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皇家珠宝:光芒耀眼的权贵符令
玻璃展柜里几件出自莫卧儿宫廷的彩宝镶嵌玉器展示了皇家珠宝精湛的工艺:红宝石和钻石以这种独特方式镶嵌在乳白色的玉盒、玉罐上,黄金则如丝缎般环绕着宝石,构成了色泽鲜丽的花卉图案,展示着坚硬与柔软的完美结合。这是莫卧儿皇帝极为推崇的昆丹工艺的代表之一;所谓“昆丹”是一种能使宝石更闪烁夺目的加工方式,工匠不用焊接或切割法就能在硬物上镶嵌宝石,能最大限度保存宝石质朴纯净的光华。他们将24K黄金锤打成轻薄柔软的金箔,再将其放在准备镶嵌的宝石周围,只需轻轻按压就能将宝石围嵌在其中。这种创作风格也被运用于泰姬陵的修建;在泰姬陵的白色大理石墙壁上,工匠以昆丹工艺镶嵌各色宝石,装饰出栩栩如生的藤蔓、枝叶、花朵。
掀起这种宫廷奢华之风的是莫卧儿的阿克巴大帝,这位帝王虽以宽容的宗教政策著称,但在私生活的享受上却一点也不含糊,每次出巡都有上千的脚夫、大象、骆驼和推车前呼后拥,就连在征战旅途中,也不忘记以红色帐幕作为禁地的标志。移动的帐幕里有镶嵌着黄金和钻石的王座,装饰着玉或银的酒具和镜子,刺绣着花朵的丝绸挂毯,如同一座移动的宫殿。上行下效,各级贵族无论在府邸里还是战场上,都以追求奢侈生活为荣。他们所用的玉石香料盒、镂花玫瑰水洒壶、象牙柄孔雀毛羽扇,无不以精雕细琢的做工,镶珠嵌宝的外形,骄傲地向世人昭示着:这个王朝的奢华无可比拟。
莫卧儿王朝第五位皇帝沙·贾汗是疯狂的艺术爱好者和建造者,他一心要打造出《古兰经》中所描述的天堂,不光在德里修建了一座瑰丽奢华的红砂石城堡,还用11万克黄金给自己造了一座孔雀王座。宝座背部是珐琅镶成的大树,树上的两只孔雀雕像镶有不计其数的红绿蓝宝石、钻石和珍珠;王座下部则镶着黄玉,台阶以白银铸造,光华夺目,熠熠生辉。
坐上孔雀王座的沙·贾汗心满意足,他让人在王座上方墙壁刻下波斯诗人阿米尔·库胡萨拉的诗句:“如果人间有天堂,那么天堂就在此地,不在他方。”
但天堂并非不可摧毁,红堡修建完不到十年,病中的沙·贾汗就被儿子奥朗则布废黜软禁,他在阿格拉的城堡内渡过了凄凉余生。又过了不到一百年,波斯国王纳迪尔·沙率军攻入德里,抢走无数金银珠宝,孔雀王座也被他当作战利品掠走。
波斯国王纳迪尔·沙夺走的另一件瑰宝便是世界十大名钻之一——光明之眼。
17世纪初,在印度出产名钻的戈尔康达河谷,挖掘砂石的奴隶无意间发现一块特殊的石头——它纯净透明,带着玫瑰花蕾般的浅红光泽,重达787克拉。
光明之海最初属于印度南部的一名王公,后进贡给沙·贾汗。沙·贾汗爱不释手,聘请工匠将其琢磨成约300克拉的玫瑰花形钻石,从此它成了皇室珍藏。
随着波斯国王纳迪尔·沙率军攻入莫卧儿帝国,光明之海也与其他名钻一道成了战利品。在波斯宫廷中,它的新主人认为玫瑰花形不够惊艳,又将其琢磨了一次,重量减到176克拉。到了1956年,伊朗末代国王巴列维结婚,请著名珠宝商哈里·温斯顿制作了几件首饰,其中一件是王冠。王冠正中镶了一粒重60克拉的粉钻,正是用“光明之海”改磨而成,它的名字也变成了“光明之眼”。
即便经过再三琢磨,它依旧是当今世上最大的粉钻。
宫廷服饰:东方审美的流变
波斯人和莫卧儿人进入印度后,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服饰开始走向了多样化。一件17世纪时期的纱丽,富于印度教和伊斯兰教的豪华风格。它使用的是高品质的金线,主要以金红两色搭配,光影的渐变营造出了别具特色的华丽效果,如同平静夜空里闪烁着数千颗星星。纱丽本是印度女人的传统服饰,在莫卧儿王朝入侵后,北印度的女性服饰受到伊斯兰文化影响,出现了长长的束腰外衣和头巾,还有源自穆斯林的鼻环;而在南印度女性服饰中,纱丽依然占据主导地位。
生活在马背上的莫卧儿人为行动方便,无论男女都穿着宽松的衬衫和长裤。他们所钟爱的长袍和帽子是伊斯兰教的传统服饰,由于游牧民族天生的流动性,莫卧儿人大多将财富换为珠宝随身携带。再加上莫卧儿与波斯、蒙古的渊源,服饰上也有着种种借鉴之处。以上多方面原因共同催生了莫卧儿宫廷服饰的独特风格。
莫卧儿时期,绣花钉珠的服饰就象征着财富和权力,只有富裕的贵族和商人才有能力购买。有钱人穿着锦缎、印花丝织品和软棉布制作的衣服,包着镶嵌珠宝和羽毛的大头巾,挂在他们金腰带上的匕首已失去最初的防御作用,而是成了装饰物。
虽然《古兰经》禁止男性佩戴金戒指,但对其他装饰品却没有明确规定,莫卧儿的贵族男子的拇指上套着玛瑙或镶嵌了宝石的指环,甚至用丝线系上近十个指环挂在腰带上,走起路来叮咚作响。谁都知道,如果单纯是为了保护射箭时的手指,指环只需要最简洁的款式。
经过几个世纪,印度本土的上层社会对这些外来服饰的态度也慢慢改变,从最初的反感发展到了普遍接受,信仰印度教的拉吉普特贵族们也纷纷穿上长袍,包上大头巾。除了印度教徒的种姓标志之外,几乎看不出他们身上的服装同伊斯兰教徒的有什么不同之处。
从展品中不多的衣物中可以看到,当时宫廷男装的华美程度并不亚于女装,有几件年轻男子所穿的长袍肩窄腰细,长及脚踝,上面用金银线绣有巧夺天工的花卉图案,乍一看还会误以为是哪个俏丽后妃的服装。确实,莫卧儿的男性贵族甚至比女人更讲究穿衣打扮,主要原因是男人要出席更多的社会性活动,加上贵族阶级的炫耀性消费,更多的时候服饰成了财富和权力的象征。
当时的有钱人穿着锦缎、印花丝织品和软棉布制作的衣服,王公贵族的服饰则大量使用金线以显示宫廷奢华的生活。金线是用于锦缎纺织的一种精细闪亮的银或金线丝,它的使用能使织物更精美、庄重和典雅,这些金线大都来自于古吉拉特邦的苏拉特,当地至今仍是有名的金线产地。
对服饰精益求精的要求也激发了染织物的推陈出新。以出产织锦和细棉布著称的昌德瑞市,所生产的纱丽以巧妙的颜色搭配而著称,比如黑配红、黑配宝石绿等,光影的渐变营造出了别具特色的华丽效果,让昌德瑞纱丽被比喻成闪烁着数千颗星星的平静夜空。 在印度斋普尔的城市王宫中,有一座纺织品博物馆,里面展出历代斋普尔王公及王后的服饰。这些服装大都是金银线织成,刺绣巧夺天工,一件在瓦拉纳西定制的长袍格外引人注目,它是由银丝制作而成,又宽又大,长达近两米,因为它的主人斯瓦伊·玛多·辛格王公就重达250多公斤。
细密画:展示贵族生活的画卷
维多利亚与艾伯特博物馆展厅内名为《荡秋千的贵妇图》画作极为惹眼,这是一幅成于1790年的坎格拉绘画,一位贵妇身着粉色、橙色和金色相间的精致服装,佩戴珍珠项链和手链,在侍女陪伴下荡秋千。贵妇秀丽高雅,面露微笑,神态娇羞,她的左侧站有两名侍女,一名侍女手持孔雀羽扇,一名轻轻推动秋千,另一名侍女静静站在右侧,举起双手,仿佛随时听从女主人的召唤。贵妇头顶是厚厚的乌云,人们从这个细节推断而出,画家应该是以提吉节为背景。这是印度历沙罗伐拿月初(公历8~9月)的节日,纪念印度教女神帕尔瓦蒂与湿婆神结婚。节日期间,树上会挂起无数秋千,女人们唱歌庆祝即将到来的雨季。在印度文学和绘画作品中,这是一个浪漫而充满情欲的季节。
说到细密画,人们首先会想到波斯,而印度的细密画和波斯为一脉相承,又带有明显的本土活力,后期甚至融合了西方的写实技巧。它是一种常用于装饰书籍的小型绘画插图,也可以作为独立画幅。
早在11至12世纪,印度人就在棕榈树叶上画出了细密画。14世纪时,树叶才被纸张取代。在16世纪的莫卧儿王朝,细密画的发展出现了空前繁荣,并在第四代皇帝贾汉吉尔时达到巅峰。一掷千金的皇室成员,成了莫卧儿王朝细密画的最大赞助商。
莫卧儿王朝的细密画多以宫廷仪式、贵族日常生活与风土人情为题材:幽会于花园紫檀树下的情侣,坐在大象背上被随从前呼后拥的王公,泛舟碧波莲叶间的国王及其后妃……无一不色彩艳丽,层次分明,激发着凡夫俗子对帝王生活的无尽想象。
细密画的尺寸虽小,画笔却十分讲究,不仅型号袖珍,笔毛通常是小牛和小鹿柔软的耳毛,或猫、麝鼠、松鼠和山羊的尾毛。画家在画珍珠之类的微小圆点或头发、眉毛、雨丝等细小线条时,甚至会使用只有一根毛的画笔。而名贵的画作需用玛瑙抛光黄麻纸或蚕茧纸,这样才能如珐琅般光洁。画家甚至会将各色宝石研磨成粉调入颜料,以求画作的色泽更为鲜亮持久。
帝王的不同爱好也让绘画题材产生着不同变化,莫卧儿第二代皇帝胡马雍青年时曾流亡于波斯宫廷,结识了不少波斯宫廷画师;回国复位后,他特地聘请波斯画师供职于印度宫廷,印度画家的画风开始受到波斯画家影响。他的儿子阿克巴大帝钟爱历史题材的细密画;孙子贾汉吉尔则醉心于肖像画与花鸟画;曾孙沙·贾汗酷爱建筑,将对建筑学对称之美的追求也投射到绘画中,使这一时期的细密画更讲求装饰的精美华丽,而缺乏了生机活力。而到了他的玄孙,也就是莫卧儿第六代皇帝奥朗则布时期,国势衰弱,加上奥朗则布残暴多疑,又崇尚节俭,许多宫廷画师被逐,一度魅力无穷的莫卧儿细密画走向了衰败。
TIPS
在博物馆探秘昔日印度宫廷
英国国立维多利亚与艾伯特博物馆
成立于1851年,在英国成功举行了万国博览会后,用所获收益建立的博物馆。所藏艺术品270万件左右,其中来自中国的藏品大约15000到20000件。
印度国家博物馆
印度境内最大、文物收藏最丰富的博物馆,藏有将近20万件印度及国外的艺术品。展品包括古代印度铜器、陶器、雕刻,中国甘肃敦煌绘画、西藏宗教器物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