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死的燕园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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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想北大当年几乎无人不知吴兴华的大名。他的确不愧为一代奇才,谁知“文革”伊始,风华正茂时却死于非命。冤得很啊!他女儿的回忆言之凿凿:“那天父亲在北大校园顶着烈日劳改时,被红卫兵小将强行灌人阴沟里的污水,中毒昏迷后又遭到这群暴徒棍棒相向,拳打脚踢,耽误了送医时间,就此不治……年仅44岁。”
  我有幸识荆是在念大三时(院系调整后翌年的1953年)——对吴兴华的传奇故事耳闻太多了,于是慕名闯入他开课的教室去旁听。谁知那天讲“英诗”,我一窍不通,无疑施教于盲。但看到先生在课堂上的风度:旁征博引,挥洒自如,便觉得是一种享受。加上我对他长久以来的崇敬,更觉不虚此“聆”了。吴先生真了不起,16岁“刚初中毕业,即考入燕大并显出非凡的学习外语的才能。他原有的扎实基础是英语,而第二外语是法文,以惊人的进度达到熟练水平。接着又学德文、意大利文,成绩都是最优等。他还以余暇学拉丁文,能读诗集。他注意力高度集中,过目不忘。去图书馆一次要借十本书,图书馆规定只限借三本,他就在书库里看。不到闭馆时间,十本书的主要内容,都已记住”。(《燕京大学史稿》吴兴华条,人民中国出版社1999年12月第一版)因此“旷世英才”之誉不胫而走,那时只届弱冠年华。更难能的是,他学贯中西,博晓古籍,还是一位才华横溢的诗人呢!我早听说他在1937年的《新诗》月刊上登出过一首80行的无韵体诗《森林的沉默》。最近此诗被选人香港出版的《中国现代诗选1919--1946》。编者周煦良介绍:“就意象之丰富,文字的清新,节奏的熟谙而言,令人绝想不到只是一个16岁的青年。”连博学多才的钱钟书,对其学识的精深也不禁赞叹不迭!因此,抗战后燕京复校,年仅26岁的吴兴华就当上副教授。须知当年的名牌大学拿个高级职称讲究资历:要么留洋取得学位归来,名声在外;要么在国内蜚声学界,取得社会上认可。吴兴华什么都不是,年纪轻轻而得到青睐,当然是天之骄子了。这不,他不怕困难,对文字艰深晦涩的爱尔兰作家乔伊斯敢于置喙;建国初即着手翻译但丁的《神曲》,是根据意大利原版,严格按照其诗的音韵和节拍译出的。他还译出莎翁的《亨利第四》,并删订其全集为四册:他付出的劳动,是难以想象的。据他夫人(高我两班的新闻系学长)说:“他翻译时从不借助词典,家里也无一本词典。无论是莎士比亚,还是根据意大利原版译但丁的作品,或是从希腊文翻译荷马史诗。”
  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风光曾几何时?由于对苏联专家的英语教学方法有不同意见,吴兴华便被“补划”成了“右派”;好不容易把帽子扔掉,文化大革命又接踵而来。“老账”、“新账”一道算,注定要在劫难逃了。
  
  (作者为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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