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建毅:陶罐如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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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建毅
  中国美术学院陶瓷与工艺美术系 2015届本科毕业生
  我的毕业创作《秋晚系列》从构思到最终呈现,持续了近二年的时间。整个作品可以这样诠释:脊椎是动植的根基,脊是生命的精髓,更能体现生命的跃动。脊作为一种新生的力量,充满灵性,活跃在静动之间。借鉴大自然中的脊,在本无生命的器皿中孕育生命,赋予器皿特殊的意义,展现器物内在的生命张力。突起的弧线有如动物的脊柱自然的纹线肌理,有如植物的叶脉,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土红色的器物表面,渲染出丰硕的晚秋景象,正当落叶归根。
  肌理实验
  写这篇稿子的时候,我感觉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创作之初。看书,寻找资料,素材收集,在生活中寻找创作灵感的来源画手稿,讨论与分享,设计器皿造型,拉坯成型,大量小稿实验探索及材料试验,釉色实验,烧成工艺,大稿创作,上釉,烧成,打磨,直到最终完成作品的过程都一一呈现在我眼前。
  其实在创作之前,我真的完全不知道会创作出一件怎样的作品,只是在不断地进行器皿造型尝试,试图寻找新的可能,希望能够找到更简洁的造型;不断地在器皿上进行各种各样肌理的实验,试图寻找与器皿最匹配的肌理效果;不断地在工艺上寻找突破,试图寻找更简练的造形技巧与方法;不断地在釉上进行探索,寻找更合适的色彩。总之关键词就是“尝试尝试尝试”,不断地寻找可能性,寻找有点自己风格的东西,这是我们每一个走在艺术的道路上的人都在寻找和追求的。
  在陶艺的创作中,自己设计出来的手稿和最终出来的作品在很多时候都是相差甚远的,在创作过程中不断地调整至它最恰当的形式与样式,只有在创作的实践中我们才可能更加容易发现问题并改正,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工艺实践精神。
  艺术特别是陶艺的奇妙之处就在于,它需要灵感,有时候甚至需要保留败笔,很多好的作品往往来源于不经意的创造。因此制作陶器过程中并不缺乏欢乐。
  通过传统手工拉坯的方式,我对陶泥的性质越来越了解,拉坯中,我无意间发现陶泥中一种新的语言,那就是生长的颗粒感,但每个人对粘土都有不同的见解,在拉坯方式上自然会不尽相同,控制粘土的方式也会不同。
  创作开始时,漫无目的地做起了小稿,小稿的创作是最欢乐的阶段,可以不断尝试不同的创作手段、不同造型、不同装饰,带着情感去随意地玩耍,但大半部分时间都是在迷茫无知中度过。
  在材料上,单纯地使用陶泥,显然变化不够丰富,所以我在陶泥中混入不同比例的瓷泥成分,也加入过一些红砖残粒、陆沙及海沙,这样可以使陶泥烧成之后泛现的白点更多一些,以寻找更和谐的色彩效果而进行试验。
  陶艺创作也是与泥土的对话,感受泥土的温度,了解、把握泥性,我几乎把个人全身心都投入创作中,并在创作中慢慢融入个人的思想。在这个的过程中,从拉坯造型到烧成体现的就是生命的历程。在拉坯过程中成长出粗糙的颗粒感与打磨过后的光滑的质感形成碰撞;在触摸器皿的过程中细细品味每一根自然和谐而富有韵律的线条。
  器为何物?是容物之物?是拥才之物?而又何为好器呢?是工艺吗?是装饰吗?还是别的什么?我希望通过不同材料、质感、静动、虚实、面积、疏密关系的对比,突破传统的器皿造型,在继承中批判,呈现出一种异于传统器皿造型的新风,找到自然和谐的韵律。
  釉色,来自美院象山的红
  釉色体现的是本土的语言,我在美院的象山之上挖来红土,进行筛选、过滤、晾干、素烧、机磨、再进行配比成釉,再做烧成试验。大稿的创作过程中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不断地克服,然后我们不断地成长。
  我先用辘轳快轮方式拉好直桶,在直桶外刮好肌理,再用辘轳慢轮的方式从直桶的内部推出。这一步是决定成败的一步,而在这步开始的时候,最大的难度是你无法预计粘土下沉的速度,直桶的那段地方泥土下沉得比较快,往上的那段地方又不怎么下沉,有时候底部稍微推过一些就前功尽弃;有时候底部稍微地推得不够,器皿就会变形;有时候从内部往外推开的时候,手上升速度的太快又或者太慢,推开的力度的大与小,这些都是使器皿口沿部分晃动的重要因素。经过无数的尝试与失败,终于找到解决的方法,并把握其中的奥秘。
  平时玩陶艺你可能觉得是挺浪漫的一件事,当你拉过大坯,就会发现那真的好痛苦。有时候拉坯到手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我自己都感受不到我的手还在拉坯,大部分的时候都是用腿的力量在持续着;有时候拉坯到手抽筋,好几次的手部肌肉拉伤,记得有一次,我的手皮被磨破在冒血,我居然完全没有感觉到痛处。就好像在把作品想象成自己暗恋已久的姑娘,因为你而坚持,这些又能算得了什么呢?因为有你在,我选择再一次努力,当然我也想证明自己,从哪里跌倒就会从哪里站起来,也许每一次的跌倒都是你向前迈进的提示:即使我证明了自己,却依然没得到你的认可,只能加倍努力了。
  上釉的时候口沿和底足部分都是要涂上可撕胶,防止其与釉色接触,保持口沿和底部与中间部分形成对比,红色的化妆土是通过一点点地用海绵轻拍上去的,最麻烦是口沿与底部中间肌理部分的交接处。也许我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然而并没有完美那么回事。装窑其实也是一件很考验的技术活,考虑装窑的疏密关系,考虑火的行走路线,考虑作品的位置关系等等。
  但很多时候烧成的作品中总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效果,是窑变,是作品中间的相互影响,是火的行走路线影响。烧窑的过程也是一个很欢乐的过程,边喝茶边聊天边烧窑。烧成之后再进行后期的打磨处理,主要是打磨口沿和底部,使它变得光滑一些,层次变得更加丰富,与器皿腹部的粗糙形成对比,也增强它自身的视觉感与触磨感的反差。
  慢轮陶艺,追求古朴之美
  慢轮陶艺语言具有锋利的刻划线、优美的旋纹、丰富多变的色彩艺术特征,在我的慢轮陶艺语言的创作探索中追求的是一种古典的美,朴素而又雅致,追求的是一种光滑与粗糙的质感对唱,融合又相互衬托,追求的是一种不断成长的肌理感与颗粒感。
  当代陶艺肌理语言的表现形式并不多见,对辘轳慢轮肌理语言在当代陶艺中的应用研究的艺术家并不多,当代陶艺中,辘轳慢轮陶艺创作的艺术形式有慢轮拉坯成型,慢轮化装土涂刷,慢轮刻画留线三种创作的形式,各有不同的肌理形式的出现。
  创作关键在于成型工艺的纯熟拉坯技艺,对不同材料的实验和把握泥土的性质,在创作中不断地探寻着材质表现性和外延性的无限可能,肌理语言表现成为当代陶瓷艺术创作中材料与工艺的重要要素。
  我之所以使用多种工艺的叠合,是想要打破以前单一的形式,在处理肌理与器皿的关系上实现质和体量上更高一层,在作品中呈现陶泥的颗粒感与光滑感的明显对比,充分挖掘材料本身所具备的语言表达的功能是现代艺术的显著特征。在继承前人慢轮创作的基础上实现技术上及工艺上的得到明显推进,从而丰富了陶艺创作的表现形式和观念。
  创作强调的是一种对度的把握,是理性与感性的交汇、严谨与自由的融合。我觉得陶艺创作过程中灵感稍纵即逝,保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把握创作实践中理性与感性,不断地进行更多试验而不怕失败,敢于在借鉴传统的过程中挑战传统,我们年轻人才能在不断创新中前进。
  这个创作给予我很大的收获,学会了很多,体会了很多,感悟了很多,它伴随着我到现在,甚至未来。
  责任编辑:朴添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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