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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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发生在1973年9月15日下午5时。地点在山西省雁北地区怀仁军用机场。忙碌了一天的当地军民,站立在大同市的街道两旁,送走了他们并不陌生、但在此前一直没有见过面的周恩来总理。
  这天,周总理陪同法国总统乔治·蓬皮杜前来参观云冈石窟。
  上午9时15分,总理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出大同火车站,向欢迎人群频频招手。谁也不知道、谁也没想到,他是一个身患癌症的病人。
  上午10时45分,他陪同蓬皮杜总统驱车来到云冈,在100多名中外记者的追逐下,重点参观了第五、六、七窟和第二十窟。当总理和法国总统参观完毕,在云冈东小院接待室休息时,总理问国务院文物局局长王冶秋:“用几年时间才能把云冈石窟修建好?”王冶秋答:“计划需要十年。”总理说:“十年太晚了,三年修好修不好?时间再长了我们都看不到了。”在参观过程中,各路记者为了近距离接近他,使尽了奇招。法国某画报记者来华前就准备好一张画报,她对我外交工作人员说,只要周总理能在她的画报上签个名,她的画报就能成为欧洲顶级的刊物。由于记者证分为近距离、中距离和远距离三种,她持有的是一张远距离记者证,所以始终没有突破“防线”而接近周总理,她一见到持有近距离记者证的中国记者就请求帮忙。美联社一位记者为了能给周总理拍到一张他满意的相片,在周总理参观石窟的过程中,突然双膝跪在总理面前抢拍照片。午宴中尽管食品丰盛,周总理只是吃了两小截煮玉米,喝了大半碗高粱米稀粥,据说是因为当地盛产此物。下午参观华严寺、九龙壁时,周总理说大同市的文物古迹保存得很好,没有遭到“文革”的破坏。从他的言谈举止中看得出,他对这次陪访旅游观光感到欣慰,感到自豪,感到愉快。
  下午5时许,周总理和法国总统蓬皮杜乘车到达怀仁军用机场。3架飞机隆隆待发。周总理踏上舷梯在机门口站住,返身和500余名送行人招手告别。
  一架银色巨鹰离开地面扶摇而上,把周总理带上了蓝天。一会儿,巨鹰钻进镶着金边的白云,向祖国的东南方向(杭州)飞去……
  5分钟、10分钟、15分钟过去了,机场上没有人走动,没有人说话,所有的人仰着头,目不转睛地向着同一个方向、同一片蓝天仰望。此时的我——雁北报社派出的惟一记者,被这种从未经历过的长时间的肃静所震撼。
  很久很久,才听到附近有人说:“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100多辆小汽车几乎是同时发动,机场上立即又沸腾起来。在返回大同市的途中,我依然心情失落,沉默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年以后的元月8日,我才猛然明白过来,想到那天无言的震撼,我翻开那一天的日记,流着眼泪补写了这样一句话:
  别了!云冈石窟留遗愿,孔雀南飞惊寒雁!
  
  责编 韵 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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