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玉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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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自修铃还没有打响,鑫明小学四(9)班的同学已差不多全到齐了。这是班里的自由阅读时间,同学们都捧着自己喜爱的课外书看得津津有味,教室里静悄悄的。风摇着窗外的合欢树,把闪烁在花叶上的朝阳,轻轻送进教室,在教室窗边的那排同学身上,洒满了斑驳的树影、光影,也给窗边第一个空座位上洒满了跳荡的日影。
  奇怪,班里所有的同学都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合坐一张长桌子的,怎么这里有一张单人桌呀!而且,其他同学都来了,唯独这张单人桌还空着。
  这时,空座位正后方的那个扁脸男孩从一本漫画书上抬起头,看了看前面的空座位,又看了看手表,嘴角撇了撇说: “还有六分钟就早自修了,这个蠢宝,看来又要迟到啦!死定啦!嘁!”
  他的话音没落,一阵呜呜的哭声,就从教室门口传了进来。接着,哭声越来越近,直接朝空座位逼了过来。
  “哈哈,蠢宝又哭啦,哈哈哈!”扁脸男孩大笑。
  “余平稳,你是不是人,程堡哭了,你还笑他!”突然,扁脸男孩被身旁那个长辫子鹅蛋脸的美丽女孩狠狠擂了一拳。
  “蓝羽嫣,你是班长吗?你是纪律委员吗?你是蠢宝的妹妹吗?你,又多管闲事!”余平稳扭头冲美丽女孩蓝羽嫣大吼。
  “嘻嘻,我什么也不是,但我是你的同桌加克星,我就不许你欺负程堡!”蓝羽嫣冲余平稳嘻嘻一笑,然后跳出座位,走到那个哭泣的男孩面前问:“程堡,怎么啦?你为什么哭啊?谁欺负你啦?”
  “呜呜呜,修了,修了!”叫程堡的男孩边哭边开了口。可他说话口齿不清,蓝羽嫣一下没有听清他说什么,正想问他什么修了,后边的余平稳已经大叫起来:“哈哈,蠢宝,你是应该去修一修自己啦,瞧你,多矮呀,像三寸钉!多小呀,像大头针!多瘦呀,像缝衣针!多蠢呀,像……”
  “像你个头,像像像,我看你这么骄傲,倒像只大蠢鹅!”蓝羽嫣朝余平稳狠狠跺了下脚,骂道。余平稳这才安静些了。
  “程堡,你慢慢说,什么修了?修了什么?”
  “不是,不是,是‘修’了!‘修’了!”程堡边哭边很努力地解释着。
  哦,蓝羽嫣终于听懂了:“你是说,你丢了东西,对么?”
  程堡点点头,挂着泪水的小眼睛露出了笑意。
  “你丢了什么,程堡?”蓝羽嫣问他。
  “奶奶,奶奶,呜呜呜……”说到这里,程堡又大哭起来。
  “啊呀,蠢宝把奶奶丢啦,真倒霉!”余平稳又在后边乱嚷嚷。
  “不是奶奶修了,是奶奶的肉修了! 呜呜呜……”程堡边哭边认真纠正着余平稳。
  “啊呀,奶奶没丢,但奶奶的肉丢啦!多么奇怪呀!多么滑稽呀!多么愚蠢呀!多么……”余平稳说话就像做排比句造句练习,用词一串串的,可蓝羽嫣在他肩上拍了一掌,把他的排比句打断了。蓝羽嫣说:“余平稳,你能不能平稳一下自己,好好听一下,想一下程堡在说什么?你能不能对同学的不幸表示一点点同情?你能不能表现得比现在的你稍微文明一点有修养一点?你能不能做点什么事让我们女生对你刮目相看一回?你能不能……”
  蓝羽嫣学着余平稳的语气,用了一长串精彩的排比句,把余平稳问得哑口无言。最后,余平稳只好做了一个投降的动作,说:“能!”
  “好,那么你先闭嘴!”蓝羽嫣说着,转身问程堡:“是不是你奶奶早上买的肉丢啦?”
  “不是,是,是……”程堡很着急,见别人总不明白他的意思,一边哭,一边乱揪自己的头发。揪着揪着,他突然抓着脖子对蓝羽嫣说:“是这里,肉不见啦!”
  哦,这下,蓝羽嫣总算明白啦,原来是程堡脖子上挂的那块玉丢了。那玉,有新生婴儿的巴掌那么大,暗青色,闪着冰一样的光泽,上面雕着一个观音像,样子可慈祥啦,可端庄啦,可高贵啦,可迷人啦。自从程堡去年转到这学校来读书,它一直挂在程堡脖子上,就像他脖子前边的一颗大胎记。这玉,据说还是从他奶奶的奶奶手里传下来的,算是程堡家的传家宝哦。可现在,这玉不见了。程堡的脖子空了,代替它的,是一窝眼泪。程堡哭得太凶了,他的泪流啊流,最后就汇在锁骨中间的凹处了。
  丢了玉的程堡,看上去,简直比一颗米粒还小,简直要被他自己的眼泪淹没了,好可怜呀!
  “程堡,你别担心,我们一起去帮你将玉找回来,好吗?”蓝羽嫣拍了拍程堡的肩膀。
  程堡立刻转啼为笑:“真的?里帮我去找肉?”
  “怎么找啊,蓝羽嫣,马上就要早自修啦!”余平稳忍不住大叫。
  余平稳叫声刚歇,早自修铃响了。余平稳连忙把漫画书放进书包,拿出语文书,一本正经念了起来。
  “呵,别装模作样了,余平稳,快跟我一起去帮程堡找玉佩吧!”蓝羽嫣一把拉起余平稳,逼他跟她同行。
  “等一会儿魏老师来了怎么办?”余平稳问她。
  “对呀,等下老师来了怎么办?告诉你吧,凉拌!”蓝羽嫣不管三七二十一,拖起余平稳就走,“程堡,你带路,你把今天早上你走过的路倒回去走一遍,我们跟着你,相信一定能找到你的玉的,走吧!”
  “好!”程堡欢呼一声,飞快地朝教室门口冲去。蓝羽嫣拉着余平稳赶紧跟了上去。
  可门口站着脸色凝重的魏老师。
  三个孩子被吓了一跳,都不自觉地刹住了脚步。
  “走啊,快去找玉啊!”魏老师朝他们挥挥手。
  “老师,里怎么知道我们要找肉呀?”程堡仰着脸,惊奇地问魏老师,“里是仙女吗?”
  “哈哈,我在门外听见你哭了,听到是怎么回事了呀!我哪是什么仙女呀?我要是仙女,还来教书干什么,这么辛苦!”魏老师笑了,说,“走吧!记住,一定要赶在上第一节课前回来!”
  “好!”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回答着,立刻拔腿飞跑。
  他们先在校园里找。找过了刚才程堡来上学走过的每一段路,可没看见什么玉佩。
  他们又走出校门,在程堡家与学校间的那条路上找了起来。   程堡的家就在学校马路对面的小区里,路不远,也就五百来米吧。可蓝羽嫣他们在那路上跑了两个来回,也没有找到一点玉的影子。
  “唉,一定是别人把你的玉捡走了,蠢宝。”最后,余平稳重重叹了口气说。
  “不,程堡,也许你是把玉忘在家里了吧,我们去你家找找看好吗?”蓝羽嫣问程堡。
  “我带出来的,在雷梯上我还摸着它玩呀!呜呜呜,奶奶知道,心脏一定要病啦!”程堡说着,又令人揪心地大哭起来。
  “看,看,看,一定是被人捡走了,玉一定没有啦,咱们还是回去早自修吧!”余平稳急着要回学校,可蓝羽嫣一把揪住了他的衬衫领子。
  “不行,我们得再帮程堡找找看。”蓝羽嫣说。
  “不是找过了吗?再要怎么找?”余平稳反驳道。
  蓝羽嫣没有理余平稳的话,她把头低下来,轻柔地对程堡说:“程堡,你想想看,从家里去学校时,中间你在哪里停留过没有?”
  “体留?”程堡抱着头想了一会儿,突然大叫道,“想起奈了,我在啦啦面那里吃娜娜面啦!”
  “什么是娜娜面呀?”余平稳问。
  “就是汗都娜出奈了!”程堡说。
  “啊,你汗都辣出来了,那你脱衣服了吗?”蓝羽嫣激动地问。
  “脱啦,我一脱一扔,不过,后奈,怕魏老师骂,又穿起奈啦!”程堡受蓝羽嫣情绪的感染,擦干眼泪,用手比划着自己脱衣服的洋子,兴奋地说。
  “快,去啦啦面馆!”蓝羽嫣听了程堡的话,马上像弹簧那样跳了起来,又像雨燕那样飞了出去。
  她一会儿就把两位男生甩远了。
  “等等我呀,你这汪汪狗!”余平稳边追边喊。
  “哇,骂我汪汪狗呀!等找到程堡的玉佩,我再找你算账!”蓝羽嫣回头冲余平稳做了个鬼脸。程堡在余平稳身后见了,忍不住大叫:“汪汪狗,好可奈!”
  “哼,是可爱,不是可奈,你夸个人也夸不好吗?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蠢宝!”余平稳骂程堡。但骂着骂着,两个男孩同时笑了起来。
  很快,他们就跑进了啦啦面馆。这面馆就在学校边上,做的都是学生的生意。由于这会儿学生都开始早自修了,所以店里静悄悄的,连一个顾客也没有,只有老板娘在水槽边哗哗地洗碗。
  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阔脸阿姨,姓郑,但大家不喊她郑阿姨,而是喊她高阿姨,因为她的个子特别高,高得像扇门板呢。
  “高阿姨,你看见程堡的玉佩了吗?他的传家宝玉佩丢了。”一进门,蓝羽嫣就亮开嗓门这么问。
  高阿姨的拉拉面做得很好吃,蓝羽嫣是这家小店的老顾客了,高阿姨平时对她很亲的,所以她在高阿姨面前可没什么顾忌。
  没想到,平时温温柔柔的高阿姨听了蓝羽嫣的询问,竟在水槽边跳了起来,瞪圆了眼睛,凶巴巴地说:“什么玉佩?那小傻瓜玉佩丢了,怎么到我这里找啊!”
  蓝羽嫣被高阿姨的样子和声音吓了一跳,一向伶牙俐齿的她居然口吃起来了:“程,程堡说,他刚才,刚才在你,你这里脱,脱了下衣服,所,所以我们来,来问问。”
  “那时那么多人,乱哄哄的,我怎么记得他脱没脱衣服啊?你怎么不去问问那些跟他一起吃面的小孩?你怎么跑来问我呀?你们是怀疑我拿了那玉佩吗?啊,你们竟然怀疑到我头上来啦?你们这些小坏蛋!”高阿姨越说嗓门越大,最后,分明是在咆哮了。
  蓝羽嫣、余平稳和程堡听了,脸都被吓白了。
  “走,走啊!”余平稳首先回过神来,拉起蓝羽嫣,急急从啦啦面馆退了出来。程堡也很快跟了出来。
  “哈哈,没想到高阿姨是只这么凶的母老虎啊,比我妈还凶哪,哈哈哈!”余平稳一边跑,一边大笑着说,“刚才我真的好害怕,幸好我们逃得快,不然,我们还不被她生吞活剥了呀!”
  “不对呀!平时从来没看见高阿姨这么凶过,她今天不对劲呀!我想,玉佩说不定就在她手里。”蓝羽嫣停住脚步,沉思着说。
  “她手里没有,她在洗完呀!”程堡说。
  “啊呀,看来你真的是弱智儿,蠢宝,在她手里,并不是说握在她手中,而是说,是在她那里。”
  “在她手里,又没有握在她手里,又在她那里,这是什么意洗?”程堡确实是个弱智儿,他妈妈怀他时曾食物中毒过,所以他一生出来,脑子就比一般小孩缺了好几根弦呢!学校的老师都说,像程堡这样的人,其实应该去培智学校读书的。可他妈妈就是不愿承认自己的孩子比别的孩子笨,所以硬把他塞进了正常孩子读的学校。程堡在第一所学校读到三年级,因为考试老拉班级的后腿,最后被那学校退了学。而他之所以能转到鑫明小学来,都是因为他表舅在这里当总务主任的缘故。不过,即使他表舅是校长,也没办法帮他提高成绩,机灵脑瓜呀。
  瞧,这一刻,他就完全被余平稳的话绕糊涂了,急得直在那里眼泪汪汪地抓头。
  蓝羽嫣看着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同情得不行,就仔细地跟他解释道:“余平稳的意思,就是说,高阿姨有可能捡到了你的玉佩,并偷偷把它藏起来了,所以说在她那里。在她那里,人们也常这样表达,说是在她手里。懂了吗,程堡?”
  “哦,懂了。”程堡嘴上这样回答,其实,他还是没有完全听明白蓝羽嫣的话,所以眼神还是迷迷瞪瞪的。
  “你懂了就好。我们得想办法搞清楚事实真相!”蓝羽嫣握紧拳头,对余平稳和程堡说。
  “好,要破案啊?我最喜欢啦,谁让我的理想就是当个福尔摩斯那样的大侦探呢!”余平稳拍着手,笑了。
  “嘁,还福尔摩斯哪?我看你当个葫芦丝差不多。”蓝羽嫣笑他。
  “好,你等着,等我破了蠢宝的玉佩案,你就知道我是葫芦丝还是福尔摩斯了。汪汪狗,从此刻起,你可别再插手这个案子了。俺福尔摩斯要出马了。”余平稳拍着胸脯说。
  “好啊!那我和程堡先回教室了,你一个人再去啦啦面馆侦查侦查吧。”蓝羽嫣说着,拉起程堡就向校门走去。
  “啊呀,别,别,我一个人去见那母老虎,万一被她吃了,这世上不就少了个大侦探了吗?要去,我们还是三个人一起去。”余平稳连忙拦在他们面前说。   “什么?福尔摩斯还需要我们去壮胆吗?”蓝羽嫣捂嘴一笑。
  “需要呀!福尔摩斯不是还有个华生帮助他吗?”
  “哼,我才不做什么华生,要做,我就做福尔摩斯第一,你呢,就做福尔摩斯第二,怎么样?”
  “这不行!福尔摩斯是男的,不是女的。”
  “好,那程堡我们走,让余平稳一个人去当福尔摩斯吧!”蓝羽嫣说着,又催程堡回学校。
  “别,别,别,你就做第一摩斯吧,我做第二。怎么样,现在我们可以回那小店搞侦查了吗?”余平稳向蓝羽嫣做了个投降的手势说。
  “哈哈,那行,你这第二摩斯必须听我这第一摩斯的。现在,我们暂时不去那小店侦查了,我们等做早操时去侦查高阿姨的女儿怎么样?”
  “去侦查她女儿啊?”
  “对,她女儿侯青不就在六(8)班念书吗?我们得从她女儿身上寻找突破口。”
  “好,蓝羽嫣,你真有才!我服了。”余平稳说到这里,早自修结束铃恰巧响了起来。接下去正是早操时间呀。
  蓝羽嫣一听,高兴得跳了起来。她招呼两个男孩道:“走,咱们做操去吧!”
  “对,做操去。”余平稳紧紧跟着蓝羽嫣跑了起来。
  可程堡没动,程堡说:“我不做操,我要奶奶的肉。”
  “我们边做操,边找玉!你放心,我们一定帮你将玉佩找回来!”蓝羽嫣弯下腰,小声安慰着程堡。
  程堡的眼里终于又燃起了希望,他跟着蓝羽嫣、余平稳朝操场跑去。
  从各个教室里涌出来的学生,也纷纷朝操场跑去。
  一时间,操场热闹成了一个气泡飞溅的开水锅。
  蓝羽嫣在人群中挤来滑去,动作灵巧得像一条鳝鱼。
  “等等我,等等我!”在她身后,不时传来程堡焦急的呼喊。
  “咦,方向不对呀!”跑着跑着,余平稳也着急地喊了起来。
  “怎么不对?我们这是去六(8)班呀!”蓝羽嫣冲两位男孩调皮一笑。
  “等一下老师要骂的。”余平稳更着急了。
  “魏老师不是叫我们赶到上第一节课就行了吗?”
  “可是,我们这样会扰乱六(8)班做操的,他们的老师会骂我们的。”
  “哎呀,骂两句又不会痛,你怕什么呀!快跟我来!”蓝羽嫣才不管那么多,继续往前跑。
  余平稳只好带着程堡追上去。
  六(8)班在学校操场的东南角,而侯青就在东南角的最角落里,因为她是他们班最高的学生。
  可是,火急火燎赶到侯青面前的蓝羽嫣,却发现侯青脖子上什么也没有。
  “真是的,傻瓜才会把捡到的玉急乎乎戴在脖子上呀!”蓝羽嫣一边干瞪着高她一个多头的侯青,一边暗暗在心里骂自己。
  “小家伙们,你们跑到我们班来干什么?”“哈哈,你们来错地方站错队了吧?”“啊呀,你们这么小,怎么就老糊涂了呀?嘿嘿嘿……”待余平稳、程堡赶到蓝羽嫣身边时,六(8)班好多同学都冲他们叫嚷起来。
  这情景是蓝羽嫣没有料到的,她感觉自己脸上像烧了一盆火,烫得不得了。
  可是,奇怪呀,侯青,这个绰号叫“猴精”的家伙,怎么也突然变得面红耳赤了?莫非她心里有鬼?
  想到这里,蓝羽嫣连忙冲上去拉住侯青的手说:“侯青姐姐,你看见程堡的玉佩了吗?他丢了玉,魂也丢了,命也差不多丢了。你要帮帮他,救救他呀!”
  “姐姐,我奶奶给的肉丢了,奶奶的心脏会病的,姐姐班班我,姐姐!”程堡这时也冲上去拉住了侯青的手,仰着头,眼巴巴地望着差不多高他一倍的侯青。
  六(8)班的同学也全眼巴巴地望着侯青。
  侯青的脸更红了,红得几乎滴下血来。可她,抿着嘴,就是不开口。
  这时,广播操的音乐已经响了起来。
  六(8)班的老师来赶蓝羽嫣他们了:“小朋友,去你们自己班做早操呀,干吗在这里捣乱?”
  蓝羽嫣没辙了。她只得朝余平稳和程堡挥挥手,叫他们撤退。
  可回头走到六(8)班队伍前头,蓝羽嫣想想还是不甘心,于是一转身,又飞快朝侯青冲了过去。
  侯青正拿着一张纸巾在擦汗,没料到蓝羽嫣会不顾一切地“杀”回来,所以她手一抖,纸巾飘飘然、飘飘然落到了地上。
  蓝羽嫣俯身拾起纸巾,递给侯青,指着站在六(8)班队伍前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退也不是茫然无措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的程堡说:“姐姐,你看程堡这样子,我们还忍心再伤害他吗?我妈妈常常跟我说,对程堡,我们要特别心怀怜悯,因为上帝已经对他不公平了,我们要加倍关爱他才对!姐姐,你说我妈妈的话有道理吗?姐姐,其实我知道,你平时对他是比较好的,每次,他到你那里吃面,你不是都要帮他将碗多烫一会儿吗?姐姐,其实我知道,你内心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孩,每次,你店门口来了讨饭人,你不是都会给他们钱的吗?姐姐,其实我知道,你有一个非常高贵纯洁的灵魂,每次,你店里捡了小朋友钱包,你不是都要想方设法寻找失主的吗?姐姐,其实我知道……”
  蓝羽嫣的排比句说到这里时,侯青还是紧抿着嘴巴死活不开口,而她,被六(8)班的班主任一把推开了:“小朋友,早操正式开始了,别再捣乱了,回你班里去吧!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午饭后请来办公室找我,好吗?”
  “好。”蓝羽嫣低头答应着,突然,啪嗒掉下一串泪来。
  她从来没有感到如此沮丧过,所以一边后退,一边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一步,两步,三步……她离侯青越来越远了,离找到程堡玉佩的希望越来越远了,虽然她几乎可以肯定玉佩就在侯青家人手里,可她觉得自己已经无计可施了。
  绝望的她,终于不管不顾地咧嘴大哭起来。真倒霉,大家都笑眯眯地望着她,她成了全校人的笑料啦!
  唉,偏偏这时程堡还走上来帮她擦眼泪呢!此刻,余平稳早逃走了。矮小孤单的程堡踮着脚,一边给蓝羽嫣抹泪,一边说:“汪汪别哭,我不要奶奶的肉啦,只要里不哭,我什么肉也不要啦!”
  “哈哈!”“嘻嘻!”“嘿嘿!”“咯咯!”听了程堡那含糊又深情的劝说,六年级的同学都笑死了。
  早操根本无法进行了。
  六(8)班的班主任气得浑身乱抖。
  蓝羽嫣甩开程堡的手,哭得更凶了。
  这时,有人上前抱住了蓝羽嫣的肩膀。
  蓝羽嫣抬起头,隔着眼泪一看,俯在她头顶的不正是侯青那张长得无限精明的大脸盘吗?
  那脸红成了茄子色,迅速地凑过来,就像一个红脸盆朝蓝羽嫣慢慢压了下来,蓝羽嫣吓得浑身一阵哆嗦。
  没想到,“红脸盆”只靠在她肩上轻轻说了句:“玉在我弟弟那里,你自己去找。”然后就飞快逃开了。
  哦,玉在侯青弟弟那里!蓝羽嫣知道,侯青弟弟侯永就在街对面小区的幼儿园里上大班。于是,她跳起来,箭一般朝操场外飞去。
  “干哈,汪汪,你干哈?”程堡焦急地在她身后连声喊道。
  “我去给你拿玉,你乖乖回班里做操吧!”蓝羽嫣含着泪,回头笑笑地冲程堡挥挥手。
  程堡不由感叹:“汪汪,里真可奈!”
  ……
  蓝羽嫣是踏着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声走进教室的,在她手里,躺着一个暗青色的玉观音,样子是那么慈祥、端庄、高贵而迷人,就像世界上最温暖的一块冰,被程堡感激的泪水慢慢洗濯着,变得更圣洁更动人了。
  当这个玉观音被重新挂到程堡那细细的脖子上时,全班同学都跟着程堡喊了起来:“汪汪,里真可奈!真可奈!”
  就连窗外射进来的斑驳的花影、树影也仿佛在跟着大家一起喊:“汪汪,里真可奈!真可奈!”
  哈哈,这就是寻找玉观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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