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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斯圖尔特(KristenStewart)在银湖西侧的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她很自然地将头发从脸上拨开,浓密的金色短发和她的金色眉毛相得益彰。这是枯草的颜色,却依稀保留着绿色的痕迹。
一个短发的金发女郎形象浮现在我的脑海中,这是斯图尔特即将扮演的角色:本尼迪克特.安德鲁斯(BenedictAndrews)执导的政治惊悚片《四面受敌》(AgainstAllEnemics)中的让·塞伯格(JeanSeberg)。该片讲述了美国联邦调查局由于塞伯格与哈基姆·贾马尔(HakimJamal)和黑豹党(BlackPantherParty)的关系,通过(OINTELPRO调查项目对她进行诋毁并导致其死亡。斯图尔特说:“尽管塞伯格经历了可怕的悲剧,但她身上有一些东西是不可否定的。她被人误解。人们盯着她看,盯着那些不真实的东西,妄加猜测,最终毁了她。”
斯图尔特的神态就像作家笔下的演员,说话时会有一些手势,她的前额或是她凌乱的发梢似乎也在传递着信息,肩膀中的能量或下巴圆润的弧度也可以表达观点。一双绿色的眼睛慵懒深邃,声音低沉又耐人寻味。
斯图尔特在表演上有一种云淡风轻的控制感,所以她的行为从不显得造作。无论是在树林里骑摩托车(《暮光之城2:新月》),还是在《滚石》的视频中穿着牛仔短裤开野马,她更倾向于感性的节奏。比如她会设计如何表现出不耐烦:在车子完全停住前就下车了《私人采购员》),愤怒地听父母讲话(《依然爱丽丝》),直接拿未打开的餐巾擦脸(《某种女人》,点一份蓝莓煎饼(《我们的早餐》)。
之前,斯图尔特在《霹雳娇娃》(Charlie’sAngels)的重启仪式上戴了一顶银白色的芭比假发,掩盖了她不对称的短发。电影讲述了一个系统工程师告密者的故事,他转入地下,受到霹雳娇娃的保护。这部动作喜剧由伊丽莎白班克斯(同时饰演博斯利)导演,娜奧米·斯科特和艾拉·巴林斯卡联袂主演。斯图尔特饰演的莎宾娜是帕克大街的继承人,后来成为了国际间谍。她是一个可爱的笨蛋,一个爱炫耀的傻瓜。她的弱点是热衷于追坏人,总是侥幸脱险,并且可以在压力下保持冷静。她总是在吃东西,这对斯图尔特来说是个挑战。“我在现实生活中不是那样的。班克斯导演每天都在给我的笑点加料。我总是想得太多,让每句话变得很长。而她总是说,亲爱的,台词的语速要再快一点儿。”
班克斯说:“我们给她写了很多笑话。看过电影就会发现斯图尔特讲的笑话和所有喜剧演员一样多。我想在电影中看到克里斯汀·斯图尔特做什么,我内心的粉丝希望看到克里斯汀斯图尔特这样做,然后我就让她去做。”
你不会发现斯图尔特表演过火的地方。在银幕上,如果她在吃三明治,那她就是在吃三明治。如果她在试穿衣服,那就绝不是在摆姿势。她可以很好地融入角色。她低调,但实际上很酷。《霹雳娇娃》中的一些搞笑动作(在伊斯坦布尔赛马、枪战、以色列格斗术)会减弱喜剧性,但是这部电影的节奏却没有放慢。
这部《霹雳娇娃》展示的年代和20年前由德鲁·巴里摩尔、卡梅隆·迪亚兹和刘玉玲主演的《霹雳娇娃》属于同时代。剧情很清爽,又与上一部有所不同,整个剧组都很融洽。我问斯图尔特,为什么她认为这是一部好片子,她的答案很简单:舒服。
克里斯汀·杰梅斯·斯图尔特,1990年4月9日出生在洛杉矶。她在圣费尔南多谷(SanFernandoValley)长大,父母约翰和朱尔斯十分优秀,都在电影界工作。父亲约翰是舞台经理,母亲朱尔斯是剧本指导。她的哥哥卡默隆对她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斯图尔特的家庭中有许多男孩。“我父母会接收一些小孩子,”她说,“我最好的朋友成长环境并不好,13岁时就成为了我家里的一员。我哥哥的好朋友一直和我们住在一起,他妈妈是我妈妈最好的朋友。我们就像组成了一个家庭,总是有一种’我们和他们’的氛围,这真的很好,让人很有安全感。”
她谈到了米基·摩尔,她母亲的导师。他是一个教父式的人物,和塞西尔.B.戴米尔一起导演《十诫》(TheTenCommand-ments),和约翰斯特奇斯一起导演了《OK镇大决斗》,也拍摄了一些埃尔维斯·普雷斯利的音乐电影。摩尔的年龄太大,没有真正地参与斯图尔特的生活。但他在好莱坞的遗产(一整个地下室的纪念品)就像斯图尔特的百科全书。
“我小时候和父母在片场一起玩儿,问他们我能不能也去试镜,因为我在片场看到了其他孩子。我甚至不想当演员,只想待在那里。”她说,“那个时候厌学但还是要学习。我快30岁了,我觉得自己还像个孩子,因为没有去上学,现在反而觉得是一种缺失。”
不过,她也回到了片场。导演奥利维耶阿萨亚斯(OlivierAssayas)认为斯图尔特是他的“灵魂姐妹”,两人曾合作过《锡尔斯玛利亚》(2014),斯图尔特因此剧成为首位荣膺恺撒奖的美国女演员,此后还合作了《私人采购员》。在电话中,阿萨亚斯表示斯图尔特是一个可以在片场很放松,坐在苹果箱子,上和工作人员聊天的明星。
“有一天我真的被打动了,我遇到了电影太长的问题。我说,‘我们为什么不简化片尾呢?片尾放的都是人的名字,没有观众会看。’”阿萨亚斯回忆道。克里斯汀立刻生气了,她说,“你什么意思?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全部。片尾对你来说只是几秒钟,可对他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斯图尔特在11岁时,与朱迪.福斯特(JodicFoster)联袂主演了大卫芬奇(DavidFincher)的惊悚片《战栗空间》(PanicRoom),饰演她的女儿。电影很考验观众对于悬念的耐心,而电影的成功也要感谢斯图尔特调动观众情绪的能力。和福斯特一样,她的这种能力也像是与生俱来的,可以把惊慌愤怒纯粹的恐惧融合起来。 后来,斯图尔特加入了杰西·艾森伯格(JesseEisenberg)的《冒险乐园》,并在《废柴特工》(AmericanUltra)和《咖啡公社》(CafeSociety)中再次合作,最终在《暮光之城》(Iiwilight)中饰演了贝拉斯旺(BellaSwan)。这部吸血鬼爱情故事系列电影使她如日中天。在这5部电影上映的几年,有一代“暮光迷”在社交媒体上长大,他们热衷于斯图尔特和罗伯特·帕丁森(RobertPattinson)的关系,并把斯图尔特的私生活变成了小报上的一大看点。司样狂热的兴趣依然旺盛,观众的热情至今未减。
她生命中那段低潮时期产生的影响仍在消退中。当斯图尔特开始与凯莉.雷查德(KellyRcichardt)和阿萨亚斯(Assayas)等独立导演合作时,她的事业才进入了新高度。“和他们合作我可以轻装上阵,超越自己。作为电影制片人,我的包袱与雷查德和阿萨亚斯的故事情节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我终于得到了一个被关注的机会,而不是在这个痴迷于名人的文化里被人一直當作《暮光之城》里的女孩。”
她被人们的误解影响了吗,还是她已经向前看了?“我想我已经走出来了,但我曾经真的很沮丧,因为我被动地成为了焦点,就好像我是个浑蛋,可是我一一点儿也不叛逆,也没有与大众作对,我只是想让人们喜欢我。”
明年,斯图尔特将开始把莉迪娅.约克纳维奇(LidiaYuknavitch)的书《水之年代)改编成电影这本关于性别性、暴力和身体的回忆录在2011年出版后快速传播,吸引了一批狂热的读者,最终成为了斯图尔特的Kindle推荐给她的读物。这部电影将成为斯图尔特的首部长篇,此前在2017年她曾导演剧情短片《来游泳》(ComeSwim)。听她讲第一次读这本书,会有一种神圣感,她会滔滔不绝地向你介绍。“作者讲到了拥有一个身体,以及拥有一个身体的耻辱。这个女孩真的很脏很尴尬很怪异很恶心。这是一个我从未读过的成长故事。我觉得我开始读懂作者的东西了,她像在说:‘伙计,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谢谢你。”
她给约克纳维奇写了一封电子邮件。她们很快建立了联系,两个人都觉得这是命中注定。斯图尔特随后写了一份草稿,当她把这份草稿大声地读给约克纳维奇和她的丈夫听时,他们俩抱头痛哭。斯图尔特把她那本破烂的书扔到房间另一头,她彻底垮了,也松了一大口气。
“随着年龄的增长,表演对我来说越来越难。我更愿意做一些表演以外的工作,而非让自己置身于电影之中。有些演员并不清醒,而且只是过客,可以说服自己和他人做很多事。”她说,“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难被说服。’
没有打倒她的让她变得更强。约克纳维奇认为《水之年代》激活了斯图尔特的“游牧基因”,她搬到波特兰住了几周写剧本,偶尔会把车停在约克纳维奇家外面,和她的狗科尔(Cole)睡在一辆跑车里。
她告诉我,她要让故事及时发生,让本能的奇迹随时发挥作用。’即使只有一个点、一个场景或一句台词,我也要靠近它,生活在它的世界里。没有固定的公式可以使用。”
她和我讲了电影的类型,我想这样的电影在她导演时能成为她的指南针。“我喜欢那些不做预设的电影,这样的电影可能是这一块那一块的状态,但是最后会发现它能够成功是因为有人非常珍惜地在处理它。我爱卡索维茨(Cassavetes),我喜欢所有那些让我们觉得可以拍小短片的东西,这样的电影不是情节驱动而是灵魂和探索驱动的。”她说电影不是浪漫的,而是安排未完成之事最公开的一种形式。
她一边不停地晃着腿,一边全神贯注地思考着。她似乎对自己直觉的附属性质了如指掌。她一心只想把事情做好。阿萨亚斯称她为“一流演员”。斯图尔特回忆起自己写剧本时,她告诉我没有什么比找到一个确切的词来表达一种感觉更令人满意,她的诗情画意油然而生。“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疯狂地焦虑,想着有些事情你永远无法表达。”她给自己带来的那种特别的紧张感一对无法解释却又执意要“搞定”的事情保持开放的心态。
阿萨亚斯说,斯图尔特在《私人采购员》描述她的独奏、心理活动时,“不会去适应这个行业希望她做的任何事情或者任何正常的经纪人要她做的事,她一直在保护自己,她只做她认为正确的事情。我对她的未来感到有些害怕。”
考虑到那部电影有鬼魂出没,有更多的幽灵元素,我问斯图尔特相信鬼吗?她说:“如果我在一个奇怪的小镇上拍电影,住在一个奇怪的公寓里,我会毫不夸张地说,‘不,求求你,我受不了。去找任何人,别找我。’谁知道鬼是什么,但我对一种能量非常敏感。不只是鬼魂,还有人,总是会有人有负能量。”
斯图尔特开着她的黑色保时捷卡宴在狭窄的道路上行驶,绕道超车,就像在玩电子游戏一样。“你看到了吗?”我点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不正常的啊。”她双手抓住方向盘:“让开!”她的怒气一闪而起,又一闪而逝。我们谈论珍.茜宝(JeanSeberg)的法语。“她的真正口音很糟糕,但她说得很完美:’Traybeechn。’”我们谈论洛杉矶以及“人们如何被它吸引,然后又被它迷惑”。我们经过她第一个女朋友的家,当我们沿着街道往上爬时,斯图尔特打了个寒战。
正如约克纳维奇所说,斯图尔特并不害怕撞车或爆炸。“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有什么东西爆炸了,她会去找剩下的最有趣的碎片捡起来然后继续前进。她是一个每天都能重塑自我的人。我在自己的生活中也为之奋斗。当我遇到她的时候我就想,天哪,这些特质居然存在于一个人身上。” 我知道约克纳维奇在说什么。当我和斯图尔特在水库闲逛的时候,如果出现了沉默,我会觉得不是我让她失望了,而是我忘记了付停车费,是我疏忽了。我环顾四周,希望有只狗能很快经过我们的长椅,结束这段沉默。约克纳维奇说:“和她一起工作、交谈,会有激情澎湃的时候,也会有停顿,不然工作还有什么意义呢?”
斯图尔特外表随意但内心火热。甚至是她的穿着,有着加州血统中特有的潇洒、坚定又无所谓。斯图尔特避免穿老土的西装;她擅长不穿衬衫的燕尾服。她戴着墨镜,穿着短款T恤出现在洛杉矶国际机场,在《今夜秀》(TheTonightShow)上穿着高跟鞋和穆勒(Mugler),在戛纳红毯上穿着乐福鞋和黑色乳胶裤。我们见面的时候,她穿着蓝色的李维斯牛仔裤、黑色的匡威鞋,一件镂空的HUFT恤,戴着一条银项链,头顶反戴一个白色棒球帽。
所有这些都展现了斯图尔特在穿搭方面的潜力,她可以在首映礼上脱掉高跟鞋光着脚(她也确实这样做了)。作为香奈儿(Chanel)的形象大使,她的一系列造型为香奈儿的奢华增添了一种另类的魅力。她把银光闪闪的lame材质穿得如此低调,并通过搭配一件淡粉色礼服和一头短发,重塑了香奈儿的克制。在今年的MetGala上,斯图尔特身穿黑色香奈儿亮片白裤亮相,一件黑色的上衣和橙色的深色头发,让人们不禁遐想凯瑟琳赫本是否曾在遥远的星系中与大卫鲍伊相撞。
“穿着香奈儿,一切故事都是从我身体中以最真诚的方式流露出来的。”在谈到与2月去世的卡尔·拉格斐(KarlLagerfeld)的关系时,斯图尔特温柔地说道:“他表现得很严肃、很可怕,但他不是一个强硬的人。他非常有魅力、疯狂、一点儿也不装。他热爱所热爱的,非常酷,非常真实。他可能感觉到别人对自己的畏惧,所以会说:‘拥有一颗创造之心是困难的,但是让它跳得更强烈、更快吧。他和你讲话时会一直牵着你的手,他知道如何留下痕迹,感觉他给我留下了一些非常好的东西深刻地影响着我。
斯图尔特不擅长游泳,她说:“我再也不想下水了。如果大家都要去海里玩儿的话,我就会拒绝。”她双手合十放在了脸颊下。“游泳的时候我只会狗刨。”我问了约克维纳奇,谁的泳姿最难忘,是否计划和斯图尔特一起去游泳。她说:“我们关系很好。游泳对斯图尔特而言可能有些可怕,但是她说到游泳的时候眼神又很坚定,所以时机到了我们就会去游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和朋友一起下泳池,扑腾两下就好。我认为她可能是上帝派来改变我的生命的,所以游泳对她来说有点儿像洗礼。”
斯圖尔特和水之间这种不安的关系脆弱而又温柔。她是如此典型的加利福尼亚人,让人们认为她是喜欢海的。然而,狗刨却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是我们首先学会的泳姿,很适合斯图尔特。一个干净的划水踢腿,眼睛在水面上,然后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