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有点像F—22战斗机的小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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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的外形似乎进化成有点像F-22战斗机,匿踪机壳的流线设计,当它那两根长触须在我鼻前15cm处抖动时,我竟不觉得那是一个生物,或是什么高科技摄影机之类的小玩意。
  一切从第一只蟑螂开始。
  我的书房,或许可以描述为盘丝洞,堆满(事实上它们像是土石流从峭直岩壁上崩倒下来)人类各式各样、不可思议思想的书籍。我被掩埋在千张油印了无数字的纸张,像铸模成砖的庞大混乱信息海洋里。
  我的书桌堆满了一累一累翻开而倒盖的书本。它们堆成的城寨下方,一小块空地,放着我的笔记型计算机。这个景观你可以得证:自从四年前,我迷上网络上那叫“脸书”的玩意,每个夜晚我不再读书了。那些翻开的书,没有一本我读完,我对它们各自内容的了解,全停留在它们翻开的那一页。这很恐怖,像数百只沙钟全部静止,停留在它们各自不同的原本流动时的最后一秒。
  问题是,这些只读了一半的小说、哲学、分析帝国停滞的科普历史书、大脑演化的科普书、演化论、量子力学,或我某次灵机一动想重读而从书柜抽出《卡夫卡全集》的其中一本、《波赫士全集》的其中一本,安洁拉·卡特那函装《焚舟纪》的其中一本,某一位年轻诗人扉页提了赠词的诗集,雷蒙·卡佛的某本精装选集,聘琼的某本小说、孟若的某本小说、索尔·贝娄的某本小说、《罗马兴衰史》的其中一本、柯慈的某一本小说、黄锦树的某本小说……这些书像松塌的页岩,层层堆栈成一座环形山丘。
  当然还有我的烟灰缸、烟盒、酸痛软膏、安眠药、抗郁药、消炎喉片、塞在各处细缝的原子笔,手机充电线、指甲剪、股癣药膏、或是焦干的橘子皮。
  总之,第一只蟑螂出现时,像是它费劲攀爬,终于到达这片乱石岗、毁弃的金字塔神庙,站在其中一片瞭望台,它抖动着触须,像在欢呼或用力呼吸这高地的空气。
  我举起手,犹豫了几秒,待要拍下,它已钻回那乱石阵下如矿井的岔乱地道了。
  我只留下一个模糊印象:这只出现在我公寓里的蟑螂,好像已经发生(不知经历几百代的生死)外形的进化了!以前它们比较圆嘟嘟的,虽然也是那恶心的深褐色翅壳,一条淡黄的环颈纹带,尖尖小小的嘴器,但那条纹肚腹和细细肢爪,似乎仍残余着古生代生存至今的身体负担(那贪婪的进食和丑陋的性交),乃至一露脸,拖鞋啪啦一砸,就是肠肚打爆酱汁流出的死亡形态。
  但在我书桌那书堆上方出现的这只蟑螂,是我眼花了吗?它的外形似乎进化成有点像F-22战斗机,匿踪机壳的流线设计,当它那两根长触须在我鼻前15cm处抖动时,我竟不觉得那是一个生物,或是什么高科技摄影机之类的小玩意。就是它肚腹的园鼓感消失了,好像一体成型,只有那战斗机展翼的上方外壳。
  这之后──我的时间感发生了混淆──大约几个礼拜后吧,某次我拉开中央主抽屉时(那里头是另一种塞爆的乱:有我的记事本行事历、有一本别人帮我排算的命盘、有一些我从前不同时期的照片,一些可能很重要的信件、合约、更多的笔、订书机、回形针、瑞士刀、胶带、一张我心爱的女人年轻时的照片),我发现五六只小瓢虫般的小蟑螂四散而逃。应该是那只“F-22战斗机”的孩子吧?
  说实话,在那昏暗的光影中,我的眼睛或才从计算机光屏上某些玉体横陈美不可言的女人移开,一瞬间的真实对象快速运动的连续视觉跳接,我觉得那些小东西还蛮可爱的呢。
  但接下来,也是从某一天作为切点,我在那书桌的“乱石崩云”之间,拉开不同抽屉的时刻,像是第一只蟑螂的复制,但从上下四方、里面外面不同的角度,都会遇见某一只,F-22般未来科技感的蟑螂,我都是手起掌落,瞬间击毙,但那碾压挤碎的一瞬触感,并没有长久记忆的汁液,或泡膜挤破之感,而像踩碎枯叶,或将某种极精密结构的小玩具捏扁,那种上百细支架同时脆折的感受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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