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刚:我不是那种要革命的艺术家

来源 :中国新闻周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q4828079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新作《史记》是张晓刚又一次对自己80年代个人记忆的再叙述。在如今中国当代艺术的讲述中,个人记忆都不约而同地汇集且固守在80年代那段令人回味的时光,“巧合”得令人乏味
  
  
  80年代,对于中国和世界都是一个充满变化和动荡的时代,那十年也是如今已成为中国“头牌”的当代艺术家们生命与艺术的青葱岁月,他们下意识选取了生活的细节与记忆作为创作的主体,进而被西方世界和批评家共谋成一场阐释的狂欢,于是,艺术家的个人记忆被时代烙印绑架,成为了宏大背景的象征。就像张晓刚在《史记》中所展现的,那些是他个人的成长线索,而观众仍想从中窥探和解读出一个时代的气息。
  2009年9月27~11月15日,张晓刚最新个展《史记》在位于北京798的佩斯画廊中国馆举行。与过去不同的材质表达着相同的主题和记忆。这位中国当代艺术的代表性人物在众星捧场、人群簇拥的氛围下,疲于应付也乐在其中。
  展览开幕两天后,张晓刚开始接受媒体专访,所有采访都由画廊为其安排,他像明星赶通告一样面对媒体的不同要求。因为采访过多,他也会忘记时间。在比约定时间迟到半小时后,张晓刚微笑着出现在《中国新闻周刊》记者面前,连连道歉。他穿着牛仔裤和休闲衬衫,没有丝毫时尚的痕迹,一边抽着“中南海”一边认真应对每一个问题,态度随和而健谈。
  
  “对我来讲,80年代很有感情”
  
  中国新闻周刊:开幕式上几乎所有艺术界的大腕都到了,媒体都在追着你采访。但是你的画又都这么阴暗,这种分裂的感觉你现在适应了吗?
  张晓刚:开始不适应,这几年还算适应了。没办法,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开幕式上都是朋友捧场,我也经常去参加别人的展览开幕式。现在我有个开关,面对媒体的时候就把开关打开,回去画画再把开关关上。
  中国新闻周刊:这些大型的雕塑都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的?这些墨水瓶、钢笔等等物品都有一种被揉压过的,被废弃的感觉,这是你最初想要的效果吗?——表示时间或者一个特定时代外部的压力。
  张晓刚:还没想到“废弃”这个词。这些作品是2007年开始做的,我的想法总在变,反反复复的,而且我做东西比较慢。弄得我的助手忙得时候忙死,闲的时候闲死。最初的时候做这些雕塑形象还比较写实,但是我觉得不行,把那些日用品放大,已经有好多人做过,而且还是把一个符号从画面上拿下来变成立体的。我就想怎么处理一下。我想要的是物品被改变后的效果。最初还想过两种材料混合在一起,但是技术问题解决不了。我最后就想这个物品能不能拧一拧,我就问助手,说可以这样。想法就定了。所有东西都拧一下,不要多,只要感觉东西被改变了。
  中国新闻周刊:那些小的水泥雕塑,上面都是80年代特有的生活用品。这样排列,有一种考古遗址的感觉,是你本身就想呈现的感觉吗?
  张晓刚:这些小物件是后来的想法,在展览题目确定了以后了。其实最初我和冷林(注:PACE画廊负责人,张晓刚的经纪人)商量展览名字,想了很多,比如“对什么什么的记忆”,但是都觉得不好,他脱口而出叫“史记”。我说不行,这题目太大了,给别人的感觉是你有什么了不起似的。但是冷林说,不怕,你这些东西就是个人的一种对历史的记录,用这么个伟大的词也是表达现在对历史的一种态度。对我来讲,80年代很有感情,我就想把那个时候用的东西呈现出来,我就开始画图,让助手去找,淘了很多老物件。
  到开展前一个月才确定要用水泥,那面墙和地上的水泥方砖是一致的,像是从墙上拿下来一块砖放在地上的。这样做还有一种死亡的感觉。
  中国新闻周刊:用不锈钢板的想法是想能从画面上反射出观众的影子吗?上面的字,评论者说有中国“题画诗”的感觉,你在画面上写字最初是摘抄你喜欢的作家作品,现在变成你自己的日记了?
  张晓刚:不锈钢板画是去年的想法。当时在纽约刚做完《修正》那个展览,在纽约的一个咖啡馆,灵感突然来了,我想做一批和镜子有关的作品,把文字、画面和观众怎么结合到一块。但是镜子易碎,就选择了不锈钢板。
  我一直想怎么把文字和画面结合起来。以前在油画上也写过字,但是感觉不对。最初是抄书,后来开始尝试自己写一点。都是很真实的感觉,等画干了,就写在上面,错了就划掉。有的文字和画面有关系,有的没关系。一般下午四点到八点是我状态最好的时候,不过要从绘画的状态转换到写字的状态,很难受。
  中国新闻周刊:所有文字都不做底稿?
  张晓刚:没有底稿。我这次不追求以前作品里的那种经典的感觉,追求的是即兴感。有的时候你写着就会陷入一种状态,会越写越愤怒,或者越写越虚无。
  
  “我的年龄也不需要读太多东西了”
  
  中国新闻周刊:你自己的作品从《大家庭》到现在的新作品,一直围绕着“记忆”这个主题,都是对于80年代的回忆。你也说过,一个人认为一段时间重要,会一直生活在那段时间里。如果只画回忆的话,如果有一天你失忆了会去画什么?你现在的状态像明星一样,缺少安静和思考的时间,再过二十年你还能画出对现在的回忆吗?
  张晓刚:如果失忆了,那我就画我失忆的感觉吧。对于艺术家来说不应该去想你会失去什么,而是应该想你捕捉到什么。我一般不太去想明天的事,想多了,今天就没有勇气了。我想,像现在这么忙可能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再过两年,新的艺术家起来了,你们媒体就会把焦点转移到他们那去了,只过一段时间来看看我们这些老艺术家是否还活着。
  我不是一个现实主义的艺术家,也不是一个观念主义的艺术家。地震发生了,我没办法马上就画出来一幅画,我得等也许十年,想想地震到底给人留下了什么。我也没办法把一种观念简单地放在那。所以我觉得有人说我的画里有梦境的感觉,像卡夫卡还是对的。
  中国新闻周刊:你画中的文字很多都是以前喜欢的作家,卡夫卡、艾柯等等,还有平克
其他文献
关于精神病人是否应该被强制住院,争论已久。在记者采访多位专家的过程中发现,在精神病学界和法学界,对精神病人的权利问题存在较大的争议。精神病学界认为,精神病患者不能正确表达自己的意识,因此强制住院是保护他们的一种手段。而法学界专家认为,强制医疗剥夺了患者的人身自由,应该慎用。  孙东东,北京大学司法鉴定室主任,主要从事精神病学方面的司法鉴定,他每年要给不少死刑犯人做司法精神病的鉴定。  刘白驹,中国
外来改革者陈国君的面目如今显得模糊不清。在通钢工人集体的失落情绪中,他最终成了改制积怨的牺牲品。      “我求求你们,救救我,我还想活。”  这是《中国新闻周刊》记者了解范围内,陈国君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遗言。据一位目击者转述,这次求救并没能打动身边的工人们。“大家伙都说,你要活,我们就得死。”  在通钢职工的传言中,陈国君“要把通钢搞黄”。证据是,他在与职工僵持的过程中,做了一个让工人下岗的
消息面    ·养老金在已涨3年的基础上将再连涨3年 2007年国务院再次做出部署,养老金再连调3年,且调整水平高于前3年。其中2008年的调整从1月1日算起,届时全国范围内企业退休人员养老金平均水平将超过每人每月1200元。  ·单位不给买社保就得赔偿 新劳动法实施后,若单位没有依法为劳动者购买社会保险,今后不但要补足应该交的部分,还要向劳动者付出经济赔偿。根据《劳》46条,劳动者可以要求解除合
社会责任理念重塑市场价值取向    2008年1月16日,第三届“中国·企业社会责任国际论坛”在钓鱼台芳菲苑隆重举行,来自中国政府七家相关部委机构和联合国驻华系统代表在论坛上发表演讲,中国红十字会彭云会长为获奖企业及媒体颁奖。  论坛由国务院侨务办公室、中国红十字会、商务部、国家工商总局、国家质检总局、国家安监总局、中国新闻社指导,中国新闻周刊与中国红十字基金会联合主办。  中国建设银行、中国五矿
流行音乐界内很多人说,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但这一天来时还是让大家震惊和悲伤      6月25日约14:20,美国“名人新闻网”TMZ率先报道“流行天王”迈克尔杰克逊猝死的消息。随后,噩耗迅速得到主流媒体的证实。  美国各大电视台相继中断新闻报道,插进关于杰克逊被急救车送进医院的突发新闻。《洛杉矶时报》是第一家报道迈克尔杰克逊去世消息的主流媒体。但这个消息至关重大,其他媒体都不敢轻易援引和相信。CN
天津会议上,目前世界上温室气体排放总量最大的国家和历史上排放总量最大的国家——中国和美国之间的角力,成为谈判的重头戏。    中美僵持成谈判主线    美国代表团这次仍使出惯用招数:一是中国不该将自己等同于其他发展中国家,也应纳入强制减排的法律约束范围;二是中国等发展中国家国内自主的减缓排放行动,也应遵循“可测量、可报告、可核查”(即“三可”)的要求,并拿出了一套相当细致的流程。  中国代表团团长
去位于英国爱丁堡的赫瑞瓦特大学找陶善文博士的人,不用像通常那样一见面就递给他一张自己的名片,很多人递上的是一瓶自己的尿。对此,这位华裔化学家并不会觉得反感或者诧异——因为他的研究显示:尿可以帮助解决世界的能源难题,甚至可以为农场或办公大楼供电。所以,他会用来访者提供的尿样来演示他的这项研究。  缺乏能量密度的尿液,也许不能充当火箭燃料,但它却在数量上胜出:尿是地球上数量最大的废料,全球70亿人每天
榊原英资,前日本大藏省国际金融局局长,大藏省事务次官。他担任大藏省次官期间主管国际事务。1997年至1999年主导日本外汇政策,曾因其言论能够左右日元汇率而被称为“日元先生”。榊原英资曾经拥有与格林斯潘相当的国际学术声誉,现任职于早稻田大学公共政策研究所。  木神原英资长期研究和关注亚洲经济。5月10日,《中国新闻周刊》就中国经济的一些现象和问题在日本对榊原英资进行了专访。    “中国已经进入泡
同样的小镇,留给了两位作家不同的记忆。沈从文想起的是传奇的女大王,而丁玲留意的则是风景如画的龙潭中学。小镇最终映刻在了各自的文学生涯里。    邂逅龙潭,完全是一种巧合。因为要在重庆的酉阳火车站转车,我不得不在此停留四五个小时。这是一个偏僻的山区小站,既无热闹可寻,也就难以打发这磨人的候车时光。无意间听到当地人提及,距离此处数里外,有一处叫做龙潭的古镇,路程既不远,寻访耗时也不多,恰好可以填补这数
在福建某地级市的精神疾病专科医院,拥有近30年治疗经验的陈女士和同事们面对着这种“高深莫测”的疾病,还不得不处理更为高深莫测的“部门关系”    司机在仅一车道宽的巷子里迂来回转,终于找到这所市立医院,白底黑字的牌匾低调地写着“精神疾病专科医院”。  在这个二线城市,普通医院立于闹市之中,门脸大得不经意就能望见。但“精神病医院”这个在市民玩笑时提及率颇高的医院,却潜伏于深巷内,即便久居这个城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