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时代:自我展示不能没有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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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
  电视传媒的娱乐化,催生了大量选秀节目,给草根大众提供了一展才艺甚至一夜成名的机会,从超女、超男,到“梦想秀”、“达人秀”,几年来,电视荧屏上几乎天天都在上演丑小鸭变白天鹅的传奇;同时,互联网及各种拍录设备的普及,也让广大网民有了随时随地将个人信息展示在公众面前的机会,他们通过微信、微博、个人空间或跟帖等形式,把随手写下的文字或拍摄的图片、视频上传网络,秀一下自己的心情或风采。有人感叹,如今是“秀时代”——每个人,只要愿意,都有机会把自己展示在公众面前。与之相伴的,是有些人成名欲望的极度膨胀,为博眼球、博出位、博名气甚至博收益,他们不惜放弃道德底线,从露背、露脐、露乳到全裸,更有甚者,在电视节目直播现场污言秽语,公开叫骂,引发公众极度反感。秀自己当然没有错,但失去底线,就会适得其反。
  秀时代,人人都可展示自我
  周大姐是一名小区保洁员,平时小区业主大多称呼她“打扫卫生的大姐”,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名字,甚至不知道她姓周。可以说,周大姐是城市里最不起眼最不引人注目的那种人。然而一夜之间,她竟成了名人,记者上门采访,妇联上门维权,志愿者上门问候。她走在街上,不时有人对她指指点点,有敬佩的,有同情的,有鼓励的,也有指责的,当然,更多的人是好奇、感慨:我们身边还有这样的人!
  周大姐的“成名”,缘于她勇敢地报名参加了当地电视台的“妈妈秀”节目。节目名称为《无敌妈妈》,是以各式妈妈为主角的真人秀,以已婚女性才艺展示为看点。为了赢得收视率,这个节目未能免俗地走了煽情路线,除让选手展示才艺外,还挖掘选手背后的故事来赚观众的眼泪。周大姐展示的才艺是舞蹈,其实她从未经过专门的舞蹈训练,只是多年来一直坚持跳广场舞。而促使她报名上电视的,是丈夫的一句话:“就你,扔大街上都没人理!”周大姐不信这个邪,在看到电视台征集“无敌妈妈”时,毫不犹豫地报了名。她就是想让丈夫看看,自己能不能引起别人的关注!
  《无敌妈妈》节目中,周大姐跳完广场舞,悲情曝出了自己迷上广场舞的缘由:“那是排遣不如意的一种方式。”接着,她声泪俱下地讲述了自己长期被丈夫冷落、羞辱,为了孩子咬紧牙关不离婚的悲惨经历,听得台上评委个个悲凄,台下观众涕泪横流。周大姐的舞跳得非常一般,但她“非一般”的生活状态却打动了很多人。最终,她获得了“无敌妈妈”非常奖,一夜之间成了这座城市的名人,当然也在丈夫面前扬眉吐气了一回。
  可以说,如今像周大姐这样,通过电视选秀一夜出名的人越来越多。当今社会已经泛娱乐化,电视媒体渐渐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秀场”。而另一种新传媒——网络,更是超级大秀场,吸引了更多草根加入,大有你方唱罢我登台的架势。
  “晕机女”、“麻袋女”便是这个秀场上的两名过客。90后女孩Shirley在其豆瓣网主页上,写了一篇题为《唉!真该买架私人飞机》的日志。在日志中她称,自己刚下飞机就头晕,然后在机场睡着了,称真该买架飞机。此文迅速被网友转发到各论坛。短短10天内,成千上万的网友拥入Shirley的个人主页,将她的照片等私人信息翻了个底朝天。网友们纷纷指责她的炫富言论,指责她为吸引眼球而PS自己的照片。面对网友的指责和攻击,Shirley在某学校内网上发布声明,坚称自己是事件的受害者。一时间,“晕机女”闻名遐迩,成为网络红人。接着,另一名被称为“麻袋女”的90后女孩闪亮登场,成功击败“晕机女”。“麻袋女”手提一个貌似编织袋的手提袋,出现在上海车展某个展台旁。闲逛了一会儿,她让一位参观者帮忙拍了几张照片。紧接着发生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她打开手提袋,里面装满了面额100元的崭新人民币!女孩随即掏出一把钞票,递给了帮她拍照的参观者表示感谢。这段视频公开后,引发疯狂点击。“麻袋女”也迅速遭人肉搜索:原来她来自山西,是煤老板家的富二代。其身份曝光后,立即引来网民的强烈反应,大家实在难以忍受她目中无人的态度和恶俗的炫富行为。女孩则发表博文称,自己看到网上流传的视频和网友们的评论,感到非常无语和无奈:现在的人怎么都这么无聊啊?我有钱,我带点零用钱逛个车展关你们什么事?
  同样雷人的还有网上直播自杀全过程的“轻生女”。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因刚与男友分手,希望以死解脱,但又怕痛,几次下手都未能达到目的,便把自己自杀的图片以“直播”的方式贴到网上,希望得到网友的鼓励并最终自杀成功。帖子里随附着七八张割腕或划腿的图片,画面血肉模糊,让人看了直打寒战。
  除以上种种,还有女中学生网上晒裸照、女孩网上秀乳房胸上写“不准乱揸”、香港“14岁妈妈”网上秀怀孕8个月大肚照,等等,如此网络秀让人触目惊心,扼腕叹息:这年头,有的人想出名简直都想疯了!
  适度否,秀的结果大不相同
  陈莎莎可称得上一个“秀迷”。她从小喜欢拍照,喜欢摆各种POSE秀自己,上大学时甚至借遍宿舍女生的衣服一件一件换着拍。后来,她还租了服饰,请专业摄影师给自己拍了一套写真集,放到自己的博客上,大受网友赞赏。陈莎莎一高兴,把照片一张张发到学校内网上,迅速成了学校的焦点人物,在教室自习、在图书馆看书、在食堂吃饭,都有人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嗨,美女!”要求跟她合影的也不少,这让陈莎莎心花怒放。一激动,她又把照片发到了网易、豆瓣、淘宝等网站的个人主页上,一时间点击率剧增,许多网友还把她的靓照转到自己的空间收藏。当然,发到网上的照片都是陈莎莎精心挑选并处理过的,既美丽又大方,绝无暴露或媚俗之嫌。她是学美术的,懂得色彩和风格搭配,更懂得如何展示自己的美。
  陈莎莎的网络秀很快给她带来了发展机遇。2012年暑假前夕,陈莎莎到淘宝网的个人主页上去更新,发现了一个特别的帖子。发帖者是一家淘宝网店的店主,自称郑先生,做女装生意,邀请陈莎莎做他的网店平面模特。店模对于陈莎莎来说并不陌生,她曾利用节假日在实体店做过钟点模特,但网模她还是第一次接触,而且是跟没见过面的店主正式签约。陈莎莎激动不已。有朋友提醒她,说网上骗子太多,劝她慎重。一向喜欢尝试新鲜事物的陈莎莎连报酬都没问,就爽快地答应了。“就冲这个店主对我的赏识,这合同我一定签!”陈莎莎说。如今,还在上大四的陈莎莎不仅跟郑先生签了长期合同,还同时跟其他三家网店签了平面模特合同,月薪近万元。   陈莎莎的网络秀,因秀得适度,为她赢得了人气和发展机遇。同样秀出分寸的另一“秀主”刘涛,则为自己“秀”来了桃花运。
  刘涛是武汉一家商业银行的内勤,负责内部网络技术维护,成天跟冷冰冰的机器和数据打交道,跟外界接触很少,快30岁了还没找到意中人。
  在刘涛第N次相亲失败后,一哥们儿为他叫屈:“你看你,长得一表人材,那叫一个帅!收入又高,人又仗义,歌唱得好,还写得一手好文章,为什么就没女人缘呢?你知道吗?你是养在深闺人未识,好女孩没机会认识你!你得走出去,利用更大的平台展示自己!”经哥们儿这一提醒,刘涛还真勇敢地迈出了一大步,报名参加了某电视台举办的相亲节目。在节目现场,他深情演唱了一首《求偶情歌》,打动了好几位女嘉宾。而后,他又声情并茂地朗诵了一首自己创作的情诗《采莲曲》,更是赢得阵阵喝彩声……刘涛从不同角度全方位秀出自己的风采,让多位女嘉宾现场向他抛出了红绣球。但因种种原因,刘涛最终没能在现场找到意中人。可接下来奇迹发生了:一个月后,一个美女找到了刘涛,自称是他的粉丝,名叫林妮,在某幼儿园当老师,说自从在电视上看过他的表演后,就一直想见见真人。因此,借出差之机,她从杭州来到武汉,专门赶来看他。刘涛又意外又惊喜,没想到自己在电视上秀一把居然还赚了粉丝!他热情地陪林妮在武汉玩了两天,两人很谈得来,分手时已经有些难分难舍。如今,他们通过电话、网络传情,已经是热恋中的情侣。
  秀自己,无可厚非,秀得适度,秀得得体,可能收获满满;反之,有的人为哗众取宠,毫无底线歇斯底里地“秀”,秀出的不是自己的精彩,而是让人作呕的低俗和丑陋,得到的自然是指责、耻笑与唾弃。
  众所周知的干某某母女,可算是其中的“奇葩”。为了出名,干母不惜在网上发布女儿洗澡的视频,不惜在电视、网络上大曝淫秽猛料,公布母女俩早年令人作呕的床上戏,还匪夷所思地在电视节目上骂人撒泼……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似乎只有一直这样出位到底,才能制造新闻看点。靠这种出位来获取媒体关注,已完全丧失道德底线,自然引来骂声一片,网友不无嘲讽地评价她们:“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还有凤姐,因一系列雷人言论在网络上走红。她自称“9岁起博览群书,20岁达到顶峰,智商前300年后300年无人能及”;主要研读经济类和《知音》《故事会》等人文社科类书籍;在网上表示“我到美国了”,并声称“出国就没有打算回去”,后却因散布危险言论而在美国遭控告,或被美国遣返;准备参加“最正宗教育展”……一系列个人炒作,除了遭人厌恶还是厌恶,最终成为过眼烟云,至今仍被人当作笑料。
  类似的还有“艳照门系列”的制造者“赤裸特工F.B.I”,该女在自己博客里上传了多组自己的裸体照片,几乎都是一丝不挂或衣着性感的造型,网友称其“开放程度让人喷血”。照片很快被疯狂转载,访问量达到几百万次,跟帖无数,博客所在网站因短时间内访问量暴增,服务器曾一度瘫痪。有网友质疑,除了想出名,看不出她的目的是什么。有网友认为,“赤裸特工F.B.I”自曝“艳照”的做法,简直是拿丢人当有趣,不知羞也不自重!
  大舞台,秀自己不能没底线
  人生就像个大舞台,每个人都想成为这个舞台上的主角,有的粉墨登场,借助各种道具,展示一个美轮美奂的自己;有的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展示一个去伪存真的自己。秀,一时间成为一个高频词。不能不承认,我们正处于“秀时代”,形形色色的“时尚秀”、“娱乐秀”乃至“草根秀”正大行其道,秀财秀才、秀智秀身体,且不乏秀出特色、秀出个性、秀出轰动效应者。似乎越追求个性化,越出位,越搞怪,就越能吸引人的眼球,借助网络的力量,人们足不出户就能尽情秀自己。对此,尽管有人质疑,有人不屑,有人反感,但秀的热情、冲动和潮流却难以阻挡,秀的花样也在不断翻新。
  秀出自我,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于人,无疑是一种积极的人生态度。在这样一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时代,激烈的竞争,残酷的淘汰,很多失败者缺少的,恰恰是这么一种秀出自己的勇气与机遇。而成功者正是那些勇于抓住机遇的人。网上晒照片的陈莎莎、上电视参加相亲节目的刘涛,就是通过电视、网络,适度展示自己,前者为自己赢得了人气和发展机遇,后者“秀”来了桃花运。
  秀自己,挖掘自身的亮点,有心人就会注意到你。但这种秀,不是秀让人作呕的低俗、丑陋和虚伪,而是秀能让人欣然接受的真善美。资深报人张春红撰文说,秀自己莫忘他人的感受。如今,风气开化了,传媒发达了,想成为公众谈资者,尽可以秀一下自己。但秀的同时要有做人的底线,要以不影响他人为前提。
  如果为了让更多的人注意到你而无底线地展示自己,你引人注目的就不再是你的美,而是你的瑕疵甚至不堪与丑陋。这种秀,可称得上一种底线挑战。
  首先挑战的是道德底线。如通过电视“出格秀”而吸引观众眼球的凤姐、干某某,通过网络搞怪、出位而走红的芙蓉姐姐、山东二哥,可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对此“怪胎”,复旦大学社会学系胡守钧教授认为“是一种不自尊不自重的行为,即使戴上‘行为艺术’的帽子,也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胡守钧表示,网络上有很多青少年网民,这类内容会给他们带来不良影响。全国政协委员、北京朝阳糖尿病医院院长王执礼则认为,近几年某些电视媒体,见利忘义,背离了电视新闻媒体的社会责任,罔顾公众利益和社会效益,制作格调不高、低级趣味、庸俗不堪的娱乐类节目,不仅与建设先进的时代文化电视媒体的宗旨相悖,也是一种社会公害,会毒害广大少年儿童。其中选秀类节目为害最甚。
  其次挑战的是法律底线。事实上,互联网并不是法律的盲区,早在2004年,最高法和最高检就出台了《关于办理利用互联网、移动通讯终端、声讯台制作、复制、出版、贩卖、传播淫秽电子信息刑事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根据这一司法解释,公安部等多个部门多次在全国展开整治网络秩序联合行动,将互联网上开设的偷拍、露点、走光、成人文学等栏目清除、关闭。《广播电视管理条例》对宣扬淫秽、低俗的节目也有相关规定,秀得出格、过分,也会触雷。
  有些人,为了出名不惜作践自己的身体和人格,确实能在短期内赢来极高的人气,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所谓“名人”,可“成名”迅速,沉寂得也迅速,很快就会被下一个更能吸引眼球的人物或事件掩盖,成为过眼云烟甚至笑柄。那么,如何正确秀自己,让自己在秀的过程中不断成长,树立良好的公众形象,达到表现自我的真正目的呢?
  复旦大学博士陈占彪认为,娱乐平民化,不只给大家带来参与的乐趣和自我表现的快感,其内在的魅力在于“真”和“个性”。
  一是真实展示。无论是人生还是演出,差错是常态,成功是变态。追求完美固然重要,但残缺的真实比做出来的完美更切实更具感染力。“走音歌王”孔庆翔就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的外形和帅气沾不上边,他唱歌吐字不清,还刺耳,根本谈不上乐感;他的舞步滑稽可笑,肢体语言呆板……就是这么一个五音不全、完全没有音乐细胞的人,却一夜之间成了音乐红人,凭的就是一句话——他在“美国偶像”歌手大赛上,面对评委理所当然的否定时,他说:“我已经尽力了。我完全没有遗憾!”就因为这句话,就因为孔庆翔表现出来的勇气、率直和真诚,竟大获人心,让他骤然之间声名鹊起,唱片销量超过30万张,并成为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
  二是个性展示。陈占彪认为,平民娱乐本身,就是一种众声喧哗,在这样的环境中,个性张扬者往往能够胜出。李宇春、周笔畅等人,就是在这种众声喧哗中张扬个性,以“中性”形象赢得大众认可的案例。其实,“超女”冠军李宇春歌唱得并不是最好,舞也跳得不是最出众,但人们却将赞成票毫不吝惜地投给了她。《时代》周刊亚洲版把她评选为“亚洲英雄人物”,理由是:“李宇春所拥有的是那些足以颠覆中国传统标准的态度、创意和骄人的中性角色。”可以说,个性展示成就了李宇春。
  用真诚的态度正确展示自己的个性,适度表现自己,一定能像孔庆翔、李宇春们一样,秀出自己的最美,秀出人生的精彩!
  〔编辑:冯士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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