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园的童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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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2年高校进行院系调整,我们家由广州石牌五山的中山大学校园搬进了原岭南大学校园的康乐园。许多童年的趣事让我常常回味,萦绕在心头。
  会转向的风向标
  刚搬进康乐园的那一天,下午搬进九家村的戴念坪(中大生物系戴辛楷教授的儿子)就来找我玩。从九家村到我家住的模范村,要穿过西大球场,他也就记住了这个大球场。从五山到江边的康乐园,孩子们最有兴趣的莫过于到江边去看大轮船了。我们走到惺亭,看着图书馆屋顶的风向标指着我们家的西南方,记住了家的方向,就朝着江边跑去看大轮船了。
  在江边,走过一段短短的伸到江中的堤坝,站在有个圆筒状水文站的码头上,面对宽阔的珠江,看着停泊在江中的“虎门”号、“雁门”号等一溜大轮船,我们高兴得直喊。在江边扶着铁管的栏杆,绕着红砖绿瓦的风雨亭和江边的牌坊,流连忘返。直到太阳西斜,我们才往回走。
  到了惺亭,沿着图书馆屋顶的风向标指向,我们往家走。虽然也觉得有点不对,但还是往前走。果然走到了一个大球场上,但没有经过模范村,球场边也没有陡坡,更没有大片的竹林。这时,我们知道走错了。
  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我们只好边走边喊起来。正好中大的教务长于志辰伯伯路过,他也是从石牌校区搬过来的,我们也认识他,他家就住在我们家对面的15号。他把我们领回了家。再次路过惺亭,看见风向标指着另一个方向,我们跟他说记住了风向标的指向。他笑着说,这个风向标的指向是会跟着风向转的,你们跟着它转,当然就走错方向啦。
  妈妈的糯米团
  刚搬到康乐园,我们家住在模范村11号的二楼。楼上有个天台,天台外是一棵高大的酸稔树。酸稔果比杨桃大,但非常酸。妈妈会拿它切成片,用红糖把它熬熟,取出凉干,非常好吃。厨房前的坡下,有一棵蒲桃树,蒲桃又大,皮又厚、脆,在康乐园里是属于最好吃的蒲桃树之一。住在北边模范村5号的是岑祺祥先生,他的儿子岑运华常和我玩,我总是拿家里好吃的东西与他分享。
  到过年前,妈妈会把糯米和大米磨成粉,加上红糖,蒸熟,等到凉透了,就用手把它捏成一个个圆圆的糯米团,放在一个陶瓷的罐子里,罐子放在南边阳台的角落。那时的大米都是些陈米,有不少的糠皮、碎石和霉变的大米,每天做饭前,妈妈都会把米倒到一块锗色皮革包裹的板上,一点点的把它们拣出来。过年要磨米,我和妈妈会一起拣半天。磨米之前要用水把米泡透。磨出的米浆用纱布滤过,得到的米粉非常光滑,做出的半糯半籼的糯米团不粘又滑,非常好吃。我和运华玩的时候,饿了我就回家打开罐子,偷偷地拿一个糯米团出来,两个人吃得津津有味。至今想起来还是那么令人流口水。
  康乐园的水果
  康乐园对孩子们来说是个大果园,不仅岭南木瓜有名,其他的果树也很多,可以说没吃过康乐园果子的小孩,不是中大的小孩。现在的梁■琚堂门口南侧是当年的公交车站,往南大路两侧是蒲桃园,路东北是橘子园。再往东南是小学的小足球场,球场两边是风栗(即板栗)树,小学西边平房南面的斜路边上有番鬼葡萄树。小学主楼前面有人心果、牛心果,东边有一棵很大的橄榄树,树下是我们的乒乓球台。坡下的几栋别墅周围都是橄榄树,坡底的沟里种着著名的岭南木瓜,这种木瓜的叶柄是紫色的。往东在东操场南边(现在的足球场)是大片的石榴园和小竹园,北边的池塘边是杨桃林和香蕉林。马岗顶是荔枝园。从九家村再往西走是大片的甘蔗地(即现在康乐餐厅北边的广场)。散布在康乐园各处还有许多各式各样的果树,有桂木、龙眼、水稔、水蓊子、凤眼果、乌榄、黄皮等,许多人家的院子里还种有樱桃、日本樱桃等果树。无论我们走到哪儿,无论是什么季节,都可以摘到果子吃。
  康乐园的果树,品种非常多,光是青橄榄就有圆圆的“牛屎榄”、细长的“茶笳榄”等多个品种。我们甚至吃过腊肠树上掉下来的腊肠果的隔片,还吃过酸味树的叶子和它那非常粘牙的又黄又涩的“粘牙桔”。
  在康乐园里,不同地点的果树结出的果子味道也有差异。比如龙眼,就数黄焕秋先生住在二楼的东南区5号院子里的那棵结的果子最好吃,又大又甜,皮薄核小肉厚。有一年果子结得多,中大园林科还用竹栏把它围起来。一天早晨,我偷偷钻进竹栏,爬到树上,踩在细细的树丫上,伸手摘着龙眼。正好黄焕秋先生在二楼推开窗户,一眼就看到了我。我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把手里拿着的龙眼递向他说:“这是中大最好吃的龙眼!”他和蔼地说:“赶紧下来。小心!别摔着了。”我也就摘了几颗龙眼,下了树,一溜烟跑掉了。
  香蕉林里的香蕉大串的垂挂下来,但很难碰到有树上熟的香蕉。往往都是在青的时候就要砍下来,放到米缸里捂熟才能吃,这是原始的催熟法。我们就把香蕉砍下来,放在地沟里,下面垫着芭蕉叶,上面盖着芭蕉叶。过一周以后,再去取出来吃。但往往发现被别人取走了!于是我们也会在地沟里找到别人藏起来的已捂熟的香蕉。
  马岗顶的荔枝林里,我摘下过青荔枝,用罐头盒装好,到邮局寄给远在北京编书的爸爸。但他收到时,荔枝已经全烂了。尽管这样,他还是多次提起我给他寄过荔枝的事,父子之情油然而生。
  王则楚 曾任民盟广东省委员会专职副主委、民盟中央委员等职。
  责任编辑 张家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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