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布伏兵长生口 旗开得胜复又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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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路军第一二九师第三八六旅分别于1937年10月22日和1938年2月21~22日在井陉地区的长生口地带对日军先后实施两次伏击战斗。一战长生口旗开得胜,打破了日军迂回夹击娘子关的企图,解救了国民党军被围旧关之困,复战又告捷,钳制了日军向晋南的进攻——
  一战长生口——小试利刃
  作战背景
  1937年10月,平绥线、同蒲线、平汉线、津浦线的四路日军攻陷包头、邯郸、德州、平原,进迫忻口、漳河和黄河北岸。10月14日,日军占领井陉后,第二十师团和第一二九师团沿正太路继续向娘子关进攻,并分兵一部经板桥、长生口、核桃园向山西的旧关进发。该线上,国民党军数万人不能阻敌进攻,竞相溃退。国民党军的曾万钟一部和第一六九师被围困在旧关以南的山地,晋东前线形势十分危急。
  为稳定太行民心,挫败日军气焰,积极支援国民党军作战,八路军第一二九师奉令,向娘子关东南及以南之敌侧后挺进,积极寻机歼敌,解救娘子关、旧关危机。10月18日,一二九师师部率第三八六旅进抵平定东南地区,七七二团进至平定县城以东的石门口,便闻娘子关、旧关一带传来隆隆炮声,指战员们更是斗志昂扬,快速向消灭侵略者的前线挺进。
  作战经过
  应对敌情,设伏袭日寇 10月20日,七七二团到达长生口附近的支沙口(马山村东五十里)。经侦察,发现有一路日军正在板桥地区活动,陈赓立即判明日军有迂回娘子关的企图。因此于10月21日夜,命令七七二团王近山副团长带领七七二团三营两个连,连夜袭击聚集在板桥村西北后山的日军,挫败其迂回企图。该团三营前身是红四方面军第二七九团,长于追击歼敌,素有“飞毛腿”之称。在王近山副团长的带领下,打响了该团抗战的第一仗。
  王近山副团长奉命后,率部袭击板桥西北1000高地的日军。我军沿着山沟里的大道通过长生口时,突然发现板桥方向行来一队日军100余人,正偷偷向西进犯。王近山副团长立即命令部队利用山坡有利地形迅速行动、全线展开,快速隐蔽地完成伏击圈的布设,形成关门打狗之势。当日军一无所知地进入伏击圈时,王近山副团长果断命令部队:“狠狠打!”顷刻间,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连成一片,狠狠地杀向日军。我军官兵凭借山坡有利地形和夜暗掩护,将完全暴露在谷地中的敌人打得晕头转向。日军突然遭袭,心惊肉跳,加之夜间光线十分昏暗、对我军情况又不明,顿时乱了阵脚,前后逃窜均被阻击,发觉陷入四面包围之境,更是慌乱无措。
  狠击扫残敌,速战速决得胜归 战斗持续至1小时之际,曙光初露。此时,日军被动防守,盲目还击,且战且退,狼狈地退守到长生口村边的一个打谷场的院内,意图进行最后顽抗。王近山副团长命令部队速战速决,展开最后一击。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战士们从山坡上猛冲了下来。先以手榴弹杀伤敌人,然后借助爆炸激起的硝烟尘土和山坡上沟坎的掩护,以兵力冲锋和密集火力射击彻底将残敌打散。
  此战毙敌50余人,缴获步枪10余支、炮弹16发、骡马4匹以及许多其他军用品,我军伤亡11人(其中亡2人)。此战鼓舞了指战员的士气,迫使日军放弃迂回娘子关侧后的计划,同时解救了被围旧关的国民党军队。
  二战长生口——再显神威
  作战背景
  1937年10月26日,日军突破娘子关防线。11月,太原、上海先后沦陷,日军逼进南京,国民党中央政府决定迁都重庆。12月,南京、济南等地失守。伪华北自治临时政府在北平成立。12月底,晋察冀边区军民击溃日军的八路围攻后,一二九师又粉碎了日军的六路围攻,广泛的游击战在华北战场表现出强大的生命力,极大地鼓舞了军民争取抗战胜利的信心。
  1938年初,日军趁国民党军大溃退之际,向我晋东南抗日根据地进行九路围攻。其中一路沿平汉铁路南犯,另一路沿邯(郸)长(治)公路西犯,两路日军企图会攻临汾。为配合国民党军队反攻太原,牵制日军向晋南的进犯,八路军第一二九师奉命向正太铁路(今石家庄—太原)东段井陉地区对日军进击。
  作战经过
  一二九师受领任务后,刘伯承师长于2月18召开干部会,决定再次发动长生口战斗,以钳制日军对晋南的进攻。会议部署了采取围点打援的战法,袭击驻守旧关之敌,吸引井陉日军来援,集中优势兵力于中途对增援之敌进行伏击并坚决歼灭。
  具体部署为:三八五旅七六九团夜袭旧关据点之敌,对其实施兵力包围和佯攻,迫使井陉之敌主动增援旧关。三八六旅负责打援,七七二团设伏于长生口,七七一团设伏于核桃园,伏击由井陉来援之敌。旅工兵连于先期炸毁井陉大桥,阻止或迟滞石家庄可能的来援之敌。
  排兵布阵剑出鞘 2月21日,刘伯承带师部进驻井陉的吕家村亲自部署长生口战斗。陈赓旅长率领七七二团和七七一团部分官兵,随即重返第一次长生口伏击战时的宿营地——支沙口。经短暂休息后,陈赓令七七二团团长叶成焕带领二营,于拂晓前赶到长生口南山布设伏击圈;同时派1个连赶赴井陉县城南关附近的山地潜伏,侦察监视井陉日军。又令七七一团派出1个连部署在核桃园与旧关之间,策应七七二团二营,截击西边援敌。
  佯攻行动诱援敌 22日凌晨1时,设伏部队官兵沿着崎岖山路,直扑红土岭,于东方尚未泛白之时到达,并在拂晓前开始部署作战行动。凌晨4时许,旧关方向传来密集枪声。三八五旅七六九团对驻守旧关的日军展开声势浩大的佯攻,并袭击旧关、包围日军碉堡,造成强攻必夺之势。我军在对敌攻击并破坏其设施之时,刻意保留其对外通信电线不被破坏。旧关日军如惊弓之鸟,依托坚固碉堡顽抗,并紧急向外求援。井陉之敌接到旧关日军求救后,立即出兵驰援。   中途伏击歼日寇 6时许,长生口设伏部队听到井陉方向的公路上传来驰援日军的汽车马达声。此时,七六九团已佯旧关2小时,见诱敌出动的目的已经达到,遂奉令主动撤出战斗。当载有200多名日军的8辆汽车进入伏击圈时,陈赓命令伏击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时出击。伏击部队坚决迅猛地抢先占据要点,突然攻击、先敌开火,牢牢掌握了战场上的主动权。七七二团二营官兵居高临下,以猛烈的火力攻击,打得日军措手不及,顿时乱成一团。日军头车当即被我军击毁,燃起熊熊大火,尚未来得及下车就死伤一片。日军指挥官——井陉南关警备队队长荒井丰吉少佐在战斗开始不久即被击毙,致使日军增援部队失去统一指挥,人仰车翻,更加混乱。
  猛虎卷敌得胜利 日军随即仓促应战,有的以汽车为屏障向我军还击,有的钻入车下进行偷袭,有的则向沟坡冲击、企图占据有利地形,对我军进行反扑。七七二团二营官兵凭借有利地形,以步、机枪火力与手榴弹相配合,大量杀伤反扑之敌,死死压制住日军兵力火力的反扑攻势。我军设伏于核桃园、长生口之间的部队遂展开夹击,以勇猛顽强的兵力冲锋、短促猛烈的火力射击,将日军裂为数段,使敌刚组织起的抵抗土崩瓦解。叶成焕团长带领二营以猛虎之势席卷残敌,与敌展开近身搏杀半小时后,胜利结束战斗。少部漏网援敌被我军追击部队追至井陉西,石家庄方向的日军亦受震动。
  此战毙敌荒井丰吉少佐部队130余人,炸毁汽车5辆,缴获迫击炮2门、九二式重机枪2挺、步枪50余支及大批武器弹药,并俘敌1人,迫使日军不得不调集更多的兵力来对付我军伏击部队,有力地钳制了日军向晋南的进攻。我军伤亡百余人。
  两次作战启示
  合理选择时间地点,始终占据战场先机
  两次战斗均是在夜间发起,巧妙地借助夜色掩护部队行军,很好地隐蔽了行动企图。第一次战斗是在敌我遭遇之后,抓住有限的时间,先敌展开,占据了先机之利。第二次战斗准备充分,在时间上做了很好的算计。伏击部队从凌晨1时出发,拂晓前展开行动之时,七六九团对旧关之敌展开声势浩大佯攻,使敌惊慌失措,紧急向井陉日军求援。援敌2小时后进入我伏击地域,此时尚未至日出时刻,恰是黎明之前的暗夜,观察视线差。加之,敌进入我军设伏地时,路途刚好过半,急躁冒进的情绪更盛。此时,我军突然发起攻击,正好达成出敌不意的效果。选择在拂晓前打响战斗,亦可以弥补长生口地带树木疏落,不便于隐蔽的不足。
  两次长生口伏击战斗,均是有效利用了地势之利。第一次长生口战斗,虽然是在突发情况下进行的遭遇战,但亦能够根据地形合理用兵,占据两侧山坡制高点对敌形成夹击之势,封堵敌前后逃窜之路,使敌处于被伏击之态,陷入被包围之中。第二次是在充分酝酿的情况下实施的。论地形,井陉与旧关之间有几处地带可供选择,而长生口附近树木疏落,不便于大部队隐蔽。但此处恰是井陉和旧关的中间点,井陉日军若再援被伏之敌,能够为我伏击部队最大限度地争取作战时限,即使援敌规模过大,我军撤离的回旋余地也较大。
  日军骄狂无备失先机,我军行动慎重战力强
  日军因在正面战场频频得胜,从上到下都弥漫着严重的轻敌思想。第一次战斗中,日军一个连级小分队遂行作战行动,竟然没有搜索探路的侦察警戒尖兵,夜间在山沟小路中大摇大摆行军,根本不惧攻击甚至认为不可能遭到攻击,可谓狂傲之极。因此日军丧失先机,以致夜间突然被袭后,情况不明,惊惶失措,盲目还击,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抗击。第二次长生口战斗,井陉救援之敌平时对可能遇到的伏击情况考虑不周密、预案准备不充分,以致临时应对突发情况,倚仗机械化部队装备,匆忙急驰去解旧关之围,以致陷入战场被动。日军在遭到伏击后,空有勇猛之力,缺少科学组织调控,特别是在荒井丰吉阵亡后,指挥接替衔接不好,在我军火力打击和兵力冲锋之下更是乱成一团,完全丧失了扭转败局的可能。
  三八六旅是红四方面军的一支劲旅,也是鄂豫皖根据地的主力红军。七七二团所辖一营、二营、三营的前身分别是红四方面军第二七一团、二七四团、二七九团,战斗作风具有长于坚守、长于突击、长于追击等特点,许多指战员也都是经过长征锻炼的百战老兵,整体战力相当强悍,战斗作风也很严谨。第一次长生口战斗,虽然任务急、夜行军,仍按战术要求派出搜索尖兵;虽兵力是敌两倍并先期占据地势之利,仍是严密部署、全力应战。第二次战斗更是精心筹划、充分有备,情况预判考虑到了时间地形、佯攻诱敌、伏击阻援等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形,并采取了应对措施。
  斗志昂扬歼敌,有效组织袭击战术
  第一次长生口战斗,三八六旅挺进抗日前线,正是日军侵华气焰嚣张之时,娘子关和旧关一带的隆隆炮声,是日军对国土的践踏;随处可见的断垣残壁、瓦砾成堆的景象,是群众饱受日军残害的铁证。见此,三八六旅广大指战员怒火中烧。平型关、雁门关、阳明堡等地传来的八路军胜利捷报,不仅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更是激发了官兵们敢打必胜的顽强斗志。虽然第一次与日军交战且是在遭遇情况下实施,但王近山副团长带领两连兵力设伏兵果断坚决,打冲锋一往无前,短线出击刺刀相搏,凭借顽强的战斗作风彻底击垮了敌人的战斗意志,牢牢掌控了战斗节奏,并快速推向胜利。
  第二次长生口战斗,为确保达成战斗目的,师长定方案、旅长到一线、团长打突击,表现出此战必胜的坚强战斗决心和意志。为达成突然隐蔽的效果,广大指战员顶着凛烈北风沿山路急行军,不畏疲劳连续展开佯攻旧关行动,不惧天寒地冻在伏击阵地上耐心隐蔽、静候敌人。为达成诱敌出援的目的,佯攻部队攻城声势浩大,并突入旧关、包围敌堡,形如破竹之势,使旧关之敌坚信我军攻城决心,迫使井陉日军紧急出兵救援。为达成途中歼敌的目的,伏击部队待击沉稳、攻击猛烈,火力杀伤密集,兵力冲锋迅猛,近战拼杀勇猛,使敌始终处于被动挨打境地,未曾组织起有效反扑行动。
  注重谋略战术运用,扩大作战优势
  两战长生口虽然战斗规模不同、具体战法不同,但均体现出高超谋略指导下的正确战术运用。第一次是从遭遇状态转为伏击战斗。在敌我交错的战场中,指挥员仅凭敌人行军状态,便料定我发现敌而敌未发现我,并指挥部队在夜暗环境下利用地形快速完成伏击部署,展现出胜敌一筹的谋划能力。在敌我战场交错的区域,与旅、团缺少通信联系的情况下,王近山副团长敢战不惧敌,坚决打响三八六旅对日作战的第一仗,并且能够巧妙借助大战轰鸣声响隐蔽长生口小战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这不仅需要果敢的胆识,更需要非凡的智慧。从急行军状态逐次转入抢占地形、隐蔽待击、伏击冲锋、突击强攻,整个战斗进程环环相扣、一气呵成,这充分体现出指挥员高超的谋略,正确预见战斗进程,并对部队进行有效的调控,及时准确地将指挥员的意图变为具体的战斗行动。
  二战长生口是精心设计的围点打援之战,充分体现了八路军作战的精髓。井陉之敌整体作战力量强,旧关之敌虽然仅有200余人,但工事构筑坚固,可以凭堡据守。因而如何破局成为此战难点。对此,一二九师师长刘伯承提出:要给敌人制造弱点。三八五旅七六九团佯攻的旧关是敌必救之地,在形成举兵攻城之势的同时,不切断旧关的电话线,让旧关之敌紧急求救,迫使井陉日军匆忙出援,进而又使援敌成为疏于戒备的急进劳累之师。我军半路伏击,以大击小,以逸待劳,占据地势之利,以己方全备之态,对敌方疏于防备之师,形成了力量对比上的我强敌弱。与敌方疲于应付相反,我军则注重在作战全局上形成体系互补的兵力部署:有佯攻部队、伏击部队还有阻敌救援力量,先期炸毁井陉大桥以防石家庄方向援敌,安排侦察警戒力量监视井陉之敌,居中安排七七一团一个连策应七七二团二营,使伏击部队连为一体。
  当然,两战长生口作为三八六旅最初对日作战的战斗,也存在一些不足。一战长生口,对敌情摸得不透,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二战长生口,陈赓旅长也指出存在的四点不足:“一是担任包围任务的部队动作犹豫;二是火力组织不好,没有组织侧射火力;三是部队太暴露;四是参谋工作与后勤工作差。”刘伯承师长指出:“长生口战斗,战果不小,但是我们自己付出的代价也大了些,是不怎么合算的。”
  编辑/郑双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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