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教育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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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百佑没有想到,在这个冬天,自己会被贴上一张“狼爸”的标签,成为互联网上风头无两的红人,“万炮齐轰,恶评如潮!”
  “我4个孩子中3个孩子先后考上了北大,我想把自己的家庭教育心得跟大家分享一下,”他一年半数以上时间都在出差,在天上的时间跟在地上的差不多,利用乘机时间,他完成了二十多万字的书稿,并起了一个相当彪悍的书名——《“打”进北大》。
  小标题也个个生猛,“用舍得代替舍不得”、“用军事化管理限制孩子的自由”、“把父母变成孩子的‘皇帝’”、“棍棒之下出才子——该打就打,别心疼”……
  他联系到一家出版公司,自费出版此书,首印两万册,出版社方面觉得书名不妥,要求修改,他的朋友、同时也是这本书的出版策划人之一的江小鱼想出了现有书名——《所以,北大兄妹》。
  江小鱼与萧百佑来往甚密,他对“狼爸”的“棍棒教育”、不能苟同,曾与一帮朋友在香山顶上围攻其封建家长作风。但他又惊见萧家4个孩子,高压之下,竟未崩溃;且入得书山、下得厨房。他和几个朋友到萧家做客,大人们在客厅喝茶聊天,萧家大儿子萧尧掌勺,3个妹妹打下手,做出八菜一汤招待客人。
  江小鱼感叹萧百佑的“宽以待友,严以律己,苛以教子”,“诸多不近人情的教育方式,让局外人感到不可理喻,但实践证明了它的可操作性和无限广阔的延展性。”
  几个策划人将这本书定位为“备受争议的教子经”,给萧百佑穿上“狼爸”的马甲(该书腰封写着“中国狼爸,教你狠狠上北大”),于今年7月召开盛大的新闻发布会,将其投向图书市场,“做了不少宣传,都没什么大的反响。”
  直到2011年11月14日,萧百佑做客江苏教育电视台《现在开讲》栏目,与南京师范大学副教授朱强、南京一中特级教师黄侃等嘉宾对谈,因争论太过激烈,节目录制被数次中断。部分视频被传到网上,“狼爸”急速蹿红。出版公司根据市场反应,紧急加印《所以,北大兄妹》一书,目前总印数已达12万册。
  萧百佑现任一家公司的董事局办公室主任,笑声朗朗,言语幽默,公司同事称他为“首席搞笑执行官”。旁人只见到他迎来送往圆通温和,没料到他会在家里手执藤条、鸡毛掸子调教孩子。
  多年的商场训练使得他处变不惊,他一再强调,“不是采访,是聊天,大家观点不一样没关系,还是可以当朋友处。”
  他不在乎骂名,“‘三天一顿打,孩子进北大’,那不是我书里写的,是伟大群众自己总结的。没关系,存在即合理,大家既然说得顺口,我也就不去纠正了。”他惋惜批评自己的人,“包括不少专家”,没有几个看过他写的那本书,“没有办法真正去对话。不能只揪着一个‘打’字批斗我啊,我讲的是如何打得科学、打得合理,打得具有可持续性。”
  对他的“棍棒家法”一片喊打声中,他给几个孩子下了“三不”通知,“不看,不听,不说。”他太太黄天淑安慰几个孩子,“网上今天热这个明天热那个,你爸爸这个‘狼爸’没准儿过两天就跟郭美美似的,再没人想得起来了。”孩子急了,“妈妈,你怎么好把爸爸跟郭美美作类比啊!”
  “棍棒精神是萧家一宝”
  47岁的萧百佑原名萧锦华,广东人,其父解放前做过国民党的宪兵小头目,母亲出身于地主家庭。
  萧百佑坦言,他的“棍棒哲学”承袭于他目不识丁的严母,“我有多严厉,我母亲比我严厉10倍;我打孩子有多狠,我母亲比我狠10倍。”他对母亲的教育方式表示认同和感激,认为正是母亲的棍棒将他打成了当年广东省高考文科第八名,踏上了改变命运的第一台阶。
  “父母的教育是成功的,”他崇拜毛泽东,有强烈的功名意识,大学时代是学生会主席,毕业后进了彼时号称中国经济航母的广东国际信托投资公司。接受各路记者采访时,都会强调自己曾经是“广东省最年轻的副科长”。
  “我将父母的教育结合自己的思想,摸索出了自己的教育哲学,这些哲学,我将全部用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妻子黄天淑是他在暨南大学的师妹,小时候在北京长大,后来随父母移民到香港,彼时以香港生的身份就读暨大。
  萧百佑有两个姐姐,按照计划生育政策,都只生了一个孩子。萧百佑觉得他们家中太冷清了,他喜欢孩子,妻子的香港身份给了他们多多生养的便利,“我原定想要太太连生6个的,并且制定了两年生一个的严密计划。”
  头两个孩子在香港出生,老三快临产时,恰好萧百佑赴美公干,黄天淑挺着大肚子登陆美利坚,为萧家添了第一个美国公民,因为在美生产顺利,老四也如法炮制,拿到美国身份。黄天淑说,“现在外面传我们家这样那样,其实我们就是个普通家庭,4个孩子除了拿的护照不是中国大陆的,完全是在广州土生土长的,他们就觉得自己是广州人。”
  “计划”生育到第四个时,萧百佑所在的公司破产了,萧家的生养计划只得终止,“老四成为太太的收山之作。”
  夫妻两个在教育孩子上最初并不一致,萧百佑早早定下用“最传统”、“最原始”的方式教育孩子,“我的大儿子是1989年出生的,这一代孩子流行的是素质教育、反应试教育,甚至有很多家长、专家主张‘孩子是玩出来的’,不排除一些天才儿童得益于自由式的教育,但我的孩子不是天才,而且天才往往靠不住。”
  他跟黄天淑商量,要严格管教几个孩子,“否则孩子长大后只会跟其他孩子一样表现平平,一无是处!”
  黄天淑的第一反应跟天下大多数妈妈一样,“表现平平就表现平平,像个普通人没什么不好,我不要求孩子们有多大成就!”
  萧百佑正色以告,“我要让孩子走一条正确的路,将来能够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
  他跟妻子设定了一个时限,一个月内,先按照他的方法严训孩子,如果效果不佳,则再“做些改动”。“但这段时间里,你必须全力配合我,不能有任何异议。”黄天淑答应了。
  这是萧家特殊教育的开始,4个孩子最大的还在读幼儿园,最小的还在牙牙学语时,就每天必须完成父亲所指定的“家庭作业”——背诵《三字经》、《琵琶行》、《声律启蒙》等。
  “我为孩子们定下了死规矩,只有完成作业,才可以休息,作业完成不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狠狠地抽打。”
  他为自己的孩子们设定的这些读本与他为子女们预设的道路紧密关联,他有自己的一套“国学理论”,在他看来,中国社会一直是个文官制度社会,“文科才是中国建立和发展的根本,理科不过是文科的使用工具。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让孩子读理科,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
  萧尧,萧百佑的长子,清楚地记得幼年时苦读《三字经》的场景。
  在我们4兄妹的心中,对“童年”这个词并没有真正的概念,我们有时候甚至要怀疑,自己是否有童年。
  童年意味着学古文、学知识、学道理和百分之百地放弃自由,还要遵守爸爸定下的各种“奇怪”而严谨的家规。
  ……爸爸每天最乐于干的事,就是在晚饭后检查我们的《三字经》背诵情况。当时两个表姐也住在我们家,晚饭后爸爸就把所有的孩子们召集到一起,在床前站成一排,手里早就预备好了惩罚工具——藤条或鸡毛掸子。……背不好的,自然是躲不掉的挨打了,打手心、打小腿,完全跟旧社会的私塾老师一模一样,打完了还不行,还得背,一直到会背了为止,才能上床睡觉。
  “监督、训斥、惩罚”,是萧百佑为自己确立的严父三守则,“很多父母在孩子长大之后,发现教育上出了问题,孩子不听话,甚至作奸犯科。早干嘛去了呢!”他打孩子打得振振有词,“一味地纵容,不加管束,放任自流,最后当父母的只好自己打自己,为了将来不打自己,我只有现在打孩子。”
  学习成绩下降,打!不遵守家规,打!不尊重长辈,打!
  萧家的体罚是“连坐制”,老大犯错,只打他一个;老二犯错,则老大老二一同受罚。因此,长子萧尧是挨打最多的,狼爸的理由是,“小的犯错,说明大的没带好头,没管好小的。”
  老三萧箫小学三年级因为英语考试不及格,被父亲狠揍了一顿。长大后,她把这次惨痛的体罚写到了作文里。
  爸爸龙颜大怒,一拍桌子,“把鸡毛掸子拿来!站在我面前数过去第二块砖上!把不写字的手伸出来,抬到肩膀一样高!”
  我颤抖着一一做了。可恨的是,惊慌失措中却没数对瓷砖数。
  鸡毛掸子一下子挥过来:
  “什么是第二块瓷砖!”
  爸爸握着鸡毛掸子,把另一端压在我的左手上,再问道,“再说一遍‘苹果’怎么拼!”
  “a……ple……”
  我话音还没落,鸡毛掸子已开始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我身上,如狂风扫落叶一般。我哭得像个泪人,蜷缩在那块瓷砖上,喊着,“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对不起啊爸爸,以后一定会的。”
  爸爸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地说:“不会拼是吧,我就打到你会!不学习是吧,好!我今天就打到你学!”
  在父亲这种“最严厉、最疼痛、最深刻的教育方法”下,萧箫的成绩上升得很快,中考时,她以年级第一名考入广州的华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
  萧百佑的亲戚朋友见他“训”子有方,纷纷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他家里取经学习。最多的时候,萧家有13个孩子。孩子家长送去之前,他们夫妇都会告知对方,“我们会打孩子。”
  “没关系,尽管打,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萧百佑说到做到,责罚时从不手软。为了管束一个最调皮的孩子,他甚至使用了用绳子捆绑起来、不给吃饭的方法。最长一次,将这个孩子在阳台上捆绑了8个小时,松绑时,一裤子的屎尿。
  并不是每个父母都能接受这样的教育方式。萧百佑曾因读初二的外甥女出言顶撞自己,一怒之下抽了她一个耳光。萧百佑的姐姐抱着女儿在洗手间痛哭了半个小时,最后把孩子接了回去。
  萧百佑认为自己是管教,而非虐待,他不认为自己这样做会伤害孩子的人格,“小孩还没有独立的人格,需要的是爱护、保护,而责打就是对孩子最大的爱护和保护。”
  在江苏录制节目时,南京师范大学副教授朱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斥责萧百佑的做法简直就是,“南霸天!黄世仁!”
  “孩子是民,家长是主”
  为了让孩子集中精力学习,萧百佑制定了严密的作息计划,“孩子在上大学之前——我指的是踏进大学校门,还不包括拿到大学通知书的那个夏天——不需要朋友!”
  萧家的孩子上学、放学由母亲黄天淑统一接送,萧百佑为他们设定了“学校-家”两点一线的生活铁律。
  遇到特殊情况需要去同学家的,需要提交一份由班主任签字的申请书,申请书中包含以下内容:
  一、去哪位同学家,这位同学在班级担任的职务、学习成绩如何;
  二、做什么事,大概要待多久,何时可以回来,让妈妈去接;
  三、同行的同学有哪几个,分别是谁,都在班上担任什么职务,成绩大致情况如何;
  四、同学家的家长姓名,同学家的电话号码;
  五、在列完以上信息后,由班主任签字确认。
  交了申请书,并不等于就一定会被放行。老二萧君称这样的申请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因为古代的男生也不会遭遇‘限行’。”兄妹拿着申请书找班主任签字时,往往觉得不好意思,干脆都不愿意提出去同学家玩或者和同学上街的要求了。
  萧尧小学二年级时,获得了去同学家参加生日聚会的批准,但萧百佑只给了儿子3分钟的时间,“刚和同学说完‘生日快乐’,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生日蛋糕,爸爸的电话就到了。”从那之后,直到高中毕业,他再没提出过要去同学家玩的要求,“在别人眼中,我们家一直是很另类的,仿佛是来自外星球的一个家庭。……我不能跟爸爸说,我大概成为班上的‘笑柄’了,我离开同学家的时候,大家都是用无比同情的眼光看着我,那眼光中,也许还有觉得好笑的成分吧。一个男孩子,20年就去过一次同学家,大概也能成为经典吧?”
  按照萧百佑的设计,长子萧尧是3个妹妹的龙头,“他的肩膀上担负着萧家的未来”,他的使命就是“光宗耀祖”。萧百佑年轻时梦想做一名外交家,高考第一志愿是外交学院,命运捉弄,让他学了金融。他把未竟的梦想寄托在儿子身上,早早为孩子锁定了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
  萧尧一度迷上植物研究,提起各种草本植物的成长年份、土壤环境、历史渊源,如数家珍。“一百万人中,有几个能成为真正的植物学家?”萧百佑觉得儿子是在浪费时间,他用藤条惩戒了儿子,提醒他,“你要读经济、读政治,我是不会让你去考什么植物学专业的,这不是能够让你大展宏图的专业!”
  萧尧扔掉了那些他四方搜罗来的珍贵的花花草草,“我连眼泪都没想流……对于爸爸的‘暴政’我早已经习惯了,知道反抗也没有用,我们这些农民起义是永远不可能取得胜利的。”
  萧百佑在家中自比“皇帝”,他高度认同传统家长制,“在我的家庭里,我就是皇帝,是天,只要我提出的要求,孩子们必须无条件服从、遵守。”
  他的“萧氏民主论”曰:“民主民主,什么是民主?你是民,我是主,这就是民主!”
  老大老二考上大学后,有些话不吐不快。“20年来,的确我们是民,他是主。在我的记忆里,任何事情,我们4个孩子就从来没有做过主,永远要听从爸爸的指挥。”
  萧尧心中有不少困惑:
  “同学们都说我们的家庭生活是无法忍受的,那些父亲制定的‘清规戒律’是会让孩子想自杀的,但我并没有这样的感受。因为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过着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守着的就是这样的规矩,我早已经习惯了。”
  “我不止一次想过要向父亲证明他教育方法的失误之处,因为照常理来说,按照现代社会教育的模式,他的教育方式绝对是错误的,是不健康的,是会给孩子造成严重的心理障碍的。我们家的4兄妹里,只要有一个有这样的状况发生,我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对父亲的教育方式进行声讨。然而爸爸一次也没有失败过,我的成绩不算最好,但是也一直保持在中上水平,萧君无话可说,广州市三好学生,萧箫轻而易举地就考取了华南师范附属中学,就连学习不好的妹妹萧冰,也在古筝上突飞猛进。4个孩子,各有各的优点,各有各的长处,就是找不到一个破绽来说爸爸的教育方式不好。这样的无懈可击,爸爸,你真是让我又爱又恨啊!”
  是“狼爸”还是“好爸”?
  “狼爸”利用工作间歇接受各路媒体采访时,“狼妈”黄天淑陪着老四萧冰在北京南城的租住房里练琴。
  “狼妈”性格温和、内向,生下第二个孩子后,便归家做了全职太太。对她来说,现实世界的复杂、网络世界的喧嚣原本只停留在晚餐桌上的报纸上,从来没有想到自家客厅会成为风暴眼。
  “狼爸”写书时,她最早不赞成,“都是自己家里的事,干嘛写出来给外人知道。”“狼爸”告诉她,自己最大的梦想是复制几个孩子的成功经验,办一间学堂,用自己的方式教养童子,“为传统教育正名”。
  书中那些令读者触目惊心地管束方式,在她看来都是些久远回忆,“小的时候打得多一点儿,长大后,他们都很乖,很懂事,家里气氛其实很快乐的。”
  她深以她的先生为荣,以她的家庭为满足。“婚姻是一场赌博,我是非常幸运的,赌对了!”嫁给萧百佑时,黄家开始很反对,“老人觉得好不容易移民到了香港,你干什么又转头嫁了回去?”
  黄天淑顶着家庭的压力,坚持自己的选择,成家后,他们就在广州生活,过着普通市民的日子。“我父母家没有给我们什么经济上的帮助,家里都是靠我先生,我很感谢他,能够给我和孩子提供一个温暖、安定的生活。”
  在黄天淑眼中,萧百佑开朗、热情,是个“事事、时时都有办法的人”。先生在外打拼,她一个人对付4个孩子,自然会遇到不少难题,“一般我都自己应付,他们实在不听话了,我就说,那我给爸爸打电话了啊!”此语一出,收效立竿见影。
  看到网上那么多人批判“狼爸”,她有些紧张,“为什么那么多人骂他,是不是他没说完整,是不是有很多人没看书啊?”
  “我先生对孩子绝对不是只有打,他非常爱我、爱家、爱孩子。现在有很多人生了孩子,自己不带,扔给老人或是保姆,我们两个从一开始就很坚定,自己的孩子自己带。”黄天淑说,萧百佑跟孩子之间的关系非常好,“孩子们也会开玩笑说,哎呀,爸爸不在家,太好了!但是跟爸爸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有说有笑,特别开心的。”
  “我哪里是什么‘狼爸’啊,我是一个全天下少有的好爸爸!”萧百佑为自己喊冤叫屈,“千万别说我对孩子只有管束压迫,祖宗家法,以父为纲,在家里我的权威是不能动摇的。但是在平常生活中,我是给太太、给孩子做牛做马的。”
  “我打孩子的时候不允许他们哭,打完可以哭,妈妈给你涂药水的时候怎么哭都行,妈妈会温柔地安慰他们,之后还不到3分钟,一家人就哈哈大笑。惩罚性的教育跟鼓励关怀式的爱的教育相结合,是最好的家教。”
  “爱情是婚姻最坚实的基础,我现在也这样告诉我的孩子们,”黄天淑鼓励3个已经上了大学的孩子尽快选择恋爱对象,“感情世界稳定下来,以后的生活才好安排,大学里恋爱是最单纯的,不要去考虑对方有没有钱,有没有房,只要有感情将来什么都会有。”
  她的单纯、温柔与萧百佑的现实、激进如同阴阳两极平衡了这个家庭的情绪,他们配合得那么默契,恰如萧百佑说的,他负责用藤条责打孩子,而她则拿着药水适时登场,“再深的伤痕,上药两天后都不留痕迹。”
  而这或许正是萧尧一直想弄明白的那个问题的答案,“爸爸总喜欢要我看《红楼梦》,我读了好几遍,越读越觉得爸爸对我和贾政对宝玉实在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不,我比宝玉还惨……贾政最终失败了,贾宝玉在大雪纷飞处拜别了父亲,不知所终。我想宝玉一直要摆脱的,就是封建礼教和封建的八股科考。爸爸也一直说他对我们进行的是古代的传统教育,这传统教育和封建教育,究竟有哪些不同呢?为什么我依然还愿意去考最好的大学,并且为此而感到兴奋呢?贾政失败了,但是爸爸成功了,希望有一天爸爸能够告诉我其中的奥秘之处。”
  “过了这阵子,你可以来看看我的几个孩子,他们都非常好,我不认为他们身上有什么童年的伤害,有‘奴性’,你看了就知道了!”黄天淑说起几个孩子,笑意盈盈,她对自己的生活、对自己的孩子有笃定的信心。
  但教育专家、心理专家们不像她那样乐观,他们认为“狼爸”的教育实验虽然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但现在还不是下结论的时候。因为考进北大并不等于人格培养的成功,一张北大毕业证书也不能保证孩子拥有一个成功的未来、幸福的人生,“有些教育伤害不会一下子显现,但伤害就是伤害,它一定会隐伏在生命中,以不同的方式表现出来。”
  (因萧家4兄妹不愿意受访,文中所有孩子们的自述和回忆均引自《所以,北大兄妹》一书。这些素材有的来自孩子们的日记,有的是萧百佑写书期间与孩子的交流,还有些则来自孩子们的检讨——萧百佑在孩子犯错之后不仅抽打责罚,还要求孩子写出一份深刻的、完整的书面检讨,这些黄天淑都保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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