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题记——即便他成为无数人谩骂的常太傅，即便他成为蛊惑圣上的奸臣，即便他学会温柔，学会将所有人变成棋子，她依旧忘不掉，中元节的那一夜，满天星空下，某人欠抽的表白，还有那青涩的吻。
二审：故事一般吧。但是比较流畅。
【01】宛熙缓缓回过神，第一时间去瞅那个接吻忒暴力的人
那天中元节，夕阳西下，漫天晚霞，护城河的垂柳下，宛熙遇见了常桓。
宛熙芳龄二八，是宛将军的独女，大眼睛，翘鼻子，白璧无瑕的脸庞，挑不出半点毛病。
常桓弱冠之年，丽城首富的独子，镶金带，白玉簪，金光闪闪的身上，找不出丁点穷酸。
宛熙初见常桓第一眼，心想，这人穿金戴银，若是落进河里，沉的会比较快吧。这厢，宛熙还在脑海中幻想某人落水的窘样哈哈笑，那厢，常桓因为够河中的花灯，一个不慎，扑通滚落河中。
“来人啊，少爷落水了。”
“谁人能救少爷上来，必有重谢。”
“常家是丽城首富，从不缺钱，可以先给钱后救人……”
疑似常桓跟班的人，扯着嗓子高喊。别说，这常家一个下人，穿的都比宛熙的爹爹好。那跟班喊了半盏茶，河岸上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可就是无一人上前搭救。
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会水的？
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见钱眼开的？
非也！宛熙长叹一口气，都说常家之人在丽城很不受人待见，看来是真的。
常桓在水中扑腾了几下，终于累沉了。
宛熙不是见死不救之人。
随着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宛熙垮着脸去救人了。
她在水中搜寻了半晌，连求婚失败的某君负气丢入河中的戒指都被她寻到了，那么大的常桓就是不见影子。
“让你镶金戴银，沉泥巴里去了吧。”宛熙心中愤愤，手上却没有停止干活，正顶着一头黑线扒拉淤泥，结果扒的太入迷，想浮出水面换口气的时候，才发现脚踝被水草缠住了。
宛熙在心底一遍一遍念叨：“这次赔大了！”
念着念着，意识开始涣散了，眼皮也有点抬不起来……
人将死之时会产生幻觉吗？
还是她太饥渴了，为什么会感觉有人吻她。
宛熙睁开模糊的眼，水中的他，一袭月白色的长袍，墨发飘飘，有种恍如谪仙的感觉。此时，她正被他抵着下巴，嘴对嘴渡气，唇上满是温软的触觉。
她第一感觉是初吻没了。
第二感觉是初吻真的没了。
但是，面对这等性命攸关的时候，也不必在意初吻不初吻的，即便是要身体，那也绝不能含糊，火速剥干净了躺好，再礼貌地问上一句“要上还是要下”。
她没有任何挣扎，为了便于他吻她，她还乖乖张开嘴来配合。他的唇辗转反侧，一口接一口的，给她渡气。
然后，宛熙缓缓回过神，第一时间去瞅那个接吻忒暴力的人，正好撞见，水中的常桓，端正的脸上，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
【02】唇再一次被他堵住，这一次比在水下要温柔点
元庆二年，中元节。
今天是个不太平的日子。
将军府宛家、首富常家，代表官、钱的两家人，都有些闹心。
常家的下人来报：少爷落水了，无人来救，生死未卜。
宛家的丫鬟来报：小姐走丢了，行踪不明，生死未卜。
这生死未卜的两人，此时正围在篝火旁，烤着鸡腿。
十五的月亮圆又大，照亮宛熙黑成锅底的脸。
且来说说，为什么自己水中救个人，能演变成在荒郊野林烤着鸡。
纨绔子弟常桓，他水性好着呢，这落水之事只是一场阴谋。
常桓用一场假死，让常老爷知晓，有钱不是万能的，起码，整个丽城的人，都巴不得他常家的人早点死。
常家的恶行，深闺中的宛熙略有耳闻，比如，常家的绸缎庄失火了，烧死了几个人，常老爷大手一挥，撒下几万两银票，笑说：这些钱可比死去的那些人值多了。再比如，常老爷要给自家儿子找个童养媳，看到合适的，大手又是一挥，也不管对方是否同意，撒下几万两银票就抢，笑说：这些钱可比你女儿值多多了。
有钱人的大脑回路，宛熙无法理解，有个疑问在她心中潜伏很久，挠着她的心窝奇痒难耐。
她抬眸去瞥常桓的侧脸，像是二月寒霜，透着一股冷漠，半点瞧不见温柔何在！
“常桓啊，你用那样的表情烤鸡，太难为鸡了，你清楚鸡的心情吗？被你剥皮被你烤也就算了，死了还被你瞪，唉……”
他好看的嘴角轻轻一抖，没有言语，面部神情虽无温柔，但是好歹不吓人了。
“常桓啊，我觉得丽城的百姓，除了我们宛家都有点傻，你想，常老爷经常喜欢把人命比作钱，在常老爷眼底，你一定是无价的。如果是我来报复你们常家，一定会第一时间冲出来救你，还要高吼一声‘别谈钱，免费’，让整个丽城都知道你是个免费货。你说，那些围观的人是不是很傻。抹黑自己良心的结果，就是让你成为无价之宝，傻叉了。”
他颔首不语，藏得住弯弯的眼，却藏不住微翘的半边唇角，很美，恍如冬雪初融，春风拂面，让她心底的某一处融化成水。
她笑嘻嘻道：“常桓啊，鸡腿都快被你抖火里了，即便是第一次笑，也要悠着点。”见他还是不说话，她只能下狠招，挪到他身侧坐下，温柔道：“我没有恨过你们常家，更不讨厌你，所以……”
他终于不再低着头，迷人的桃花眼直勾勾望着她，像是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她媚眼一弯，欠抽道：“所以……常少爷，记得给我一张体现你价值的银票。”
出乎意料，被她这么一闹，他竟然没有恼火的神色，嘴角的笑容还未敛去，淡淡道：“既然宛姑娘说我是无价之宝，我便将自己送给宛姑娘。”
她整整思索了一盏茶的功夫，在常桓首次温柔的眉眼下，才总算认清，方才的一番话，是某人大胆的告白。拐弯抹角玩假死的人，连表白也是这般拐弯抹角，如果换一个不聪明的人来听，岂不是以为他要赖帐。 春日下的湖水其实没那么凉，但是她直觉脊背发寒，任由他拖着游至湖岸。
一直立在湖岸边等待的黎玄静，看了眼常桓没有说话，取来大氅披在宛熙肩头，打横抱起她往淑华殿赶，她视线穿过黎玄静，偷偷凝眸望向他的方向，他立在湖岸边，浑身湿哒哒滴着水，面上却是云淡风轻，薄唇微微勾着，温柔笑着。
那一霎，她感觉这个长相熟悉的男人，再也不是他认识的常桓，而是位高权重的常太傅，会伪装善良，一脸欠抽的样。而这些，大概都是因为她的缘故吧。
宫门内，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宛熙好不容易回到淑华殿，一干围观看好戏的妃嫔也不嫌闷得慌，纷纷挤在淑华殿，一人起先念叨：“宛妃可是将门之女，难道也不会游泳？还有，那常太傅是什么人，怎么会比禁卫军来的还快，圣上，听说常太傅是丽城人，好巧啊，宛妃也是丽城人。”
嫉妒总是会播下罪恶的种子，其他妃嫔也跟着起哄，念叨宛妃的同时，总会念叨一句常太傅。巴不得圣上下旨治宛妃暗通款曲之罪。
宛熙苦笑连连，紧闭的唇一句话也没说，反正她刚落过水，她虚弱。
一直沉默的圣上缓缓开口：“宛妃需要静养。”
此话一出，一干妃嫔皆是脸色一绿，纷纷行礼离去，眸中都噙着一丝怒火。
大殿中的铜鹤鼎中燃着紫檀香，香气飘溢，整个淑华殿雾气氤氲，亦如她此时的样子，黎玄静怎么都看不透。
其实，别说此时，当年他又何曾看透过她。
那年的金銮殿上，她一袭红艳的长裙，跪在地上向他叩首，他命她抬起头，借着殿外投射进来的几缕光，看见一张白皙的脸，还有一双迷人的杏眼定定瞧着他，有那么一刹，他似是察觉到她藏在眸底深处的恨意，可待查证，只看清那双眸中的害羞，让他魂牵梦绕了数年。
当太后提议，要他封宛熙为妃的时候，他面上装着平静，其实内心早已雀跃，即便知道太后老了反而坐不住想逼供，即便知道宛家当年是太后的势力，他也无所顾忌。
谁让那年的皇家宴会上，漫天璀璨的烟火下，他瞧见那个不起眼的她，其他佳丽皆是穿金戴银，浓妆艳抹，就她一袭素雅的长裙，迷人的杏眼不顾在场的王侯将相，直直盯着天幕，黑眸被染成琉璃色，那么迷人，直扣他心扉。
为了护她安全，这段往事，他却一直不能说于她听。
他想，不用这段一见钟情，通过时间的推移，总有一天，她会为他吃醋，为他发脾气，为他露出充满爱意的神情，可惜，四年下来，作为一个妻子，她显然有那么点不合格。总是玩着花样将他堵在门外。起初他以为这是她欲拒还迎的手段，直到今日，看着她望着别的男人露出忧伤的眸，他才明白，一切的一切，只因她心底念着一个人。
思及此，他嘴角闪过一抹苦笑，厉色道：“常太傅，因为他，所以你才找各种借口拒绝朕？”
她表情异常镇定，轻轻咳了一声，虚弱道：“圣上，我与常桓毕竟是同乡，他是丽城无人不知的常少爷，我是丽城无人不晓的宛妃，我说不认识他，谁都不信。但是，我同她也仅限于知道名字的份上，更谈不上为了他而拒绝圣上。我拒绝圣上，是因为，是因为……”她语气哀婉，欲言又止。
他追问道：“因为什么？”
“圣上，我是太后赐给你的，我清楚，圣上一直怀疑我是太后安排监视你的，所以才当着六宫的面，当着太后的面，装出一副很宠幸我的样子，让我成为整个后宫的公敌。对吧。”
他心底有很多话想说，嘴上却是无言以对。
只能任由她继续说：“我能安全生下黎华的苦，你不懂，我感激黎华是公主，不会卷入纷争，这其中的悲喜，你也不会知道，我只是想在宫内安安稳稳的过下去。圣上又何曾不是看在臣妾安分守己，才让臣妾多活了几年。今日之言，大逆不道，还请圣上辞臣妾一死，臣……”
还不等她说完，黎玄静早已霸道吻上她的唇，堵住她的嘴。因为，如若不这么做，他不清楚，她还会说出多伤人的话。他一直坚持坐在这个皇位上，就是觉得，圣上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原来，高高在上的人，也不是什么都能得到。
那一夜，圣上没有说出任何惩戒，而是留在淑华殿，她还是如往常一样，做着生为圣上的女人应该干的事情，整整三年，她以为自己习惯了，这一天，时光仿佛回到三年前，初嫁圣上的那夜，她在心底默默淌着泪，念着常桓。
半梦半醒中，有谁在耳边一遍一遍说着：“我喜欢你，宛熙。”
她默默回应着：“我也喜欢你，常桓——”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
一直以为自己不在乎了。
——可只要他的人一出现，记忆犹若排山倒海，凶猛袭来，好的，坏的，全都想起来。
即便他成为无数人谩骂的常太傅，即便他成为蛊惑圣上的奸臣，即便他学会温柔，学会将所有人变成棋子，她依旧忘不掉，中元节的那一夜，满天星空下，那欠抽的表白，还有那青涩的吻。
【06】她怕梦魇之时，会不小心念出几句常桓
打那日落水，再被圣上一番折腾后，宛熙就此染上风寒，她总是抱怨，这风寒为何不早点来？太后来看过她一次，表面上温柔问候，暗地里是想她做个决定，而她迟迟不知道怎么办，那毕竟是黎华的爹。
至于常桓，这几天来，只要闭上眼睛，就会看见他。温柔的眉眼，伪装的嘴脸，虚伪的笑脸，忧伤的泪眼在眼前交替闪过，虚幻若雾，让她认不清，抓不住。
她怕梦魇之时，会不小心念出几句常桓，惹来大祸，忙屏退了众人，独留春桃一人在殿外守着，她自己则是立在窗边，看殿外皓月当空，明明那般冷，却让她忍不住一直看，就像曾经偷偷凝视常桓被霜冻过的嘴角，忍不住一直看。
“宛熙——”轻轻柔柔的声音在月下响起，她寻着声音望去，他月白色的长衫，沐浴在月光中，微张的嘴又道出一句，“后宫有宛妃，窈窕神女颜。”甜言蜜语，他现在也是信手拈来，头一次，她发觉自己已经完全认不清他。
她一把扯过他的衣襟，将他拽进殿内，压低声音叱呵道：“常桓，你到底想干什么？”深夜私闯后宫，那可是死罪。她心中焦急不堪，心也透着凉。 他只是淡淡笑道：“曾经，我痛恨常家时不时拿出来晒一晒的银票，现在，我却用它打点我的仕途，曾经，我痛恨那些欺师灭祖非奸即盗的人，现在，我却是其中的一人，还是其中的人上人。宛熙，你说……你说我常桓除了钱还剩下什么？还剩下什么！就算剩下点什么，也被你毁了。”
宛熙哑口无言，曾经他还会流露出怒，忧，现在却什么都没有，唯一能看清的，只有他嘴角那一抹笑。
“常桓，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一点，聪明的宛熙，你比我更清楚——”
清楚，当年一番谎言，绞碎她心的同时，也伤了他的心，他不惜当上一个恶人，就为了有朝一日居高临下斜睨她一眼，嘲笑她当年眼瞎。她竟然还会担心他私闯后宫，其实，那日他敢跳下烟波湖救她，就早已准备妥当。
“皇城如果出了什么大事，请一定要护住宛家安全，还有黎华的安全。逼宫之日，一定会肃清圣上的子嗣，念在我曾下水救过你一命，一定要护住黎华。”
常桓轻笑道：“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宛熙凝眸望向他的桃花眸，温柔道：“你已经学会让女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的温柔，有了这些，你不会再因为区区一个美人计就乱了心，是不？这些也算是我的功劳。还有我……我……”她觉得这个时机差不多可以厚颜无耻说自己喜欢他，喜欢他很久了，可惜头很晕，很犯困。
常桓将她紧紧圈在怀中，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唇瓣，唇角的笑容淡去，化为无尽的哀伤，“还有什么……你倒是说啊。”
他一路没心没肺走至现在，将常家的骂名扩大到整个大陆，然而，她却不再是那个蹲在篝火旁，说不讨厌她的宛熙。
她是宛妃，黎华公主的娘。
既然知道他要逼宫，为何不说上一句讨喜的话，比如：常桓，你可记得当年护城河畔的宛熙。
谁也不能保证，他是否还有机会能听她说。
他们的重逢，没有喜悦，只有彼此渐渐疏远，渐渐话不投机，他真想掐着她的脖子摇醒她、质问她，“既然知道我的温柔是伪装，为何没有发现我还是曾经的常桓，守着那份娶你的承诺——”
【07】全世界都不信，包括她
黎玄静当着她的面，说太傅勾结太后，想逼宫的时候，她只是淡淡应和着，“臣妾相信圣上自有安排。”其实她的心底也有了安排。
元庆五年，春末，淅淅沥沥的雨飘在天际，天空灰沉沉，像是随时都会塌下来，不等天空塌下来，整个元庆皇朝先塌了。
太傅支持太后造反的时候，黎玄静正在淑华殿中喝着银耳莲子汤，嘴中念叨着：“真甜，如果某人对我的爱，也能同这汤一样甜，该有多好。可惜，某人却像这莲心一样苦。”
一旁魂不守舍的宛熙没听清，只能傻傻笑着。
黎玄静轻轻抬起手，托起她的下巴，淡淡道：“宛熙，有时候你的聪明真的让人恨得牙痒痒，而你的蠢更能让我咬牙切齿，既然我一早就知道你是太后的人，为何还满心欢喜地娶你，既然有心防着你，又为何让你诞下子嗣，其实这皇朝，并没有那么多纷争。宛熙，你总是将自己的爱藏的太深，没有付出真心爱过我，所以才看不透我对你的爱。我多希望你能像其他妃嫔一样，落水等着我来救，可惜我却快不过他，曾经是，现在亦是。”
那一天，黎玄静温柔的眉眼中更多是落寞，他一边喝着银耳莲子汤，一边絮絮叨叨念着过往之事，比如喜得黎华，比如娶了宛熙，比如多年前皇城的初相遇……比如，我黎玄静爱着你宛熙，比如，很高兴看见你为我哭的神情……
黎玄静死了，死在他怀中，安详恬静，亦如她每次睡在她身旁时，面露的恬静。
原来，他知道汤里有毒，还一勺一勺全都喝干。
原来，那夜无数声，“我喜欢你，宛熙”是他温柔的呢喃。
谁说，温柔的男人就一定口蜜腹剑，谁说，一代君王就一定对所有人算计，谁说，她宛熙绝顶聪明，她是愚蠢至极才对。
但是，知道又如何？为了保护常桓，她别无他法。看着黎玄静苍白的脸，她的心中莫名一疼，哭成泪人。
这厢太后雷厉风行来造反，赶不上黎玄静驾崩的速度。世人都传宛妃谋害圣上，其实唯有宛妃清楚，黎玄静只是对她太失望了，失望到不想同她活在同一个地方。
这厢太后喜上眉梢，准备处置宛妃的时候，却赶不上太傅造反的速度，一夕之间，风云涌动，先是圣上驾崩，再是太傅协同文武百官造反，自立锦国。
常桓听从文武百官的意见，铲除黎家余党，老至太后，下至襁褓中的孩童，无一放过，包括宛熙之女黎华。
囚禁在淑华殿的宛熙得知此事后，一头撞死在桌子上，一地染红的鲜血同黎玄静早先留下的血融合在一起，就像宛妃跟着黎玄静殉情。
赶来淑华殿的常桓，赶巧看见这一幕。
还有桌上，压在杯盏下褶皱的纸，血红的字——三条人命，够偿还你吗？
常桓托在手中沉甸甸的玉玺落在一滩血上，他怀中抱着脸色煞白的宛熙，手中捏着那封血书，颤抖道：“傻瓜——”他守着他的承诺，时隔三年，站在王朝的最顶峰，前来娶她，她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期待过这份承诺。
他清楚宛熙是因为黎华的死，绝望而死，可是，他赶着来告诉她，他总算瞒过文武百官保住了黎华，护着她。
他答应过她的事情，从来没有失约过。
——原来，相信一个人变坏那般容易，认定以后，再也不会想起过往曾经。
【08】喜欢为什么就是不说
常桓虽然被封为锦王，并没有穿黄袍，一袭月白色的衣衫，伫立在一旁，凝眸死死盯着水晶棺材。
宛熙一袭洁白的纱裙，静静躺在其中。
拂晓来临，一束微光洒向水晶棺，照亮她露出衣襟的一块玉，翡翠色的麒麟玉在月下熠熠生辉。
常桓噗通跪在棺材旁，附身去看那块麒麟玉，正是当年他丢入河中的那一块。
那一天，新皇常桓跪在宛妃的水晶棺前哭泣，没人知道为什么？亦如没人知道，常桓守着承诺，夺得天下想娶一个人，玉他收到了，而那个人已经不再了。而他已经明白，那个他一直以为不爱自己的人，其实是爱着他的。
二审：故事一般吧。但是比较流畅。
【01】宛熙缓缓回过神，第一时间去瞅那个接吻忒暴力的人
那天中元节，夕阳西下，漫天晚霞，护城河的垂柳下，宛熙遇见了常桓。
宛熙芳龄二八，是宛将军的独女，大眼睛，翘鼻子，白璧无瑕的脸庞，挑不出半点毛病。
常桓弱冠之年，丽城首富的独子，镶金带，白玉簪，金光闪闪的身上，找不出丁点穷酸。
宛熙初见常桓第一眼，心想，这人穿金戴银，若是落进河里，沉的会比较快吧。这厢，宛熙还在脑海中幻想某人落水的窘样哈哈笑，那厢，常桓因为够河中的花灯，一个不慎，扑通滚落河中。
“来人啊，少爷落水了。”
“谁人能救少爷上来，必有重谢。”
“常家是丽城首富，从不缺钱，可以先给钱后救人……”
疑似常桓跟班的人，扯着嗓子高喊。别说，这常家一个下人，穿的都比宛熙的爹爹好。那跟班喊了半盏茶，河岸上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可就是无一人上前搭救。
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会水的？
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见钱眼开的？
非也！宛熙长叹一口气，都说常家之人在丽城很不受人待见，看来是真的。
常桓在水中扑腾了几下，终于累沉了。
宛熙不是见死不救之人。
随着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宛熙垮着脸去救人了。
她在水中搜寻了半晌，连求婚失败的某君负气丢入河中的戒指都被她寻到了，那么大的常桓就是不见影子。
“让你镶金戴银，沉泥巴里去了吧。”宛熙心中愤愤，手上却没有停止干活，正顶着一头黑线扒拉淤泥，结果扒的太入迷，想浮出水面换口气的时候，才发现脚踝被水草缠住了。
宛熙在心底一遍一遍念叨：“这次赔大了！”
念着念着，意识开始涣散了，眼皮也有点抬不起来……
人将死之时会产生幻觉吗？
还是她太饥渴了，为什么会感觉有人吻她。
宛熙睁开模糊的眼，水中的他，一袭月白色的长袍，墨发飘飘，有种恍如谪仙的感觉。此时，她正被他抵着下巴，嘴对嘴渡气，唇上满是温软的触觉。
她第一感觉是初吻没了。
第二感觉是初吻真的没了。
但是，面对这等性命攸关的时候，也不必在意初吻不初吻的，即便是要身体，那也绝不能含糊，火速剥干净了躺好，再礼貌地问上一句“要上还是要下”。
她没有任何挣扎，为了便于他吻她，她还乖乖张开嘴来配合。他的唇辗转反侧，一口接一口的，给她渡气。
然后，宛熙缓缓回过神，第一时间去瞅那个接吻忒暴力的人，正好撞见，水中的常桓，端正的脸上，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
【02】唇再一次被他堵住，这一次比在水下要温柔点
元庆二年，中元节。
今天是个不太平的日子。
将军府宛家、首富常家，代表官、钱的两家人，都有些闹心。
常家的下人来报：少爷落水了，无人来救，生死未卜。
宛家的丫鬟来报：小姐走丢了，行踪不明，生死未卜。
这生死未卜的两人，此时正围在篝火旁，烤着鸡腿。
十五的月亮圆又大，照亮宛熙黑成锅底的脸。
且来说说，为什么自己水中救个人，能演变成在荒郊野林烤着鸡。
纨绔子弟常桓，他水性好着呢，这落水之事只是一场阴谋。
常桓用一场假死，让常老爷知晓，有钱不是万能的，起码，整个丽城的人，都巴不得他常家的人早点死。
常家的恶行，深闺中的宛熙略有耳闻，比如，常家的绸缎庄失火了，烧死了几个人，常老爷大手一挥，撒下几万两银票，笑说：这些钱可比死去的那些人值多了。再比如，常老爷要给自家儿子找个童养媳，看到合适的，大手又是一挥，也不管对方是否同意，撒下几万两银票就抢，笑说：这些钱可比你女儿值多多了。
有钱人的大脑回路，宛熙无法理解，有个疑问在她心中潜伏很久，挠着她的心窝奇痒难耐。
她抬眸去瞥常桓的侧脸，像是二月寒霜，透着一股冷漠，半点瞧不见温柔何在！
“常桓啊，你用那样的表情烤鸡，太难为鸡了，你清楚鸡的心情吗？被你剥皮被你烤也就算了，死了还被你瞪，唉……”
他好看的嘴角轻轻一抖，没有言语，面部神情虽无温柔，但是好歹不吓人了。
“常桓啊，我觉得丽城的百姓，除了我们宛家都有点傻，你想，常老爷经常喜欢把人命比作钱，在常老爷眼底，你一定是无价的。如果是我来报复你们常家，一定会第一时间冲出来救你，还要高吼一声‘别谈钱，免费’，让整个丽城都知道你是个免费货。你说，那些围观的人是不是很傻。抹黑自己良心的结果，就是让你成为无价之宝，傻叉了。”
他颔首不语，藏得住弯弯的眼，却藏不住微翘的半边唇角，很美，恍如冬雪初融，春风拂面，让她心底的某一处融化成水。
她笑嘻嘻道：“常桓啊，鸡腿都快被你抖火里了，即便是第一次笑，也要悠着点。”见他还是不说话，她只能下狠招，挪到他身侧坐下，温柔道：“我没有恨过你们常家，更不讨厌你，所以……”
他终于不再低着头，迷人的桃花眼直勾勾望着她，像是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她媚眼一弯，欠抽道：“所以……常少爷，记得给我一张体现你价值的银票。”
出乎意料，被她这么一闹，他竟然没有恼火的神色，嘴角的笑容还未敛去，淡淡道：“既然宛姑娘说我是无价之宝，我便将自己送给宛姑娘。”
她整整思索了一盏茶的功夫，在常桓首次温柔的眉眼下，才总算认清，方才的一番话，是某人大胆的告白。拐弯抹角玩假死的人，连表白也是这般拐弯抹角，如果换一个不聪明的人来听，岂不是以为他要赖帐。 春日下的湖水其实没那么凉，但是她直觉脊背发寒，任由他拖着游至湖岸。
一直立在湖岸边等待的黎玄静，看了眼常桓没有说话，取来大氅披在宛熙肩头，打横抱起她往淑华殿赶，她视线穿过黎玄静，偷偷凝眸望向他的方向，他立在湖岸边，浑身湿哒哒滴着水，面上却是云淡风轻，薄唇微微勾着，温柔笑着。
那一霎，她感觉这个长相熟悉的男人，再也不是他认识的常桓，而是位高权重的常太傅，会伪装善良，一脸欠抽的样。而这些，大概都是因为她的缘故吧。
宫门内，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宛熙好不容易回到淑华殿，一干围观看好戏的妃嫔也不嫌闷得慌，纷纷挤在淑华殿，一人起先念叨：“宛妃可是将门之女，难道也不会游泳？还有，那常太傅是什么人，怎么会比禁卫军来的还快，圣上，听说常太傅是丽城人，好巧啊，宛妃也是丽城人。”
嫉妒总是会播下罪恶的种子，其他妃嫔也跟着起哄，念叨宛妃的同时，总会念叨一句常太傅。巴不得圣上下旨治宛妃暗通款曲之罪。
宛熙苦笑连连，紧闭的唇一句话也没说，反正她刚落过水，她虚弱。
一直沉默的圣上缓缓开口：“宛妃需要静养。”
此话一出，一干妃嫔皆是脸色一绿，纷纷行礼离去，眸中都噙着一丝怒火。
大殿中的铜鹤鼎中燃着紫檀香，香气飘溢，整个淑华殿雾气氤氲，亦如她此时的样子，黎玄静怎么都看不透。
其实，别说此时，当年他又何曾看透过她。
那年的金銮殿上，她一袭红艳的长裙，跪在地上向他叩首，他命她抬起头，借着殿外投射进来的几缕光，看见一张白皙的脸，还有一双迷人的杏眼定定瞧着他，有那么一刹，他似是察觉到她藏在眸底深处的恨意，可待查证，只看清那双眸中的害羞，让他魂牵梦绕了数年。
当太后提议，要他封宛熙为妃的时候，他面上装着平静，其实内心早已雀跃，即便知道太后老了反而坐不住想逼供，即便知道宛家当年是太后的势力，他也无所顾忌。
谁让那年的皇家宴会上，漫天璀璨的烟火下，他瞧见那个不起眼的她，其他佳丽皆是穿金戴银，浓妆艳抹，就她一袭素雅的长裙，迷人的杏眼不顾在场的王侯将相，直直盯着天幕，黑眸被染成琉璃色，那么迷人，直扣他心扉。
为了护她安全，这段往事，他却一直不能说于她听。
他想，不用这段一见钟情，通过时间的推移，总有一天，她会为他吃醋，为他发脾气，为他露出充满爱意的神情，可惜，四年下来，作为一个妻子，她显然有那么点不合格。总是玩着花样将他堵在门外。起初他以为这是她欲拒还迎的手段，直到今日，看着她望着别的男人露出忧伤的眸，他才明白，一切的一切，只因她心底念着一个人。
思及此，他嘴角闪过一抹苦笑，厉色道：“常太傅，因为他，所以你才找各种借口拒绝朕？”
她表情异常镇定，轻轻咳了一声，虚弱道：“圣上，我与常桓毕竟是同乡，他是丽城无人不知的常少爷，我是丽城无人不晓的宛妃，我说不认识他，谁都不信。但是，我同她也仅限于知道名字的份上，更谈不上为了他而拒绝圣上。我拒绝圣上，是因为，是因为……”她语气哀婉，欲言又止。
他追问道：“因为什么？”
“圣上，我是太后赐给你的，我清楚，圣上一直怀疑我是太后安排监视你的，所以才当着六宫的面，当着太后的面，装出一副很宠幸我的样子，让我成为整个后宫的公敌。对吧。”
他心底有很多话想说，嘴上却是无言以对。
只能任由她继续说：“我能安全生下黎华的苦，你不懂，我感激黎华是公主，不会卷入纷争，这其中的悲喜，你也不会知道，我只是想在宫内安安稳稳的过下去。圣上又何曾不是看在臣妾安分守己，才让臣妾多活了几年。今日之言，大逆不道，还请圣上辞臣妾一死，臣……”
还不等她说完，黎玄静早已霸道吻上她的唇，堵住她的嘴。因为，如若不这么做，他不清楚，她还会说出多伤人的话。他一直坚持坐在这个皇位上，就是觉得，圣上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原来，高高在上的人，也不是什么都能得到。
那一夜，圣上没有说出任何惩戒，而是留在淑华殿，她还是如往常一样，做着生为圣上的女人应该干的事情，整整三年，她以为自己习惯了，这一天，时光仿佛回到三年前，初嫁圣上的那夜，她在心底默默淌着泪，念着常桓。
半梦半醒中，有谁在耳边一遍一遍说着：“我喜欢你，宛熙。”
她默默回应着：“我也喜欢你，常桓——”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
一直以为自己不在乎了。
——可只要他的人一出现，记忆犹若排山倒海，凶猛袭来，好的，坏的，全都想起来。
即便他成为无数人谩骂的常太傅，即便他成为蛊惑圣上的奸臣，即便他学会温柔，学会将所有人变成棋子，她依旧忘不掉，中元节的那一夜，满天星空下，那欠抽的表白，还有那青涩的吻。
【06】她怕梦魇之时，会不小心念出几句常桓
打那日落水，再被圣上一番折腾后，宛熙就此染上风寒，她总是抱怨，这风寒为何不早点来？太后来看过她一次，表面上温柔问候，暗地里是想她做个决定，而她迟迟不知道怎么办，那毕竟是黎华的爹。
至于常桓，这几天来，只要闭上眼睛，就会看见他。温柔的眉眼，伪装的嘴脸，虚伪的笑脸，忧伤的泪眼在眼前交替闪过，虚幻若雾，让她认不清，抓不住。
她怕梦魇之时，会不小心念出几句常桓，惹来大祸，忙屏退了众人，独留春桃一人在殿外守着，她自己则是立在窗边，看殿外皓月当空，明明那般冷，却让她忍不住一直看，就像曾经偷偷凝视常桓被霜冻过的嘴角，忍不住一直看。
“宛熙——”轻轻柔柔的声音在月下响起，她寻着声音望去，他月白色的长衫，沐浴在月光中，微张的嘴又道出一句，“后宫有宛妃，窈窕神女颜。”甜言蜜语，他现在也是信手拈来，头一次，她发觉自己已经完全认不清他。
她一把扯过他的衣襟，将他拽进殿内，压低声音叱呵道：“常桓，你到底想干什么？”深夜私闯后宫，那可是死罪。她心中焦急不堪，心也透着凉。 他只是淡淡笑道：“曾经，我痛恨常家时不时拿出来晒一晒的银票，现在，我却用它打点我的仕途，曾经，我痛恨那些欺师灭祖非奸即盗的人，现在，我却是其中的一人，还是其中的人上人。宛熙，你说……你说我常桓除了钱还剩下什么？还剩下什么！就算剩下点什么，也被你毁了。”
宛熙哑口无言，曾经他还会流露出怒，忧，现在却什么都没有，唯一能看清的，只有他嘴角那一抹笑。
“常桓，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一点，聪明的宛熙，你比我更清楚——”
清楚，当年一番谎言，绞碎她心的同时，也伤了他的心，他不惜当上一个恶人，就为了有朝一日居高临下斜睨她一眼，嘲笑她当年眼瞎。她竟然还会担心他私闯后宫，其实，那日他敢跳下烟波湖救她，就早已准备妥当。
“皇城如果出了什么大事，请一定要护住宛家安全，还有黎华的安全。逼宫之日，一定会肃清圣上的子嗣，念在我曾下水救过你一命，一定要护住黎华。”
常桓轻笑道：“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宛熙凝眸望向他的桃花眸，温柔道：“你已经学会让女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的温柔，有了这些，你不会再因为区区一个美人计就乱了心，是不？这些也算是我的功劳。还有我……我……”她觉得这个时机差不多可以厚颜无耻说自己喜欢他，喜欢他很久了，可惜头很晕，很犯困。
常桓将她紧紧圈在怀中，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唇瓣，唇角的笑容淡去，化为无尽的哀伤，“还有什么……你倒是说啊。”
他一路没心没肺走至现在，将常家的骂名扩大到整个大陆，然而，她却不再是那个蹲在篝火旁，说不讨厌她的宛熙。
她是宛妃，黎华公主的娘。
既然知道他要逼宫，为何不说上一句讨喜的话，比如：常桓，你可记得当年护城河畔的宛熙。
谁也不能保证，他是否还有机会能听她说。
他们的重逢，没有喜悦，只有彼此渐渐疏远，渐渐话不投机，他真想掐着她的脖子摇醒她、质问她，“既然知道我的温柔是伪装，为何没有发现我还是曾经的常桓，守着那份娶你的承诺——”
【07】全世界都不信，包括她
黎玄静当着她的面，说太傅勾结太后，想逼宫的时候，她只是淡淡应和着，“臣妾相信圣上自有安排。”其实她的心底也有了安排。
元庆五年，春末，淅淅沥沥的雨飘在天际，天空灰沉沉，像是随时都会塌下来，不等天空塌下来，整个元庆皇朝先塌了。
太傅支持太后造反的时候，黎玄静正在淑华殿中喝着银耳莲子汤，嘴中念叨着：“真甜，如果某人对我的爱，也能同这汤一样甜，该有多好。可惜，某人却像这莲心一样苦。”
一旁魂不守舍的宛熙没听清，只能傻傻笑着。
黎玄静轻轻抬起手，托起她的下巴，淡淡道：“宛熙，有时候你的聪明真的让人恨得牙痒痒，而你的蠢更能让我咬牙切齿，既然我一早就知道你是太后的人，为何还满心欢喜地娶你，既然有心防着你，又为何让你诞下子嗣，其实这皇朝，并没有那么多纷争。宛熙，你总是将自己的爱藏的太深，没有付出真心爱过我，所以才看不透我对你的爱。我多希望你能像其他妃嫔一样，落水等着我来救，可惜我却快不过他，曾经是，现在亦是。”
那一天，黎玄静温柔的眉眼中更多是落寞，他一边喝着银耳莲子汤，一边絮絮叨叨念着过往之事，比如喜得黎华，比如娶了宛熙，比如多年前皇城的初相遇……比如，我黎玄静爱着你宛熙，比如，很高兴看见你为我哭的神情……
黎玄静死了，死在他怀中，安详恬静，亦如她每次睡在她身旁时，面露的恬静。
原来，他知道汤里有毒，还一勺一勺全都喝干。
原来，那夜无数声，“我喜欢你，宛熙”是他温柔的呢喃。
谁说，温柔的男人就一定口蜜腹剑，谁说，一代君王就一定对所有人算计，谁说，她宛熙绝顶聪明，她是愚蠢至极才对。
但是，知道又如何？为了保护常桓，她别无他法。看着黎玄静苍白的脸，她的心中莫名一疼，哭成泪人。
这厢太后雷厉风行来造反，赶不上黎玄静驾崩的速度。世人都传宛妃谋害圣上，其实唯有宛妃清楚，黎玄静只是对她太失望了，失望到不想同她活在同一个地方。
这厢太后喜上眉梢，准备处置宛妃的时候，却赶不上太傅造反的速度，一夕之间，风云涌动，先是圣上驾崩，再是太傅协同文武百官造反，自立锦国。
常桓听从文武百官的意见，铲除黎家余党，老至太后，下至襁褓中的孩童，无一放过，包括宛熙之女黎华。
囚禁在淑华殿的宛熙得知此事后，一头撞死在桌子上，一地染红的鲜血同黎玄静早先留下的血融合在一起，就像宛妃跟着黎玄静殉情。
赶来淑华殿的常桓，赶巧看见这一幕。
还有桌上，压在杯盏下褶皱的纸，血红的字——三条人命，够偿还你吗？
常桓托在手中沉甸甸的玉玺落在一滩血上，他怀中抱着脸色煞白的宛熙，手中捏着那封血书，颤抖道：“傻瓜——”他守着他的承诺，时隔三年，站在王朝的最顶峰，前来娶她，她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期待过这份承诺。
他清楚宛熙是因为黎华的死，绝望而死，可是，他赶着来告诉她，他总算瞒过文武百官保住了黎华，护着她。
他答应过她的事情，从来没有失约过。
——原来，相信一个人变坏那般容易，认定以后，再也不会想起过往曾经。
【08】喜欢为什么就是不说
常桓虽然被封为锦王，并没有穿黄袍，一袭月白色的衣衫，伫立在一旁，凝眸死死盯着水晶棺材。
宛熙一袭洁白的纱裙，静静躺在其中。
拂晓来临，一束微光洒向水晶棺，照亮她露出衣襟的一块玉，翡翠色的麒麟玉在月下熠熠生辉。
常桓噗通跪在棺材旁，附身去看那块麒麟玉，正是当年他丢入河中的那一块。
那一天，新皇常桓跪在宛妃的水晶棺前哭泣，没人知道为什么？亦如没人知道，常桓守着承诺，夺得天下想娶一个人，玉他收到了，而那个人已经不再了。而他已经明白，那个他一直以为不爱自己的人，其实是爱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