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大为的重奏:做儿子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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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女儿出生到长大,佟大为从未觉得照顾她有什么可犯愁的。似乎她只是父亲的一个搭头,他在照顾父亲的同时,顺带着就把女儿养大了。
  佟大为6岁那年,当交警的父亲在执行任务时遭遇车祸变成了植物人,身体各种功能丧失,完全无法自理。从那时起,佟大为就告别了童年,开始帮妈妈和姐姐照顾父亲。
  当佟大为结婚生女做父亲后,因为有多年照顾父亲的经验,他觉得照顾女儿就是件信手拈来的轻松活儿。
  照顾植物人父亲
  父亲一直卧床,是佟大为最大的牵挂。当他在北京买房后,马上将父母从抚顺接到了北京。结婚后,他将父母接到了位于棕榈泉的别墅。佟大为和太太关悦几乎没有享受过什么二人世界,女儿佟含月出生后也没有过三口之家的日子。
  在外地拍戏时,佟大为打听各种对植物人有效的医生、药方、治疗方式,不惜代价地为父亲求医问药,这些年下来慢慢有了点成效。父亲从最初的常年昏睡开始恢复了一点知觉,有了睡觉和清醒两个不同的状态,偶尔嘴里还能咿咿呀呀出几个音节。
  佟大为经常要外出拍戏,家里一直在请人帮忙,从钟点工到小保姆再到专业护工,但只要在家,他依然习惯自己亲力亲为照顾父亲。
  在家时,佟大为没有睡过一个懒觉。虽然父亲24小时都穿成人纸尿裤,但他觉得让父亲拉在纸尿裤里特别残忍。细细观察后他发现,父亲在每天凌晨5点是最容易憋不住的。他将闹钟定在4:45,被闹钟叫醒后就去父亲房间将他抱到洗手间,轻轻放在马桶上,然后按保健医生教授的方法,顺时针10,逆时针10圈,循环交替地给父亲揉肚子……
  上了年纪的人睡眠少,基本上,方便完之后父亲就进入了清醒状态,瞪着眼睛不乐意闭上,也可以将他送回床上任由他发呆,但佟大为做不到。他说虽然自己很困,但看着父亲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他就实在不忍心回房间睡回笼觉。
  帮父亲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后,佟大为把父亲抱到轮椅上,推着父亲出门遛弯。父亲不能表达什么,但他的眼神佟大为可以看懂。如果躺在床上,父亲的眼神是空洞呆滞的;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会有一点儿神采,眼珠转来转去;坐着轮椅出去,眼眶里便满是喜悦与忙不过来的各种打量。秋冬季节天亮得晚,出门时外边还是黑的,佟大为在轮椅前边挂一个强光手电,推着父亲在小区里转悠。
  因为长期卧床,父亲的消化系统很弱,多年来都以流质食物为主。无论多么美味的食材,煮成糊状自然不会好吃,所以父亲偶尔会闹点小脾气,咬着牙不张嘴。这时就需要哄,佟大为会像哄小孩一样说好话,许诺吃完之后带父亲出去遛弯。
  父亲喜欢洗澡,尤其喜欢在浴缸里享受气泡浴,所以每天要洗3个澡——早上遛弯回来一次、午饭后一次、睡觉前一次。泡澡时间少于30分钟,父亲会不乐意,把他从浴缸抱出来时会以轻微的挣扎作为反对。他泡澡时边上是离不开人的,因为他身上没力气,如果滑到水下的话自己就无力爬起来。佟大为必须搬个小板凳坐在浴缸边上,守着父亲。
  最不可缺少的,是每天给父亲做康复按摩。植物人四肢萎缩是无法避免的,但可以通过按摩进行被动性锻炼减缓萎缩,每天按摩不能少于3小时。3小时的起步时间是由专业护工负责,多多益善的额外按摩则由佟大为贡献。
  因为神经萎缩,为父亲按摩必须有足够的力度才能达到刺激效果,那种轻柔的摸摸捏捏是没用的。捏下去时需要有鹰爪功的力度,捶背时还得有铁砂掌的功底,非常累人,不到十分钟就会满头大汗。父亲没什么细腻的感情感知,不会跟佟大为说你累了就歇歇之类的关切话语,只会在觉得舒服的时候哼哼一下。佟大为将父亲的哼哼声作为鼓励,不辞辛苦。
  给父亲和女儿DIY婴儿食品
  佟大为说,太太怀孕后,他从来没为将来怎么照顾孩子担心过。连植物人父亲都能照顾得妥妥帖帖,照顾小孩子能比这个更难?开惯了大客车的司机去开小轿车,当然没有任何问题。
  或许真的是因为业务太熟练,女儿佟含月出生后,佟大为飞快地成为了一个优秀的父亲。
  换婴儿纸尿裤,小儿科。多年来给父亲换成人纸尿裤早已得心应手,从上百斤的成人换成几斤重的婴儿,完全没难度。脏纸尿裤脱下,湿毛巾擦干净屁屁,扑上爽身粉,干净纸尿裤换上,3分钟之内完成全套操作,干净利落。
  女儿开始吃辅食时,喂饭时也完全无麻烦。佟大为来了个一拖二,父亲和女儿并排就坐,一人面前摆一个碗一个勺子,一人喂一口轮换着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抢着吃更香,爷孙俩配合起来格外默契,很少出现不张嘴喂不进去的局面。
  父亲像个老小孩,吃着吃着会忽然盯着孙女的碗,目光中透出一股眼馋。佟大为心领神会,从女儿碗里舀一勺喂到父亲嘴里,老爷子便一脸满足的喜色。父亲开始挑嘴了,老是盯着孙女的婴儿食品,从孙女碗里舀出的东西很爽快地张嘴,从自己碗里舀出的就拒绝进口。佟大为去咨询营养师,得知婴儿食品营养均衡,对肠胃刺激性小也最易于吸收。
  一种美国产的婴儿米粉被佟大为大量买进,这种米还是好莱坞流行食品:味道可口高营养低热量无脂肪,好莱坞的一些大牌明星诸如汤姆克鲁斯、皮尔斯布鲁斯南、茱莉亚罗伯茨……都拿其当全天食物。
  一包12罐,每罐一种味道。不同的口味有不同的颜色:胡萝卜味是橙色、菠菜味是绿色、苹果味是红色、香蕉味是黄色……12罐净重240克的奇趣米粉12美元,落地价格平均10块钱人民币一罐。这东西还能自主调配,觉得淡可以加蜂蜜、不够浓可以加牛奶、没口感可以搁葡萄干、要嚼头可以倒果仁……可以像做菜一样料理米粉。
  除了米粉外,佟大为还为父亲和女儿买了法式的婴幼儿鹅肝酱,用蔬菜末、果仁末和鹅肝制作。一来二去,佟大为对婴儿食品越来越了解。Babybio、Angel smile、Pablum……众多国外的婴儿食品,让爷孙俩吃得眉开眼笑。
  在Friesland Food Domo corporate赠送的育儿手册中,佟大为看到了这么一句话——最好的婴儿餐,是父母动手做的。   佟大为在家做的第一款婴儿食品叫香草雪泡,把蒸熟的土豆碾成泥,加入黄油、奶油、奶酪丝及调味品,入烤箱微烤,最后洒上新鲜香草。女儿一口,父亲一口,佟大为偶尔还往自己嘴里塞一口。东西一做就是一大碗,但绝无浪费,一定会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佟大为把各种时令水果用搅拌机弄成泥,加入橄榄油,少量盐,洒上面包碎和奶酪末,入烤箱烤3分钟。这种改良升级版的水果泥,喂得爷孙俩笑逐颜开。
  是爷孙,更是好伙伴
  喂饭一拖二,遛弯也一推二。佟大为找了个焊工把父亲的轮椅和女儿的童车焊接起来,童车在前轮椅在后。
  父亲的神智越来越清醒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用目光示意要一大早出门,他会耐心等到孙女睡醒,气温变得适合出门时。一般是在上午9点以后,爷孙俩端坐车内,佟大为奋力推车,女儿有时候会因为看到蝴蝶蜻蜓开心得呀呀叫,父亲也会配合她哼哼。推车很累,但这样的场景,让佟大为觉得很幸福。
  洗澡时,父亲躺在浴缸里,女儿坐在小木桶里,佟大为坐在中间,左手帮父亲搓背,右手给女儿捏捏胳膊腿儿,有时会把女儿抱进父亲的浴缸玩玩。女儿用力拍着水,溅到爷爷脸上,老爷子乐呵呵的,满脸慈祥。
  或许因为有爷爷这个老小孩作伴,女儿哭闹比别人家的孩子要少很多。自从有了孙女后,老爷子的身体有了越来越明显的好转,甚至开始有了一些体贴家人不给他们额外添麻烦的行为——一老一少两个小孩,竟有明显的双赢态势。
  女儿一天天长大,会走了会跑了会说话了,家里于是多了一个和佟大为一起照顾父亲的小帮手。佟大为给父亲按摩的时候,女儿在老爷子空出来的手臂或腿上揉揉捏捏,虽然没啥力气,游戏成分多过按摩性质,但老爷子很受用,盯着孙女目不转睛。
  佟大为给父亲换了台电动轮椅,带遥控功能,在小区宽敞安全的地方,他按着遥控器让父亲坐在轮椅上慢慢转圈,女儿咯咯笑着追着轮椅跑,这样的游戏爷孙俩都喜欢。
  一次老爷子闹情绪,喂饭时怎么也不张嘴。女儿抓起勺子递到老爷子嘴边,清晰地说:“爷爷,吃!”老爷子瞪了瞪孙女,乖乖张开了嘴。
  老爷子的神智越来越清醒,一次佟大为拎着箱子准备去外地剧组的时候,坐在客厅的老爷子突然开口了:“大为,别拍戏了,就在家呆着吧!”所有人都惊呆了,二十多年前变成植物人的老爷子,竟然恢复了思考和表述能力。
  这才只是开始,多年来不间断的按摩慢慢有了效果,老爷子的胳膊腿儿有了向好的反应。先是手指可以动了,慢慢胳膊可以抬起了,接着是腿部有了知觉,最后,借助儿子的搀扶,老爷子可以走路了。
  爷孙俩依然是好伙伴,老爷子能清晰地叫孙女儿:“月月。”孙女脆生生地回应他:“爷爷。”爷孙俩谁也离不开谁,一刻不见就你找我我找你,亲密度比起普通爷孙来更胜一筹。
  对于父亲这些年来离不开自己照顾的麻烦局面,佟大为并不觉得是什么负担。他说自己为父亲付出了一些,那是理所当然的,这世界上没有哪个人能比亲骨肉更亲近,照顾起来更贴心,那种血脉相承的基因,是一切艰难险阻都隔不断改不了的。
  何况,父亲给了他如此超乎意料的回报,能让他有报恩的机会,能让女儿有一个老小孩作伴,能持续不断给予他们惊喜,或许将来还有机会和孙女牵着手出去散步……他非常期待这一天的到来。话说到底,对于至亲的亲人,只要能在一起一天天走下去,哪怕累一点平淡一点麻烦多一点,都不是问题。什么叫生活,生下来,活下去,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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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尼尼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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