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方与妙药

来源 :视野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chen009123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唐朝有个老太太田氏,到集市上买饼去了。回家半道走到彭家的墓地石头人前面,天气太热,累了,就在这里歇了会儿,乘凉,落汗。走的时候,一张饼滑落,掉在了石人面前。
  后来有人路过,看见那么一张饼,随口说:“这石头人能治病吧?这饼是人家来拜谢他,搁在这儿的。”本来也就是个玩笑,结果一传十,十传百,石人能治病的事儿就这么传开了。怎么个治法呢?肚子疼,就一手抚摸石人的肚子,一手抚摸自己的肚子;头疼,就一手抚摸石人的脑袋,一手抚摸自己的脑袋,以此类推。有效果吗?反正大家都一口咬定,有效,摸一摸还真就不疼了。
  于是石头人有了名字,叫“石贤士”,车马排队,帐帏蔽天,丝竹之音绵延数十里……请石贤人治病,得排队。这样的热闹,持续了好几年,才稍稍缓解下来。
  这事儿是《风俗通义》记载的,挺荒诞,也挺喜感的。小道消息一夜传开,现在的微博也能做到,就是微博上没有不为钱不为利的——要不怎么说,古人淳朴呢。
  杨贵妃吊死在马嵬坡,马嵬坡也有了名了。清代《本草拾遗》就说,马嵬坡出杨妃粉,美白的。杨妃粉怎么找到呢?先祭祀,然后开挖,去浮土三尺,就有粉了。这粉细腻光洁,女子美肌最为有效。合着杨贵妃死在这里,这里的土都能当粉饼。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挖,试没试过,真有效吗?怎么这架势,跟挖煤似的呢?
  还有邪门的。明末清初,有个叫赵继抃的,帮着南明隆武帝抵抗清军,最后被俘死节。这位赵先生字写得极好,有户人家收集了他好多墨宝。干啥用啊?能治疟疾。谁得了疟疾了,将他的字烧成灰服下,据说——有效。当然也有人质疑。学者俞樾就提问,说正气驱邪是有道理的,可古今忠臣义士留下的字多了,怎么就此位的字特别灵呢?
  很多人迷信偏方治大病,古人尤其如此。这可能是因为知识不够丰富,科学不发达,可也未必。很多人,天生是喜欢偏方的,属于偏方爱好症。至于为什么有这个偏方,它的来历是什么,很难说清楚,也根本不愿问。举个例子,明朝太监刘若愚的《酌中志》就写到,每年四月,皇宫中都要选奶妈,生男孩的奶妈选十名,生女孩的奶妈选十名。按说挑奶妈身体健康没毛病就成了,和她们生男生女有关系吗?有关系,生了皇子,一定要吃生女孩的奶妈的奶;生了皇女,则必须吃生男孩的奶妈的奶。至于为什么,就没人说得清楚了。
  这个风气一直延续到清代,民间雇奶妈,不那么讲究了,但头胎的孩子,依旧是要保证的,男必要生女奶妈,女必要生男奶妈。
  难产怎么办?不急,也有办法。清代福建一带有个偏方,用新毛笔,蘸朱砂,在黄纸的中间写一个“车”字,再在“车”的周围写一圈“马”字,“马”字必须全用正楷,大小倒无所谓。写好之后,烧灰和水,产妇喝了,多难产也立刻分娩。这还不是最神的,最神的是,一圈“马”字,如果总数为单数,肯定生男;要是双数呢,一定生女。
  这时候有人会问,要这么灵,生男生女不就完全能控制了吗?回答是不能。要是打定主意写出单数来,到最后一个字,绝对还差一点,不能围成圈,必须再写一个;要是想写双数呢,最后一个字会写不进去的。所以,啥都别想,只管写下去,是单是双全凭运气、人品。
  种痘防天花,在中国已经有千年历史了。不过,在古代种痘,要有一大套仪式。医生平时就得把稀痘浆收藏在小瓷瓶里。谁家孩子要种痘了,先把小孩儿的生辰八字写好,放在几案上,焚香礼拜,算出方位来。取黄豆一粒,裹上药,按照方位埋好。再用小瓷瓶里的痘浆洒在衣服上,让小孩儿穿上,这就算完成了。三天后,黄豆发芽,小孩也开始头疼;五天后,黄豆长苗,小孩就开始发烧;十天后,黄豆枯萎了,小孩也就好了……可按照科学说,这黄豆苗和疫苗也没关系啊?也许,这么做是为了让整个过程更有趣,让家长孩子更容易接受吧。
  宋朝周密的《癸辛杂识》,写了件更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当时皇宫中专门有和剂局,负责配药的。他们汇集了诸家名方,原材料更是精致,按说配出的药应该没毛病了吧?不,也有大娄子。比如说牛黄清心丸,要配好需要二十九味药。这些药有的寒,有的热,搁在一起完全没有逻辑,也让人看不懂。可方子上是这么写的啊,于是大家就糊涂着配,糊涂着吃。
  很久以后,一位名醫反复琢磨了这药方,指出了问题:这牛黄清心丸就是药方前面八味药。后面那二十一味,配成的是另外一种虚补的药,叫山芋丸。出这么大的乌龙,完全是因为那个抄方子的人把两种药连着抄没分段,于是大家以为是一块的,就这么将错就错地用了好长时间。
  分段真的很重要。不分段,吃错药。
  最神奇的,是《东轩笔录》讲的故事——北宋有位大臣叫王曙,有“淋疾”,怎么治都治不好。可也怪了,他当上枢密副使之后,这病就不治自愈。后来,他卸任了,病又复发了。有人跟他穷逗:“老王,你这病,只需要用一剂药,叫枢密副使,常吃不断,就好了。”
  另外一位身体不好的叫梅询。他当了很久的侍从,特别想升官,内心躁动得不行。梅询年纪大了,病也多了,偏偏碰上了参知政事石中立。这位石中立是个恶搞加嘴上不把门爱好者,见着梅询,说:“老梅,你有病,我有药。你想好不?你这病,只需要一味清凉散就好了。”
  啥意思啊?就是挤对梅询,一定要升官病才能好。那时候宋朝官员,只要进了政事堂、枢密院两府,就有个待遇,出门可以打“青盖”遮阳挡雨。这青盖,就是清凉散(青凉伞)嘛。
  (丁强摘自译林出版社《历史的角落》)
其他文献
1   周末睡懒觉,快到中午才醒,发现微信里有一个未接的语音电话,是一个不太联系的发小打过来的。一看时间,凌晨三点,于是连忙发个消息问他有什么事。他回复说没事,都解决了,我便没再继续追问。   我特别懂这种感受。前年一个人在异乡工作的时候,半夜突然肚子疼得厉害,挣扎着自己一个人打车去了医院。给几个好友发过微信,但是都没回。知道他们都在睡觉,不忍心打电话吵醒他们,也不好意思吵醒他们。   凌晨
月亮、象牙、乐器、玫瑰、  灯盏和丢勒的线条,  九个数字和变化不定的零,  我应该装作相信确有那些东西。  我应该装作相信从前确有  波斯波利斯和罗马,  铁器世纪所摧毁的雉堞,  一颗细微的沙子确定了它们的命运。  我应该装作相信  史诗中的武器和篝火,  以及侵蚀陆地支柱的  沉重的海洋。  我应该相信还有别的。其实都不可信。  只有你实实在在。你是我的不幸  和我的大幸,純真而无穷无尽。 
阳光·简介  “《视野》·阳光行动”系兰州大学《视野》杂志社开展的大型公益活动之一,旨在为在校贫困学生提供经济资助:《视野》杂志社凭借自身的影响力,牵线搭桥,联结来自全国各地的“《视野》阳光大使”与“《视野》阳光学子”(我们称通过“《视野》·阳光行动”热心资助贫困学生的朋友为“《视野》阳光大使”,称获得资助的贫困学生为“《视野》阳光学子”),使其形成一對一的资助关系,在与双方达成一致后,我们将善款
宇智波佐助:   遇到过人生中喜欢的第一个明星,给她送花的那一刻,她说我知道你,谢谢你这些年的喜欢。那一刻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Skye-misa:   年幼的夏天,老家沿江而建设,那个时候臭氧层还没破个大洞,天气还没有热疯。   每到日薄西山,顽皮的我和弟弟“暑假任务”之一,上五楼天台浇水,将在烈日下烘烤了一天的顶楼用自来水冲个湿透。逐渐清凉的自来水和地板配上同样开始清凉的江风,
唐宫中,以女工揆日之长短,冬至后,日晷渐长,比常日增一线之工。  ——《唐杂录》  何人却忆穷愁日,日日愁随一线长。  ——杜甫《至日遣兴》  如果要计算白昼,以什么为单位呢?如果我们以“水银柱上升一毫米”来计大气压,以“四摄氏度时一立方分米”纯水之重为一公斤来计重量,那么,拿什么来数算光耀如银的白昼呢?  唐代宫中的女子曾发明了一个方法,她们用线来数算。冬至以后,白昼一天比一天长,做女红的女子便
我打开微信,原本只是想消磨几分钟,可是当过去了一个小时之后,我发现我的手指仍然在手机屏幕上。它像是哆啦A梦的口袋,只要你的手指还在滑动,各种新闻和信息就会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在过去,人们浏览网页时需要点击翻页并且等候稍许才能进入下一页,然而现在所有的科技产品,无论是微信、微博还是抖音都不是这样。无论何时,只要当你浏览到页面的底端,下一页的内容就会自动加载上来,用户可以一口气不停歇地向下滑动手指来
在理科生的眼里,学文科的处在鄙视链的最底端;在学文的人眼里,理科生提供了一大波两性之间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的烂尾故事素材,但是……“理工科宅男”似乎还是要比“文傻”好听得多。  文科是怎么从一开始的高级学问,沦落到鄙视链条底端的?文理分家:一个多世纪前  本来,世界上所有的学问没有分类,更没有“理工科”这样的概念。但随着人类知识和科技的进步,自然科学逐渐从一团混沌的学问里分离出来,不再居于人文学
火车鸣叫一声,向太阳升起的地方开去。  东北边陲的寒凉,让我感慨赫哲族人,一直顽强地坚守在他们祖辈生活的家园,他们的渔猎文化,创造了这个没有文字民族的文化精粹。  我要去的,就是《乌苏里船歌》诞生的地方。  这列开往边境的火车,破旧得玻璃上渍着一道道黄色的陈年水锈,该也是擦不掉了吧。若不是觉得弃掉可惜,它的丑陋陈旧,大概也只能往人烟稀少的旮旯里晃悠了。  车厢里没有几个人,可以躺在长椅子上休息。寂
《论语·卫灵公》:“当仁,不让于师。”与西哲“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义理相通。“当仁不让,吾何辞哉”,敢承担,不推辞。这道理讲起来好听,但做起来往往荒腔走板,变作了文人空自许。  民国学者黄侃一生颇多自许,好臧否人物而少许可者。黄侃在南京中央大学任教期间,学校规定师生均须佩戴识别证,否则不得入校。某日,他到校上课,新来的校警不认识他,拒绝他入校。黄说:“我是黄季刚(黄侃字季刚)教授,来上课的。”校
洗澡,在人们生活中的地位似乎不亚于三餐和睡觉。   于古人而言,洗澡在多数时候是件奢侈的事。尽管早在先秦时代就明文规定“三日具沐,五日具浴”,鼓励人们三天洗一次头、五天洗一次澡,但这样在现今人们看来稀松平常的洗浴习惯,却是当时只有皇家贵族们才能实现的理想化生活方式。也正因为洗澡的不易实现,被上升至礼仪层面的它自然要搞得极为隆重。   不同于受制于生活条件的古人,没有了祭祀礼仪、“沐浴而朝”的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