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的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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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不住似水流年,逃不过此间少年
  妈妈出差回来,卸下行李,第一件事就是回老家看看。车还未近老家门口,就看见那熟悉的人了。姥姥和姥爷,一前一后,相挽着手站在低矮的铜色木门前,朝我们盈盈笑着。下车,惊喜地问她怎么知道我们来了,姥姥笑:“我现在和你姥爷唯一的活计就是在门口等车,等啊等,就盼着你们来看我们。”
  
  我望着姥姥的眼睛,突然就想起但丁的一句话:“什么是真正的衰老?我以为当一个人的人生失去了任何悬念的时候,便是真的老之将至。”姥姥呢,她老了吗?不。起码现在的我们仍是她最深的期盼和挂念,我们的到来便是姥姥最期待的悬念。
  我们一家人进院,一如十年前那样,迈同样的步子,走一样的青石板,可内心深处总觉得某些东西发生了变化。
  那时已过饭点,姥姥却硬要我们留下来吃一顿饭。她忙着剥蒜切葱,却坚决不让我们插手。她眯着眼,满脸幸福的样子:“你们不要动,我来就好了。趁着我还能动弹,多给你们做一顿是一顿。”母亲不许她这么说,她却都看开了:“人老了就是老了,很多事越来越力不从心,但我只要一看见这俩孩子,就浑身是劲儿!”我一抬眼,恰巧看见从姥姥目光中流露出的不舍和深情。她弓下腰,努力想把掉在地上的一粒花生米撿起来,但人老了,眼花起来,姥姥尝试了两三次,还是失败了。
  我们都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磕着姥姥炒的南瓜子。瓜子很香,粒粒饱满,但大部分都不再酥脆。我们知道,这是姥姥早就炒好晾好等我们来吃的,只是等待的日子太长,南瓜子都发潮了。
  突然,姥姥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挎起菜篮就往外走,我们拦不住她,只听见她说:“我自己搭棚种的菜,让你们带些回去尝尝鲜。” 外面太阳正毒,却抵不住她高涨的兴致。我们坐在屋里,一抬眼,恰好看见姥姥走路时不自觉勾起的背。她高兴了一整天,也忙活了一整天,就好像今天是她的节日。但当亲人散去,关怀不在时,姥姥不自觉就流露出身体的老态来了。就像她说的,做事越来越力不从心,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能陪伴我们的日子还剩多少。
  饭好了,姥姥却还没有回来。妈妈很担心,正准备到菜园去看看,就见姥姥挎着菜篮回来了,她很是自豪地将菜篮里的菜一样一样摆出来:有黄瓜、茄子、豇豆,还有一把滴翠的小辣椒……
  七月的阳光正暖,如一朵一朵白棉花飘下来。吃罢饭,我们全都搬了马扎坐在院里,说的话里,都被种上了云朵的温柔。姥姥一直在笑,从我们一进门,她就一直在笑。她仔细地扫视着每个人,看眉眼举止,听呼吸笑骂。姥姥蜷缩进白日光里了,眯着眼看我们聊天,一副满足的样子。
  临走时,姥姥跟了出来,她拉着姥爷,站在那个低矮的铜色木门前,笑意盈盈。这个动作,姥姥一站就是几十年啊。在妈妈小时候,姥姥就整天站在这里,看女儿背着书包去上学,她的眼眸一直追随到孩子再也看不见为止。后来妈妈结婚了,姥姥仍然站在这里,望穿女儿回家的路。她轻轻幻想着,不几天,女儿就会回来看她了。再后来,妈妈生了我和姐姐,姥姥依旧站在这里,不过,她现在需要挽了姥爷的手。但她的那份挂念一如之前,满目深情地等待着。就好像在等待一个节日,一个独属于她的节日。
  汽车发动了,我摇下车窗,朝他们挥手:“姥姥,姥爷,快回去吧,我们以后再来!”他们应着,脚步却未动。坐在车里,我能感受到那目光的力量,穿透云层,直抵我的心里。
  指导教师 牟维和
  (编辑/张金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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