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爱情和生命的承诺,女博士嫁进“肝癌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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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娟,这个出身在京城的医学女博士,为了拯救“肝癌村”,甘愿放弃大都市的优越生活,她的举动使得村民们很受感动和鼓舞。村民们纷纷将逃离的亲人劝回村,不少男青年从外村娶回了新娘,有的女青年也招来了上门女婿。
  
  众乡亲凑钱送他读大学
  
  黄元雄出生于湖北省宜昌市夷陵区,从小学到高中,他的学习成绩总是排在全校前几名,由于父母都已去世,3个哥哥全力供他读书,在黄元雄读高二和高三的两年间,仅有300余人的小村子,先后有3。多人患上肝癌。黄元雄一家也没能逃过厄运,大哥被肝癌夺去生命,二哥随后也被击倒。村民们患病时的特征与常见的肝癌患者的症状不同,虽经各大医院检查,但始终无法确认发病的根源,既非遗传型,也不是肝硬化型,更不是酒精诱发型,医生只好将之称为无型怪症肝癌。
  因为找不出病因,也无法预防和治疗,患者死得不明不白,全村笼罩在一片癌魔的阴影之中。村里的男青年娶不到媳妇,女青年嫁不出去,不少村民只好举家外迁。1995年10月,黄元雄含泪埋葬了大哥后。将二哥送到宜昌肝病科治疗,检查结果是“肝癌晚期”。治疗了两个月,花了数万元,二哥的生命还是没能挽救住。此时的黄元雄还有几个月就要参加高考了,他被迫辍学踏上了打工之路,以偿还近10万元的外债。
  1997年8月,三哥出现肝癌症状,黄元雄的心都要碎了。在此期间,他打工时相爱的女友,也因他出生在“癌症村”而与他分手了。黄元雄很担心,说不定哪一天,可怕的病魔也会袭向自己。他决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打工,然后娶妻生子过上太平的日子。
  正当黄元雄收拾好行李即将离村时,乡亲们纷纷赶来阻止他“外逃”,其中就有年近八旬的周进超大爷。周大爷曾担任过村支书,不管村里发生什么事情,他总是会站出来率领乡亲们度过难关。村里发生怪病之后。周大爷家虽然平安无事,但他很着急,年迈的他多次奔波,向县乡领导反映情况,有关部门的专业人士来到村里后却束手无策,有的人甚至连村子也不敢进。周大爷与村民们反复协商如何拯救“肝癌村”,最后,大家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由全村出钱,推举有志向的黄元雄进入大学学习,学成归来带领乡亲们根治顽疾,重建家园。
  “元雄,你不能一走了之,不能让乡亲们失望!”周大爷含着眼泪恳求。黃元雄面带难色:“您的心情我理解,乡亲们对我的信任我也十分感激,可是我连高考都没有参加,怎么读大学呢?我的两个哥哥去世,家里欠下不少债,我也没办法读书呀。”周大爷说:“这些你不用愁,只要你同意,乡亲们出资供你读大学。”村民黄昌政、刘文富等人纷纷跪在黄元雄面前,恳求他:“元雄啊,全村只有你最值得我们信赖了,咱们不能让村里再死人了……”黄元雄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我同意您们的要求,您们快起来吧,我这个晚辈领受不起呀!”
  2001年9月,黄元雄肩负着乡亲们的重托,跨进中央民族大学,成为生命与环境科学学院的一名委培生,学制两年。
  
  外交官女儿爱上山村青年
  
  虽然黄元雄是委培生,但他学习的课程和本科生是一样的。25岁的黄元雄是班上年龄最大的学生,学习也最刻苦,大一下学期,他还被推举为学生会学习部长。黄元雄经常到图书馆查阅治疗肝癌的有关资料,他为此记了5本笔记,
  在图书馆,黄元雄常常看到一位清秀、文静的女生在静静地看书,偶尔他们会互相打量一眼,却不说话。2002年4月下旬的一个星期六,黄元雄一早坐进阅览室,女生从书架上取下书走到他身边,轻轻地叫了一声:“黄元雄,你来得这么早?”黄元雄机械地“嗯”了一声,朝对方礼貌地点点头,埋下头学习。
  第二天,两人又在阅览室不期而遇,双方会意地一笑,各自埋头学习。黄元雄的心中多了个谜团:她怎么知道他的名字?黄元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班的?”女生莞尔一笑:“我叫王娟,和你是一个学院的,硕博连读生。上次你在学院大会上的发言很精彩,那以后我就记住你了。”听了王娟的话,黄元雄的脸有些发红。
  王娟出身于干部家庭,父亲曾是中国驻日本大使馆的文化参赞,母亲是北京武警总医院的一名外科大夫。王娟多才多艺,不仅学习成绩优秀,还能用日语翻译资料,并能熟练地对话。面对这样的女孩,黄元雄起先只是“敬而远之”,而王娟对他热情有加,当得知他的家就在三峡边时,她对他的家乡充满向往,每次总是追问他家乡有什么好听的故事和传说?黄元雄有口难言,家乡有的只是排除不掉的死亡阴影和由此带来的苦难,可是他怎么能把这些事情告诉王娟呢?
  有天晚上,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散步时,王娟红着脸说:“你说一个北京女孩,嫁到三峡做媳妇是不是很有意思,那里的人会怎么看?”黄元雄以为她开玩笑:“有那种浪漫想法的人,不是没长大就是生活在世外桃源,不知世事之艰。”王娟笑说:“你别小看了别人,我看过三峡纤夫光着身子拉船的照片,我很佩服他们,就想嫁给他们做老婆。”黄元雄却笑不出来,像王娟这样一个在优越环境中长大的女孩。不知道生活的沉重,更无法理解死亡的涵意,而一旦等她真正接触了可怕的现实之后,她就会立刻改变主意,逃得比谁都快。
  黄元雄说:“生活的审美,有时是因为距离……”王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她干脆地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你身边有个女孩想嫁到三峡,你愿意成全她吗?”黄元雄被王娟逼得无路可逃,连连摇头:“做朋友可以,做情侣绝对不可能。”王娟反问:“怎么不行?”“你是高干子女,是硕博连读研究生,我只是个二年制的委培生,又生活在大山里,我们有着天壤之别。我读书的钱是乡亲们用买盐的钱凑起来的,我委培结束后还要回到家乡,”王娟一往情深地看着黄元雄:“我可以从家里拿钱供你读完4年本科,毕业后你和我留在北京工作啊。”
  王娟的态度如此:明朗和坚决,黄元雄不能再隐瞒下去了,他将自己上大学的原因全盘托出,说到乡亲们对他的重托,他眼含热泪。王娟震惊了,她没想到黄元雄心里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苦难和责任,她提议道:“我帮你完成‘拯救肝癌村’的任务,爱情紧随其后!”黄元雄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年的委培学习即将结束,王娟希望黄元雄能续读两年,完成本科学业。可就在这期间,村里又有2。多人患上肝癌,4个人被夺走了生命。黄元雄在北京再也呆不下去了,他快速办理了结业手续。王娟执意陪黄元雄一起回家乡,2003年7月,两人踏上了开往宜昌的列车。
  离家乡越近,黄元雄的心情越沉重。周大爷在电话里说,等他们到达宜昌后,乡亲们会来接站,可是第二天在火车站,黄元雄连一个乡亲也没有见到,王娟和黄元雄的情绪截然不同,她一路上像只快乐的百灵鸟,对见到的一切事情都感到很新鲜。
  车到山脚下,黄元雄和王娟下了车,一片悲恸的哭声忽然传来,黄元雄带着王 娟立即朝人群奔去。原来,周大爷也因患肝癌去世,乡亲们正在为老人举行葬礼。周大爷患病期间,亲人送他去医院治疗,可他坚持把治病的钱寄给黄元雄,让他好好读书。黄元雄趴在周大爷的坟头哭得肝肠寸断,王娟在旁边默默流泪。村长黄元友拿出周大爷写给黄元雄的遗嘱:“雄伢子,我可能等不到你回乡就要走了。你学成回来之后,一定要带领乡亲们治理肝癌村!”黄元雄含泪将这份寄予老人重托的遗书揣在身上,也将这份泣血的希望铭刻在心中。
   村长召集村民代表开会,王娟应邀参加。有的村民建议:这么多人被病魔夺走生命,是因为肝癌的传染性太强,应将已染病者隔离,斩断病毒漫延。还有人建议:实行全村大迁移,请求卫生部门进行彻底消毒。一时间,众说纷纭,黄元雄却说不出什么好办法。
  王娟一边听一边思索,等大伙讲完后,她谈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最根本的传染源不在于患者本身,根据村子的历史,日本侵略者早年在这里修了很多的碉堡和工事,很可能隐藏了大量的弹药和化学物品,如果发生泄漏使得土地和地下饮用水受到污染,很可能导致患病的可怕后果。”
  王娟的话如一枚重磅炸弹,将人们封存已久的记忆轰开了。老人们纷纷回忆:该村曾是当年日军的军事基地,但存放武器弹药和化学物品的具体地方不清楚。最后,乡亲们决定,一方面由黄元雄负责查阅相关历史资料,一方面由村长将患病村民带到大医院去检查,从两条途径尽快找到肝癌病源。
  
  爱情之花开满山村
  
  经有关部门批准,黄元雄和王娟查阅了宜昌党史、宜昌地方志和宜昌县志。经查:1941年至1945年间,日军在宜昌以西的大山里建筑了碉堡群,而且将几座大山挖空建成弹药库,该基地当时由日本少佐小野负责,直至日本投降。
  大量资料显示,弹药基地分布在宜昌夷陵区境内。黄元雄和王娟走访了近百位老人,人们却都说不出弹药库的具体方位。在调查线索即将中断时,王娟向父亲打电话求助,父亲马上给日本朋友和日中友协打电话,希望能找到当年的小野。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日本友人的多方努力,终于找到小野。战后,小野曾在日本政府担任过要职,并于1972年陪同已故的日本前首相田中角荣访问中国,在周恩来总理的陪同下,他专程到宜昌丰宝山访问,并向当地领导和村民表示深深的忏悔。
  小野安排一位老部下专程赶到中国,到夷陵区协助寻找弹药库的具体方位。地下弹药库建在山下,于是,黄元雄协助村长组织全体村民,在山脚下进行挖掘工作。由于有数座大小山峰,最低的山峰方圆也有5公里,村民们只好采取“蚂蚁啃骨头”的办法,对整个山群进行挖掘。
  2003年8月下旬,距离王娟开学只有几天了,她不得不回校上课。临行前,王娟依依不舍地对黄元雄说:“我来村里已有一个多月,深深感受到村民饱受病痛之苦,这里民风纯朴,村民和蔼可亲,可他们受的苦太多了,我决定利用每个学期的假期来这里协助你,实现我们的爱情承诺。”黄元雄紧紧拥抱住王娟。
  从2003年8月至2005年7月,村民们就像“愚公移山”一样对7座山峰进行了挖掘。几个寒暑假,王娟不顾母亲的反对赶来参加挖掘和搜寻工作。虽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但挖掘出来的弹壳、弹夹、工兵镐等物件,为当年日军曾在此建立弹药库提供了详实的证据。
  2006年7月,王娟完成全部学业,她心系“肝癌村”,准备去宜昌实现她对黄元雄和村民们的“承诺”!离开北京前,王娟对父母说了实话,她要嫁给黄元雄,等完成医治“肝癌村”的计划就举行婚礼。母亲哭求女儿放弃这桩婚事,要求女儿在北京找工作。父亲对女儿说:“你是近30岁的人了,又取得了博士学位,首先应该考虑工作问题。”王娟说:“那些村民在病痛和死亡中挣扎,医治他们比我找工作重要得多,请爸妈理解我吧。”正当王娟收拾好行李出门时,母亲一下子跪在她面前,悲恸地说:“娟娟啊,我和你爸就你这一个女儿,你如果在那里染了肝病,我们怎么活啊……”王娟的心软了,她将妈妈拉起来,答应妈妈不去了。
  母亲不放心,她偷偷将王娟的大学毕业证、身份证藏了起来。随后几天,母亲变着花样地做可口的饭菜,可是王娟面对丰盛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她满脑子都是黄元雄的影子。在家“软禁”半个月后,王娟再也忍受不了情感的折磨,她执意要去宜昌协助黄元雄。为防止女儿出走,母亲狠心将房门反锁,让女儿闭门思过。
  有一天中午,趁母亲午睡之机,王娟想跳窗户溜下楼,可一看8楼的高度,她有些害怕,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抱着水管往下滑动。当滑到4楼时,水管突然断裂,她一下子掉到一堆杂物上。响声惊动了一楼的居民,居民一边派人上楼通知王娟的家人,一边拔打120。王娟被送到医院,她的左臂严重骨折,左腿大腿外侧划开一道6公分长的口子。父母放下手头的工作,陪伴在女儿身边,但王娟不与母亲讲一句话,母亲只好打电话叫来黄元雄陪护。出院后,王娟要随黄元雄去宜昌,这一回母亲不仅没有阻拦,反而将他们送上火车。
  王娟再次来到“肝癌村”,当时农忙季节已过。 闲下来的村民再次开始挖掘工作。王娟和黄元雄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对整个山群进行了实地查看,她认为山群的西南方可能是地下弹药库的洞口,因为山脚下有较宽敞的开阔地,表明是通往外界的原始公路。村民们一致认为王娟的想法有道理,并请来当年被日军埋葬的劳工赵文林的遗孀蒋明秀老人协助挖掘。蒋明秀老人虽然91岁了,却有着较好的记忆力,她指出了弹药库的大致方位。
  这时,王娟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她认为先由少量人员进行挖掘,以防陈旧的炸弹被引爆或者化学物泄漏而伤害更多的人。经过讨论,村民们决定选派精干劳力组成队伍,进行试探性的挖掘。村民们纷纷报名,并写下血书“欲与山地共存亡,不见毒源不罢休”!经过认真筛选,王娟、黄元雄、黄元胜、李加文等17人组成挖掘队,由黄元雄任队长,李加文任副队长。挖掘中,王娟因跳楼摔伤的左臂由于用力过猛渗出鲜血。乡亲们劝她离开,但她让黄元雄用毛巾为她包扎后,继续挖掘。
  经过一个多月的艰难挖掘,村民们挖出了10枚炮弹。刚把10枚炮弹运出洞口,洞口就塌了,要不是跑得快,大家会被埋葬在洞里。令人遗憾的是,因怕被挖出的炸弹引爆伤人,炸弹被有关部门运到长江边进行了销毁,其残片和药物被洪水卷走。2007年春节过后,村民们在黄元雄和王娟的组织下继续挖掘地下残余弹药,其间有3人中毒染癌,相继被癌魔夺走生命,其中就有黄元雄的三哥。
  王娟这个出身在京城的医学女博士,为了拯救“肝癌村”,甘愿放弃大都市的优越生活,她的举动使得村民们很受感动和鼓舞。村民们纷纷将逃离的亲人劝回村,不少男青年从外村娶回了新娘,有的女青年也招来了上门女婿。2008年之月上旬,宜昌军分区派出专业人员到丰宝山脚下提取水样,送往有关部门化验。人们坚信:“肝癌村”的生命一定能够得到拯救!
  时至今日,王娟仍然坚守在“肝癌村”,为她的爱情承诺而继续努力着。黄元雄原计划等到“肝癌村”的谜底彻底揭开后再结婚,但在王娟的坚持下,二人到民政部门领取了结婚证,并于2008年2月22日在乡亲们的祝福声中踏上了婚姻的红地毯。
  
  编 辑 尼尼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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