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喜欢做奶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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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个猎人迷路了,他在森林里怎么走也走不出去,渐渐地,他发现周围的树都变成了蓝色。
  很大很大的树,树干是深蓝色的,树叶是浅蓝色的,树叶的脉络是湖蓝色的,还有的有树洞,树洞是藏蓝色的。
  猎人朝树洞探头望去,正好看见一头熊畏缩在树洞里,正睁着亮晶晶的小眼睛,望着他呢!
  这只熊突然一下伸出大爪子,抓住了猎人。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猎人颤抖着问。
  “你要不要尝尝我做的奶酪?”
  熊在树洞里瓮声瓮气地说。
  “什么?”
  猎人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做的奶酪相当好吃。”
  熊继续说。
  “真的假的?”
  猎人不信,熊侧了侧身子,从树洞里钻出来,一只手仍然不忘抓着猎人的衣领。
  “是这样,我是一只极其爱好做奶酪的熊……”
  熊搓了搓两只熊爪,看了看猎人。
  熊迅速地又把熊爪搭在了猎人肩上,显然猎人并没有注意到熊刚才的松爪……
  “来,你尝尝……”
  说着,熊欠起身子,一只爪抓住猎人,另一只伸进刚才熊待着的那个树洞,在里面东摸西摸的……
  熊摸索出一个大大的餐盘,上面还盖着锃亮的餐盖。
  熊兴奋地直搓手,再次把放在猎人衣领上的熊爪拿了下来。
  两只熊爪搓在一起,巨大的肚子和搁在肚子上的手肘抵着大大的餐盘,下巴颏儿搭在餐盖上,两只亮晶晶的小眼睛,充满期待。
  好闻的香味儿从盘子里钻出来,猎人这次注意到了,熊的爪子并没有抓着自己,可是他却挪不动步子,啊,酸酸的,臭臭的,不,也不是臭,一股无法名状的发酵的味道不停地往猎人鼻子里钻。
  掀开餐盖,哇塞,切得整整齐齐的奶酪,黄澄澄的,上面还有自然发酵的纹理,那纹理,看着好眼熟啊,对,那纹理,就像蓝色树林里的蓝色树叶的脉络。
  “这是用树叶盖好了发酵而成的。”
  熊像是看透了猎人的心思,小声地说。
  捏起树洞前试吃的一小块,放进嘴里。
  细密绵软的感觉包围了他,又顺滑又紧密,香味有好几层,花的甜香,乳品的醇香,还有落叶的清香,层层递进。猎人瞪着眼睛吞咽着,这,这也太好吃了。
  猎人头也不抬地吃着,直到把盘子舔光光。
  “真好吃!”
  “真是太好吃了。”
  吃完奶酪,猎人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好吃吧?我就喜欢做奶酪。”
  熊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猎人,充满期待的暖煦的目光。
  “我吃完了,拜拜。”
  猎人突然意识到自己迷路了,可眼前又突然出现了一条猎人熟悉的大道,这不是回家的路么?猎人急忙把餐盘塞回熊的怀里,
  “嗯嗯,吃完了,拜拜!”
  猎人抹抹嘴巴,赶紧走了。
  熊呢?熊并没有挽留猎人,而是寂寞地挥挥手,回到了他一个熊的树洞餐厅。
  猎人带着满口的余香和忐忑的奇怪心情回到了家。一连几天过去了,一点异样都没有,猎人开始觉得那天的奇遇是场梦。
  可是,这梦也太香甜了呀!
  猎人开始无比怀念起熊做的奶酪。
  深蓝色的盘子上那黄澄澄的甜香。
  仔细品,还有香醇的乳香和淡淡的清香。
  舌头像是在柔软细腻的包裹下尝遍了四季:
  先是有点冰冰的,奶酪的最外层,这一定是在地窖里储藏的奶酪呢!
  冰冰的细碎的那层就像冬天,冬天很快过去了,花香展露出来,花瓣般柔软,花蕊般细密的味道裹着舌头,很快,花香又散开了,真正的乳香,发酵后的复杂味道开始绕着舌头跳起了舞,这一定是最快乐的奶牛产的奶,猎人连奶牛脖铃上那快乐的叮当声似乎都能听到呢!最后是落叶的清香,若有若无的清香,就连落叶外的落叶,扑簌簌,新的落叶掉下来,就连这样的席卷着落叶的风的味道似乎都能在舌头上绕呢!
  猎人抓着自己的脑袋,发疯般地想念熊做的奶酪。
  “我一定是疯啦!”
  猎人自言自语道。
  猎人馋得要命,天天想吃熊做的奶酪,天天盼着迷路,天天在森林里转悠,一看到蓝色口水就要流下来……
  猎也不打了。
  “熊啊,你在哪里?”猎人看见树洞就钻,可是再也没能见到蓝色森林、蓝色的树叶还有蓝色的树洞。
  从那以后,猎人换了职业,他不再是一个猎人,他开始做奶酪。
  猎人开始研究奶酪的做法,试吃了各种地方特色的奶酪,他发现新泽西小镇,距离他的家乡50公里的地方,这里的温度适宜,这里的牧草丰厚,这里的牛奶很出名,这里有一种树,树叶的颜色在夜空下有一点点发蓝。
  于是猎人选择住在这里,他搭了一间小房子,又挖了一个地窖,在他的房子后面,有很多高大的珙桐树,夜晚的时候,这些珙桐看上去有一点点发蓝,于是,猎人选择住在了这里,默默地做起了奶酪。
  很多年过去了,猎人变成了一个成功的厨师,他做的奶酪大餐,远近闻名。
  好多人慕名而来,专门来吃他做的奶酪。
  在他的餐厅里,有一道专门的菜,叫奶酪面条,把奶酪擦成丝状的长条,撒上香料,就这么,吃进去……   “这么吃,不腻吗?”
  排队的人群小声议论着,这是在猎人的餐厅门口,排队的人已经拐来拐去拐出了好几条街,人们带着好奇的心,咽着口水,来到这里。
  “可能,会腻吧,但是,据说这一家的奶酪,怎么吃都不腻。”有人小声地回答。
  猎人的餐馆,选用了让他魂牵梦绕的蓝色,一切都布置得像是与熊邂逅的那天一样,树洞一样的门,树洞一样的餐厅,蓝色的墙,蓝色的地板,熊,这位猎人的奶酪天使,按照他回忆当中的描述,由当地的画家画在了餐厅的穹顶上。
  很多人吃完他做的奶酪,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真是太好吃了!”这些人说。
  可是猎人丝毫不满足,猎人不像熊,搓着手,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等着听客人的评判。
  猎人不需要评判,猎人最想做出的,是跟熊做的,一模一样口味的奶酪啊!
  可是,总差一点点,记忆当中的那个味道,与自己做出来的,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猎人很沮丧,于是他更加精益求精地制作奶酪。
  来品尝的人更多了,奶酪越做越好,名气越来越大,可是猎人却越来越不开心。
  有天,有只熊迷路了,它误打误撞地,来到猎人的餐厅敲了敲门。
  “笃笃笃。”
  “笃笃笃。”
  “是谁呀?”
  猎人没好气地问,这么晚了,难道又是嘴馋的客人?
  “是我。”
  这只熊瓮声瓮气地回答。
  白色的月光下,一头熊站在门边。
  猎人一阵激动,赶忙开了门,他的心情,就像多年前那只揪住他脖领的熊一样激动。
  “你你你,你终于来了……”
  黑灯瞎火的,猎人也没瞧清楚熊脸,就自顾自地说。
  “什么啊!”
  这只迷路的熊一点都不明白猎人为何激动。
  “来来来,快坐下。”
  猎人拉开椅子,开了灯。
  迷路的熊这才发现这是一家人开的餐厅。
  “餐厅就好好地建成餐厅的样子嘛,干吗学我们熊,把餐厅做成树洞。”
  熊嘀嘀咕咕地说。
  灯光下,猎人看清楚了,这只熊比邀请他吃奶酪的那只熊,个头差了好多,毛色也不一样。
  猎人皱起了眉头。
  看到猎人皱了眉,熊紧张起来,
  “那个,我有事,先走了!”
  迷路的熊想溜。
  “别走!”
  猎人突然拿起了多年没摸的枪。
  “那个,别走,尝尝我做的奶酪。”
  猎人一看熊的紧张表情,不由得语气缓和下来,猎人心想,这可是这些年我唯一遇见的熊。就算不是那只熊,它也是熊啊!
  “来,亲爱的熊,坐下来,尝尝我做的奶酪。”
  对着一头熊说起奶酪,不知道为什么,猎人竟然高兴地搓起手来了。
  这样一来,猎枪“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
  熊看傻了。
  猎人拾起枪,然后欠起半个身子,一只手臂在送餐口摸来摸去。
  “奶酪……奶酪……”
  猎人终于摸到了他做的奶酪,巨大的一只餐盘,端到了熊的面前。
  猎枪再次掉到了地上,摔坏了。
  熊看着鼻子尖前蓝色的盘子,里面是一大块黄澄澄的切成了好多小块的奶酪。
  无法言喻的奇特香味飘进了熊的鼻子。
  “吃。”
  猎人比划着,说。
  这么多年了,他的心情是这样的激动。
  于是熊,矜持地,猜疑地吃了一小口……
  先是蓝色的丛林的味道,一股雾气升起在舌头上,让熊想起刚刚走在大道上的雾气。
  第一口奶酪入口,熊想起很小的时候,有次在妈妈身后没有跟紧。
  那是个冬天,冬眠的瞌睡虫在鼻子上趴着。雪花清新的味道落在洞外的芦苇上,虽然在沉睡,可还是闻得到青草香,第二层,混合着桃花的香气,初醒的熊,睫毛上挂着黏稠的蜜。而且这是隔了一个冬季的蜜吧?
  睁开眼睛,好慌张啊,突然想起冬眠的时候,没有见到妈妈的身影,再一看,妈妈还在身边啊,扑过去,妈妈身上的奶香,这是第三层味道了吧?秋季的蜂巢,是最后一层味道,烁烁的阳光照耀,暖洋洋,伴随着秋日醇厚的奶香,溢满了熊的胸口。
  再后来,熊把奶酪都吃光光了,舔着嘴巴,说,好吃,好吃。
  “真是太好吃了!”熊说。
  猎人感到了由衷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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