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相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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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腾的老车
  策划/田小童
  很多初级阶段的越野爱好者都难免有种“武器制胜论”的思想在作怪,认为只要车好就所向披靡。当然,车好≠技术好≠情况处理正确≠运气好≠结果好。而一些仅有或者偏爱老车的高手,他们在用小米加步枪创造奇迹。
  
  何旭东:(网名:没事折腾,大何),36岁,1995年开始自驾车旅行,12次进藏,2000年单人单车东西穿越混善达克沙地,2002年单车进入北羌塘无人区,2003年单人单车穿越巴丹吉林沙漠,2004年单人单车穿越东可可西里,2005年无后援穿越中国四大无人区,2006年代表中国江铃车队参加达喀尔汽车拉力赛,2007年单车无后援沿北纬39度穿越塔克拉马于沙漠。
  老车亮相:丰田陆地巡洋舰(Land Cruiser,简称LC)LC80,这款被昵称为4500的产品是丰田最值得骄傲的车型,它几乎集所有的梦想于一身;外型霸气,马力强劲,经久耐用,越野超群,改装无限……好比身体高大的日本相扑手始终活跃在中国西藏地区和世界的各个具有挑战性路况的角落,久经五十余载不衰。
  
  老车上路:
  中国号称有四大无人区:罗布泊、阿尔金,可可西里和藏北羌塘。至今无汽车成功完整穿越的记录。作为越野探险爱好者,好友相约,决心在无后援的情况下,一次性全部穿越,挑战人类驾驶机动车在高海拔情况下越野的极限。经过几个月的准备,现在终于付诸实施。我选择了一辆已经行驶了15万公里的老的丰田4500越野车,它协助我们穿越成功,立了汗马功劳。
  
  罗布泊于1972年底彻底干涸,曾是我国第二大内陆河,因地处塔里木盆地东部的古“丝绸之路”要冲而著称于世。我开着我的老丰田,从北京行驶了将近4000公里,到达了罗布泊镇。当我和另外两辆同规模越野车一起向罗布泊湖心刚一出发,就尝到了盐壳路的厉害。湖水干涸后,地表及地下水分大量蒸发,盐碱泛出,整个地表就变成了像水泥般坚硬的盐壳,经过高温暴晒,盐壳互相挤压,龟裂隆起,形成了非常坚硬的盐壳,车辆在上面行驶异常颠簸。我们只能以三至五公里的时速行进。我的大块头先下堤向西探路,可是,当我开着它刚刚行驶了50米,即陷入盐泽之中。原来是因为输卤渠的水面高出地面三四米,卤水渗出,把原本坚硬的路面泡软,在输卤渠的旁边形成了一条七八十米宽的盐泽。由于剩下的两台车不能靠近救援,只能自救,队员们搬来大块的盐壳垫在轮胎下,增加轮胎的附着力。通过大家的努力,终于脱困。下午遇到的盐壳路比上午的更加颠簸,车的各部件好像快要被颠散了,车里不知哪个备用油桶没有紧好,车里有了浓重的汽油的味道,所有没扎好的物品包括我们都在摇晃着,车像蜗牛一样缓慢地爬行着。
  两天之后,我的车经历了“纯新疆制造”的沙尘暴——身后有一大片黄色的,如墙壁般的沙墙向我们扑来,转眼间,一个个红柳墩都被吞噬。意识到沙暴来临,我们加足马力向前飞驰。但不一会儿,就被沙暴包围,我的眼前一下子就变得昏黑了,只听见沙粒抽打车身发出尖锐的“啪啪”声。只能停车,因为此时的能见度基本为零。停了一会儿,发现沙暴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而天已完全黑了,停留更会增加危险,同伴小吴下车准备步行引导车辆前进,可是只走了几步我便看不到他的身影,无奈又回到车里。只能降下车窗探头看着车子的前轮,一寸一寸地向前挪动,风夹杂着沙粒打在脸上生疼,眼睛也吹得无法睁开。这时,老陈在电台里呼叫说看不见我的位置,我停车等待,但还是看不见他的灯光,于是调转车头回去找他们,只走了一百多米,就看见他们在沙暴中变得发蓝的灯光,此时,我距离他们只有二十米左右。这之后,我们在沙暴中摸索着行进了两个多小时,只走了四十多公里。到晚上沙暴略有好转,地上已能看见 条明显的车辙,车速也能加快了。在接近36团场三十多公里的时候,遇到了流沙地形,行进又变得吃力了。半夜才注意到整个车里都覆盖着厚厚的细沙,仪表台已被完全遮住了,我们的脸上和身上也和车里是一个颜色,用手一摸,就会有一股细沙滑落下来!如果不是老车,我会更加心疼数倍。
  
  后来几天,我们必须要翻过沙达板,还要经过石棉矿。石棉矿区很大,到处飘散着粉尘,把方圆几公里的场区都染成了灰白色,工人的身上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带着防尘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睛,他们这身装扮行走穿梭在同样颜色的矿区,让人疑惑是到了另一个星球。过了石棉矿,就算是进入青海了。
  半途中我的车装了516升汽油,其中100升的大桶三个,30升的小桶五个,22升桶三个,两箱方便面,馕100个,水100瓶及野营用品照相器材等。这个大相扑手还真能装东西。再之后的道路变得更加难行,车辆晃动严重,途中有几处浮沙翻浆路段顺利通过。
  当车队经过阿尔金地区,头道河是必经之路,因为以前头道河经常陷车,人员被困。久而久之,就出现了一顶帐篷饭馆,除了提供食物还兼营拖车。
  轮到我们的车辆要通过头道河。头天晚上的气温大约在零下七八度,河面已经结冰了,我试探着上去走了走,感觉冰面不是很厚,应该承受不了车的重量,不过水面看起来不是很深,于是决定开车过河,车辆刚刚驶上河面,冰层就破裂了,我们索性加大油门,车吃力地向前行驶,听到冰层在车轮下破裂的声音,感觉车像破冰船一样驶向了对岸!
  过了风尘口,海拔开始急升,不久,进入乱石沟,乱石沟顾名思义就是沟底布满乱石,而且沟内非常狭窄,车辆没有过多的回旋余地,只能在乱石上碾过,出现多次托底现象,车也因为海拔的升高出现了高原反应,动力有所下降。看来这路真够大块头受的。好在没有“开膛破肚”。如果油底壳出现问题,它把我们扔在隔壁里,也算它战斗到最后一刻了。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终于进入了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通过一条河谷时,老陈陷入沼泽,底盘被淤泥牢牢吸住,靠两部绞盘方得脱困在回撤饶行过程中,我再次陷车,深至车窗下沿15公分!在全体队员努力下,用时约45分钟救出听说陷车河要宽得多,而且根据这几天的气温判断,肯定没有完全封冻。这里到陷车河还要绕过永红湖,需要通过许多河流,即便到了陷车河也未必过得去。可是,整个穿越行程已经超过一半,油料也已经消耗了二分之一。这样的话,陷车河这个障碍有可能成为我们这次穿越的一个死点,因为到时油料可能不足以让我们撤出无人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大家在起讨论应对的方案,一致认为我们千辛万苦跑到这里,就这样无功而返,有些不甘心。虽然前进的风险很大,但也一定要到陷车河边,如果在做了最后的努力,还不能通过的话,我们决定放弃一辆车,将油料加到余下的两辆车上再后撤。
  天亮后我们发现河不可能开车 通过。于是我们决定,按昨晚制定的计划,由营地向北绕过永红湖北岸,后折向西南,到达陷车河。远远地看见左侧山坡上有一头体型很大重约两吨重的野牦牛,起初大家并不在意,但它渐渐向我们靠近,竟然要发动攻击了!巨牛从山坡上狂奔下来,直接向尾车撞去,我们在电台里大叫“快跑!”尖利的牛角险些撞上老段的侧窗,幸亏反应敏捷躲过。牦牛还不罢休,追着车跑了几十米,实在惊险。如果牦牛追的是我的车,车更重,那么很可能要造成板金的大面积灾难了。虽然是旧车也不可能任牛乱撞,如果出了“交通事故”都无法向保险公司索赔。
  在永红湖湖边的滩涂地。起初,地面还很硬,但越往前走地面越松软,可是我们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我只得加大油门,希望依靠速度能“飘”过这片盐泥,并用电台通知后车千万不要减速,否则一停车,就再也无法起步了,但话音刚落,我就感到车向下一沉陷入淤泥中(陷车的坐标点北纬35 18 81.7东经089 55 31.5),赶紧通知后面二车停车,老陈停在离我100米左右的一小块相对坚硬的地面上,由老段上前救援。但用绞盘拉了半天,不但没有将我拉出,老段自己也陷入淤泥中这时的情况有些危险,如果老陈的车再陷车的话,我们就全军覆没了。好在最糟糕的情况没有出现,老陈慢慢地将老段拉了出来,他们再用两台绞盘拖我的车。但是距离太远,我们带的延长线终于派上用场了,两台车的引擎在旷野中轰鸣着,两部绞盘在一点一点地把我向回拉,我的车轮在地面上拖出了两条深沟,老陈的绞盘因过热,已经坏了,又用了约一个小时终于把我的大块头拉回。
  在次日早晨准备出发时,三台车都出现了不好启动的问题,我的尤其严重,没有了怠速,检查半天也查不出问题来,只好调高怠速。在呈火山岩石的地貌上行驶,山坡上覆盖着熔岩被,黑色的火山石遍布,车辆在上面行进十分颠簸。由于这时我们的车辆都非常疲劳,我和老陈的车底盘都出现了异响,我的车动力明显下降,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地在坚硬的乱石间缓慢地前进。
  我的车底盘异响越来越严重,而且车尾跳动异常,经检查后为右后避震器折断幸好我们带有配件,我钻到车下,几天来的泥水已经将底盘包裹起来,我用锤子敲开冻硬的泥浆,拆下避震器,发现排气管不知什么时候在剧烈的颠簸中被压扁了,怪不得没有怠速,动力明显下降。用了半小时更换避震器。
  大块头也有受硬伤罢工的时候:在行驶之间我的车身猛然向左倾斜,急忙停车,下车发现左后轮胎掉在几米远的地方,左后轴头、刹车鼓在地上拖出一条两米多长的深沟,六条螺丝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跑丢了,在剧烈的颠簸中竟然没有发觉。
  终于、终于、再终于,安全到达双湖。完成了首次穿越四大无人区的探险活动。在双湖的一间小小的川菜馆里,大家举杯庆贺,我们在历经了12天行程,行驶了2728公里,沿途克服了沙暴、陷车、暴风、狼牙路、车辆故障,渡过了大小几十条河流,接受了高海拔,低温的考验,在无后援的情况下完成了一次穿越罗布泊荒漠,阿尔金自然保护区,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羌塘自然保护区这四大无人区的探险活动。看着和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大块头日本相扑手,我的视线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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