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罐里的草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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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草药,皆是因为其独特的名字。
  比如独活,一茎直上,得风不摇曳。无风偏自动。这样一棵细茎无香的小草,被古人叫作独活。喜欢这两个字,孤单却有风骨,得势却不张狂,平淡却不沉沦。以鹤的姿势,临水照花,存活于世。
  比如当归,绿叶紫茎,山谷溪边,悠然自得。这样一棵开米粒状白花的小草,被古人叫作当归。在我心中,当归是很温暖的两个字。比如出门在外,羁旅天涯的游人,想起家中的亲人,就会想起这两字。青衫白发我当归,咀噍式微惭古诗。
  比如佩兰,也叫水香,静水生香,不过是普通的一株草,开毫不惊艳的花,但在我心中却充满诗意,我固执地、想当然地以为,风吹佩兰,叮咚作响,左右摇摆。相从期岁晚,兰佩袭芳熏。
  比如忍冬,比如半夏,比如苍耳,等等,每一味草药,单单只看名字,就赋予我极大的想象,忍冬的“忍”字,半夏的“半”字。苍耳的“苍”字,一个虚字与一个实字的组合,使这味草药的名字有了美感,有了延伸的空间。
  小时候戴过一种预防感冒的香囊,其实不过是一只小巧的香囊中塞入几味预防感冒的草药,然后挂在脖子上,与肌肤相亲相伴,天长日久,身体上有了一种淡淡的草香。也曾喝过治疗感冒的汤药,草药的香,很怪,不是寻常的香,有苦有涩有怪味道,若不是捏着鼻子,实在是难以下咽,方明白良药苦口。
  我喜欢看母亲煎药的样子,左手执扇,右手执筷,从容安静,扇几下火,搅拌一下罐中的汤药。漫长的时间里,守着一只瓦罐,一直重复这个动作,热腾腾的气息散发出半苦半甘,甚至是说不上来的一种气息,弥漫在空气里,以至于后来很多天,家中都会弥漫着一股草药香,久久不散。我在旁边陪着母亲,看书或是闲话,等不及汤水缩成浓汁,间或会眯瞪一会儿,打个瞌睡。醒来后,发现母亲依然还在重复那个动作,仿佛时间静止不动。
  多年后,已经很少有人再亲手煎药,不知道是因为煎药的过程漫长而烦琐,还是治病的效果太缓慢,大多数人有个头疼脑热多半会从药房买些西药,那些煎药的时光,多半停留在童年的记忆里。
  偶尔,我会光顾离家不远的那条街上的一家中药铺,药铺古色古香,像是掉进了时光的隧道。那些匣子上有闪着冷凝光泽的铜拉手,老中医们熟悉每一味药的药性,他们除了卖草药,也替人煎药,所以离那家店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草药香。
  我固执地喜欢草药,不是因为药名,不是因为药香,而是因为那是几千年时间的长河中沉淀下来的精华,翻阅《药海》,翻阅《诗经》,都有它们的身影,闻到草药香,我总会想到那样一个画面,红酥手,黑瓦罐,小火慢煎,咕嘟咕嘟冒泡。氤氲的热气中,仿佛煎的不是草药,而是时光,是岁月,是文化,是历史,是我们一脉相承的传统和生活。
  编辑 张金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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