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虫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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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藏高原海拔数千米以上,昆虫成千上万。偏偏就有一种昆虫,它没有蝴蝶的花艳,也没有瓢虫般耀眼。它酷似败叶,却在枯叶上产卵,然后孵化,掉在地上,钻入高原肥沃的土层之中,历经数年,小虫变成大虫,结茧成蛹,化蛹成蛾。
  高原不缺菌,菌类成熟分裂,形成孢子。孢子找到适合生存的朽木,又生成新的菌。就这样,某种菌遇到小蛾幼虫之后,从此这种菌就寄生于幼虫身上,接下来便是孢子发育,幼虫被菌蚕食,几年之后,合二为一。再几年之后,初春始来万物萌动,菌会从虫子头部长出子座,形成新的另一种菌,这种菌就是世人皆知的冬虫夏草。冬虫夏草的形成到底有多复杂?至少,当下的科学是无法培育成功的,尽管同时拥有孢子和幼虫。
  我从隆务寺下来,直接去了一处不知名的市场。市场不大却很杂乱。皮毛、蔬菜、瓜果、衣服、鞋袜,甚至修手表的,拔牙镶牙的,应有尽有。最惹眼的当然就是冬虫夏草了。
  盛放冬虫夏草的小簸箕十分讲究,是用非常精细的柳条编制的那种,白中泛黄,恰如骨瓷。用牙刷刷得干干净净的冬虫夏草放在小簸箕里,像一个个金做的虫子。也有泥土包裹住的,不见庐山真面目,但价格永远跟随市场,水涨船高。
  我蹲在市场门口整整一个上午,大多都是看看议议,卖出买进成交者并不多。一憨厚大哥是甘南人,他一开口我就听出来了。我上前和他说话,他却十分警惕,更不愿说起冬虫夏草的渠道。后来他知道我不是生意人,才说起话来,但谈话依旧遮遮掩掩。
  他问我,虫草真有那样的功效吗?
  我说,不知道。太贵了,吃不起。
  他笑着说,那就买点回去,泡茶喝。
  我说,我还是觉得胡萝卜实惠。
  他的脸阴了下来,过了很久,又说,十年前一个专家说过,一只虫草的营养和一个胡萝卜的营养差不多。人家是专家,随便一说,我硬生生亏了十几万。
  我说,亏了那么多,怎么还做?
  没办法,要过日子。他接着又说,这几年虫草生意还可以,这就说明它还是比胡萝卜好。
  我说,甘南不是也有虫草吗?怎么到同仁来了?
  蟲草还是人家青海的好。他没有思考,当然也是事实。又说,甘南虫草上市后,也可以拿过来,拣大的夹到青海虫草里,看不出来。
  这位大哥真憨厚。不过我不在这个行当内,人家也看出没有买虫草的意思,说说也无妨,何况这样的夹杂方式在虫草生意行当里,早就不算啥伎俩了。
  我的一个朋友早年也做虫草生意,有次就让熟人给骗了。一大包虫草里,十有八九都打了铅粉。我当初关心过那些被打了铅粉的虫草,可他说,祖国这么大,谁知道漂流在哪儿了。
  冬虫夏草是好东西,但好东西一旦被大肆炒作,风生水起之时,大概就要大打折扣了。不是吗?虫草市场历来就是鱼目混珠之地。除非是行家,亲兄弟间有时也会暗藏尖刀的。目前人工无法培育出冬虫夏草,而假虫草依然横行霸道,无论色泽,还是味道,包括虫草的眼睛就真到无可辨认。那些冬虫夏草卖到天南地北,虚劳者或煲汤,或入药,其功效和营养价值能比胡萝卜好?那位大哥见我即将离开,依旧不死心,说,是青海的,假了你找我。他都掏出身份证让我看了。我依然婉言谢绝了他。
  其实,当我们把世间万物都视为珍宝的时候,一切自然就真了。可惜的是,我们都变假了,在假的空间里过日子,被誉为软黄金的冬虫夏草,它绝对不如一个胡萝卜,也绝对不会令我们变得如此强大而百毒不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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