。   品欢的定位很清晰:白天上班晚上上网的人们,品欢给你欢笑,帮你舒缓压力。
  “我们的演员,除了底角儿(最后一场)金岩和李国靖,剩下全部都是上海本地人,聊自己的童年、生活、工作、感情,80后怎么会不爱看?”邓涛说。
  品欢的原创相声,大多和“80后、白领、上海”几个关键词有关:《批动漫》《我爱夜店》《怯数码》《我是房奴》《金拉拉升职记》《大上海晚九朝五》等等,还有《上海闲话》《摩登上海》《通勤上海》《海上传奇》等“上海味”十足的新段子,创作和表演起来演员也轻车熟路。
  一个三十分钟的相声,剧本大概是一万字,几乎全部出自演员的原创,从搜罗各种热门事件、搞笑段子,到组织节目结构、设置包袱,再反复排练、修改。
  即使传统的相声,仍有一些非常新鲜的元素,像清华教授、斯诺登等也都被融入段子。

舊相声与新市场


  相声这个发端于北方的曲艺形式曾在上海曾几经沉浮。上世纪50年代,“单口大王”刘宝瑞、与侯宝林并称“北侯南张”的张永熙和搭档关永明曾在南京、上海一带演出,人称“刘关张”;70、80年代,也出现过以叶惠贤、于振寰为代表的一批本土相声演员。
  在那之后,尽管马季、姜昆、侯耀文等名家都曾在上海献艺,并留下了《一仆二主》《金刚腿》《口吐莲花》等一批至今仍在广播、电视上经常播放的佳作,但常规的相声演出已经在上海难觅踪迹。
  直到郭德纲出现。2005年开始火爆于网络的郭德纲,让当时还在家中和一批相声爱好者搞“相声沙龙”、仅靠给上海一些高校义务演出获得登台机会的田耘社班主赵松涛看到了希望。
  自此,上海又有了剧场相声。
  迅速经历了初级阶段的上海相声大会,也很快遭遇经营分歧。2008年,田耘社在火爆的同时,团队成员们开始离开。他最初的搭档贾后行,也是师兄,率先离开田耘社,成立了专门教授企业主管、白领们说相声的百领社。还有后来的乐透社和相声大会。
  赵松涛说,最近两年他开始反思这些问题。“我爱相声,过去我只想努力能在台上说相声,通过在上海形成规律性的相声演出维持团队生存,解决演员的衣食住行,今年开始真的是在想办法经营了。”
  田耘社现在的固定演员只有几个人,包括他的弟弟、搭档高瑞,和另两个正在学徒阶段,没有专业的管理人员。他刚着手解决了演出执照的问题,开始尝试组织大型的专场演出。在上海有这样一句话,“不进天蟾不成角儿”,6月29、30两天,赵松涛在天蟾逸夫舞台举办专场,成为第一个在逸夫舞台开专场的相声演员。
  赵松涛本人更担心的还是专业,“上海的演员有一个天然的劣势,缺少天津、北京那样的环境,老先生不用教你,听他们聊天都长能耐,熏就熏出来了。”
  即使要做海派相声,他认为,首先也要确保说的是相声,在这个基础上,再创作“符合上海人思维方式、从上海观众看待事情的角度出发,从而产生笑料的,而不仅仅是用上海话表演。”
  而依靠小剧场演出小有名气之后,金岩和上海新娱乐频道合作,推出了《今夜说点事》节目,通过对新闻的重新编排,变成好玩的话题。
  2010年开始,品欢已尝试在白玉兰剧场、兰心大戏院、上海大舞台这样的大剧场演出,并且从2011年开始推出一系列相声剧,其中相声情景剧《春天里》更是场场爆满。票价也远高于小剧场的80元。
  现在看来,品欢的商业化运作相对成熟也已成功,而圈子里当红的相声演员,郭德纲、王自健、金岩莫不如此操作,小剧场演出已成为相声演员的商业名片而不是唯一。
其他文献
装饰漂亮的客厅里,穆沙拉夫身着穆斯林白色长袍、长裤,坐在单人沙发上,神情祥和。十几位支持者,男男女女,长者青年,或站着,或坐在地毯上,紧紧簇拥着他。  这是穆沙拉夫在推特上发的一幅照片。这一天是3月24日,穆沙拉夫刚刚结束5年流亡,回到巴基斯坦首都伊斯兰堡近郊的别墅中。  如今,穆沙拉夫的脸谱网和推特上,已经没有更新照片了。因为叛国罪,他被软禁在家中,禁止使用网络和电话。除了出庭,他被限制在两个房
62岁的罗点点留着一头过耳短发,不施脂粉,一袭深蓝长裙,红色老花镜挂在胸前,就像个普通的邻家大妈。但一说话,她又让人感到某种威严的气场。  她有个很有名望的父亲——开国大将罗瑞卿。但这些年,她让人们记住的,却是另外一个身份:“选择与尊严”公益网站创始人。  这项有关“死亡”的公益实践,最初源于一次心血来潮的聊天。她做了12年医生,见识太多死亡。医生的宗旨是救死扶伤,她常常需要与死亡对抗。  有一次
1958年6月,年轻的巴德尔·哈泽接到了西德笔友寄来的一本《一九八四》。他从未听说过乔治·奥威尔,却沉醉于阅读,从书中找到了环境与个人生活的强烈共鸣。但他不知道,由于姐夫告密,这本书在送达之前已经被扣留了一段时间,“国安部让人把书继续投递给我是设了一个圈套。”1959年1月,他因私自阅读“西德低俗之作”并在信里发表煽动言论而被捕,获刑三年零三个月。  《民主德国的秘密读者》  作者:[德]齐格弗里
在两会之后的中外记者发布会上,温家宝总理的坦诚令人印象深刻,尤其是两次提到“文革”更是出人意料,他说,“文革”遗毒和封建的影响,并没有完全清除;他还说,文化大革命这样的历史悲剧还有可能重新发生。  当然,他更是多次提到改革,提到经济体制改革和政治体制改革,他强调说“改革只能前进,不能停滞,更不能倒退,停滯和倒退都没有出路”。  “文革”与“改革”,成了这次发布会上的热词,更成为延烧至今的话题,被海
2011年的最后一周,日本首相野田佳彦短暂访问北京。在两天的行程里,中日两国首脑围绕着人民币达成了一系列共识。  经双方协议,两大经济邻邦将在投资和进出口贸易领域,扩大人民币的使用。除了日本企业可在东京和其他海外市场发行人民币债券之外,中国金融监管部门也将允许具有政府背景的日本政策性银行,在中国大陆试点发行人民币债券。更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是,中国人民银行也正在处理日本当局购买中国国债的申请。  对于
成长,一直是电影中的重要主题。虽然大多数这类影片都以青春期孩子为主角,并且以他们的视角观察周遭,但它决不仅仅停留于描述青春期的疼痛与哀愁,更多的在于可以折射出成年人世界中的荒诞、无奈与困惑从而具有了反省的精神。它们有着极度生活化的平淡叙事,幽默的台词和温暖的基调。这部《迷途知返》就是一个典型的样本。《迷途知返》剧照。  14岁的少年邓肯,父母离异,他跟随妈妈生活。这年夏天,他的妈妈与自己的新男友特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一身标志性人民装的金正恩走上了朝鲜纪念停战60周年阅兵式观礼台。  向群情激奋的人群挥手过后,朝鲜的年轻领导人伸出左手,以东道主的姿态落落大方地邀请左边的中国国家副主席李源潮落座主席台。这场于7月27日举行的朝鲜史上规模最大的阅兵式上,金正恩没有发表讲话。他延续着自己在公开场合的低调风格,除了仪式性地向游行方阵挥手致意或举手敬礼,就是时而同相邻的李源潮以及朝鲜高官进行交谈。 
像所有经验丰富的跑步者那样,蒋健聊起跑步也没完没了,从理论知识到自己的实践经验,然后突然明白过来,“啊,又扯远了。”随之大笑:“你不要介意啊,我们这些跑步上瘾的人好像都是这样。”  作为企业高管,今年10月,蒋健刚刚带领自己所在的博世中国的两百多名员工参加完由摩根大通举办的企业竞跑赛。和所有参赛公司一样,博世中国在比赛场地搭起帐篷,参跑员工穿着自己公司设计的T恤,整整一个下午加晚上的时间,“大家玩
奥巴马政府通过激励、说服乃至强制的手段,追求以美国为首的集体行动,这成为其对外政策的显著特点。  在全球一体化的今天,无论振兴全球经济、防止核扩散、应对气候变化、扶助贫困,还是反恐,美国都需要合作伙伴。奥巴马政府寻求名为“责任原则”的战略,旨在推动其他有影响力的国家——尤其是金砖五国巴西、俄罗斯、印度、中国和南非,分担责任,建立起能够保障安全与繁荣,稳定和平的世界秩序。  督促别国出力,并非美国对
“如果让我们再静悄悄地发展一两年搞不好会更好,谁知道呢?”8月12日下午,在中关村金融大厦的办公室里,刘雁南说起P2P突然这么热闹可能带来的利好时,态度相当谨慎。刘雁南是有利网联合创始人兼CEO,这位戴着眼镜身穿黄色T恤的80后大男孩没想到,有利网上线还不到半年,就被互联网金融浪潮推到聚光灯下。  这股热潮与余额宝的横空出世密切相关。今年6月,阿里巴巴旗下的第三方支付平台支付宝推出这项余额增值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