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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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二斤
  陈二斤,大名陈书怀,排行老四,大伙见他时说四哥好啊,背后就叫陈二斤这人怎么怎么的,他知道了也不生气。四哥背有点弯,眼睛小小的,一眨一眨地透着狡黠,没说话前,先裂着嘴笑,慢悠悠的话语里透着调侃。
  我说四哥,你的外号“陈二斤”、“505”是怎么回事?他見我一脸迷茫,点上一颗带把红旗渠香烟说起来。有一次,亲戚让我陪客,可不凑巧,家里来了一伙好朋友,怎么办?那边已经承当,这边也不能得罪。我就让我那婆娘去食堂掂几个菜,提了一箱酒,菜摆上来,他们刚刚吃了几筷子,我就把一瓶酒栽到烩面碗里对大伙说,先喝为敬了。咕嘟——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我用袖子把嘴角胡子上的酒沫一抿,开始统圈倒酒,大家一看这架势,一个个吓得都拍拍屁股溜了。接着我又到亲戚家陪客,大概又喝了一斤,大伙们就结合我姓“陈”,能“盛”二斤,便给我起了个“陈(盛)二斤”的绰号。
  有时候,好朋友们喊着喝酒或者陪个客什么的。人家喊咱,是看起咱;恁多人不喊人家喊咱,说明人家在意咱,这是什么感情,不说了,一切尽在酒中。有一次,我的老表让我陪一下他的客人,在这场酒宴上,他说他算是真正碰到一个高手。他们俩人都不服谁,都卷起袖子,好像军阀重开战。像书上所说,俺们大战三十个回合,只见飞沙走石,日月无光。我问他结局如何,他说,前十回,我没赢;中间十回,对方没赢。最后十回,怎么头上站个人。原来他已站在桌子上指手划脚。我看后哈哈大笑,由于喝点酒热躁就把外套脱下。对方突然瞪大眼珠:“四哥,你球皮!”“我咋球皮?”“你腰里装有暗器,怪不得能盛酒!”大伙们定睛一看,原来是“505”腰带。前俩天,我喝酒多了,扛着自行车过河一不小心闪住腰。大夫给开剂药,让我戴上这个说好得快一些。最后,我们双方握手言和。俺们走时,我听见对方嘴里咕嘟着: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淑华姐
  总是听人说张淑华潇洒,人也长得漂亮,而且书法也有很高的造诣,可我一直未曾谋面。一次随团外出采风,有一位大约三十大一点的女士,身穿衣裳华丽但不娇艳,拎一精致小提包,看起来很幽雅,一个人静静地跟在队伍的后面,不事张扬。那天的云很淡,天气异常地好,游玩间隙,朋友们相坐在景区谈笑风生,正在攀谈中,只见她从包里掏出几罐啤酒:“给,你们解解渴,”我接过啤酒:“你是淑华姐吗?”她狡黠地眉头一展:“你说呢?”就这样我们算是认识了。以后的日子,由于更加熟识了,我不但品她的书法,也读她的人品。
  真正沉入到艺术的追求中,个人的精神世界是静默的,人生的全部满足都浸润在艺术的取经中。下班了,一个人在办公桌上练一会儿,孩子睡熟了,连忙到书房里润笔纵横,在饭局的应酬中,尽量推辞过去……她关闭了这扇窗,而艺术之窗却渐渐豁亮开来,在这书法的艺术殿堂里,她写了撕,撕了又写,毛笔摔了又买,买了又摔,字写得达不到自已认为的境界,心就如一团乱麻,那就来两碗黄洒解解闷,人醉了,睡上一觉。酒劲醒了,身体也舒畅些,不由自主地又拿起毛笔涂墨起来。一旦作品获得大奖,她一个电话就吆喝一帮朋友相聚一堂,不但自已先喝,那一位要是不领情,那就不客气,急忙找几个帮手把酒给劝喝下去,这时她一改往日温柔性格,人逢喜事精神爽嘛,这时她的执拗举动把全场的气氛带动起来了。为了追求书法艺术上的日臻完美,她彻底打碎了自我原有的性格,硬是坚持地挺着走过来,重塑一个现在的自己。
  在精神世界苦苦跋涉的张淑华,至今渐渐有种孤独的情趣,你看街上那些买衣服的女同志们,不是一起两仨人,就是一起三五个,用她们的话说是有个参考者,自已买着放心。可淑华在购买衣物上却是另外一番独特风景,在突然的某一天,一个人兴趣来了便独自坐上长途汽车来到外地挑选自己心仪的衣服。她说,她在挑选衣服的同时,也在寻找自已的书法灵感。人常说,字如其人,她是“衣如其字”。她的书法和她所穿衣服一样,洒脱而轻盈。用她自已的话说是如若穿上自已满意得体的衣裳,那拿起毛笔就更加灵活自如。的确如此,情真意挚的佳作要有一种陶然忘我的情愫去完成,忘我是一种境界,陶然是一种情怀。尽管书法给人的忘我境界在时光之河里只是一个转瞬,然而那瞬间的陶冶有时可以烛照你漫漫的人生之路,当然也可规矩你一世的方圆。由于张淑华自幼受其家庭书法氛围的濡染,加之自身痴情的偏爱,她在不断学习前人的书法技巧中,熔隶、行草于一炉,取其风骨,夺纵腾挪,锋势雄强,慢慢形成自已“清秀之中带有险劲”的字体。在学习临摹中,她没有承袭前代模式,而是结合自身的书法特征,让自已书体穿插有致,纵横捭阖,舒展飘逸,如云烟满纸,天韵依依,苍苍然聚一纸伟岸之气,可见其超然的艺术情性和驾驭笔毫的本领。值得一提的是,她创作的书法作品多是自已作诗、作词、撰联、撰文,这在青年女子书坛上是不多见的。
  张淑华为人笃厚,严已律己;且聪颖好学,为人真诚。人们常说:潇洒可脱俗,真诚能感人。她的书法作品就如她的性情一样,用吾手写吾心,意到笔随,意尽笔止,当初颗颗汗水换来了书法界的一席之地,这些成绩都是因为她不善会友,疏于交往应酬的结果。由于她身在静谧的氛围,在无功利目的的状态下产生的作品,有一些保持来自生活的泥土气息和内心真诚的味道。前不久,一帮朋友到她那儿玩,地上又见到几支毛笔,她不知正在呆呆地看什么,书桌、地面墨汁点点……
  阿强
  一个午后,我的朋友阿强从外地打工回来,联系我到茶社小座。在聊天中,他给我讲了他的故事。
  我农村出身,经过自己刻苦努力,考上了中专,现在广州一家企业打工,我觉得很满足,而且精神愉快。有一年正月十六,我在咱们县城车站坐车。意外碰到一起到广州打工的同学杜娟。我们不经意地各自留下了电话号码,我在孤寂的感觉袭卷着自己时,就没有意识地拿起电话给杜娟打过去,只想找个人聊聊。这杜娟也没有谈朋友,一踏入社会也就没有女孩的那份矜持,而且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那晚,聊得非常投机,在上学时我们没有感觉到彼此的心思是那么地近。由于加之同学这一层关系,我和杜娟在谈话中无拘无束,感情在慢慢地加深,当杜娟父母知道我们这层关系后,说啥也不愿意,主要是因为咱家没有盖房,可是杜娟已经铁了心,不管父母说什么,她就是非我不嫁。父母知道没有办法,如果再阻拦,怕出什么意外,也就随着女儿的愿了。我没有住房,眼看着谈婚论嫁的日子渐渐来了,我也很是苦恼,总不能还和同事挤一室吧!我在外面租赁了一间小屋,做饭在房东楼房前檐下。我心里暗暗起誓,一定要让杜娟好好过上好日子。我和杜娟像电视剧蜗居的男女主人翁一样精心地打扮着这间小屋,当然,我们还买来了锅碗瓢勺。没有想到:杜娟第一顿饭竟是蒸了一小锅馒头,仔细一看每个馍上面有两个红枣,你轻轻一咬,原来是里面包裹着红糖。杜娟告诉我,这两个红枣代表我们两个人,为何包红糖,这象征着我们的日子从今后甜甜蜜蜜。我听完后,满眼盈泪,鼻子很酸,和着流出的泪水一口气把一个馒头吞进肚里。杜娟看着一个个馒头进了我的肚里,她的脸庞像是杜鹃花一样盛开了。温情在这糖包馍的滋润下,心儿更加靠拢。到了年末,我们回家举行了简单的婚礼。   我有了自己心仪的爱人,一心扑在工作刻苦钻研基本业务上,渐渐地我成了这家企业的技术骨干,自己的社会阅历和工作经验在忙碌的实践中日臻成熟。我们在一起辛辛苦苦地攒了6年錢,又向朋友借一点,按揭了一小套房子,我们搬进去那一天,杜娟特意又蒸了一锅带两个红枣的糖包馍。我们幸福地吃下在新房的第一顿饭。
  我由于技术过硬,厂里派我对所购机器进行审查检验。我渐渐地有些飘飘然,有些忘乎所以。在工作关系中,我认识了一个厂家的业务推销员,在这妩媚的推销员的甜蜜爱情强攻下,我的感情堡垒轰地倒塌了。说你都不信,我是鬼迷心窍,情愿做了这位女推销员的俘虏,我明明知道这是一场游戏,可自己总跳不出这情感的沼泽地。每当我想和杜娟坦白时,杜娟就蒸了一锅糖包馍,我吃着馒头没有忍心去说。那位女推销员完成工作使命后,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像风一样飘走了。我没有想到这个女孩这么绝情,这心儿也像被掏空一样躺在病床上。杜娟请假在家照顾我,我的身体慢慢地硬朗起来。杜娟为了庆祝我的身体康复,特意又蒸了一锅糖包馍,每个馍上面依旧有两个红枣,我张开嘴刚要说什么,杜娟把一个馍递给了我,杜娟说:“你不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了,有时我蒸馍真不想在每个馍上放两个红枣,可是每次都不自觉地放上了。”说到这里,我泪流满面,上去把杜娟紧拥在怀。
  强子对我说,杜娟的馍是世界上蒸得最好的,这个我信。他让我抽空到他家也尝尝。我没有应许他,因为他不知道,那是他们俩人世界的糖包馍,当然还有糖包馍上两颗似红心的枣儿。
  樊瘦金
  我的手机里面输了一个樊瘦金的名字,圈内朋友们都知道我说的是樊毅。俗说说得好,男人有三宝:老妻、老友和老狗。认识樊毅这个老友有二三十年。这家伙从小他就很灵慧,好像各项才能全俱备,长大后果真如此,从一名到老师到借调县文联,随后转正又当官,一步一步走来实属不易。平时虽是工作劳顿,但闲暇时也不忘写写随笔、打打乒乓球,练练书法。
  我看他打乒乓球好像在练书法,看他手握毛笔,又像是手握球拍。因为他握拍法与写书法的执笔极其相似,你看他乒乓球打得好,相应手腕、手指就很灵活,控制性也就很好,写起书法也就得心应手。有时明知一个反手孤圈球过来煞是厉害,可你打不出来或没有到位,就不能赢球!打球要找到正确的方法,譬如球拍触球的角度、旋转方向、力量,就在这一瞬间的手指细微变化中。写字亦是如此,笔法不对也无法发力,要找到了正确的发力角度和方法,都蕴含在手指上和自己的感悟里。乒乓球与书法在手法与身法,动静与张弛,乒乓之落点、长短、节奏、快慢之变化与书法之轻重、浓淡、粗细、疏密之变化的关系,是那样地相似。用笔也好,挥拍也罢,都离不开轻重缓急,离不开抑扬顿挫,离不开跌宕起伏,离不开扣人心弦,只有这许多的元素构成在一起,才能使人产生艺术的享受。可见书法和乒乓球是亲兄亲弟。当然啦!打球和书法不要被表面的东西弄花了眼,不要寄托于别人的吹棒中,而是自己时时刻刻当自审自省。
  我的乒乓球打得很臭,以至于无人在一起切磋沟通,因为高手和我打乒乓球,会降低对方的球技,可是老樊却显出光屁股娃玩到大的感情,认真对我教练。他给我冠以“高手”称号,因为我所扇过去的球,他连一个都接不到,只有拾球的份了。查找原因:我扇过去的球太高了,高的连对方的板面都不沾,他说,他要是接住球,除非蹦起来;唉!老胡,给别人打高兴,和你打球脚痛,光拾球了。但是,他打过来的球一如他的书法一样,全城好像仅此他一人会写瘦金体似的,那球好像发射神舟八号一样,很是好看,旋转的速度惊人,当我反应过来,小球已窜到我身后。他的球技一如他的字一样纤细挺劲、刚健逼人。
  有几次乒乓球大赛,老樊潇洒地脱去上衣外套,手握球拍激战在“硝烟四起”的火热战场中。观众们的眼球随着球的一来一往而来回摇摆着脑袋,时而唏嘘,时而惊叹,时而面无表情。赢球了他没有雀跃欢呼;输球了没有垂头丧气。好像他在写书法似的,虽然他已是河南省书法家协会会员,作品多次入选省市书法展览,可他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还是沉淀着自己的岁月,默默地在自己的艺术道路上孜孜前行。因为他深深知道:时光磨洗才能见到真功。
  平日因俗事多,我们联系多但见面少。有一次见他怎么走起路来是那样地风流倜傥,很像电视剧里面的“楚留香”。噢!我明白啦,原来他小子是“书能下酒,小球微醺”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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