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离休后，曾先后看过几次石头展，渐渐地对那些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石头也产生了兴趣。每次外出凡见有石头的地方，都会停下来搜索一番，把相中的带回家中，为这没少受老伴奚落。
　　有价值的奇石毕竟不是想捡就能捡得来的。我攒的石头无非两类，一是颜色漂亮的，置于容器加上水放在案上，欣赏其天然美色；一是形状容易让人联想的，如经我一番想象命名的“人参化石”、“虾子世界”等等。
　　案上的石头被我看久了、摸久了，就会在它身上看出些变化，甚至看出“生命迹象”。比如我攒的石头中有一黑一赤两块，表面光滑，大小适中，我把他们攥在手里转动，觉得手心清凉，其“咯吱咯吱”的声音也好听。我把这对小石头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这里光线好，我在这里看书看报时，爱用手让两块小石头在茶几上不停转动，觉得那“沙沙”的响声很动听。我还喜将两块小石头攥在手掌里不停翻转，用它们代替了外孙10年前在我70岁生日时送我的那对龙凤呈祥的健身球。
　　我在室内走动、晚饭后在阳台的躺椅上休息时，总是爱攥着这两块小石头。在两块小石头的磨撞中，其中一块跳出我手心的情况时常会有。赤色小石头比较老实，偶尔跳也跳不远，在视线之内，伸手就捡，不讨人嫌，而小黑石头总和我玩调皮，不光跳出的次数多，有时跳出去迅速躲起来，让我劳神去找。有时我会悻悻地想，孙悟空一个跟头翻出十万八千里，还不是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但我反复捡，小黑石子反复跳，很有点反抗的意思，似乎为了反剥削反压迫总想出逃，投奔革命去。
　　前不久的一个晚上，我在阳台躺椅上纳凉，一时兴起小唱自娱，手中晃动着两块小石头配合着打节奏。正在兴头上，只听“咣啷”一声，小黑石头又跳出了我的手心，我从躺椅上坐起来找，左找右找，竟找不到。阳台是瓷砖地面，四周密封很严，此时虽光线渐暗，但除躺椅外，只有一条换下来的床单，不至于找不到。我拿起床单抖搂抖搂，仍不见小黑石头的踪迹，看看还乖乖呆在手中的小赤石头，心里觉得很失落。
　　这一晚迟迟不能入睡，莫非小黑石头真要“远走高飞”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家中的南阳台平时清爽得一根针掉在上面都找得到，一块有颜色的石头为什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猛然想起会不会让我抖搂床单时恰巧掉到楼下？次日一早我起床后便下楼，在阳台下一带拉网式搜索，横竖不见小黑石子。
　　这样，一连多天，那个不知去向的小黑石头总是在我心中挥之不去，让我冥思苦想。有天忽然想到，小石头平时跳不过半米，那次会不会奋不顾身辗转逃到客厅里了？似乎不太可能，但我还是在客厅和阳台的沙发、门之间反复寻找，仍然无果。会不会跑到离阳台门不远的沙发、底下呢？我用力把离门最近的那只沙发推开，天啊，那小黑果然若无其事地在沙发底下躲着呢！它到底挣脱束缚，远走高飞，为解放自己和同伴闹革命去了。我拿起它，不住擦拭抚摸，它似乎也在为自己的不辞而别惭愧呢。
　　经过这番折腾，我这个主人还是发了慈悲，不再让它们同类相互摩擦、苦斗不得安宁，还是要尊重它的“石格”，将它当艺术品和它的同伴放在一起，供欣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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