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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世博会上,几乎无处不在的屏幕成了本届世博会最大的特色与亮点。每一块视频背后,都承载着视频制作者对“城市”独一无二的解读,同时也是对自己梦想的最好阐释。每一个设计者都希望用独特的方式吸引着参观者的注意,得到众人的共鸣。
在一块巨大的直径为40米的圆形天幕周围,由每一块长16米,高8米的七块平面折幕围成一圈360度环幕,在这个可以容纳600人同时观看的上海世博会最大的环形屏幕影院中循环播放着一部八分钟的影片。几乎每一次,当孔明灯的画面从四面八方升到天幕,消失在视野中………带来的震撼让来自世界各国的参观者们都被影片展示的城市精神所感动,并报以热烈的掌声——这是观众们给予作者的最大荣耀。
这就是上海世博会主题馆中的全球首部叙事性环形折幕电影——《城市广场》。
一个团队,一次旅行
在随后半年时间中,苏夏带着中国美术学院联合摄制团队,从亚洲到欧洲,从欧洲到南美洲,再从亚洲到非洲,从非洲到北美……半年时间绕着地球转了一圈。
有人说,世博会是一个富有特色的讲坛,它鼓励人类发挥创造性和主动参与性。因为把科学性和情感结合起来,将种种有助于人类发展的新概念、新观念、新技术展现在世人面前。这个被誉为世界经济、科技、文化的“奥林匹克”盛会,对于一个国家是,对于一个人来说,更是一次人生的竞赛。在世博会上,许多人完成了自己的梦想,当然,中国美术学院影视广告系系主任苏夏也是其中一个。而通向梦想的道路却往往不那么平坦。
2010年的上海世博会有5个主题馆,分5大场馆——城市人馆、城市生命馆、城市星球馆、城市文明馆和未来馆。无论是哪一届世博会,主题馆显然是主办城市最看重的场馆设计。2008年2月,中国美术学院凭借鲜明的主题和国际化的实际理念,在15个参与竞标的国际团队中,取得了这一届世博会主题馆之一《城市生命馆》总体策划与设计的重任,成为5个主题馆中标团队中唯一的中国团队。随后,中国美术学院在浙江省馆、杭州馆、宁波馆、中国馆色彩设计和贵宾厅设计、世博园沿江雕塑群等9个项目的竞标中成功,一时风光无限。
然而,得到的荣誉有多少,接下来的压力就有多大。不了解的看到这件事情,都以为是件多么风光的事情,只有身在其中才知道,这是一件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事。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而且还没有做,周围已经风凉话不断。
更何况,从接下来场馆的合作意向到真正开始准备,整整十几个月的时间,都被拖延在反复修改、推翻重来的循环当中,一切都是不确定的。最原始的计划书上,包括彼得·格林纳韦、安哲罗普洛斯、米拉·奈尔、阿巴斯、维姆·文德斯、拉斯·冯·特里尔在内的全球七大导演拍摄全球广场的设想被无限期地拖延和经费难以确定而全盘否定。之前所有设计的文本、图纸全被丢进垃圾桶,一切都要重新开始。“组织方认为,它太过唯美,太像一部旅游风光片,无法表达‘城市,让生活更美好’的主题。”这时候,一年多的时间已经白费了。
看到这些,有人退缩了,有人不说话了,而事却仍然要做下去,苏夏偏要把难做的事情做出来给别人看看。
虽然从2007年中国美术学院对城市生命馆开始产生初步方案时,苏夏就开始介入项目,两年来从未间断,“如果之前的方案能通过,我就是跟在这些世界级导演身边学习一下,这样的机会也非常难得。”原以为能坐在幕后学习的苏夏,此时却不得不走上前台,成为了上海世博会最大环幕电影《城市广场》总导演。“不能丢中国美院的脸!”就凭着这一句话,苏夏接受了这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随后的创意中,一个“寻找每一个城市的灵魂气质,用几十秒钟展现城市精神”的想法逐渐形成。
《城市广场》——这个同样经历了无数次修改的剧本终于在2009年4月获得专家组的全票通过,而主体也同时确定——“多元共生的城市灵魂,让城市生命更新永续”,以此呼应城市生命馆“城市生命的健康需要全人类共同呵护”的设计理念。
在随后半年时间中,苏夏带着中国美术学院联合摄制团队,从亚洲到欧洲,从欧洲到南美洲,再从亚洲到非洲,从非洲到北美……半年时间绕着地球转了一圈。最紧张的时候,剧组在一个月奔赴印度孟买、中国四川汉旺、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3个城市的广场进行拍摄。用苏夏的话说,“最尴尬,最受羞辱的局面碰到了;最高贵,最受优待的礼遇也享受了。”
梦想,也许每个人都有很多,但从梦想的产生到实现梦想,却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为了世博会的这个“城市广场梦”,曾连获四届纽约广告节影视大奖的苏夏,也感觉到压力重重。
激情足球 浪漫探戈——布宜诺斯艾利斯
360度展现布宜诺斯艾利斯五月广场。广场边上停泊着一辆旧式的卡车,卡车上放着一台黑白电视。围着电视机的人们焦急地等待,几位成年人紧张地调试电视,但怎么调也调不出画面来。一位阿根廷足球少年在人群中听着半导体的比赛转播,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心里着急万分。突然,他起身就跑……
忧郁的巴杨风琴与吉他声萦绕耳际,含蓄、洒脱的街头探戈舞出浪漫风情。
当电视机前的人们快要绝望的时候,只见满头大汗的少年扛着一根长长的电视天线,径直奔向广场……电视终于调出了1978年世界杯足球赛的画面,广场上的围观者看到阿根廷队以3比1战胜荷兰队并夺得世界冠军的时候,人群沸腾了,迫不及待地欢呼雀跃。远处,两位老夫妇跳起了浪漫的探戈,另一隅,许多情侣也跳起了探戈,如痴如醉的探戈舞步在广场上蔓延开来,街头巷角到处充满着南美人的激情与浪漫。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广场是城市的窗口。我们透过这一个个窗口来感受城市生命的灵魂!
“八分钟环游世界” 的梦想
现场会通过7个环幕折成360度空间外加1个天幕循环播放。而这些屏幕既可以同时放同样内容画面,也可以分别放不同内容的画面。
《城市广场》是一部用RED ONE拍摄的关于全世界5个城市广场的8分钟电影。为了让没有到过现场的笔者能有一个直观感受,在位于中国美术学院象山校区的办公室中,苏夏用纯平电视播放了这部电影。事实上,每一次放映只是一块屏幕上的内容,所以单单只看到一遍还似乎不太明白其中的内容,要完整领略影片的全貌至少需要看上七遍,但当看到三分之一的时候,稍微有想象力的人都能感觉到这部作品的宏大和壮观。“其实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这么给你看这部影片,因为这样看确实影响效果。”非常注重影像效果的苏夏还十分传神地扮演着:在现场的人在不同的角度上,以各种姿态看着画面,而画面中的镜头“就是要让每个人都被眼前的镜头电到”,这就意味着,每个画面都经过他的深思熟虑。毕竟,这位中国本土第一位在世界五大广告节美国纽约广告节上获奖的广告导演,对用镜头控制人的情绪还是信心十足。
“现场会通过7个环幕折成360度空间外加1个天幕循环播放。而这些屏幕既可以同时放同样内容画面,也可以分别放不同内容的画面。可能这个屏幕是阿根廷、也可能这个屏幕是孟买,这个屏幕是上海、这个屏幕是汶川。男女老少,各行各业,各个国家的观众站在展厅的各个角落,有靠着栏杆仰望的,有专注某一个画面的,也有转着圈,循环着看的。总之,不管在哪一个方位,哪一个角度观看,这部影片都会给你最不一样的感受和强大的视觉冲击力。”
没有舞蹈就没有非洲生活——内罗毕
环形拍摄360度内罗毕KICC广场。一个黑人青年正在路边修车,远处广场的鼓声传来,他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儿,赶往广场。
KICC广场鼓声震天动地,狂野奔放的土风舞正跳得如火如荼。黑人青年跑到广场看到鼓手们的狂热劲儿,心里痒痒。他急匆匆地跑回屋子,翻箱倒柜地找出自己的皮鼓,一看鼓皮是坏的,表情很沮丧。他马上翻过围墙,开始狂奔。跑过市区,七绕八拐地穿过街巷,跑出了郊外,速度之快甚至超过行驶中的大巴。
他跑到一个做皮具的小铺,跟酋长模样的人要了块皮,立即往回赶,跑过国家公园的荒野,看到长颈鹿与奔跑的猎豹,他继续狂奔。
非洲的男女老少依然在广场上跳着动感十足的土风舞。
青年回到家中将损坏的鼓皮掀掉,把弄来的皮子换上,把鼓皮绷好……
等他气喘吁吁地赶到广场,天色已晚,曲终人散,静夜的广场上空无一人。黑人青年将鼓稳稳放下,独自兴奋地敲起了节奏欢快的鼓点,十分投入……
你没见过的环幕电影
按照原来预想的方案,苏夏将使用七台“RED ONE”设备按每台52度角均匀分布,同步拍摄的手法展示360度的画面。苏夏打造的是一个世界第一——全球首部大型叙事性环幕电影。
苏夏从一开始就准备用“RED ONE”。之所以如此青睐这款高清4K数字摄影机而不是传统环幕电影所采用的胶片,主要是因为数字设备强大内存硬盘为采集大量素材提供了巨大的空间。按照原来预想的方案,苏夏将使用七台“RED ONE”设备按每台52度角均匀分布,同步拍摄的手法展示360度的画面。苏夏打造的是一个世界第一——全球首部大型叙事性环幕电影。以往的许多环幕电影,大部分都是以风光、科幻等画面为主,而这次却要打造五个关于“寻找”的叙事性故事。寻找出租车的故事描述了印度孟买站前广场的“自信与坦然”的城市精神,以此来表现亚洲的喧嚣与活力。寻找电视天线的故事讲述了布宜诺斯艾利斯五月广场的激情足球与浪漫探戈,传达出南美洲的热情。寻找皮鼓的故事讲述了内罗毕广场“没有舞蹈就没有非洲生活”的狂野本土精神。寻找雪橇狗的故事讲述了加拿大埃德蒙顿广场“敬畏自然、融合自然”的城市精神。寻找中国象棋的故事讲述了震后四川汉旺的自强不息、重建家园的信念,以此来表现中华民族豁达坚韧的精神风貌。
擅长用情节、叙事来打造故事的苏夏,这方面还是占据着优势。在叙事上,苏夏采用了类似广告的独特的题材和空间,创意剧本和类似广告的叙事方式让作品有了更大的时空跨越,使观众在360度的空间内可以随意得到想要的视频点,每一个屏幕都尽量将故事讲述完整,而彼此之间又相互联系、贯穿,产生独特而自然的观影效果,使观众无论在哪一个角度,哪一个位置关注哪一个屏幕都能看明白故事的内容结构,突破了以往环幕影片“无法讲故事”的局限。
但由于世博局的投资只足够使用两台“RED ONE”的经费,苏夏只好在剧组中“克扣”出来一台高清摄影机的预算,将三台“RED ONE”按52度角分布在一个自己设计的架子上。在拍摄时需先正面拍完一组镜头,随后再反拍另一组镜头,以期使用后期技术将画面“拼接”成360度的环形画面。这也为随后的后期工作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最让苏夏头疼的是现场放映时的“建声问题”。“场馆是圆形的,像一个回音壁,当时场馆内的隔音、吸音设备很糟糕,在建声系统上都达不到最终的要求,到处都是回声,声音有明显的延迟,我绝望极了!后来经过调整,效果好点儿。后来忽然想到现场的人流,这个场地可以容纳600位观众,这样,现场人的身体多多少少把回声给吸收了……”
喧嚣与活力——孟买
一位印度中年妇女带着两个孩子从火车站出来,拎着大包小包的妇女表情焦急地向人问路,她手里拿着一张她丈夫在出租车前的照片向不同的人询问。
母子三人在路边不停地拦截出租车,并向每一位出租车司机打听丈夫的下落,好几位司机都摇头表示不认识。最终,妇女走向停泊在广场边的一辆的士,好心的司机看了看照片后让母子三人上车并带着他们在广场和街头寻找。
繁杂的孟买站前广场人来人往,老式汽车、现代汽车、人力车、马车、牛车混杂其中,喧闹声此起彼伏。大象也行走街头,路边还有印度舞蹈和玩蛇者……
出租车驶过一个露天洗车店,店前有人在忙着洗车。坐在后排眼尖的孩子突然认出了洗车的人就是自己的爸爸,欣喜若狂地尖叫起来。
母子三人下车,两个孩子飞快地奔跑,扑向自己的父亲。中年妇女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丈夫在孟买是一个洗车工。丈夫抱着两个快乐的孩子向妻子投以乐观自信的微笑。
这位洗车工自豪地对镜说:“在孟买,我以后可以找到赚更多钱的工作。”
伴随火车汽笛的轰鸣,所有环幕出现各种火车满载着进城的人们投入纷繁热闹的城市。
——《城市广场·灵魂共生之孟买站前广场》
专业!专业!还是专业
苏夏的摄制团队在孟买到处被军警驱赶,拍摄火车站完全是在机枪的枪口下完成,与警察的冲突时有发生。
2009年9月,《城市广场》终于在孟买拍摄开机。早期剧本中还有伦敦的特拉法加广场,但如果得到伦敦市的拍摄审批至少需要花四个月时间,考虑时间和资金的核算,剧组只好放弃。而在孟买的拍摄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因为刚刚发生了恐怖事件,印度政府也不太愿意外国剧组进行拍摄。苏夏的环幕电影团队就只好在紧张中“偷拍”。
“本来拍摄就没有得到许可,拍摄火车站和维多利亚广场完全是靠偷拍和抢拍。” 苏夏的摄制团队在孟买到处被军警驱赶,拍摄火车站完全是在机枪的枪口下完成,与警察的冲突时有发生。“我是总导演,绝对不能出问题。”于是,整个孟买的拍摄成了苏夏“城市之旅”中最“最狼狈不堪的一次”。当然,这可能仅仅是最初的不适,而之后国外剧组的专业和敬业让他感慨。
布诺伊斯艾利斯的团队是最专业的,他们的敬业精神令人敬佩,一切安排都有条有理,协拍的剧组成员认真细心又非常热情。
“阿根廷的群众演员都那么有激情,也许,足球在他们生命中是如此的重要,只要副导演叫一声:‘没进球……’他们个个都一脸的失落、沮丧,不断扯头发、捂脸,捶胸顿足,痛心疾首,不时传出惋惜声。当副导演高喊:‘进球啦!’所有在广场的阿根廷人(包括剧组工作人员)都兴奋地狂呼起来,那爆发的激情和狂热难以言状,欢叫声惊天动地!他们相互拥抱、相互碰撞,甚至把人抛了起来,一脸喜悦的人们举着手中的国旗不断呼喊:‘Argentina! Argentina!’街道两旁的人和屋顶、阳台上的人挥舞着巨大的蓝白旗帜拼命尖叫,整个‘广场’成了欢乐的海洋。我每次喊停,他们怎么也停不下来,总要许久才能平息……”一提到阿根廷,苏夏就激动无比。
那些扮演街头艺人的群众演员都是音乐爱好者,拉提琴的、弹吉他的、拉巴杨的,老年人和青年人凑在一块儿,不停地演奏着探戈音乐和南美情歌,无论他们在镜头中只是个远远的后景或陪衬,无论摄影机的镜头里有没有他们的身影,他们都在投入地表演,都在忘情地演奏着皮亚佐拉的音乐。那忧郁、感伤、深沉的探戈舞曲一直伴随着苏夏拍片的全程。苏夏说:“我回到中国,那熟悉的探戈切分音始终在我耳边萦绕,挥之不去。”
2009年12月的加拿大遭遇寒流,清晨气温下降到零下45摄氏度,已经是北美最冷的城市了。画面上厚厚的积雪和白白的雪橇狗让现场观看影片的观众惊呼“真可爱!”谁又知道在拍摄时,剧组成员现场是如何“熬”过来的呢!在埃德蒙顿广场拍摄时,尽管已经把能用的毯子和塑料布都裹在了设备外面,但寒冷的气候依然让RED ONE不断“罢工”。苏夏想出的最“奢侈”的取暖办法就是打开两盏阿莱的灯放在RED ONE后面,在给设备保持温度的同时,工作人员同时也可以取暖。
刚与柔是一个圆的两个面
《城市广场﹒灵魂共生之四川汉旺广场 》是苏夏所有广场故事中写得最动情的一幕。汉旺钟楼广场——一个很小的街心花园,那里有一个永远定格在14点28分的钟,还有一个有着忧郁眼神的男孩。曾经一位世博局专家的儿子看到这个脚本的时候,主动对父亲表示被这个角色感动,并希望饰演。
虽然剧本的背景是灾难,却没有痛苦和眼泪,给予人无限的希望,而影片背后冉冉升起的孔明灯也每每让现场观众升起无限的感动之情。
在国外的几个月时间,每一天的紧张拍摄都是对心灵的煎熬。虽然工作很忙却无时无刻不思念着家人。“最好不要让你的亲人担心。”有一天晚上,他在非洲算好了国内的作息时间打电话回来,太太、岳母却恰巧都没有接到电话。苏夏说那晚上自己都快疯了,彻夜难眠。
2009年9月,正奔赴印度紧张拍摄之时,苏夏得到唯一的弟弟忽然病危的消息,顿时傻了。光辉与梦想,荣耀与耻辱一时全部抛掷脑后,亲情的呼唤使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广西,这时世界上最重要的只有弟弟。看着躺在重症室病床却不能说话的弟弟,苏夏读懂了他眼中的恐惧、痛苦与依恋。而他却只能停留一天的时间。最后他让家人用手机拍了七段视频,在不同的背景下穿着不同的衣服,让家人每天带进病房给弟弟看。让弟弟知道,自己每天都陪在他的身边。弟弟看到苏夏对他说的“话语”,顽强地挺了过来,他知道自己的哥哥有一个很大的梦想。苏夏是弟弟的精神支柱,而弟弟也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支持着他。
豁达坚韧自强不息——四川汉旺
360度环幕表现地震后满目疮痍的废墟。各种坍塌的房屋、桥梁与学校呈现出一种末世的苍凉,广场上幸存的钟楼挂着仆仆风尘,时钟定格在14:28。
广场上一片救灾的帐篷,11岁的汉旺少年在帐篷的窗前望着钟楼,看到永远定格的时钟,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冲出帐篷,跑过广场,跑向废墟,跑到被夷为平地的“家”,在破碎的砖瓦中扒拉着。少年四处寻找,他发现了象棋,他急促地从杂物中抽出了沾满尘埃的木制象棋盘。他把它吹干净,然后夹着象棋和棋盘快速地奔跑,在灰暗平静的背景下尤显出生命的顽强与活力。他穿过晾晒衣服的架子,穿过一个个帐篷,跑到一片墓碑前……很快,他找到父亲的墓碑。
少年将棋盘放在墓碑前开始静静地下棋,他走一步棋,也帮父亲下一步棋,他用棋盘的语言进行一场生者与死者的对话,少年稚嫩的脸上有一种超越年龄穿越生死的镇静与从容,他以这种独特的方式来悼念自己的亲人……
远处传来羌族壮汉盖房子铿锵有力的号子,他们正凭着勇敢与乐观,重建着生活,憧憬着未来。一张张捧着蜡烛孩子的脸。夜幕下烛光星星点点,一个个闪亮的孔明灯升起,升向天际,犹如满天星斗。(前面四川汉旺升向天际的孔明灯,星星点点幻化为雪花落下,镜头便到了埃德蒙顿白雪皑皑的广场)。
环幕电影的秘密
为了方便调整和修改,剧组甚至在香港的后期公司里搭建了一个小型的环形影院,让七幕加天幕一帧不差地展示出来。每剪出的小样都要放到影院去看。
2009年12月,剧组赶在加拿大人圣诞节假期前结束了拍摄,但苏夏并没有就此休息,而是奔赴香港,进入了更紧张的后期工作。那些日子每天都要熬到凌晨三四点,第二天一睁开眼睛就继续去做后期。
由于这部环幕电影是使用七个屏幕外加一块天幕合成,后期的工程就变得非常繁琐——这部仅有八分钟的电影,在全球拍摄的素材量就有二十多个小时。如何能让观众在这么短的时间看明白故事,而同时又能享受到视觉的震撼。确实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工程。而且因为有些镜头是联动的,比如当屏幕上的鸽子起飞的时候,它可能会穿越一个屏幕飞到另一个屏幕上,画面就是这样彼此互动。
而苏夏的办法就是:环幕七屏的每一个屏幕画面都要把故事讲清楚,在这个基础上注重屏幕与屏幕之间的联动,也包括环幕与天幕的联动。画面之间时合时分,相互呼应,丰富多彩的画面让观众感受到影片的震撼。在实际的剪辑中,苏夏让先从单屏1开始剪,又逐个按屏幕2、3、4、5、6、7来剪。这种联动让观众既可以盯着一个屏幕看,也可以旋转着看这个屏幕的四周。
为了方便调整和修改,剧组甚至在香港的后期公司里搭建了一个小型的环形影院,让七幕加天幕一帧不差地展示出来。每剪出的小样都要放到影院去看。在经历了一个多月紧张而“暗无天日”的日子后,2010年2月底,《城市广场》终于通过了最后的审查,并且赢得了世博局领导和上海市委市政府的高度评价。
不仅仅是一次旅行
太多太多的问题让苏夏感到遗憾。但,他说已经竭尽所能,对得起自己的艺术良心,尽力做到了最好。
在五大洲各城市广场拍摄的时候,经费的紧张导致设备准备不充足;在现场放映的时候,放映系统的技术指标低于原本制定的规格,4K拍摄回来的影片却得不到全清晰度的放映,现场的声音效果比原本设想得差……太多太多的问题让苏夏感到遗憾。但,他说已经竭尽所能,对得起自己的艺术良心,尽力做到了最好。
“失败,当然想过,但是,要知道,谁都知道苏夏接了一个‘大活儿’,谁都说你了不起,但如果失败了怎么办?所以绝对不能做砸!”对苏夏来说,《城市广场》当然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影片之一。“我对美院有很深的情结,我回到母校就是回到了家园。” 作为一个80年代毕业于中国美院的高材生,苏夏无时无刻不流露出对于美院的深切地感恩,以至于在2004年的时候,中国美术学院院长许江向苏夏发出邀请时,在影视广告界大有名气的苏夏毅然回到中国美术学院,担任起中国美术学院影视系系主任。
强烈的使命感一直督促着苏夏——要为中国美院做出一部好作品,也让他的学生明白,专业的团队是什么样的。苏夏在拍摄这部作品的同时,也时刻不忘学院的教学,在拍摄四川汉旺、上海的时候,都带着他的研究生和部分本科生到现场锻炼、实习。
为此,他将这次拍摄世博环幕电影的经历写成了一本书《旅行中的电影工作室》,“我写这本书的目的,是想让人们知道环幕电影幕后的故事,也希望我的学生们能够看到完整地做一件事情的过程,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其中有很多磨难需要经受和承担。而成功就是这样实现的。”
朴雅生活悠远情怀——埃德蒙顿
埃德蒙顿广场天地相映的全景与别具一格的建筑营造出精致又典雅的空间。
一对衣着鲜艳滑雪服的青年男女从家中搬出雪橇,言笑宴宴,悠然地在雪地上装配整理。男青年走到树林前以愉快的表情环顾四周,寻找他的雪橇狗,他吹了声口哨,哨声传向远方。
一群雪橇狗从白茫茫的树林中冲了出来,径直奔向它们的主人。漂亮的雪橇狗活蹦乱跳地围着青年男女转,赖皮而又亲昵,男女笑得纯真且清澈。
狗拉着雪橇欢快地奔跑,男女戴上圣诞老人的帽子,一脸童真与憧憬地前行,犹如一次轻逸的飞翔。
一路上有人滑雪橇,有人步行,也有人驾车,都穿着节日气氛的华丽服装。
人们从不同方向涌入埃德蒙顿广场,融入安祥温馨的圣诞之夜。广场上的圣诞树在雪夜中格外绚烂,欢乐的人们在雪地上戏耍,圣诞老人悄悄降临……
——《城市广场·灵魂共生之埃德蒙顿市政大厦广场》
城市生命需要全人类共同呵护
上海浦江冉冉升起的曙光,浦江两岸迎来了新的一天,不同的窗户被打开,露出孩子的笑脸、大人的笑脸、老外的笑脸……清晨的外滩一片繁忙祥和的景象。
不同广场典型建筑物的反光,各大小城市广场闪耀着光芒。
非洲的土著在KICC广场上狂野舞动;五月广场和圣马丁广场上,阿根廷浪漫探戈依旧;喧嚣的孟买站前广场,泰姬玛哈尔和印度门前载歌载舞的男女;四川汉旺人民重建家园的动人场面,人们在劳作中绽放出自信的笑容;埃德蒙顿广场雪地上的圣诞树,圣诞老人和小孩沉浸在欢乐中;巴西里约热内卢的嘉年华激情四射、光彩闪耀;上海人民广场奔放的拉丁舞动感欢腾。外滩钟楼的钟声响起,世界各地的钟楼、教堂、寺庙、议会大厦、车站等钟皿随之齐鸣。城市生命焕发的盎然生机展现着城市灵魂的多样共生、顽强乐观、永续发展,回荡的钟声唤起人们对城市生命的珍视,城市生命的呵护需要全人类携手创造。
——《城市广场·灵魂共生》
在一块巨大的直径为40米的圆形天幕周围,由每一块长16米,高8米的七块平面折幕围成一圈360度环幕,在这个可以容纳600人同时观看的上海世博会最大的环形屏幕影院中循环播放着一部八分钟的影片。几乎每一次,当孔明灯的画面从四面八方升到天幕,消失在视野中………带来的震撼让来自世界各国的参观者们都被影片展示的城市精神所感动,并报以热烈的掌声——这是观众们给予作者的最大荣耀。
这就是上海世博会主题馆中的全球首部叙事性环形折幕电影——《城市广场》。
一个团队,一次旅行
在随后半年时间中,苏夏带着中国美术学院联合摄制团队,从亚洲到欧洲,从欧洲到南美洲,再从亚洲到非洲,从非洲到北美……半年时间绕着地球转了一圈。
有人说,世博会是一个富有特色的讲坛,它鼓励人类发挥创造性和主动参与性。因为把科学性和情感结合起来,将种种有助于人类发展的新概念、新观念、新技术展现在世人面前。这个被誉为世界经济、科技、文化的“奥林匹克”盛会,对于一个国家是,对于一个人来说,更是一次人生的竞赛。在世博会上,许多人完成了自己的梦想,当然,中国美术学院影视广告系系主任苏夏也是其中一个。而通向梦想的道路却往往不那么平坦。
2010年的上海世博会有5个主题馆,分5大场馆——城市人馆、城市生命馆、城市星球馆、城市文明馆和未来馆。无论是哪一届世博会,主题馆显然是主办城市最看重的场馆设计。2008年2月,中国美术学院凭借鲜明的主题和国际化的实际理念,在15个参与竞标的国际团队中,取得了这一届世博会主题馆之一《城市生命馆》总体策划与设计的重任,成为5个主题馆中标团队中唯一的中国团队。随后,中国美术学院在浙江省馆、杭州馆、宁波馆、中国馆色彩设计和贵宾厅设计、世博园沿江雕塑群等9个项目的竞标中成功,一时风光无限。
然而,得到的荣誉有多少,接下来的压力就有多大。不了解的看到这件事情,都以为是件多么风光的事情,只有身在其中才知道,这是一件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事。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而且还没有做,周围已经风凉话不断。
更何况,从接下来场馆的合作意向到真正开始准备,整整十几个月的时间,都被拖延在反复修改、推翻重来的循环当中,一切都是不确定的。最原始的计划书上,包括彼得·格林纳韦、安哲罗普洛斯、米拉·奈尔、阿巴斯、维姆·文德斯、拉斯·冯·特里尔在内的全球七大导演拍摄全球广场的设想被无限期地拖延和经费难以确定而全盘否定。之前所有设计的文本、图纸全被丢进垃圾桶,一切都要重新开始。“组织方认为,它太过唯美,太像一部旅游风光片,无法表达‘城市,让生活更美好’的主题。”这时候,一年多的时间已经白费了。
看到这些,有人退缩了,有人不说话了,而事却仍然要做下去,苏夏偏要把难做的事情做出来给别人看看。
虽然从2007年中国美术学院对城市生命馆开始产生初步方案时,苏夏就开始介入项目,两年来从未间断,“如果之前的方案能通过,我就是跟在这些世界级导演身边学习一下,这样的机会也非常难得。”原以为能坐在幕后学习的苏夏,此时却不得不走上前台,成为了上海世博会最大环幕电影《城市广场》总导演。“不能丢中国美院的脸!”就凭着这一句话,苏夏接受了这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随后的创意中,一个“寻找每一个城市的灵魂气质,用几十秒钟展现城市精神”的想法逐渐形成。
《城市广场》——这个同样经历了无数次修改的剧本终于在2009年4月获得专家组的全票通过,而主体也同时确定——“多元共生的城市灵魂,让城市生命更新永续”,以此呼应城市生命馆“城市生命的健康需要全人类共同呵护”的设计理念。
在随后半年时间中,苏夏带着中国美术学院联合摄制团队,从亚洲到欧洲,从欧洲到南美洲,再从亚洲到非洲,从非洲到北美……半年时间绕着地球转了一圈。最紧张的时候,剧组在一个月奔赴印度孟买、中国四川汉旺、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3个城市的广场进行拍摄。用苏夏的话说,“最尴尬,最受羞辱的局面碰到了;最高贵,最受优待的礼遇也享受了。”
梦想,也许每个人都有很多,但从梦想的产生到实现梦想,却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为了世博会的这个“城市广场梦”,曾连获四届纽约广告节影视大奖的苏夏,也感觉到压力重重。
激情足球 浪漫探戈——布宜诺斯艾利斯
360度展现布宜诺斯艾利斯五月广场。广场边上停泊着一辆旧式的卡车,卡车上放着一台黑白电视。围着电视机的人们焦急地等待,几位成年人紧张地调试电视,但怎么调也调不出画面来。一位阿根廷足球少年在人群中听着半导体的比赛转播,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心里着急万分。突然,他起身就跑……
忧郁的巴杨风琴与吉他声萦绕耳际,含蓄、洒脱的街头探戈舞出浪漫风情。
当电视机前的人们快要绝望的时候,只见满头大汗的少年扛着一根长长的电视天线,径直奔向广场……电视终于调出了1978年世界杯足球赛的画面,广场上的围观者看到阿根廷队以3比1战胜荷兰队并夺得世界冠军的时候,人群沸腾了,迫不及待地欢呼雀跃。远处,两位老夫妇跳起了浪漫的探戈,另一隅,许多情侣也跳起了探戈,如痴如醉的探戈舞步在广场上蔓延开来,街头巷角到处充满着南美人的激情与浪漫。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广场是城市的窗口。我们透过这一个个窗口来感受城市生命的灵魂!
“八分钟环游世界” 的梦想
现场会通过7个环幕折成360度空间外加1个天幕循环播放。而这些屏幕既可以同时放同样内容画面,也可以分别放不同内容的画面。
《城市广场》是一部用RED ONE拍摄的关于全世界5个城市广场的8分钟电影。为了让没有到过现场的笔者能有一个直观感受,在位于中国美术学院象山校区的办公室中,苏夏用纯平电视播放了这部电影。事实上,每一次放映只是一块屏幕上的内容,所以单单只看到一遍还似乎不太明白其中的内容,要完整领略影片的全貌至少需要看上七遍,但当看到三分之一的时候,稍微有想象力的人都能感觉到这部作品的宏大和壮观。“其实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这么给你看这部影片,因为这样看确实影响效果。”非常注重影像效果的苏夏还十分传神地扮演着:在现场的人在不同的角度上,以各种姿态看着画面,而画面中的镜头“就是要让每个人都被眼前的镜头电到”,这就意味着,每个画面都经过他的深思熟虑。毕竟,这位中国本土第一位在世界五大广告节美国纽约广告节上获奖的广告导演,对用镜头控制人的情绪还是信心十足。
“现场会通过7个环幕折成360度空间外加1个天幕循环播放。而这些屏幕既可以同时放同样内容画面,也可以分别放不同内容的画面。可能这个屏幕是阿根廷、也可能这个屏幕是孟买,这个屏幕是上海、这个屏幕是汶川。男女老少,各行各业,各个国家的观众站在展厅的各个角落,有靠着栏杆仰望的,有专注某一个画面的,也有转着圈,循环着看的。总之,不管在哪一个方位,哪一个角度观看,这部影片都会给你最不一样的感受和强大的视觉冲击力。”
没有舞蹈就没有非洲生活——内罗毕
环形拍摄360度内罗毕KICC广场。一个黑人青年正在路边修车,远处广场的鼓声传来,他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儿,赶往广场。
KICC广场鼓声震天动地,狂野奔放的土风舞正跳得如火如荼。黑人青年跑到广场看到鼓手们的狂热劲儿,心里痒痒。他急匆匆地跑回屋子,翻箱倒柜地找出自己的皮鼓,一看鼓皮是坏的,表情很沮丧。他马上翻过围墙,开始狂奔。跑过市区,七绕八拐地穿过街巷,跑出了郊外,速度之快甚至超过行驶中的大巴。
他跑到一个做皮具的小铺,跟酋长模样的人要了块皮,立即往回赶,跑过国家公园的荒野,看到长颈鹿与奔跑的猎豹,他继续狂奔。
非洲的男女老少依然在广场上跳着动感十足的土风舞。
青年回到家中将损坏的鼓皮掀掉,把弄来的皮子换上,把鼓皮绷好……
等他气喘吁吁地赶到广场,天色已晚,曲终人散,静夜的广场上空无一人。黑人青年将鼓稳稳放下,独自兴奋地敲起了节奏欢快的鼓点,十分投入……
你没见过的环幕电影
按照原来预想的方案,苏夏将使用七台“RED ONE”设备按每台52度角均匀分布,同步拍摄的手法展示360度的画面。苏夏打造的是一个世界第一——全球首部大型叙事性环幕电影。
苏夏从一开始就准备用“RED ONE”。之所以如此青睐这款高清4K数字摄影机而不是传统环幕电影所采用的胶片,主要是因为数字设备强大内存硬盘为采集大量素材提供了巨大的空间。按照原来预想的方案,苏夏将使用七台“RED ONE”设备按每台52度角均匀分布,同步拍摄的手法展示360度的画面。苏夏打造的是一个世界第一——全球首部大型叙事性环幕电影。以往的许多环幕电影,大部分都是以风光、科幻等画面为主,而这次却要打造五个关于“寻找”的叙事性故事。寻找出租车的故事描述了印度孟买站前广场的“自信与坦然”的城市精神,以此来表现亚洲的喧嚣与活力。寻找电视天线的故事讲述了布宜诺斯艾利斯五月广场的激情足球与浪漫探戈,传达出南美洲的热情。寻找皮鼓的故事讲述了内罗毕广场“没有舞蹈就没有非洲生活”的狂野本土精神。寻找雪橇狗的故事讲述了加拿大埃德蒙顿广场“敬畏自然、融合自然”的城市精神。寻找中国象棋的故事讲述了震后四川汉旺的自强不息、重建家园的信念,以此来表现中华民族豁达坚韧的精神风貌。
擅长用情节、叙事来打造故事的苏夏,这方面还是占据着优势。在叙事上,苏夏采用了类似广告的独特的题材和空间,创意剧本和类似广告的叙事方式让作品有了更大的时空跨越,使观众在360度的空间内可以随意得到想要的视频点,每一个屏幕都尽量将故事讲述完整,而彼此之间又相互联系、贯穿,产生独特而自然的观影效果,使观众无论在哪一个角度,哪一个位置关注哪一个屏幕都能看明白故事的内容结构,突破了以往环幕影片“无法讲故事”的局限。
但由于世博局的投资只足够使用两台“RED ONE”的经费,苏夏只好在剧组中“克扣”出来一台高清摄影机的预算,将三台“RED ONE”按52度角分布在一个自己设计的架子上。在拍摄时需先正面拍完一组镜头,随后再反拍另一组镜头,以期使用后期技术将画面“拼接”成360度的环形画面。这也为随后的后期工作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最让苏夏头疼的是现场放映时的“建声问题”。“场馆是圆形的,像一个回音壁,当时场馆内的隔音、吸音设备很糟糕,在建声系统上都达不到最终的要求,到处都是回声,声音有明显的延迟,我绝望极了!后来经过调整,效果好点儿。后来忽然想到现场的人流,这个场地可以容纳600位观众,这样,现场人的身体多多少少把回声给吸收了……”
喧嚣与活力——孟买
一位印度中年妇女带着两个孩子从火车站出来,拎着大包小包的妇女表情焦急地向人问路,她手里拿着一张她丈夫在出租车前的照片向不同的人询问。
母子三人在路边不停地拦截出租车,并向每一位出租车司机打听丈夫的下落,好几位司机都摇头表示不认识。最终,妇女走向停泊在广场边的一辆的士,好心的司机看了看照片后让母子三人上车并带着他们在广场和街头寻找。
繁杂的孟买站前广场人来人往,老式汽车、现代汽车、人力车、马车、牛车混杂其中,喧闹声此起彼伏。大象也行走街头,路边还有印度舞蹈和玩蛇者……
出租车驶过一个露天洗车店,店前有人在忙着洗车。坐在后排眼尖的孩子突然认出了洗车的人就是自己的爸爸,欣喜若狂地尖叫起来。
母子三人下车,两个孩子飞快地奔跑,扑向自己的父亲。中年妇女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丈夫在孟买是一个洗车工。丈夫抱着两个快乐的孩子向妻子投以乐观自信的微笑。
这位洗车工自豪地对镜说:“在孟买,我以后可以找到赚更多钱的工作。”
伴随火车汽笛的轰鸣,所有环幕出现各种火车满载着进城的人们投入纷繁热闹的城市。
——《城市广场·灵魂共生之孟买站前广场》
专业!专业!还是专业
苏夏的摄制团队在孟买到处被军警驱赶,拍摄火车站完全是在机枪的枪口下完成,与警察的冲突时有发生。
2009年9月,《城市广场》终于在孟买拍摄开机。早期剧本中还有伦敦的特拉法加广场,但如果得到伦敦市的拍摄审批至少需要花四个月时间,考虑时间和资金的核算,剧组只好放弃。而在孟买的拍摄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因为刚刚发生了恐怖事件,印度政府也不太愿意外国剧组进行拍摄。苏夏的环幕电影团队就只好在紧张中“偷拍”。
“本来拍摄就没有得到许可,拍摄火车站和维多利亚广场完全是靠偷拍和抢拍。” 苏夏的摄制团队在孟买到处被军警驱赶,拍摄火车站完全是在机枪的枪口下完成,与警察的冲突时有发生。“我是总导演,绝对不能出问题。”于是,整个孟买的拍摄成了苏夏“城市之旅”中最“最狼狈不堪的一次”。当然,这可能仅仅是最初的不适,而之后国外剧组的专业和敬业让他感慨。
布诺伊斯艾利斯的团队是最专业的,他们的敬业精神令人敬佩,一切安排都有条有理,协拍的剧组成员认真细心又非常热情。
“阿根廷的群众演员都那么有激情,也许,足球在他们生命中是如此的重要,只要副导演叫一声:‘没进球……’他们个个都一脸的失落、沮丧,不断扯头发、捂脸,捶胸顿足,痛心疾首,不时传出惋惜声。当副导演高喊:‘进球啦!’所有在广场的阿根廷人(包括剧组工作人员)都兴奋地狂呼起来,那爆发的激情和狂热难以言状,欢叫声惊天动地!他们相互拥抱、相互碰撞,甚至把人抛了起来,一脸喜悦的人们举着手中的国旗不断呼喊:‘Argentina! Argentina!’街道两旁的人和屋顶、阳台上的人挥舞着巨大的蓝白旗帜拼命尖叫,整个‘广场’成了欢乐的海洋。我每次喊停,他们怎么也停不下来,总要许久才能平息……”一提到阿根廷,苏夏就激动无比。
那些扮演街头艺人的群众演员都是音乐爱好者,拉提琴的、弹吉他的、拉巴杨的,老年人和青年人凑在一块儿,不停地演奏着探戈音乐和南美情歌,无论他们在镜头中只是个远远的后景或陪衬,无论摄影机的镜头里有没有他们的身影,他们都在投入地表演,都在忘情地演奏着皮亚佐拉的音乐。那忧郁、感伤、深沉的探戈舞曲一直伴随着苏夏拍片的全程。苏夏说:“我回到中国,那熟悉的探戈切分音始终在我耳边萦绕,挥之不去。”
2009年12月的加拿大遭遇寒流,清晨气温下降到零下45摄氏度,已经是北美最冷的城市了。画面上厚厚的积雪和白白的雪橇狗让现场观看影片的观众惊呼“真可爱!”谁又知道在拍摄时,剧组成员现场是如何“熬”过来的呢!在埃德蒙顿广场拍摄时,尽管已经把能用的毯子和塑料布都裹在了设备外面,但寒冷的气候依然让RED ONE不断“罢工”。苏夏想出的最“奢侈”的取暖办法就是打开两盏阿莱的灯放在RED ONE后面,在给设备保持温度的同时,工作人员同时也可以取暖。
刚与柔是一个圆的两个面
《城市广场﹒灵魂共生之四川汉旺广场 》是苏夏所有广场故事中写得最动情的一幕。汉旺钟楼广场——一个很小的街心花园,那里有一个永远定格在14点28分的钟,还有一个有着忧郁眼神的男孩。曾经一位世博局专家的儿子看到这个脚本的时候,主动对父亲表示被这个角色感动,并希望饰演。
虽然剧本的背景是灾难,却没有痛苦和眼泪,给予人无限的希望,而影片背后冉冉升起的孔明灯也每每让现场观众升起无限的感动之情。
在国外的几个月时间,每一天的紧张拍摄都是对心灵的煎熬。虽然工作很忙却无时无刻不思念着家人。“最好不要让你的亲人担心。”有一天晚上,他在非洲算好了国内的作息时间打电话回来,太太、岳母却恰巧都没有接到电话。苏夏说那晚上自己都快疯了,彻夜难眠。
2009年9月,正奔赴印度紧张拍摄之时,苏夏得到唯一的弟弟忽然病危的消息,顿时傻了。光辉与梦想,荣耀与耻辱一时全部抛掷脑后,亲情的呼唤使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广西,这时世界上最重要的只有弟弟。看着躺在重症室病床却不能说话的弟弟,苏夏读懂了他眼中的恐惧、痛苦与依恋。而他却只能停留一天的时间。最后他让家人用手机拍了七段视频,在不同的背景下穿着不同的衣服,让家人每天带进病房给弟弟看。让弟弟知道,自己每天都陪在他的身边。弟弟看到苏夏对他说的“话语”,顽强地挺了过来,他知道自己的哥哥有一个很大的梦想。苏夏是弟弟的精神支柱,而弟弟也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支持着他。
豁达坚韧自强不息——四川汉旺
360度环幕表现地震后满目疮痍的废墟。各种坍塌的房屋、桥梁与学校呈现出一种末世的苍凉,广场上幸存的钟楼挂着仆仆风尘,时钟定格在14:28。
广场上一片救灾的帐篷,11岁的汉旺少年在帐篷的窗前望着钟楼,看到永远定格的时钟,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冲出帐篷,跑过广场,跑向废墟,跑到被夷为平地的“家”,在破碎的砖瓦中扒拉着。少年四处寻找,他发现了象棋,他急促地从杂物中抽出了沾满尘埃的木制象棋盘。他把它吹干净,然后夹着象棋和棋盘快速地奔跑,在灰暗平静的背景下尤显出生命的顽强与活力。他穿过晾晒衣服的架子,穿过一个个帐篷,跑到一片墓碑前……很快,他找到父亲的墓碑。
少年将棋盘放在墓碑前开始静静地下棋,他走一步棋,也帮父亲下一步棋,他用棋盘的语言进行一场生者与死者的对话,少年稚嫩的脸上有一种超越年龄穿越生死的镇静与从容,他以这种独特的方式来悼念自己的亲人……
远处传来羌族壮汉盖房子铿锵有力的号子,他们正凭着勇敢与乐观,重建着生活,憧憬着未来。一张张捧着蜡烛孩子的脸。夜幕下烛光星星点点,一个个闪亮的孔明灯升起,升向天际,犹如满天星斗。(前面四川汉旺升向天际的孔明灯,星星点点幻化为雪花落下,镜头便到了埃德蒙顿白雪皑皑的广场)。
环幕电影的秘密
为了方便调整和修改,剧组甚至在香港的后期公司里搭建了一个小型的环形影院,让七幕加天幕一帧不差地展示出来。每剪出的小样都要放到影院去看。
2009年12月,剧组赶在加拿大人圣诞节假期前结束了拍摄,但苏夏并没有就此休息,而是奔赴香港,进入了更紧张的后期工作。那些日子每天都要熬到凌晨三四点,第二天一睁开眼睛就继续去做后期。
由于这部环幕电影是使用七个屏幕外加一块天幕合成,后期的工程就变得非常繁琐——这部仅有八分钟的电影,在全球拍摄的素材量就有二十多个小时。如何能让观众在这么短的时间看明白故事,而同时又能享受到视觉的震撼。确实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工程。而且因为有些镜头是联动的,比如当屏幕上的鸽子起飞的时候,它可能会穿越一个屏幕飞到另一个屏幕上,画面就是这样彼此互动。
而苏夏的办法就是:环幕七屏的每一个屏幕画面都要把故事讲清楚,在这个基础上注重屏幕与屏幕之间的联动,也包括环幕与天幕的联动。画面之间时合时分,相互呼应,丰富多彩的画面让观众感受到影片的震撼。在实际的剪辑中,苏夏让先从单屏1开始剪,又逐个按屏幕2、3、4、5、6、7来剪。这种联动让观众既可以盯着一个屏幕看,也可以旋转着看这个屏幕的四周。
为了方便调整和修改,剧组甚至在香港的后期公司里搭建了一个小型的环形影院,让七幕加天幕一帧不差地展示出来。每剪出的小样都要放到影院去看。在经历了一个多月紧张而“暗无天日”的日子后,2010年2月底,《城市广场》终于通过了最后的审查,并且赢得了世博局领导和上海市委市政府的高度评价。
不仅仅是一次旅行
太多太多的问题让苏夏感到遗憾。但,他说已经竭尽所能,对得起自己的艺术良心,尽力做到了最好。
在五大洲各城市广场拍摄的时候,经费的紧张导致设备准备不充足;在现场放映的时候,放映系统的技术指标低于原本制定的规格,4K拍摄回来的影片却得不到全清晰度的放映,现场的声音效果比原本设想得差……太多太多的问题让苏夏感到遗憾。但,他说已经竭尽所能,对得起自己的艺术良心,尽力做到了最好。
“失败,当然想过,但是,要知道,谁都知道苏夏接了一个‘大活儿’,谁都说你了不起,但如果失败了怎么办?所以绝对不能做砸!”对苏夏来说,《城市广场》当然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影片之一。“我对美院有很深的情结,我回到母校就是回到了家园。” 作为一个80年代毕业于中国美院的高材生,苏夏无时无刻不流露出对于美院的深切地感恩,以至于在2004年的时候,中国美术学院院长许江向苏夏发出邀请时,在影视广告界大有名气的苏夏毅然回到中国美术学院,担任起中国美术学院影视系系主任。
强烈的使命感一直督促着苏夏——要为中国美院做出一部好作品,也让他的学生明白,专业的团队是什么样的。苏夏在拍摄这部作品的同时,也时刻不忘学院的教学,在拍摄四川汉旺、上海的时候,都带着他的研究生和部分本科生到现场锻炼、实习。
为此,他将这次拍摄世博环幕电影的经历写成了一本书《旅行中的电影工作室》,“我写这本书的目的,是想让人们知道环幕电影幕后的故事,也希望我的学生们能够看到完整地做一件事情的过程,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其中有很多磨难需要经受和承担。而成功就是这样实现的。”
朴雅生活悠远情怀——埃德蒙顿
埃德蒙顿广场天地相映的全景与别具一格的建筑营造出精致又典雅的空间。
一对衣着鲜艳滑雪服的青年男女从家中搬出雪橇,言笑宴宴,悠然地在雪地上装配整理。男青年走到树林前以愉快的表情环顾四周,寻找他的雪橇狗,他吹了声口哨,哨声传向远方。
一群雪橇狗从白茫茫的树林中冲了出来,径直奔向它们的主人。漂亮的雪橇狗活蹦乱跳地围着青年男女转,赖皮而又亲昵,男女笑得纯真且清澈。
狗拉着雪橇欢快地奔跑,男女戴上圣诞老人的帽子,一脸童真与憧憬地前行,犹如一次轻逸的飞翔。
一路上有人滑雪橇,有人步行,也有人驾车,都穿着节日气氛的华丽服装。
人们从不同方向涌入埃德蒙顿广场,融入安祥温馨的圣诞之夜。广场上的圣诞树在雪夜中格外绚烂,欢乐的人们在雪地上戏耍,圣诞老人悄悄降临……
——《城市广场·灵魂共生之埃德蒙顿市政大厦广场》
城市生命需要全人类共同呵护
上海浦江冉冉升起的曙光,浦江两岸迎来了新的一天,不同的窗户被打开,露出孩子的笑脸、大人的笑脸、老外的笑脸……清晨的外滩一片繁忙祥和的景象。
不同广场典型建筑物的反光,各大小城市广场闪耀着光芒。
非洲的土著在KICC广场上狂野舞动;五月广场和圣马丁广场上,阿根廷浪漫探戈依旧;喧嚣的孟买站前广场,泰姬玛哈尔和印度门前载歌载舞的男女;四川汉旺人民重建家园的动人场面,人们在劳作中绽放出自信的笑容;埃德蒙顿广场雪地上的圣诞树,圣诞老人和小孩沉浸在欢乐中;巴西里约热内卢的嘉年华激情四射、光彩闪耀;上海人民广场奔放的拉丁舞动感欢腾。外滩钟楼的钟声响起,世界各地的钟楼、教堂、寺庙、议会大厦、车站等钟皿随之齐鸣。城市生命焕发的盎然生机展现着城市灵魂的多样共生、顽强乐观、永续发展,回荡的钟声唤起人们对城市生命的珍视,城市生命的呵护需要全人类携手创造。
——《城市广场·灵魂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