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诗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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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可我的心情一点也爽朗不起来。学校安排我接任八年级七班语文学科的教学工作,今天就要走马上任了。据前任老师介绍,该班学生非常顽劣,虽不似电视连续剧《名校》里的理科班学生那么公然的“折”老师,但也时常会弄出一些荒唐的事情来,甚至制造恶作剧来让老师难堪,使老师下不了台,甚至把老师“羞”出教室。就在昨天,数学老师就被“在7进制的运算规则下,2的5次方是奇数还是偶数”的问题“耍”了一回,气得数学老师一提起这件事就牙根痒痒。据该班学生内定的“规矩”,新上任的科任老师要接受“考验”那是必须的。
  终于响起了上课的铃声,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教室。
  “起立!”随着一声洪亮的口令,同学们整齐地站起:“老——师——好!”
  “同学们好!”我鞠躬还礼。
  “坐下!”班长的话音刚落,同学们尚未坐定,便有一男生高举一个本子迅疾走向讲台,后面还有一女生一边喊着“黄皮,你找死!”,一边紧追不舍。
  “老师,这是我班才女孙小芳同学近日的大作,请您给指点一二。”未待我反应过来,被叫做“黄皮”的同学已将本子塞进我的手里。追赶的女生(想必就是孙小芳同学)看到本子已递到我手中,也不强要,只是用手指恨恨地指着“黄皮”。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考验”了。我一边思忖着,一边打开本子——一首小诗映入眼帘。
  月夜感怀
  忧伤孤寂泪纷纷,
  串珠线断沾湿巾。
  池泊莲瓣疑是舟,
  零落飘逝欲断魂。
  我将这首小诗浏览了一遍,吟诵了一回,赞道:“不错!不错!我仿佛看到了身处异乡的主人公,在那明月高悬的夜晚,由于思念亲人,显得分外孤凄,满腹忧伤,禁不住潸然泪下。移步池塘边,看到飘落水面的花瓣,好像漂泊的小船,联想到自己的处境,更是伤感欲绝。一个初中生能写出这样的好诗,实在难得,足见我们八(七)班人才济济啊!”
  台下一片哗然,议论纷纷。一个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同学站起来发言:“‘村姑’的这首诗是不错,但也绝非完美无缺吧?老师能否指点一下不足之处呢?”
  “村姑”应该就是孙小芳吧。我想起了李春波的歌“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
  “‘四眼’说得好!”
  “请老师指点!”同学们热烈地附和着。
  我略一思忖,说道:“同学们年纪尚小,作品中有不足之处也在所难免。比如,这首诗的题目是‘月夜感怀’,但诗里并没有体现出是‘月夜’,所以我建议将‘孤寂’改成‘孤影’,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我话音刚落,孙小芳同学就高兴地大声叫道:“好极!好极!这样一改既扣住了题目中的‘月夜’,又暗切李白的‘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真是太妙了!”
  台下忽然一下子寂静了。我正暗自得意自己的灵活应对终于把同学们“征服”的时候,一个留着齐耳短发、显得精明干练的女同学举手要求发言。她得到我允许后,站起来说道:“听说刘老师很有才华,能否现场也写一首诗来指点孙小芳的这首《月夜感怀》呢?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老师要是真作不出来的话,我们也不会勉强!”
  许多同学跟着起哄:“班长的建议好啊!老师作诗!老师作诗!”台下又热闹起来。
  我强作镇静,说:“既然同学们要求我也写一首,那么我就献丑了。只是本人水平有限,又不太擅长吟诗作对,如果作得不好,还要请大家予以谅解啊!”说完,拿起粉笔,在黑板的一端写下了四行文字:
  少年何必太哀伤,
  花样岁月应张扬。
  今日立下凌云志,
  他年巨笔写辉煌。
  待我把最后一个字写完,教室里便响起了同学们的掌声,被同学们叫作“黄皮”的同学说道:“老师,您真行!当年曹子建作诗还得走七步,您几乎站着没动就作出来了。佩服!佩服!”
  一个头发拉得像瀑布似的披在脑后的女同学站起来发言:“刘老师和‘村姑’的诗都是七言绝句,属于旧体诗。我们应该跟上时代的步伐,希望刘老师能给我们大家作一首新诗,形式自由一点,大家说好不好?”
  “好——”“欢迎老师作新诗——”台下再次喧闹起来。
  我走到讲台的中央,对大家讲:“同学们,其实我们两个写的都不能算是七言绝句,因为七言绝句属格律诗,除了要求每首四句,每句七个字外,还有一些其他方面的严格要求,甚至对每一个字的平仄韵律都有规定。尤其是我的这四句,充其量就算一首打油诗。现在大家要我作新诗,也可以,只是我也对大家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是希望同学们今后不要互叫绰号,尤其是在课堂上。大家能做到吗?”
  “好——”
  “可以——”大家纷纷答应着。
  “那好,就请同学们出个题吧!”
  班长站起来,说:“刘老师,就以我们‘八(七)班’为话题吧,最好能把您也写进去。您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我拿起粉笔,脑海里快速地思索着,然后在黑板的另一端写下了如下文字:
  走进八(七)班
  走进“八七”,
  张张笑脸陌生而又熟悉,
  依然是朵朵含苞待绽的花蕾,
  渴望着阳光和春雨。
  于是,
  我坚定地走上讲台,
  用红色的粉笔铸造太阳,
  用蓝色的粉笔挥洒雨滴……
  “哇塞!这么快就写出来啦!”
  “怕是老师早有准备吧……”台下议论纷纷。
  头发拉得像瀑布似的那个女同学歪着脑袋问:“请问老师,最后为什么要用省略号呢?”
  “未完待续啊!”我回答道,“我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能和大家一起学习文化知识,不知大家是否肯接纳我?”
  台下一片热烈的掌声。班长再次站起来发言:“老师,您不仅才学精深,而且可敬可亲。我们喜欢您!我们欢迎您教导我们学习文化知识!我代表全班同学向您保证,一定遵守课堂纪律,不再互叫带有侮辱性的绰号。同学们,欢迎老师继续为我们上课!”
  台下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我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对同学们说:“很荣幸能和我们八(七)班的同学们一起学习!接下来我们共同欣赏杜甫的《望岳》……”
  时间很快过去了。当我怀着轻松的心情离开教室的时候,心想,不是八(七)班的同学太顽劣,而是新时代的中学生更需要我们理解、赏识和引导。
  我的心情和天空一样爽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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