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佳与白血病女孩,10年真情便是一世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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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佳和养女及医生

  和同龄人相比,孙姗姗是不幸的,在如花年纪里,她遭遇白血病的侵袭,生命危在旦夕。和同龄人相比,她又是最幸运的,因为这场病,她邂逅了金鸡、百花影后宋佳,还被宋佳认做干女儿。从此以后,这个“捡来”的女儿,成了宋佳的心头宝。她就像一头随时准备迎战的母狮,死死守在人间的出口和天堂的入口,用一颗母亲的心,终于拉着女儿逃离死神的纠缠,蓝天之下,碧草之上,四处回荡着她们幸福的笑声。

影后邂逅白血病女孩,

危难中那双妈妈的手


  认识孙姗姗后,宋佳终于相信,人生的每一次相遇,其实都是久别重逢。那是2004年的大年初一,宋佳回老家青岛过年。在飞机上看报纸时,她被一张图片吸引住了,照片上的那个女孩,正瞪着一双渴盼的眼睛望着她,很像女儿楚楚,每次她要出去拍戏,楚楚就是用这样的眼神问她:“妈妈你什么时候回?”
  再看内容,宋佳呆住了。这原来是一篇求助的文章,写的是上海戏剧学院一年级学生,青岛籍女孩孙姗姗患了白血病,因为无钱做骨髓移植,目前生命垂危。报纸呼吁社会各界伸出友爱的手,把这个美丽的女孩留在人间。看完报道,宋佳的心乱了……
  时年41岁的宋佳,从上海戏剧学院毕业,两次荣获百花奖最佳女主角奖,在《蛙女》、《黑蜻蜓》、《淘金王》、《落山风》、《庭院深深》等影视剧中都有出色表现。1993年,她与丈夫离婚,带着女儿远走美国,直到2000年,才因主演电视剧《嫂娘》再次回国,定居北京。而时年19岁的孙姗姗,出生于青岛平凡百姓家庭,孙爸爸已经下岗,孙妈妈在一家医院做化验员。2003年9月,孙姗姗考入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她给自己定了目标——要做最好的演员,站在中国电影的最高领奖台上……
  可没想到,寒假回家的时候,孙姗姗却持续不断地高烧,脸也肿了起来,父母带着她来到青岛山大医院。一番检查之后,孙姗姗被确诊为白血病。宋佳知道,每年报考上戏的考生有数万人,真正能入选的也就只有那么20多个孩子,她凝视着照片上的这个女孩,心里莫名痛了起来:“这孩子真是太可怜了,千军万马都过来了,却倒在一场病上。”下了飞机,宋佳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要去看一个生病的校友。之后,她直奔孙姗姗所在的青岛山大医院。那天下午,当宋佳穿上隔离服,走进无菌舱时,孙姗姗一下子愣了:“我是不是产生了幻觉?”宋佳笑了,弯下腰,在她的耳边说:“傻孩子,你要勇敢活着,不要害怕,我会帮你的。”姗姗眨了眨眼睛,仿佛在梦中。
  感觉到孙姗姗的紧张,宋佳便陪着她聊天,两人惊讶地发现,彼此不但是上戏的校友,还是青岛九中的校友。这可真是天赐的缘分。宋佳对孙姗姗说:“我们这也算是久别重逢了,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孙姗姗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这两天,她一直在纠结,家里为了治她的病,已经倾其所有,而她所有血项指标都不正常,必须马上做骨髓移植,否则生命随时终结。但,24万的手术费,对她家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看着姗姗信任而期待的眼神,宋佳知道,这小姑娘她是非救不可了。
  春节过后,宋佳推迟了回京,留在青岛为姗姗筹办募捐活动。2004年2月8日,由她主持的近400人参加的大型义演《爱在人间》在青岛大剧院举行。在演出中,宋佳泣求青岛市民献出爱心,救救这个生命垂危的白血病女孩。
  之后,她第一个挽起了衣袖,带头为孙姗姗献血。这举动震撼了演出现场。一周之内,青岛市民共为孙姗姗筹集了20多万。宋佳跑到医院对她说:“孩子,你得救了。”
  孙姗姗激动得泪流满面:“等我病好了,一定好好报答您,谢谢,妈妈。”这一声妈妈,喊得宋佳热泪盈眶,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拼命地想救这个孩子了,命中注定,她要对这个宝贝行使妈妈的责任。

茫茫人海走来个新妈妈,

那120天的生死较量


  为了让手术做到万无一失,父母陪她一起去了北京。宋佳给她打气:“不要紧,还有我呢。你以后在北京就有家了。”
  之后,宋佳找到了孙家夫妇,表达了要全力照顾姗姗的意思,夫妇俩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当即表示:“孩子的命是您救的,以后她就是您的女儿。”
  宋佳对孙姗姗说:“孩子,你放心吧,有我在,你就一定没有事。”
  2004年4月,宋佳四处托朋友找关系,把姗姗送进了北京道培医院。
  这是一个陌生环境,生死未卜,再加上病痛折磨,姗姗的心情有些灰暗。宋佳便把在北京重点中学上学的女儿楚楚喊来,让她陪伴这个小姐姐多说说话。
  楚楚趴在姗姗的面前,好奇地问她:“姐姐,白血病是说血是白颜色的吗?等我发动我们全校同学给你献血,把你的血染红。”楚楚的话,终于把姗姗逗笑了。看着小姐俩那个亲热劲,宋佳心里宽慰了好多。独生子女其实很可怜,成长的岁月少人陪伴,如今,姗姗到来,可以让两个孩子互相吸取彼此的正能量,一起成长。
  然而,三次化疗快结束了,医院还没有找到能做骨髓移植的人,孙家夫妇也没配上型。
  宋佳急了,2004年5月,她再次回到青岛,在街头带头呼吁捐骨髓,热心的青岛市民纷纷响应。同时,为了给姗姗筹备手术后期的治疗费,20多年来坚持不做广告的宋佳,接受了青岛一家大商场的串演邀请,条件是商场在那一天的营业额全部捐给孙姗姗。
  很快,20万块钱又打到了指定的户头上。也许是宋佳的真诚感动了上天,三天后,淄博市第一人民医院党办主任丁霖的骨髓与孙姗姗配上了型。喜讯传来,宋佳一把抱住姗姗:“我的宝贝,你真有福啊!”
  2004年6月24日上午,孙姗姗被推进了北京道培医院的手术室。5个小时后,手术宣告成功。宋佳和孙家夫妇激动得拥抱在一起。手术后,孙姗姗需要呆在无菌舱里观察。   宋佳让孙家夫妇先回青岛,自己每天都会抽时间来医院,站在舱外陪一会女儿。楚楚看着妈妈整天只顾姗姗,很吃醋:“你对姐姐比对我用心多了。”宋佳对女儿道:“你身体健康,独立坚强,身边还有一大帮小伙伴,姗姗姐姐一个人在北京,父母不能长伴身边,多可怜啊!再说了,你现在多了个姐姐,多好啊!你们都是妈妈心中的宝贝。”宋佳的话,化解了女儿心中的疑问,她连夜叠了99只千纸鹤,让妈妈带到无菌舱外给姐姐,祝她早日健康回家。
  然而,姗姗术后的排异现象特别严重,不但没完没了地拉肚子,眼睛还变成了红色,嘴唇变成了白色,更可怕的是,做完移植的病人,皮肤会因为环孢素的药物原因变得很黑。
  一天,她无意中看到镜子中的自己,顿时放声大哭,原本白皙的脸,什么时候变得像包公了?这以后还怎么见人哪?宋佳虽然心疼,但也束手无策,她咨询了几个专家,得到的回答是,做完移植的病人,差不多都这样。以后随着服用的排斥药物减少,皮肤或许会慢慢变回来,但现在不行。
  那段时间,宋佳到医院看望姗姗时,总是淡扫蛾眉,衣着简朴,就是为了让女儿不那么难受。2005年3月,和姗姗同时入院同时手术的病友不幸逝世,宋佳担心女儿心里承受不了,就从电视剧《家有宝贝》的拍摄现场跑了过来。果然,见到宋佳,姗姗哭着说:“我想放弃了。”宋佳用手撑住姗姗低垂的头,想了想,她口气严肃地说道:“我天天为你四处奔波,你爸妈为了你,没日没夜地拼命挣钱,青岛几百万人献骨髓救你,几百个明星放弃赚钱为你义演,道培医院最精良的医生组成专家班子来给你做手术……大家为了救你都拼了命,你却告诉我你要放弃,那我不如去救那个想活着却没钱治的小姑娘,你太让我失望了。”宋佳的这一番充满火气的话,反倒让姗姗舒服了。
  虽然宋佳对她一直像母亲对女儿一样,但姗姗觉得,这只是暂时的,终有一天,她会离自己而去,所以很多时候,她对宋佳的关怀,只是存着感激、感动之情,表现出太多的客气,她不想过多连累宋佳。但当宋佳悲愤地喊出这些话时,她却突然间发现,宋佳是真心将她当女儿来疼的,根本没有顾忌到她是不是愿意听。她怯怯地拉了拉宋佳的手,说道:“我错了,我再不说泄气话了。别人活了一辈子,我活了两辈子,别人只有一个妈,我有两个,这一生,我知足了。”

一声妈妈十年情缘,

影后托起女儿无怨的青春


  解开了心结,姗姗全力配合医生治疗。两个月后,她的各项指标真的恢复了正常,孙家夫妇将女儿接回了家。
  一天,姗姗嘴馋吃了点羊肉,开始头痛、出冷汗,爸爸妈妈吓得忙将她送进医院,医生告诉他们,白血病人不能吃热性太高的食物,更禁食硬、油腻及难以消化的食物,防止牙龈出血或者上消化道出血。白血病人病愈后,对生活环境、饮食、心情都要求极高,这些都直接或间接决定着姗姗的病情。
  2005年的秋天,姗姗再次出现排异。肝功能紊乱,脖子上长出大瘤子,连走路都困难。宋佳连夜飞回青岛,同孙家夫妇商量,要将孩子带回北京治疗。孙家夫妇为难地说:“您这么忙,太麻烦了。”
  宋佳说道:“楚楚已经出国,难得回来一趟,我是真心将姗姗当成自己的骨肉了。她进了京,也是我的伴儿。”在宋佳的诚意坚持下,孙家夫妇同意女儿跟着宋佳回北京,宋佳将她安排在北京医院住院。
  一个月后,姗姗病情好转。恰在这时,中央电视台的主持人周涛想给两人做一期节目,宋佳同意了。可跟姗姗一商量,她却说什么也不同意。宋佳明白了,女儿这是自卑了,她的漂亮和自信,被这场病彻底打败了,但如果妥协了,姗姗的人生就真的完了。想到这里,宋佳搂着女儿道:“我允许你戴大墨镜,遮住你的脸,但节目得上。”去录播的路上,姗姗对宋佳提了个条件:“我能不能喊你姐姐啊?”
  “为什么?”宋佳惊奇万分。
  孙姗姗说:“因为这个栏目叫《真情姐妹》呀。到时你就知道了,我要把你唱得更年轻。”宋佳笑了,她不再问下去,这小丫头,精灵古怪的,想得倒挺多。于是,在节目里,姗姗出其不意地要送给宋佳一首自己作词作曲的歌,她深情看了一眼宋佳,开口唱了起来——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我躺在冰冷的床上看着那窗外的风景/心中有无限的惆怅//还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我看到美丽天使的脸/她静静来到我的身边/把我脸上的泪水擦干/也许真的要更坚强一点/漫过黑夜是太阳笑脸/……现场的观众,纷纷含泪给宋佳和孙姗姗鼓掌。
  出了演播大厅,宋佳突发奇想:“姗姗,你会弹钢琴会写词,可以自己试着作词谱曲,我给你找赵季平叔叔和三宝叔叔,让他们教你?”姗姗激动得跳起来:“太好了,这些大人物,我只在电视里才见过呢。”从那一天开始,姗姗开始写歌词。写完后,宋佳拿给自己熟悉的词曲作者看,再把他们的修改意见发给姗姗。一个月内,姗姗写出20首歌词。宋佳开出的这个“歌疗”的方子,一是想让女儿有一种生命的寄托;二是想让她走出自卑的心理。果然,姗姗的病情开始一点点好转,但脸上黑色依然没有褪去。因为脸黑,眼睛红,她长期不敢出门,即使出了门,一定要戴口罩和墨镜。宋佳很着急,长此下去,女儿很容易抑郁和自闭。
  2006年夏季的一天下午,宋佳对孙姗姗说:“我们剧组正在海滩拍戏,你明天可以去海滩和我们一起玩,但是要摘掉墨镜,不许戴假发,素面朝天。”
  姗姗听了,开始很有些犹豫。能进剧组,是她的梦想,但是,要让她黑着脸去见外人,去见那些明星,她真的没有勇气。
  第二天,宋佳自顾自走了,留下姗姗纠结了一上午,但对剧组的好奇战胜了自卑,最终,她没有戴假发,也没有戴墨镜和口罩,来到了海滩。
  宋佳远远地看见她,特别高兴,喊道:“看哪,来了个美女,大家欢迎。”演员们马上起立鼓掌。姗姗羞涩地扑到宋佳的怀里。
  宋佳抚着姗姗的头说:“孩子,你今天真漂亮,不过,你漂亮是因为勇敢,你不愧是我们山东的姑娘。”
  在宋佳的调教下,姗姗慢慢开朗起来。2006的秋天,楚楚回国度假,宋佳带着两个女儿去香山,一路上,姗姗比谁都兴奋,她闭上眼,任秋风拂面,任枫叶飘过她的发际,午后的阳光照在她身上,青春的气息,再次爬上她的脸庞,她忍不住大喊:“多美的香山,多美的红叶,多美的蓝天。”   一回头,她看见宋佳和楚楚对着她笑,她又伸出双臂环抱着她们:“多美的妈妈,多美的妹妹。”
  宋佳和楚楚对视了一眼,跟着她一起喊:“多美的姗姗!”母女三人顿时抱成一团。因为心情好,姗姗的恢复很快,一年后,她的秀发长出来了,眼睛不红了,皮肤也一点点变白。2006年底,宋佳找到上戏,以一个妈妈的身份,恳求校长让女儿复学,校长被感动了,破例允许姗姗回校,从表演系调到编剧系。
  2007年7月5日,孙姗姗因备考期末考试,累病住进了医院,她的妈妈赶到上海照顾女儿,哪知道这时,积劳成疾的爸爸突发心脏病去世。办理了爸爸的后事后,姗姗又病倒了。
  宋佳知道后,立即回到青岛,看着病床前的女儿心疼地说道:“孩子,你不要伤心,你还有两个妈妈。我早说过,我们是一家人,我们要同生死共患难。”在宋佳的激励下,姗姗走出了丧父的心痛。2010年,她大学毕业。找工作的时候,姗姗征求宋佳的意见,宋佳说:“你妈妈一个人不容易,你应该回青岛,但以后要常来北京看看我。”姗姗含泪点头。
  2010年8月,姗姗考进青岛职业技术学院做行政管理。在学校里,她不顾体弱,积极参加各项公益活动,回报社会。参加宋佳主持的节目,不但不收任何报酬,反而经常捐款,成为了社会中的公益人物。
  2011年年底,宋佳把姗姗和她妈妈一起接到北京玩,宋佳看着电视上正播出的情侣接吻大赛对姗姗道:“你现在是个正常的健康人。我听你妈妈说,你不想谈恋爱结婚,我给你说,这不行。人生的幸福都要经历,有了爱,你的病会好得更快。我和你妈年纪越来越大了,将来我们不在了,要有个人照顾你。赶快找个男朋友结婚吧,听妈的话……”姗姗答应了。回到青岛后,她经同学介绍,与一个优秀的男孩谈起了恋爱。宋佳得知后,非常高兴,经常给她打电话催婚。
  2012年10月6日,姗姗与男友的爱情瓜熟蒂落,宋佳赶到青岛,亲自为女儿主持了婚礼。她动情地说:“那一年,我“捡来”一个女儿,看着她坚强地和死神斗争,我为有这样勇敢的女儿感到骄傲。今天,我把她交给了这个帅气的新郎,希望你能继续心疼她,爱护她。”在场的所有亲友,此时泪湿眼眶。
  2013年和2014年的春节,姗姗特意带着妈妈和丈夫到北京和宋佳过节,她知道,宋佳喜欢热闹,楚楚妹妹也回国了,姐俩一研究,决定一起陪着两位妈妈过节。经过生与死的洗礼之后,她们,已经成了真正的一家人。
  编辑/张明媚 阚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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