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叙述,多重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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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张承志的小说《黑骏马》以民歌“黑骏马”为线索,讲述了一个爱情故事。本文通过对小说中对立和非对立因素的梳理和研究,发现了另一个潜在文本,即草原习性和现代文明的对立互渗贯穿于人们的日常生活和心理过程,影响着人们的喜怒哀乐,而草原习性自身的痼疾和现代文明自身的局限又加剧着各种矛盾的发生和发展。这些因素也是主人公白音宝力格和索米娅爱情悲剧的共谋,而这一切的深处则是小说对草原习性和现代文明做出的双向反思和批判。
  关键词:符号矩阵 《黑骏马》 草原习性 现代文明
  中篇小说《黑骏马》发表于20世纪80年代,是张承志的代表作之一。本文运用“符号矩阵”理论分析这篇小说,并展现出小说内在的另一个潜在文本。“符号矩阵”是分析文学作品的一种矩阵模式,通过寻找文本中的两项对立因素以及另外两项有差异但不对立的因素构成一个符号矩阵,又称“格雷马斯符号矩阵”。
  本篇小说中的两项对立因素来自现代文明与草原习性的对立,具体表现为在追求索米娅的行动上,白音宝力格所展现的现代爱情观与黄毛希拉所诠释的草原习性之间的对立;两项非对立因素则来自对待现代文明与对待草原习性的态度。小说中的老奶奶既积极支持象征文明的白音宝力格,是他的帮手,同时也因袭着草原习性成为草原习性的守护者。因循着固有的传统,但对现代文明并不拒斥,所以文明的帮手与草原习性的守护者之间是两项非对立因素。下面的符号矩阵根据上面的四个要素而建构,图示如下:
  白音宝力格是现代文明的自觉追求者与传播者,女教師是继白音宝力格之后坚守在草原上的现代文明传播者,他们是草原上现代文明的缩影。黄毛希拉游走在草原上,把古老的草原习性诠释得淋漓尽致。索米娅和奶奶是白音宝力格和女教师的帮手,也可以说她们是现代文明传播的帮手;达瓦仓等众牧民们庇护着黄毛希拉,也可以说他们是草原习性的守护者。小说中索米娅和奶奶的位置变动不拘,处于移动状态。索米娅被黄毛希拉玷污前,是文明传播者的帮手,而之后移向草原习性守护者一边;后来索米娅远嫁达瓦仓后,成为学校的帮工,又成为文明传播者的帮手。
  1.现代文明和草原习性的对立。现代文明和草原习性构成小说的主要矛盾,具体表现为白音宝力格和黄毛希拉之间的对立。在小说中,内蒙古青年白音宝力格追寻现代文明的理想生活,而黄毛希拉则浸淫着古老的草原习性。他们冲突的焦点集中在对索米娅的追求上,即现代爱情观和草原习性之间的对立。
  白音宝力格追求灵肉契合的现代爱情。他与索米娅两情相悦,情意相通。他轻轻藏起奶奶扔给他和索米娅的那条白毡子,就像小心呵护心中圣洁的爱情,他要等到十八岁的法定年龄与索米娅结婚。他们从童年最好的玩伴到青春期的爱意初萌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和美好。他对索米娅的爱深沉、执着甚至忘我。在索米娅送他去学习的路上,他把身上仅有的一件皮袍裹在索米娅身上,在没有顶盖的敞篷车里,任寒夜的风吹彻他单薄的衣衫。学习结束后,他放弃了继续深造的机会,回到索米娅身旁。他认为千金难买的机会不是继续上大学,而是与心爱的姑娘在一起分享劳动和生活的喜悦和甜蜜。九年后,他成了畜牧厅的科学工作者,依然骑着黑骏马,执着地跨越千山和万水,去寻找曾错失的“莎娜”(对索米娅的昵称)。
  与白音宝力格相比,黄毛希拉对索米娅的行为只是天性的冲动。他占有过草原上的众多女性,留下无数个小黄毛。对索米娅的纠缠只是他类似行为的一次特写,草原也因此又增添了一个小黄毛——小琪琪格。黄毛希拉的行为象征本能自我对古老草原习性的延续。正如卢梭所说:“在没有任何道德观和审美观的男人看来,所有的妇女都同样是很好的……”①卢梭所说的“没有任何道德观和审美观的男人”指的是自然状态的野蛮人,野蛮人只有维持生命的天性欲求而没有后天的精神空间。黄毛希拉像是游走在现代社会的野蛮人,而他的本能自我之所以能够到处放纵,是因为在草原上存在默许两性随意结合的古老习俗,这是一种草原习性。“在原始状态中的人,既没有房子,也没有窝棚和其他任何种类的财产;他走到哪里就住在哪里,而且往往只住一夜。男人与女人的结合是偶然的,是随机会和双方的愿望而定的……他们聚得容易,散得也容易。”②在人类社会的源头,两性的结合聚散随意,而草原民族是一个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生活流转迁徙,严峻的生存环境使他们的创生意识也格外强烈,视生命的存在高于一切,两性随意结合的习俗演变成这里的一种草原习性。小说中黄毛希拉的行为是对这样一种草原习性的诠释。
  黄毛希拉强行占有了索米娅后,依然游荡在草原上,继续恣意妄为。尽管白音宝力格一拳将黄毛希拉击落马下,把他踢倒在河水里,却难以挽回他和索米娅的爱情。当白音宝力格想杀掉黄毛希拉时,是他自己最亲爱的奶奶阻止了他,他的刀被草原习性轻轻碰落。草原习性的存在,彻底改写了他和索米娅的命运。他深爱着索米娅,却不得不离开索米娅,离开草原;索米娅也深爱着白音宝力格,却不得不带着心灵的创伤重复草原女性的日子。在这场爱情的悲剧里,不仅展示出草原习性的野蛮,同时也显露出了现代爱情观本身的局限。
  白音宝力格追求纯洁的现代爱情,而这种爱情观里隐藏着针对女性的贞操观,而这种贞操观里也潜伏着不易察觉的男权意识。它以要求女性洁身自好、保持贞操的面目示人,根底里则是私有制社会为了保证其继承人血统的纯正给女性套上的枷锁;圣洁的爱情的根底里潜隐着自私和狭隘。白音宝力格在这种“贞操”观念的指引下,认为索米娅失去贞操,不再纯洁,索米娅也有错。他希望索米娅能扑倒在他的怀里向他诉说委屈和痛苦,向他忏悔,他终将会原谅她的。但是,当他看到索米娅没有按照他预想的方式回应,而且还为自己腹中的孩子准备衣衫时,他感到哀伤、孤独,甚至绝望。他体验到尊严被践踏的屈辱,更体验到爱情幻灭的痛苦,他要去寻找更文明、更美好的理想人生。他离开了索米娅,离开了草原,“贞操观”也是他离开草原的一个决定因素。九年后的他已是省里的科学工作者,在更文明的世界里有了自己的事业。而在文明的世界里刻板的公务、冗杂的事务、庸俗的人际关系使他曾经的理想碎成一地鸡毛。白音宝力格依然活在现实与理想的矛盾中,这种挣扎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注定要付出的代价。文明这把双刃剑,在斩除野蛮的同时,也在打造逼人就范的枷锁。   白音宝力格的现代观念里隐含束缚人性的枷锁,而草原习性也带有对人性尊严的漠视的成分。正如前面的引文所述,在远古的自然状态中“男人与女人的结合是偶然的,是随机会和双方的愿望而定的”,是出自双方的自愿。它体现出自然状态中人性根底里的温和、善良。而黄毛希拉在大草原上用强力胁迫、侵犯女性,则是人类远古习俗的一种异化行为。他无视索米娅等草原女性的个人意愿和尊严,像对待物品一样亵玩和玷污她们。尽管索米娅以沉默、屈辱和麻木的方式接受了母亲的身份,但小琪琪格这条生命却是对这种行为的无声控诉。她出生时还没有一柄勺子大,七岁了看起来还像三岁的孩子,整天郁郁寡欢,用忧郁阴沉的眼睛注视着这个世界。她虽有完整的身躯,但却没有健全的身心,而这种隐形的残疾将伴随她终生。如果草原不容忍黄毛希拉这种行为,就不会有像琪琪格这样的孩子。然而,正是草原习性的存在,黄毛希拉的犯罪行为得到了宽恕,甚至纵容,他依然游荡在草原上,为所欲为。小说正是借索米娅的爱情悲剧和小琪琪格的不幸命运对草原习性进行了反思和批判。
  2.文明的传播者与草原习性守护者之间的差异。
  现代文明的传播者和草原习性的帮手之间的关系并不对立。白音宝力格与佛爷、达瓦仓等牧民的观念虽存在差异,但并不对立。白音宝力格来自牧民,但他接受过现代文明的启蒙和陶冶,自觉学习现代知识,追求具有现代意识的爱情,逐渐疏离草原习性,从而与普通牧民有了差距。他和索米娅一起读到小学三年级;少年时喜欢读《怎样经营牧业》之类的书籍;十七岁时,到公社兽医站参加了为期半年的牧技训练班。他用自己所学的知识帮助牧民医治牲畜,用科学知识驱除蒙昧,向牧民们传播现代文明。但他这个现代文明的传播者缺少卡里斯马③领袖式人物的魅力,缺少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号召力。在强大的草原习性面前,他是如此脆弱和渺小,不堪一击。作品中的女教师是继白音宝力格之后,草原现代文明的传播者,她的力量虽然单薄,但是在启示,草原的文明进程也许艰难,也许缓慢,但仍在继续。
  佛爷、达瓦仓等牧民是草原习性等传统文化观念的守护者。他们愚昧麻木,对黄毛希拉的恶行熟视无睹,浑然不觉草原习性的野蛮,他们被自身因循的草原习性所遮蔽。但他们淳朴善良,把白音宝力格看作自家弟兄,并不拒斥现代文明。达瓦仓是他们当中的一员,空旷的月夜他救助孤弱无依的索米娅,并给了她一个家,他对白音宝力格充满兄弟般的信任。在他们身上既散发出人性的美好,也积淀着传统文化的杂质。
  3.文明传播者与其帮手之间的差异。文明传播者与其帮手之间的观念存在差异。奶奶和索米娅是白音宝力格的帮手。幼年的白音宝力格被父亲托付给奶奶,是老奶奶呵护他长大成人。在白音宝力格成长的过程中,奶奶扮演了部分代父的角色。但是她对白音宝力格的支持和帮助源于她的仁慈和大爱,而不是对他的理解,而且,她也不是个强有力的帮手。白音宝力格外出学习时,她也无力阻挡黄毛希拉对索米娅的欺侮;而当白音宝力格想提刀教训黄毛希拉时,又遭到她的强烈反对。她认为黄毛希拉的行为没什么大罪过,那只不过是“古老草原上比比皆是的一些过程”④。她对草原习性的认同使她的位置移向了佛爷和牧民一边,从白音宝力格的帮手变成他的阻力。索米娅同样也不是一个强有力的帮手。他虽然很爱白音宝力格,默默支持他所做的一切,但她的力量很微弱。面对黄毛希拉的欺侮,他不是像白音宝力格那样奋起抗争,而是忍气吞声,麻木忍受。草原习性的观念在她心中根深蒂固,但索米娅远嫁达瓦仓后成为一名专管学生内务的老师,成为女教师的帮手。这时索米娅的位置又移到了文明传播者帮手的一边。
  4.草原习性与其守护者之间的共存。草原习性的化身黄毛希拉和其守护者佛爷、达瓦仓等牧民之间的差异关系展示出蒙古草原上传统文化的多向度和人性的多侧面。在这里善与恶、美与丑杂糅并行。黄毛希拉游荡在草原上,四处欺侮女性,但对自己的行为浑然无觉,不知道自己是在作恶,他集中体现了草原习性中的愚昧和野蛮。而淳朴又善良的达瓦仓们同样被草原习性所遮蔽,看不到黄毛希拉行为的罪恶之处,而处处庇护他。正因为他们缺少对草原习性的反省,他们也不会意识到自己是帮凶。
  5.交融与共生。“现代文明的帮手”和“草原习性的帮手”并不对立。奶奶和索米娅是草原习性的受害者,对草原习性的痼疾有切肤的体验,因而更倾向于支持现代文明,她们是现代文明传播的帮手,也是现代文明在大草原传播的依托。而达瓦仓等牧民们的愚昧和麻木是草原习性存在的土壤,他們为黄毛希拉提供了生存的空间,也使现代文明的传播变得缓慢。苍茫的大草原以悲悯的情怀包容着达瓦仓们,也宽恕着黄毛希拉们。
  这个矩阵,有两根主轴线,分别代表了两组关系:一组是现代文明的传播者与其帮手的组合,这组关系表现出以白音宝力格为代表的草原民族对现代文明的追求和向往,同时展示出草原文化的人情美和人性美;另一组是草原习性和其帮手的组合,这组关系折射出草原传统文化的复杂而凝重,既有对生命的敬畏,也有对人性尊严和爱情的践踏,文明和野蛮、美和丑、善与恶交织在一起。这两组关系不断斗争、对话、互渗和制约,使现代文明的传播在草原具有了自己的特色,而现代文明也是把双刃剑,在除去野蛮的同时也在打造逼人就范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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