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对于想像你一样成为时装藏家的年轻人,你有什么建议?”“我唯一的建议是……还请另谋高就吧!”年过八旬的SandySchreier在电话另一边打趣道。回顾Schreier的收藏之路,确实有着常人无法复制的难度。三四岁时她便与时装结下了不解之缘:Schreier的父亲是一名供职于百货公司的皮草商,耳濡目染之下,商场里摆放的时尚杂志成了她最钟爱的读物。上流社会顾客们看到长相酷似美国甜心秀兰·邓波儿的她捧着Vogue阅读的可爱画面,在忍俊不禁之下常大方地将自己只穿过一次便闲置下来的礼服送给Schreier。
我必须承认,当时根本看不懂杂志上写什么,只是在看图罢了;我也不知道收到的那些衣服上的标签都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花花绿绿的很好看。逐渐我发现了一种奇妙的关联一杂志上那些精美图片里的衣服,和我得到的礼物们长得好像!这令我当即断定它们就是无价之宝了,以至于我不想让任何人触碰这些宝贝,有一次我的父母动了其中一件,我立刻就发了火。
少有人能将童年的兴趣延续成终身的事业,而Schreier做到了。从年少时懵懂地被动接受礼物,到受兴趣驱使去_二手店寻找心仪的单品;在时装收藏还未成气候之时,Schreier自发地学习与之相关的一切学问,有一定知识和经验的储备后,成为各大拍卖的常客,甚至与博物馆进行竞拍。“时装对我的吸引力似乎流淌于我的血液当中,显然我从生下来的那刻起,与它们之间就有一种特殊的默契。我清楚地意识到,这一件件不仅是衣服而已,而是一种至高的艺术形式,至少在我眼中是这样的。”
多年来,Schreier的收藏里不断加入极具分量的新成员——Christian Dior本人后期的代表作“DuBarry”晚装裙、CristobalBalenciaga最具辨识度的廓形斗篷、斜裁大师MadeleineVionnet设计于30年代的绝美纱裙不那么为人所熟知却以玩味十足的风格体现Schreier慧眼的ChristianFrancisRoth的煎蛋图案套装……Schreier逐漸成为美国境内对欧洲时装,尤其是高级定制最有发言权的藏家。正因如此,自大都会博物馆时装学院于1937年建立起,如果在策划展览时缺少了什么重要单品,总会向Schreier寻求帮助。
我和我的收藏相处的时间太久了,我们不是在说二十年、五十年,而是八十年,我一生都在学习研究与之相关的一切。虽然没有学历文凭来证明,但可以说我已经通过自己的摸索成为了专家。”可想而知,这几十年来累积的上万件时装单品对Schreier来说已经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直到2014年,与她携手走过近六十年的丈夫的离世,让她开始感慨人生迟暮的苍凉,也开始思考这些收藏的归宿。
将其捐赠给半世纪来有着频繁合作的大都会博物馆时装学院无疑是个稳妥的选择,既能让其得到最为专业的呵护,又能让更多人体会这些珍宝曾带给她的震撼。于是在经过了双方郑重的权衡与评估下,Schreier将165件珍贵收藏赠予了大都会博物馆。谈到这个慷慨的捐赠者,时装学院策展人JessicaRegan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Sandy对收藏的热忱和执着无人能及,她无疑是这一领域的先行者。在她的起步阶段,世界上几乎没有哪个博物馆侧重现代时装部分,而当后来逐渐有相关展览出现时,对她来说像是一个无形的鼓励,是对她多年来遭受到的质疑的一种反击,也让她更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做的事情是有价值的。”
而为了向这位时装史的幕后英雄致敬,便有了此刻我们面前的展览“InPursuitofFashion:TheSandySchreierCollection”。聊到这个展览,Schreier扬起的声调里似乎夹杂了各种情绪,既有着难以割舍,也充斥着满心欢喜,“我不仅希望看到这些展品的观众能够感受到背后有一个人视其若珍宝,她有着数量少有人能及的庞大收藏,却甚至从未舍得穿上其中任何一件;我更加期盼在未来能有越来越多的人享受这些华服的美,就像我享受这半个世纪来乐此不疲地精心照料它们一般。”
“时装对我的吸引力似乎流淌于我的血液当中,显然我从生下来的那刻起,与它们之间就有一种特殊的默契。我清楚地意识到,这一件件不仅是衣服而已,而是一种至高的艺术形式,至少在我眼中是这样的。”
本次,超过八十件曾与Schreier朝夕相处的珍品在它们新的“住所”大都会博物馆等着接受来自世界各地时装爱好者的炙热目光。这将是一次全新的体验,博物馆看待展品的理性和客观,与私人收藏属性所带有的感情色彩将在一件件华服的呈现方式上达到完美的交融。“从策展的角度,我们试着将每一件展品置于时装史的宏观背景下,为观者展现其艺术价值与历史地位;同时,也致力于最大程度地彰显Sandy与每一件她的珍藏间的关联——是什么吸引了她做出收藏的决定。”Regan解释道。
谈话至此,Schreier对于文章开头那个问题的态度似乎也有了解释:想成为像她一样的藏家,不仅需要自学成才的钻研精神,也需要永远不会熄灭的激情。’今早我醒来的时候,看到手机上蹦出一条某线上拍卖开启的通知。我立刻爬下床,牙齿都没来得及刷便迅速坐到电脑面前。这似乎是一种本能,几十年来我对收藏的热情从未褪去。在筹办展览时,策展人AndrewBolton曾问我:’’Sandy,你还会继续收藏吗?’我的回答是,‘Andrew,你这问的算是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