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出一家上市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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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爆发性增长的“秀”产业,一家轻资产、创意型的公司,能够通过模式复制、产业链延伸和资本嫁接,最终成为迪士尼或麦当劳式的连锁企业吗?
  印象值多少钱?——一家中国秀公司的虚拟“上市招股书”
  
  最终,以“印象系列”为代表的实景演出不是以一种艺术形式,而是以一种炙手可热的“摇钱树”的形象进入了投资界和公众的视野。对于中国这样一个长期处于文化贸易逆差的国家来说,这简直是一种“报复性”的繁荣。
  当传统的轻资产秀公司进入标准化生产、产业链延伸、资本和劳动力密集的时代,真的能够诞生中国的迪士尼吗?
  王潮歌今年46岁了,但这丝毫不妨碍她用大红色的围巾搭配翠绿色的长袍。她眼睛大、嗓门儿大,走到哪儿都很扎眼,从不是一个怯场的人,不过这一天有所不同,她的衣着有点儿社会内容。她需要用衣着来强调自己的身份——她是全场唯一的艺术家。
  王潮歌站在最中间。她右边是马云,他的红毛衣跟她的围巾是一个颜色。再右边是刘永好,再右边是沈国军。她左边是虞锋,再左边是史玉柱,再左边是汪建国。这些簇拥着王潮歌的成功商人,都是云锋基金的发起人。
  2010年12月17日,云锋基金在南京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向北京印象创新艺术发展有限公司(Impmssion Creative)注资5000万美元。这是云锋基金2010年4月成立以来的第一笔投资,也是迄今为止最大的一笔投资。如果考虑到马云上一次投资的娱乐产业公司是华谊兄弟,其创业板市值接近90亿元人民币,那么这一次对印象公司的投资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不过,对于王潮歌来说,资本算不上一件新鲜事。早在2006年4月,她的公司就已经获得了来自IDG的第一轮投资。2007年6月,IDGVC、SIGAsia Investments和高盛第二轮注资印象公司,金额为2500万美元。云锋基金的加入无疑成了一个转折点。实景演出作为一个行业已经进入资本密集时代,“印象系列”也朝着IPO的方向开始公司化运作。
  如果说印象公司是一块货真价实的“吸金石”,那么公司旗下的“印象系列”实景演出就是一棵“摇钱树”。2003年至今,以张艺谋、王潮歌、樊跃为“铁三角”的创作核心团队已经在全国6个旅游风景区布局,进行总共6台实景演出。以创始之作《印象·刘三姐》为例,公演8年来,这台投资不到一个亿的演出,总票房收入已经超过8个亿,并且观众人次还在以每年20%的规模递增。同时,实景演出大量使用旅游目的地的当地居民参与演出,拥有庞大的演出阵容。粗略计算,“印象系列”直接提供了近3000个就业机会,其中很多人是渔民、手工艺者、商贩和家庭养殖业者。另外,大型实景演出已成为带动地方经济的一个模式。一个至今仍然被津津乐道地提及的数字是,自从《印象·刘三姐》公演以来,桂林阳朔地区的GDP已经上升了5个百分点。
  “第一,我们觉得这个公司能赚钱;第二,老谋子也能做这样的事儿;第三,这个东西也可以在别的地儿做;第四,中国经济发展,旅游增多,闲工夫越来越多,这个东西应该前景越来越好。”IDG台伙人李建光是第一个对印象公司进行项目考察的投资人。2004年底,他曾经跟王潮歌一块儿坐飞机到丽江选址、搭景、培训演员。
  王潮歌变了。当年她的身份是总导演,她的收入方式是拿信封。7年之后,她在名片上的头衔是CEO,她的收入方式是签合同。不过,王潮歌仍然喜欢用略带戏谑的口吻谈到资本。她说:“PE、VC、风投,哎哟,10个鸡蛋俩赢了,其它8个就没事了,这不跟赌场押大押小是一回事嘛。”不过,既然已经跟马云和虞锋站在一块儿了,王潮歌也承认,资本的进入是一个标志性事件。
  “你看华谊就上市了。他们上市就宣告了我们也可以上市。这个事情就重大得不行不行的。以前VC都是投IT、投医药、投钢铁,文化这玩意儿,唱戏的,老话说是下九流的,也能上市?!”
  华谊兄弟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参照物。王中军能够花10年时间让冯小刚成为一个10亿票房导演,相比之下,王潮歌、樊跃和张艺谋的“印象铁三角”算得上是时间短、见效快。没错,投资人已经在紧锣密鼓地计算上市时间表了。“快一点明年,慢一点就后年。”虞锋说,“只要基础打扎实就没问题。这个东西挣钱比好多已经上市的文化公司多得多,而且稳定,票房天天有。一年销售收入好几个亿,今年做一个亿的利润不成问题。”
  和许多其他中国式的经济现象类似,“印象系列”也获得了某种伟大又悖谬的成就:它的成功使实景演出作为一个新的艺术种类、一个新的可复制的商业模式得到了承认,同时也为自己制造了一窝蜂的竞争对手。有数据显示,截至2011年春天,全国约有80余台实景演出项目。其中,不乏陈凯歌、冯小刚、前春晚导演赵安这样的知名导演参与其中。就连当初《印象·刘三姐》的灯光师和营销经理都已经或者正打算自立门户,做自己的实景演出项目。
  秀产业的春天来了。有人说,假使中国每个省区市都有1—2台实景演出,全国总共50台左右,平均每台年收入1.5亿人民币,那就是个过百亿的市场。
  但显然,中国仍然不是一个娱乐大国。2010年,中国整个娱乐市场规模数千亿元,同期,中国零售业规模为15.7万亿元。2010年全国电影总票房才刚刚超过100亿元,好莱坞一部《阿凡达》的全球票房就有20亿美元。在2010年财富全球500强中,仅迪士尼、时代华纳和新闻集团三家的总营收就接近1000亿美元,超过中国所有传媒文化企业的同期收入水平。目前,沪深股市传媒文化产业板块仅有16家企业,市值共计1127.2亿元(沪深股市上市企业总市值超过24万亿)。
  也许秀产业会是中国娱乐业的下一座金山?可不止一个人这么想。
  黄立新是《印象·刘三姐》的第一任董事总经理,据说也是最早的投资人之一。公演之前,他辞职离开了公司。2011年春天,我们跟他通了一个电话。他正准备跟冯小刚合作,在广西南宁做一台《梦幻北部湾》,还将邀请陈凯歌在广东南华寺做《禅宗盛典》。他已经联合6家公司,投资16亿,以两三万人民币的均价拿到了1500亩地皮,同时跟三四家风投谈着,准备大干一场。
  黄立新开着车,正在过隧道。他的声音时断时续:“我们没有地,就挖沙子嘛……我们挖了相当于四个西湖的沙子,挖出了一个岛……岛上可以盖高尔夫别墅,可以修夜总会……来岛上旅游的人,每个人买一串珍珠,那是多少钱……每个人都买个佛像,整个产业链老了去了……”
  信号断了。忙音。都听明白了——实景演出+主题公园+文化地产,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阳朔模式
  2005年的一天,凌晨3点,王潮歌和樊跃坐在阳朔一家酒店的房间里。
  两个人都睡不着,眼睛发胀,喉咙发干。他们又兴奋又焦虑,一会儿沉默着一支烟接一支烟地抽,谁也不搭理谁,一会儿又大声地争执起来。   这天夜里,他俩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从今以后,除了实景演出,不论音乐剧、舞台剧、晚会还是广告,全都不接了,一心一意,只做实景演出。
  “这个决定太不正常了。”王潮歌回忆说,“在还没有下一个‘印象’的时候,就这么往下断了。以后的路还不知道在哪里,拿什么养家糊口都不知道了。下一个饭碗还没有呢,就把这个给砸了。”
  当时,王潮歌是《印象·刘三姐》的执行导演,樊跃是舞美总监。他俩都是60后,都是狮子座,连生日都只差三天。王潮歌早年间爱写诗,也爱看小说,是个挺典型的80年代文艺女青年。她似乎注定了要进文艺圈子。很早的时候她就在文学杂志上发表作品,给王蒙写过信。大三的时候她写剧本做了导演,主演这部处女作电视剧的就是当时还在中戏上学的巩俐。从北京广播学院毕业之后,王潮歌就是个“艺术个体户”了。1996年,她就开上了三菱越野车,还花三万六买了一部大哥大,接的都是找她拍广告的活儿。还有一个未经证实的说法是,王潮歌曾经做过某个著名的法国服装品牌的中国总代理。
  王潮歌不是平白无故的冒险家,她深知实景演出的魅力和价值所在。事实上,《印象·刘三姐》在桂林阳朔上演,开创了“实景演出”这样一个前所未有的艺术模式。在这部大型山水实景剧中,首次采用自然景观的形式,以方圆两公里的阳朔书童山段漓江水域、十二座背景山峰,以及无垠的天穹为舞台,构成了一个世界上最大的山水剧场。在这个天然的剧场里,那些随时而来捉摸不定的风雨云雾,成为整个演出的一部分。演员中很大部分都是来自当地土生土长的普通农民,而那些遍布在山峦湖泊之间的千万个灯光音响设施,又让人怀疑眼前的这一切是否真实……可以说,《印象·刘三姐》成了中国城市旅游和演出形式的一次非常成功的尝试,并且为后来者确立了某种行业标准。
  商业上的价值也是明摆着。2004年底《印象·刘三姐》在公演半年之后扭亏为盈,并且一票难求。因为这台演出,阳朔周边的地价很快从5万涨到了10万,又很快从10万涨到了50万、100万、200万。
  这时候,演出的策划者、制片人梅帅元对王潮歌说了一句话:“我有一种预感,《印象·刘三姐》之后,中国的旅游演出要升级换代,会有一个市场,加上酒店、住宿、地产开发乱七八糟的,能做一个产业链。”
  说白了,梅帅元和王潮歌都看懂了一个苗头——《印象·刘三姐》的成功是可以复制的,它代表了一种“阳朔模式”。
  黄立新在北大念过MBA,又在美国待过几年,他很懂得如何以投资银行的角度来分析这个中国题材。他说:“除了山水实景演出的创意,还有5件事情保证这个项目的顺利进行:砍项目、征土地、抓环保、控制成本、做好营销。”
  “第一,砍项目。《印象·刘三姐》最初的投资方案2.5亿元,每年收入3000万,要10年才能回本,这样很多人就不愿意投入。后来砍成大概8000多万的投资,3年就能回本。
  “第二,征土地。一开始坚持征下了110多亩地,当时政府给五六万一亩,现在200多万一亩了,后来二次融资全靠这片地,一评估光土地就挣了两三个亿了。
  “第三,抓环保、建剧场。因为漓江是世界上规模最大、风景最美的岩溶山水游览区,很多批评意见说这不能做、那不能做,但我们通过和环保部门合作,把广西第一个污水处理厂建设起来了。环保通过了,也没有人有意见了。
  “第四,控制成本。考虑到演员的稳定性和演出成本,建立了张艺谋漓江艺术学校,演员队伍非常稳定。外面请个演员五六千块钱,漂亮的还会被挖走,但学生相对很稳定,还用了很多渔民,控制了成本。
  “第五,营销也做得好。《印象·刘三姐》的营销跟旅行社、酒店都结合起来了,一业旺百业旺,整个城市很难听到有说坏话的,口碑很好。”
  2006年,王潮歌在北京注册成立了北京印象创新艺术发展有限公司,把“铁三角”的合作模式用资本的形式固定下来。张艺谋、王潮歌和樊跃算是合伙人,都在公司持股。直到今天,根据樊跃在采访中向记者透露的信息,“铁三角”仍然是印象公司的大股东。“我们三个人联合起来占的(股份)多。”他说。
  王潮歌是个有商业头脑的人。她自己比投行经理们更早发现这一点。在“铁三角”里,张艺谋拥有强大的个人品牌号召力。2008年奥运会开幕式之后,有专业机构声称这三个字的无形资产价值20亿美元。最早投资“印象”的IDG全球合伙人熊晓鸽说,“如果不是张艺谋,我也不会投。”
  更早些时候,2004年,熊晓鸽找到了张艺谋,并且开始跟王潮歌就“印象系列”的投资事宜进行接触。当年的王潮歌根本不知道风投是怎么回事,还老跟人说:“你别给我钱,我不要你的钱。”对好莱坞很熟悉的熊晓鸽一眼就看到了“印象”作为“轻公司”的价值:“我们当时选择的就是投他们三个自然人,投了以后到各个地方去谈。我认为这个商业模式蛮好的,对我们来说是个轻资产的公司。”
  你请我,我看合适就来了,导个戏,但始终是个打工的。
  王潮歌常常跟她的搭档张艺谋和樊跃感慨说,如果不当导演,这辈子都不知道还能干啥。不论是跟投资人、记者、同事还是群众演员,她在交谈之中都特别愿意强调说,自己就是一个为舞台而生的人,至于“印象系列”则是她的又一个孩子。如果说《印象·刘三姐》的探索和成功对于王潮歌来说像是一次分娩的话,那么这个女人的精力之旺盛实在叫人肃然起敬,因为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想要下一个孩子了。
  2004年底,王潮歌和李建光一起飞往云南,筹备“印象系列”的第二个作品《印象丽江》。这是王潮歌把阳朔模式规模扩大的开端,也是一个分水岭。从这时候起,“铁三角”开始有自己的公司化运营。这家公司有专门的立项委员会、法务部、财务部、公关部,业务模式与普通公司无异。
  资本的进入帮助王潮歌打开了一扇窗户。到今天,尽管印象公司的第二轮投资者SIG和高盛已经于2010年初退出这项投资,但是王潮歌仍然毫不掩饰地承认说:“资本给我最好的建议就是,一定要做规模化。我们不能够一个一个作品单打独斗,一定要把它形成一个系列、一个品牌,到资本市场上去做更大、更强的东西。如果没有这个最重要的提示,我还是会像之前十几年做导演的风格一样,复制在阳朔的成功。
  从丽江、西湖、海南、武夷山到普陀山,“印象系列”之后的每一个作品始终保持7000万—1个亿左右规模的投资;一旦立项成功,一边建剧场,一边成立剧团、组织排练;在成本管控上,更是精细化到了“以点位计算工资”的地步。所有的演员按照团、排的军事编制管理,每个演员都被按照数字编号来称呼,出场时间长、朗诵多、奔跑速度快、技术要求高的演员拿的工资就多。
  “对于这种复制,我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王潮歌说。
  “她这方面的敏感性非常强。”樊跃还记得,当《印象·刘三姐》刚刚有了一点影响,王潮歌马上就有了觉悟: “她说咱们这事儿干成 了,咱们要走这样一个路线,和旅游观众结合,这是我们的市场。我觉得这非常了不起,这就和众多的演出从观众人群的来源上有了一个区分,而且这种演出能够带动周边许多人生活方式的变化,给当地所有人带来好处。”
  当然,在老练的投资者熊晓鸽看来,实景演出的商业延伸绝不会仅仅发生在地理意义上。 “作为一个产业,‘印象’还有很多空间,就是周边的服务业。比如说,迪士尼有几个最重要的点:第一,首先是要吃的;第二是买东西,零售业;第三是住,酒店;最后才是娱乐。”他认为,“印象”要有衍生产品或者酒店,“不一定你自己做,但你拥有一些东西,可以在中间收取一些管理费。就像迪士尼的模式,迪士尼目前最赚钱的不是主题公园门票,而是电视频道”。
  竞争对手已经这么做了。梅帅元离开阳朔之后去了河南嵩山,几年之后,《禅宗少林·音乐大典》已经成了他在商业上的代表作。这是一个投资手笔在《印象·刘三姐》之上的项目。一期投资1.15亿元,征地207万亩。二期于2010年5月启动,预计投资10亿元,包括改造当地的污水处理工程,建成一个吃住游玩购一体化的景区。
  这台演出的运营商是郑州天人旅游文化有限公司,公司主要投资者是河南当地一家名为兆腾的公司,以房地产和高速公路起家。2005年,梅帅元找到兆腾的老板拉投资。“本来他是犹豫的。这一个亿如果投到房地产都不知道挣了多少倍了。”梅帅元说,“不过现在看,光是征的地也能挣两三个亿了。”
  天人旅游总经理周保中告诉我们,这台演出2010年票房收入3000万元,预计今年达到5000万票房后就要上市。“中国实景演出,凡是年票房5000万以上的都有上市实力。”他说,“现在高速公路和房地产都上不了市了,但是实景演出能。”
  “阳朔模式”成了一个岔路口。梅帅元本是“实景演出”的创意者,但是《印象·刘三姐》之后,他和“铁三角”再未合作,“铁三角”单独成立的以“印象”命名的公司也从未邀请他加盟。从此,印象在南,梅帅元在北,各分中国实景演出市场的半壁江山。
  王潮歌和马云第一次见面是在某一年的亚布力企业家论坛上。王潮歌上台做了个演讲,晚上吃饭的时候,马云来敬酒,管她叫“女马云”。“你太能说了。”马云笑着说。王潮歌也很快注意到了马云:“他演讲时不说我的企业去年赚了多少钱,他说我的企业去年创造了多少就业机会。我一看,哎,这人有点意思。”
  那个时候,王潮歌已经做了《印象·刘三姐》、《印象·丽江》和《印象·西湖》。2010年的一天,王潮歌和樊跃在武夷山排演《印象·大红袍》,忘了为什么,王潮歌给马云打了一个电话,说排得差不多了,邀请他们来看看。
  马云和虞锋就此上了武夷山。那个地方很偏僻,连县城都不是,一个商场都找不到。当时挺冷的,还下着雨,马云和虞锋冻得够呛。为了御寒,王潮歌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包的跟个狗熊一样”,把马云都逗乐了。事后证明,这是一次有投资意图的非正式考察。当时马云和虞锋正在筹备云锋基金,基金成立之后的第一单就投给了印象公司。
  “马云说,你们两个北京人,而且也不是毛头小孩了,能在这儿坚持三四个月,我们实在是太钦佩了。我说我们每天这样在户外起码要坚持10个小时,他们也看到了我们其他的业务,这个时候才开始产生要合作的念头。”王潮歌说。
  和马云一样,王潮歌无论在语言风格上还是管理细节上,都习惯赋予自己的公司生涯以某种英雄色彩。对她来说,演出就是一场战役,而她“不是粟裕大将军就是《亮剑》里的男主角”。没错,一旦站到控制台上,王潮歌根本没把自己当个女人。她靠某种幻觉支撑下来。在这幻觉里,她引领千军万马浴血沙场,不到最后一刻绝没有倒下的权利,不是凯旋就是尸体被放在盾牌上抬回来。
  “印象系列”演出平均每年维护4次。这就是说,王潮歌时不常地得飞到各个演出地督战。她每每站在最高的指挥台上,紧张地数着观众鼓掌的次数。演出一结束,她马上召集所有部门第一时间开会复盘。在王潮歌麾下,控制室里的灯光师得比富士康的流水线工人更加敬业,每个人都带着大号的可乐瓶子,演出全程70分钟,不许跑厕所。她在每个地方都有至少100个女演员,平均下来每天都有至少25个人同时来例假。王潮歌的办法是,没关系,淋着雨,照上。
  “我们这个行就是这样,救场如救火。观众进场,哪怕你现在脚底下有个钉子都穿透了,也必须得给我坚持下来。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后天弥补,一次疏漏就是灭顶之灾,他的大麻烦就到了,弄死他我得。”
  所有的导演都有上帝情结,王潮歌也不例外。当这样的人遇到资本,简直火药味儿十足。
  曾经一度,王潮歌不是印象公司的CEO。在云锋基金进入之前,投资方SIG的台伙人王琼曾经担任CEO。在《印象海南岛》项目上,王一直作为CEO出席海南印象公司的董事会。更早些时候,这一职位由IDG合伙人李建光担任。云锋基金进入以后,和IDG对印象公司提出的最重要的建议之一就是:王潮歌来做CEO。
  这件事情让王潮歌纠结了很久。她认为自己是艺术家,做不了CEO,管不了公司的事。“我最初的态度是非常非常拒绝,大半年的时间不干。我说我还是去当导演,你给我派一个职业经理人来。”有一次,她实在忍不住了,专门买了机票和樊跃飞到香港,跟马云、虞锋交涉。最后,当然,马云打着太极把她说服了。
  “我对王潮歌说,其实核心的东西不难。日常琐碎的事情可以找个COO来帮你管,但你要当CEO,你要介入进去,了解战略是什么,应该怎么走。这是你脑子里想的,如果我们去给你找个人做,他又不了解你这个行业,你跟他上半天课给他普及,还不如自己干。”虞锋说,“我们跟她开玩笑,中国艺术家很多,CEO也很多,两者能结合起来的还找不到,你要干好了说不定是中国第一个艺术家兼CEO呢。”
  事实上,王潮歌一直以相对强势的态度面对资本。“我认为我不需要为他们工作,他们只是提供帮助者,不是我的老板,不是我的雇主,不要用这种姿态来看我,不要跟我讲你们的规矩,你怎么怎么就不对了,我们曾经投过的企业是什么什么样的,您的模型呢,您的数据呢……还给我一本企业家的书看。我说对不起,您是加磅的,这是我的企业,这是我要做的事情,您看得上我您才来的,并不是我看得上您为您去做的,我没有那种谦卑的心态……我一直是以这样的语气跟所有投资人说话。他们既然能来,既然还没走,也是看上我这点了。在这个问题上的价值观,我没有趋同。”
  一件耐人寻味又讳莫如深的事情是,印象公司第二轮融资的三家投资者中,已经有两家退出。熊晓鸽说:“它们也是很专业的公司,但是当时印象公司没有CEO,所以他们跟王潮歌沟通起来比较麻烦。一个成功的企业,一定是投资人跟CEO之间有很好的沟通。作为投资商,我们更像个教练,我们不能教她怎么导演东西,但我们可以给她在公司管 理和规范化方面提些建议。”
  在印象公司“铁三角”中,张艺谋尽管不可或缺,但他一直以来都更像是个影子导演。和张艺谋合作电影多年的新画面影业公司董事长张伟平透露,张艺谋最早对实景演出并没多大兴趣。“也是朋友,碍着面子,没办法…结果弄完这俩,后面又排上队了。给艺谋弄烦了,说得了,打住了。”
  如今,即使张艺谋的大幅头像已经上了宣传“印象系列”演出的公车广告,但他已经明确承认说,在“印象系列”的演出里,自己“只是个挂名”。有的时候,他会来探班,出出主意,给一些宏观的意见,但他并不参加公司的董事会。如果公司有重要文件需要董事张艺谋签字,他也并不多问。“潮歌签,我就签。”他说。
  相比之下,樊跃则更像是个内向敏感的技术艺术家、一个孤独的局外人。在进入《印象·刘三姐》之前,他已经在战友文工团和总政文工团工作了30年。他是中国最好的舞美设计师,也是个穿着军装的梦想家。在“印象系列”中,他习惯跟王潮歌互损,但火花四射。他用实物布景、360度剧院和高技术含量的美术设计颠覆了舞台上的水月镜花。2010年,樊跃开发创意的实景电影也已经在《印象·大红袍》中部分采用。
  尽管王潮歌性格外向、精力充沛、颇有商业头脑,善于处理各个层面的关系,但她很容易造成一种错觉,让人把她和张艺谋电影里的女性联系起来。像我奶奶、菊豆和颂莲一样,她也是个被围困、受考验的女性。对这样的女性来说,“不可能”、“做不到”之类的字眼会叫她抓狂。但是,她真能顺利完成从艺术工作者到CEO的角色转型吗?
  2011年3月,就在我们采访的那几天,虞锋、王潮歌和樊跃在印象公司的会议室里开了一次董事会。会议持续了一整天,王潮歌主要讲公司的商业模式创新,樊跃主要讲产品模式创新。在规划中,以后“印象系列”可能不止做实景演出,还可以做室内演出。讲到一半的时候,王潮歌拿出一堆塑料包装的金橘小零食请大家吃。这是“印象系列”即将要推出的衍生产品之一,后续还会有茶叶、唱片、书甚至普陀山的禅修酒店。
  虞锋刚从洛杉矶参加完奥斯卡晚宴回来,好莱坞产业链条的完整、成熟和巨大能量还没让他缓过劲来。他说:“我去看了时代华纳公司,那是一整个生态系统。像《国王的演讲》,投资一千万美元,但是在全球带来的收益可能将近5个亿。像《六人行》,一个拍了十年才结束的电视剧,现在版权仍然提供巨大的收益。在好莱坞,衍生品挣的钱已经是作品本身的两倍以上。”
  虞锋接过王潮歌抛过来的蜜饯,瞧一瞧,放进嘴里。不过,当王潮歌开始跟他“显摆”说,最近又有什么好车赞助了“印象”的演出时,虞锋赶紧半开玩笑地打住了。
  “你现在要管大事儿,不要管小事儿。”他说。
  在这一天的董事会之后,王潮歌忍不住在微博上发了点儿牢骚:“迎接新的法务和财务。商务路线和艺术路线面面相觑,大眼儿小眼儿互相瞪……樊跃说,我们天生是两种不同的动物。我的任务是把两种动物搅和在一起,杂交出更生猛更健康更伟大的新物种。这是艺术vs商务呀,知道吧,难着呢!”
  多多少少,王潮歌正在被市场和资本改变。她试图证明一件事情——“在中国,做文化也是可以挣钱的。商业和艺术相结合即便不是最好的路,也一定是一条必经之路。”早年间,她管做尽职调查的安永公司叫“纪检”,管马云、虞锋叫“财主”。这当然是开玩笑,不过现在她也开始看商业类杂志,看经济频道,看企业家传记。遇到不懂的地方她就给马云、虞锋打电话,很多问题“非常幼稚”,让对方在电话那头很无语。她翻过一本讲马云的书,觉得对这人“服死了”。
  “马云、虞锋他们,‘吃相’很好。他们没有一上来就这那,公司本身的业务规划是放在第一位的。至于马云,我就对他有两个好奇心。第一,他还能做出什么别人料不到的事情?第二,他的创造力到什么时候就枯竭了——这也是我问自己的问题。”
  不过说到底,不论马云、虞锋还是熊晓鸽,大家都得承认:如果“印象”要去海外上市,对华尔街最有说服力的还是张艺谋这张面孔。“张艺谋这个牌子多大啊?就是因为有冯小刚+王中军这个资本传奇,现在所有人都把希望放到张艺谋他们这儿。”一位实景演出业内人士说,“当年IDG想收购《印象·刘三姐》团队,主要是想把张艺谋捆在一块儿,怕张艺谋做完一个就跑了,他们想做上市的概念。”
  张艺谋当然是能下金蛋的鸡。不过,也有和他共同工作过的人告诉记者:“张艺谋很在乎钱。对于自己的名字被别人用,他很紧张,很敏感。”2011年,最新的印象系列作品《印象·普陀》开始在浙江舟山上演,不过创始人之一张艺谋并未现身,他正在南京忙着拍《金陵十三钗》,分身乏术。
  “张艺谋已经被政府、艺术和商业三马分尸了。”易凯明天资本CEO王冉提醒说:“一开始,这个人对于做品牌和市场有帮助,但是长期来看,要做长线的公司,就要很好地利用这些短线的资产,所谓短贷长投,把短线的导演、艺术家们的资产变成长期的品牌、影响力和产业链,这个是最重要的。”
  4月6日,《印象·西湖》。这天的上座率不错,1800个座位,1600个坐了人。
  演出结束了。导游举着小旗子站在人群中呐喊,生怕自己的游客走丢了。人潮缓慢地往外挪动,再往北走几十米,就是杭州的北山路市中心。穿过人流,有一小群穿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正往里走,他们需要把移动座椅收起来,搬到附近的库房里。还有另外一群穿同样制服的工作人员,他们划着船,把布置在湖面上的移动灯光音响设备运到岸边,放在同一个仓库里储存。《印象·西湖》每天上演,演出器材的入库出库就是每天必须进行的规定动作。
  杭州是中国最富庶的城之一,不过,这里的“印象”演出却并不怎么赚钱。《印象·西湖》于2007年3月首演起,一直亏损。2010年,由于陡增的上海世博会游客,这台演出才第一年盈利,利润1000万人民币。迄今为止,这台演出也还没有收回成本。
  和绝大部分的中国式实景演出一样,《印象·西湖》在筹备之初也采取了“公私合营”的资本模式。印象公司出创意,拿制作费,占股5%,由杭州广电和杭州附近一家民营化工企业合资组建公司,私人资本控股。不过,在一个政府强势主导的项目里,“公私合营”模式很快遭遇了种种尴尬——民企老板虽然有钱,但是解决不了操作层面的问题。
  《印象·刘三姐》票务中心总经理贺立德分析说:“《印象·西湖》要解决的问题,一个是停车,一个是交通。北山路是杭州最繁华的地段,周边交通必须由交警和公安出面维持,私人企业几乎不可能控制,人家完全不理你。”
  “还有噪音问题。老百姓有意见,所以最早西湖演出是没有声音的,所有观众戴耳机。你私人老板在这儿开肯定不行啊,你吵到我了,但是国营的就不怕。”
  “除此之外,场地是西湖,国家把这个景区给你,该要什么价?国家的钱、国家的资源进去以后,应该享受多大的利益?如果私人想租这个地 方,肯定要向你收天价,你私人就要掏钱,这个钱会越掏越多,一看掏不起了,就只有退了。”
  没过多久,化工企业赔了几百万,只能退出。私人资金退出以后,由杭州商业资产经营公司接手,又由于演出场所隶属于杭州园林文物局,园文局也拿了一部分股份,最后形成了由杭州日报报业集团、浙江广电等6家公司持股的局面。
  至此,“国有资产算是收回来了。”贺立德说。
  杭州并不是唯一一个私人资本退股的“印象”演出地。类似的情况在云南丽江一样发生过。
  2006年7月,《印象·丽江》在玉龙雪山上演出。游客要看演出,就必须先花一道景区门票钱进雪山,再花第二道演出门票钱,成本增加,对于票房影响很大。当时丽江的项目是私人投资,而玉龙雪山归当地的国营企业雪山管委会管。私企老板曾经试图和雪山管委会合作,把演出和玉龙雪山景区业务捆绑在一起销售,但是被拒绝了。
  “如果绑在一起销售,存在着分利的问题,私企分多了国营的不干,分少了亏本,最后这个老板没有办法,也退出了。他把企业卖给了雪山景区,景区把周边的7个景区全部捆绑起来销售。”贺立德说,“现在游客花268块钱上了雪山,只要再加30块钱就可以看演出了。”
  在规模化扩张的过程中,“铁三角”和地方力量的博弈始终存在。这是一种此消彼长的微妙关系。一方面,地方力量占有垄断性资源,当他们希望强势分享实景演出带来的利益的时候,无论是民营企业还是轻资产、创意型的印象公司,大多都处于弱势地位。
  另一方面,地方政府出于塑造城市形象、拉动旅游消费的目的,又对实景演出有非常现实的需要。比如2010年12月31日首演的《印象·普陀》项目,印象公司之所以能够控股70%,是因为“当地舟山市政府想要政绩,至于具体的,他们管不了那么多”。
  就连给当地政府带来巨大收益的《印象·刘三姐》,从2010年开始,也被阳朔地方政府要求上缴每个人头10元人民币的旅游调节基金。按照去年130万人次的观众人数计算,这笔钱就有1300万人民币之多。王潮歌很气愤,抱怨说:“一挣着钱,找事儿的就来了。”
  事情远比王潮歌当初想象的要复杂得多。现在看来,“印象系列”在资本结构上的混乱和不均衡,正是造成如今地方势力博弈的深刻原因之一。就这点来说,《印象·刘三姐》的确是一堂深刻的商业启蒙课。王潮歌从中学到的是一个足以叫她后悔很多年的教训,印象公司在《印象·刘三姐》中始终不占任何股份。这也就是说,不论这台演出有多么挣钱,印象公司在经济上也分不到丁点好处。
  如今,王潮歌非常不愿意提这件事情。“我们开始做《印象刘三姐》的时候,人家说给我们股份,我们说少来这一套,拿现钱来。直接的感觉就是股份不是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离我们很远的东西,谁知道这是真的假的。现在要是谁有《印象·刘三姐》20%、30%的股份就很了不起。”
  事实上,“印象系列”的资金来源和股份状况从一开始就有点儿乱哄哄。2002年,由梅帅元牵头,广西文华艺术有限公司和一家名为广维化工公司的民企投资3000万人民币,共同成立了《印象·刘三姐》的投资公司,名为广西广维文华旅游文化产业有限公司。梅帅元是大股东,占股33%。在演出的前半年,梅帅元曾经和桂林旅游总公司联系,希望对方出资换购一部分股份。他被拒绝了。
  没人瞧得上这件事。从1998年立项开始,《印象刘三姐》的融资曾经非常艰难,一度几乎要搁浅。有一段时期,梅帅元的办公室已经把家具文件打包,张艺谋漓江艺术学校则连学生伙食都解决不了。当时,在桂林已经有两三台室内旅游演出,180块钱一张票,每天演3—4场,并且能够给旅行社很好的折扣,没人觉得这台策划中的新演出真能怎么样。
  就连梅帅元自己都一度丧失了信心。他玩儿似的,把自己的股份一点儿一点儿地送给了好些人——其中包括送给王潮歌的5%的干股(这也是王潮歌个人在《印象·刘三姐》中仅有的股份)。最后,梅帅元的股份被稀释到百分之几。 梅帅元后悔莫及:“想想看,一家年收入2亿人民币的公司,光每年的分红都不得了。”
  吃一堑长一智。现在,不论王潮歌、梅帅元还是后继的实景演出创业者,他们都十分强调“要占股,做业主”。
  以印象公司为例,《印象·西湖》大概有不到5%的股份,《印象·大红袍》占股30%左右。《印象·海南岛》项目由海南印象文化旅游发展有限公司运营,印象出资2000万,占股40%。最近的项目《印象普陀》,印象公司投资几千万,控股70%。在梅帅元主导的8台演出中,除了一开始的《禅宗少林·音乐大典》因为缺钱只占股25%之外,其余的项目基本他都争取控股。 迄今为止,最让“印象系列”备受考验的可能要数海南岛。2010年,《印象海南岛》上演一年半之后票房不佳,投资方海南印象文化旅游发展有限公司中的55%国资股权被作价2750万元,转让给了一家民企深圳天利地产集团有限公司。目前,该公司正承建海南新的会展中心。有人评价说,这笔交易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当地政府在土地项目上做了妥协。
  一位《印象海南岛》早期的演出项目经理透露说,这台演出效益不佳,一方面是选址问题。海南岛最大的旅游目的地不是海口,而是三亚,演出选在海口进行,从一开始就流失了很多客源。另一方面,最让人头疼的是国企合作方的企业文化和体制问题。“剧院施工一拖再拖,每一个细小的环节都要恶性招标比价。就连给演员买洗衣机都要招标。”他说。
  “体制问题是‘印象系列’和中国实景演出的一大瓶颈。”一位行业资深人士说,“如果不是体制问题,《印象·刘三姐》早就上市了。这就是说,‘印象’要成为连锁店,还得博弈好多年。”
  一台价值创新的文化演出真的能够通过规模扩大、成本控制、产业链延伸和资本嫁接的方式,最终成为一家麦当劳式的连锁企业吗?
  王潮歌自己心里也犯嘀咕。她一向是个强势的人,就连在男人扎堆的文艺圈打滚也从没发过怵,但是对于这个问题,她心里可没底。最新的消息是,由于同质化严重,已经有实景演出开始变卖音响器材,就要关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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