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岩:说我找“枪手”的人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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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岩是个奇人
  
  他只有小学四年级的学历,却成为高级经济师、著名作家、大学兼职教授。
  他创作了《便衣警察》《一场风花雪月的事》《永不瞑目》《你的生命如此多情》《玉观音》《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等长篇小说,并且几乎全部由自己亲自动手改编为电视连续剧,而且还创造了收视高峰。他的本职工作,是上海锦江(集团)有限公司副总裁、五星级的北京昆仑饭店董事长,还是中国旅游协会副会长、中国旅游饭店协会会长等等。
  


  事实上,对于许多人而言,海岩应当算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每年都至少80万字的写作速度更让海岩成了一个谜,外界对他就有了种种不同版本的猜测,有人说海岩雇佣枪手,对此,他一概沉默,从不回应。在袁敏的一手操办下,一本本毫不起眼却又意义非凡的创作手稿终见天日,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娟秀小字与一丝不苟的修改痕迹,让人惊叹,人们开始能够想象在这个职业经理人背后那寂寞清苦的写作时光是什么样的。据海岩说本来在搬家时让手下扔掉的,没想到那个好心的助手还是没忍心,又替他收了起来。
  自称很少参加文学研讨会的海岩,并不擅长讲各种高深的理论,“我觉得文学不是隔着山唱山歌,所有的剧本都需要有文学性。”轻轻一句带过,只专注地听其他人发言。事后他说,“不是局促,我怕生。因为我是天蝎座的人,喜欢包藏自己。另外,我的圈子离文学很远,也很少接触年轻人,谈文学会让我的朋友‘跌眼镜’的。”让年轻的媒体记者都吃惊,原来,自称不懂时尚的海岩其实并非远离时尚,对星座居然了如指掌。 利用短短的餐会间隙,大家都跑到他桌上交流心得。另一件让所有第一次与他见面的人吃惊的事,就是这位52岁的纯情写作高手居然是那么年轻,不少人当面问他年龄是否属实,因为他看起来很像三十多岁,对此他毫不讳言自己从内心很拒绝“中年”这个词。海岩说,有一回,他为自己的电视剧做宣传,主持人称他为那些年轻演员的“长辈”,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所以这些年,他都有些“刻意”地保持着一种年轻的心态。“这两年,不断有电视台的人跟我说,如今讲述中年人爱情的电视剧收视率很高。可我就是不打算写。”
  都说女人怕老,看来男人,尤其是活得精彩的海岩,也想远离时间的掌控。
  
  新作想写跳舞的
  
  记者:前段时间都传闻您与赵宝刚不和,事情真相是什么样的?
  海岩:我和赵宝刚第一次见面是在《便衣警察》剧组,和他接触不多,就觉得他话不多,人却很帅。现在,他都是顶级导演了,我还是业余的(作家)。大家喜欢把我们连在一起,其实我们一共只合作了3部电视剧:《一场风花雪月的事》《永不瞑目》和《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不合作只是因为我们俩都有自己的公司了。其实,我们私下的关系很好。我也不知道不合是怎么制造出来的新闻。有人叫我出个声明,我没出——没必要,反正娱乐时代,大家看着娱乐就成了。还有人说是炒作,呵,我用不着吧!
  记者:您已经将近两年不写新作了,是否“枪手”不干了?(笑)
  海岩:我曾连续十来年每年写80万字,所以别人怀疑我雇佣枪手也是正常的。在这个商业社会,我对创作团队的做法并无批判感,但我自己不这样,写作、校对都是我一个人完成,而且都是手写。经常有人问我:“你背后肯定有个‘枪手’班子吧?”所以,我这次要把手稿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记者:甚至有出版社都怀疑是不是有个创作班子在以海岩名义写作,您感到冤吗?
  海岩:所以我让大家看看我的手稿,谁要还说我找枪手就来看看这些手稿。我只是写得比较快,其实我对文字也是改得很厉害的。我改的主要原则是消除阅读障碍,就是说那些比较绕的词、有话不好好说的词、人家念起来有磕巴的词一定要改掉,一定要读起来非常流畅,最好能忽略文字本身,但是又要非常有味道,是可以读出声来的那种东西。我自己暗中使了多少劲,你是没法看出来的。如果我暗中没使那么多劲,你看着我就会像看一个舞蹈演员在跳舞一样,因为没有基本功而显得特别重,在舞台上跳得“邦邦”的……写作也一样的,你必须是每一个字都非常认真,那种功底是暗含着的。
  记者:为什么会选择杭州?
  海岩:我以前来过杭州,印象不错——这个城市的文化氛围特别好。所以,我想把这次手稿展放到杭州。
  记者:着急写新作吗?毕竟近两年不写了。
  海岩:写长篇是个体力活,灵感的奔涌与体力有关系。我现在也挺想为喜欢我的读者写点什么,但没有想法,撂着了。
  记者:您最熟悉的饭店也写了拍了要演了,再写写哪方面的?
  海岩:再写想写跳舞的。(笑)
  
  《便衣警察》只代表那个时代
  
  记者:许多人都是从《便衣警察》开始认识您的,您如何看待这部处女作,它在您心目中是什么样的地位?
  海岩:每部作品都是时代的产物。尽管一些评论者认为,我的作品中真正厚重的首推《便衣警察》,但时代不同了,现在不能再用类似的方式来写作,《便衣警察》只代表那个时代。
  记者:许多作家的作品拍电视剧时都请别人当编剧,而您几乎都是自己在编剧,为什么?
  海岩:从作家队伍和编剧队伍整体上看,作家对生活的把握能力和文学能力要明显强于编剧,但写作和编剧毕竟是两个工种,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能写小说的人不一定能写剧本,写剧本的人不一定能写小说。我是慢慢的学着编剧,学习剧本创作的一些技巧和规律,我觉得我能承担这两方面的工作。另外,写小说是非常痛苦和有难度的事,而改编剧本则相对轻松容易,我为什么要把难事自己做了容易的事交给别人做?何况,写小说挣的钱远不如写剧本多。
  记者:有没有交给别人不放心的感觉?
  海岩:也可能有吧!我的作品拍出来商业性不是很强,但是换一个人写肯定就不会这样了。在许多细节和感人之处的把握和处理上,如果和原作理解不同,不按原作表达,那整个味道就都没了。商业化作品的最大的特征就是可以克隆,而读者和关注我的媒体一致认为我的作品难以克隆、难以拷贝。
  记者:那您最满意的电视剧是哪一部?觉得电视剧谁塑造的男女主角比较成功?
  海岩:《永不瞑目》《一场风花雪月的事》《拿什么整救你,我的爱人》和《玉观音》我都比较满意,标准特别简单——比较忠实原作,我就满意。说到演员我感觉都不错,比较喜欢的是徐静蕾、苏瑾、孙俪,于娜也不错。男主角陆毅、刘烨、何润东都不错。
  
  谁解决文学被边缘化问题,谁的贡献最大
  
  记者:您怎么看当代中国的文学创作?毕竟您是首屈一指的畅销作家。
  海岩:现在我觉得文学面临的最主要的问题,不是小说水平高低,而是无人看小说,小说的读者队伍在逐年缩小。但这个主要问题呢,是不被文学界所主要提及的。其实任何一个时代,都有反映他那个时代的好作品和最佳的表达方式。你不必去说以前的作品就是比现在的好,外国的作品就是比中国的好,我觉得这不能比的。读者的队伍在减少,文学在逐步被边缘化,这是文学面临的主要问题。谁首先解决这个问题,谁对文学才有第一位的贡献。
  


  记者:您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海岩:我个人不能解决,我在这方面是努力的,就是让读者没有障碍地(阅读),也许他以前不喜欢阅读,他已经习惯于玩电脑、看电视、看电影、看各种杂志、泡吧等等,我希望他回到家里面,在灯下阅读,这是我希望他们这样做的,我们要努力拉他回来。
  我们的大量文学作品,写作风格和所表达的内容都过于边缘化,文学本身才被读者边缘化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你写的东西都是大家不太容易理解的,都是比较难和大众(包括知识分子)产生沟通和共鸣的东西,那人家为什么非要看呢?
  有些很高雅的作家,又是自恋型的,喜爱在自己的圈子里内部循环,自己给自己评奖,自己给自己阅读。在文学界相当受捧的一些大家,人们知道他们不是通过作品,而是通过报纸上宣传,我认为这是不太正常的现象。文学可以有小众作品,也可以有大众作品,但是我认为主流应该是大众作品。
  记者:您的作品是什么?
  海岩:就像现在的电影界,艺术片和商业片的界限已经越来越模糊,比如说《拯救大兵瑞恩》你认为是艺术片还是商业片?我觉得都有一点,我的作品也是一样。小众和大众不能用谁好谁坏来衡量,《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它们是大众作品,是非常好的通俗文学作品。纯文学和大众文学都有非常好的和非常差的,你不能说酱油一定比醋好,只要是醋一定排不到酱油前面,那不是一个评价系统。
  
  我成功的最大原因是尊重读者
  
  记者:写大众文学的作家很多,能够每部作品起印达到25万册的还是凤毛麟角,为什么海岩这个名字如此有号召力呢?
  海岩:我觉得我尊重读者。我有一个心理:把自己当成一个说书的,我就在这儿泡一壶茶说书,我希望下面排着长板凳在听的人越多越好,不能像段子里说的一帮人都走光了,好不容易剩一老太,她说你坐的板凳是我家的我等着拿回去……中国最早的小说家就是说书的,我说的时候会热泪盈眶,肯定我自己感动了,但是我不希望下面是门可罗雀。所以我在写作的时候,除了尊重我自己之外,我也尊重读者,那我就要研究这个时代的读者,和上个世纪80年代、70年代的读者有什么不同,他接受一个事物,他希望怎么接受……《玉观音》里的安心、杨瑞怎么样?有人猛一听会说现在哪里还会发生这种故事啊?我就得有这本事让读者慢慢进入了我的逻辑故事,并且慢慢地喜爱上这些人物,还跟着他们一起喜怒哀乐。
  凡是看海岩小说的人,基本上都是看了就放不下,感动他的是什么呢?有人说,那肯定是情节呗!不是,是人物!从传统的角度讲,文学就是靠塑造人物取胜,比如说,《三国演义》就是塑造了刘备、诸葛亮、曹操这些栩栩如生的人物……我觉得有些文学作品背离了这一条,主流变成支流了,你当然会失去大量的读者。
  记者:那您希望台下听您说书的人,是什么年龄段的呢?
  海岩:从现在我的读者来看,是老少皆宜。因为我写的不完全是男女的恋爱,而是人生的无常的命运,写的是极端情况下的人性选择与人性的暴露、社会价值观和个人价值观的冲突。
  
  新版《便衣》不是海岩剧,
  还是希望它好看
  
  记者:那您觉得当年的《便衣警察》对您来说意味着什么啊?
  海岩:其实《便衣警察》让我当时在文学界有一点小名,如果说“一本书主义”,《便衣警察》就是我的成名作吧。我凭一部《便衣警察》,就加入中国作协,当时的主流媒体都在叫好,包括《人民日报》……它对我是很重要的一部作品,很多人都认为《便衣警察》是我的代表作,或者说巅峰之作。
  记者:您觉得是您的代表作吗?
  海岩:我觉得哪一部都不是我的代表作,只能说代表那个时期的。
  记者:如果让您自己选择的话,您会比较喜欢自己的哪部作品呢?
  海岩:我都喜欢。都是自己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记者:《便衣警察》这部电视剧正在重拍,听说您不让署“编剧海岩”,可确实取自于您的小说,您看好这部剧吗?
  海岩:我就是把拍摄权转让给了一家公司,当时口头上说的就是希望把它做成一个所谓的“海岩剧”。
  记者:“海岩剧”这三个字的定义……
  海岩:海岩剧第一是我写的剧本,第二后期从导演与演员的选择上我都要有参与决定权。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权非常重要。
  
  多情的人,
  就是相对敏感一点的人
  
  记者:您写了这么多爱情故事,不知道您的感情生活如何,不介意向您的热心读者讲一下吧!
  海岩:写爱情故事的人,自己的爱情生活不一定非常丰富,相反,可能是很枯燥的,正因为现实生活中的感情太枯燥了,他的想象空间才会打开。
  记者:您也是一个多情的人吗,否则怎么能写出多情的作品来?
  海岩:应该算吧!我觉得多情的人,就是相对敏感一点的人。
  记者:您认为现实生活中还存在真正的爱情吗,您怎么看爱情与婚姻?
  海岩:从传统观念来看,爱情必然导致婚姻,但也有人不希望爱情导致婚姻,这种选择应该尊重。
  我觉得相爱有两个阶段最美:第一个阶段是初恋或初婚,无论在传统社会还是金钱化的社会里,初恋时人的内心都是真诚的、不带交易性的;还有一个阶段是中年以后,儿女都已经大的时候,那种相敬如宾的境界,非常美好。我认识很多这样的夫妇,他们维系婚姻的不完全靠感情,而是依靠一种亲情,一种恩情,激情没有多少了,但这种爱更稳定。别的阶段就容易出问题了。
  记者:现在大部分人注重名和利,您注重什么?亲情?爱情?友情?或是别的什么?
  海岩:过去有过一个测验,就是把亲情、爱情、友情、事业、金钱进行排序,我发现,大多数人会把亲情放在第一位,毕竟中国人是最讲家庭伦理的。然后把事业放在第二位,把金钱、友情放到第三或第四位,绝大多数人会把爱情放到最后一位!我觉得这里面有两个原因:一是大家还没有找到自己的爱情,二是中国人,尤其是男性,耻于把爱情放到最前面。至于我嘛,我也会把亲情放到第一位,友情和爱情视当时的情况排第二或第三,事业排第四,其次才是金钱。
  记者:有人说也许海岩喜欢的女人就是他小说里的美貌女子,忧伤的、感性的、年长的,人们常说小说就是作家的生活演义,您是吗?
  海岩:我小说里的女孩,都是很漂亮的,但不是都很忧伤,而且年长的极少,大部分比男主人公年轻或同龄,有人说我有“恋母情结”,那可能是只看其中某一部,比如说《你的生命如此多情》。在《永不瞑目》原作中,女孩其实是比男主角小1岁的,但拍电视剧时改成大3岁。
  记者:您对当今社会现实中的女性有什么评价?
  海岩:我觉得男作家和女作家的眼光是不一样的,我看过女性作家写的女性,许多形象塑造的不是很美,而男性作家写的都非常美。男性看女性,看到的优点比较多。我比较喜欢上一个时代的女性,现在的年轻女孩稍微自私点,或者说女性应该有的(男性心目中女性应该有的)特征,比如说收拾屋子之类,她们都不太有了。
  记者:您喜欢的女性是什么样?
  海岩:我喜欢各种各样的女性。男人选择女性时,往往把相貌放在第一位,漂亮的女孩第一眼就会引起你的注意,但如果长期相处的话,能吸引男人的还是她的品质和个性,相貌就不那么重要了,因为男人对相貌是很容易见异思迁的,我不太欣赏女强人,我喜欢外观时尚一点、内心传统一点——“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那种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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