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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革军:经济学博士,研究员。现任中国金融出版社总编辑,中国国际经济关系学会常务理事。近年来重点研究金融改革、金融政策和金融风险等金融热点问题。已出版专著:《中国货币政策传导机制研究》、《金融现象解析》。
金融危机影响在加深
记者:美国发生的金融危机已蔓延到全世界,中国也不能置身于外 ,我们周围一些人已经受到了它的影响,请您谈谈这场危机的波及面为何如此之广?
魏革军:这可能是几十年来世界上最严重的金融危机,也是距离我们最近的一场危机。在经济全球化时代,世界变得越来越平,我国有很多企业和居民以不同的方式参与着国际分工与合作,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不可避免地会产生一些连锁反应。如果你到长江三角洲地区、珠江三角洲地区走走,会看到一些利益的调整和变化。与此同时,居民消费心理和投资行为也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这也很正常,外部需求在发生变化,我们很难把危机的负面影响完全屏蔽掉。
危机之初,一些经济学家曾乐观地估计危机不会持续太长时间。主要经济体中央银行也希望通过注资和向市场提供其他便利能够很快度过危机。然而一年过去了,影响还在加深,甚至有预测称世界经济有可能面临长期衰退。现在看来,这有可能是二战后最严重的金融危机。危机发生在世界最大的经济体,美国的GDP占全球的30%,是中国的4倍多;美国与全球的金融联系也非常紧密。2007年末,美国对外负债超过2000亿美元,2/3的负债是各种债务工具,换言之,美国是世界上最大的金融产品供应商。所以,当世界经济的火车头出现问题,它会通过虚拟与实体两方面传递到世界的各个角落。
记者:金融市场危机与商品市场危机相比有哪些特点,为什么次贷危机会对市场产生轮番冲击并持续这么长时间?
魏革军:金融市场危机与商品市场危机不同,商品市场危机来得快,去得也快。
比如,奶粉事件,一旦大家意识到奶粉不宜食用,会立即停止消费;当奶制品检验合格,消费者信心会很快恢复,危机很快过去。但金融市场则不同,对待风险提示,投资者和其他市场参与者往往漠然处之,依然我行我素,而当风险爆发,信心立即动摇,需要很长时间方可恢复。
从理论上讲,信息不对称是导致风险持续过长的主要原因。按照风险资产定价理论,如果信息不准确或会计报表滞后,投资者就不能观察到完整的资产价值,这样,一旦发生爽约,就会产生恶性的随机过程。定价的不合理或偏差意味着,爽约可能突然发生。
2007年夏季,美国信贷市场不确定性增加,市场开始质疑次贷相关证券等结构性产品的估值的可靠性。最终,市场认识到,即使各类市场参与者本身包括发起人、投资者、特殊机构、评级机构也难以有足够的技能、信息和动力去识别判断风险,合理定价。这些情况就决定了,一旦信心出了问题,一旦不确定性增强,市场必然恶化并蔓延开来。
没有损害中国经济的基本面
记者:危机已对世界经济造成严重影响,全球经济增长下降,全球融资收缩,怎样看待其对中国经济金融的影响,我国会不会出现系统性金融风险?
由于我国直接购买的结构性产品有限,所以次贷危机对我国金融业的直接冲击并不大。但是,随着金融危机的纵深发展,危机对我国的间接影响也逐渐显现。比如,一些出口企业面临困难,对今后我国经济增长的忧虑在上升,等等。但是次贷危机并没有损害中国经济的基本面,我国金融业也不会出现系统性风险。主要是,我国经济仍保持较高增长速度,固定资产投资和社会商品零售总额都保持稳定增长,物价平稳回落,出口虽有所回落,但更加多元化。另外,这几年国有金融机构改革抓住了好时机,顺利创关,像一些大的银行、保险公司都相继改制并上市;保险公司、证券公司、信托公司和一大批地方性银行的历史风险已基本化解。我国的金融基础设施建设也有长足进步。
最近一段时期,为了防范和抵御金融危机的冲击,我国政府和相关部门进行了一系列政策调整,宏观政策又从适度从紧到谨慎灵活、再到适度宽松,对基础设施的投资力度逐步加大,同时更加重视内生性经济增长和结构调整,重视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社会保障制度改革和农村改革,这些措施为我国保持经济稳健发展创造宽松的环境。
记者:现在大家关心的问题是,这场危机还将持续多长时间,危机过后经济金融领域会有什么样的变革?
魏革军: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很多著名的经济学家都在此问题上看走了眼。次贷危机从爆发到现在已持续一年多时间,期间虽有反复但危机总体看在加重。现在关键是要看两个方面,一是对实体经济的影响有多深;二是金融市场的信心何时能够恢复。目前,从世界范围看,趋势还不明朗。大家比较一致的看法是,危机的直接冲击已调整得差不多了,关键是信心问题。另外,国际金融体系改革与发展也令人关注,国际金融体系深刻变革涉及一系列利益和规则的调整,各国心中都有自己的盘算,要达成一致和共识也非易事。从我国来讲,关键是把我们自己的事情办好,我们还不完全具备调节国际经济的资本和实力,要继续坚持脚踏实地,同时要有战略眼光,正确处理对内对外经济关系,处理好短期措施与长远发展的关系,把科学发展观的各项要求措施到各项改革与发展的实践中去。
记者:作为普通的社会公众,当前应保持什么样的心态和应对措施?
魏革军:金融危机不可避免地给人们的心理和行为带来一定的冲击。我们中的每个人既可以成为加重危机的因素,也可以成为减轻危机影响的因素。因为,我们已成为市场中投资和消费重要力量。到今年10月末,城乡居民储蓄余额已达到几十万亿元。在危机的环境下,社会公众更应保持积极、从容的消费心态和行为,更应对我国经济发展充满信心。要看到,我国具有充足的外汇储备,具有很强的抵御外部风险的能力;我国经济体制和调控机制日趋完善,具有很强的宏观调控能力;我国具有广阔的市场,经济发展有很强的回旋余地,我们完全有能力继续保持金融稳定和经济的平稳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