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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是一座充满艺术气质的城市。据统计,包含美术馆、画廊、私人美术馆、艺术馆等在内的“艺术空间”,在这个城市里已突破200家。类型迥异的艺术空间,在成都的各个角落,伴生着成都人的生活方式,与这座城市一起蓬勃生长。而在成都三圣乡有一个全国相当有名的艺术聚落,叫蓝顶艺术区。
2007年开始,成都蓝顶艺术区向东迁移,新蓝顶依山傍水,创作环境得到极大提高,告别了曾经的筚路蓝缕。但在老蓝顶人心中,那片时常散发着刺鼻甲醛气体的旧厂房,始终是一种精神象征。聚落里,一部分是艺术家们,为了自己当代艺术的理想落户于此;另外一部分是园区里面的参与者,包括机构、开发公司还有美术馆。其中,随着艺术区发展应运而生的蓝顶美术馆(老馆),于2009年1月正式开馆。
蓝顶美术馆依托蓝顶艺术家群落而诞生,作为一家民营非营利性机构,一直都扮演着为推动中国当代艺术的展示、推广、交流的角色。2013年5月正式启用的新馆,面朝湿地,坐落于占地1500亩的西南部规模最大的艺术聚居地,地处成都天府新区、锦江区、龙泉驿区三地的交界位置,由著名建筑师刘家琨设计。4个独立的展厅,面积总计约2000平米,对于游客来说,这样的景色与人文环境,无疑增加了这座美术馆的观赏价值。而蓝顶美术馆本身,更是肩负起了作为整个艺术中心的窗口功能。
此时此刻,正式出任蓝顶美术馆馆长的金延表示,“政府为艺术家提供、创造条件的同时,也希望艺术家们可以给大众一些回馈。蓝顶艺术区里的当代艺术大腕特别多,为了帮助艺术家们更好地展示作品,美术馆实际是以新的姿态打开了一扇窗口。”既然挑起担子,就要干好。起初,金延以为做展览首先必须跳出蓝顶,甚至跳出成都这个区域,似乎只有吸引到更多外地人士前来参观,美术馆才能做大做强。也因此,蓝顶美术馆开始便不局限于蓝顶艺术家的展览,更多的是全国性乃至国际性的展览。近两年里,为了学习与借鉴,金延对中国几乎每一个民营美术馆都做了非常详尽的了解,回过头再看蓝顶美术馆,他意识到:“只是一味追求一些更加高大上的展览,势必脱离了成都本土的根基,它终究还是要根植于这片土壤里。”因此他打算不扼制这种天性,回归到社区服务概念,着力展示并提升蓝顶既有的艺术资源,同时注重美术馆和外界的沟通——在“艺术圈”之外,通过公共教育、展览、宣传,和政府之间的艺术、文化活动,实现向社会的普及功能,比如一年一度的蓝顶艺术节。
不仅如此,与学院合作,帮助社会大众与学院艺术沟通与互动,也是蓝顶美术馆的固定项目之一。金延深信,“一个美术馆应该基于其具体的外部环境和区域,来寻求发展之路。对于蓝顶美术馆来讲,在西部这样一个创作富集区做当代艺术,正是我们的优势。”未来金延更打算将整个区域活化成为一个“反规划”的展示空间。美术馆顾问谢晋宇教授很欣赏这个设想:“把每个艺术家的这个工作室都变成一个可能的展览空间,哪怕只是日常吃一次饭、聊一次天,朋友来聚一次会。在艺术家的生态里面,这种场域性的相互交流与刺激,最终会形成一种有艺术生长力的‘群’,甚至会吸引到一些其他地方的人参与其中。”
距离美术馆最近的艺术家居所,步行仅需几分钟。如果这个设想得以成真,未来通过预约或其他方式,人们走进馆旁的任意一间灰白色小楼,也许就能看到在挑高宽敞工作室内,何多苓先生站在画板前正默默地创作,并不因旁边坐满学生与朋友而分心;另一家的院子里,屠宏涛夫妇采摘着自己种下的蔬菜,为天黑后的晚餐做准备……
GRACE对话丁奋起
GRACE:如今,蓝顶美术馆的新馆和旧馆在“分工”上有何不同呢?
“现在,蓝顶美术馆新馆就是常规美术馆的一个基本功能,如展览、典藏研究、国际艺术家驻留等。老馆在去年6月份之前其实也具备这些功能,但随着将这些功能向新馆的转移,加之老馆的地理位置比较好,因此我们就将老馆改建成了蓝顶艺术生活广场,这样一个偏经营性的机构。所以说,以后也就没有新旧之分,只有一个蓝顶美术馆。”
GRACE:新馆选址在依山傍水的地方,是希望它更具观赏价值吗?
“观赏性那就见仁见智了,世界各地很多的美术馆,除了具备展览、展示等这些基本要素以外,其建筑本身也是一个建筑作品。比如蓝顶美术馆就运用了川西民居的建筑风貌,将朴素的整体造型与水泥墙面的搓砂工艺相结合,美术馆前面的小广场如同川西院落,篮球架下的空间也像极了川西农户堆积谷物的一个粮仓。相较于其他比较唯美、酷炫的美术馆,蓝顶更加‘接地气’,就像刘家琨老师在设计这座美术馆时着重强调建筑本身的生长性。”
GRACE:你认为蓝顶美术馆能带给公众的最大作用是什么?
“说到作用,还是要回到它的基本功能。因为一个空间之所以叫美术馆,而不是被称之为陈列馆或者群众文化艺术中心,首先是它的基本要素决定的。你看成都很多美术馆没有国际驻留这一环节,但我们有。另外,蓝顶美术馆不仅有馆藏研究,还有藏品,这个藏品是与成都乃至四川地域文化特色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GRACE:蓝顶美术馆与其他美术馆相比,带给公众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这座美术馆带给公众最大的不同之处,我将它总结为社会化的文化交往与互动。第一,开馆以来我们做过最大的项目是‘蓝顶艺术节’,从2013年至今,这种以政府为主导,民间为主体,艺术家为主力的活动在丰富成都市民文化生活的同时,也对提升城市形象起到了一个积极作用。第二,美术馆的另一大特色是它属于坐落在一个艺术社区的艺术机构,它的生长是伴随着艺术社区的生长而逐渐发展壮大。当然,美术馆的成长也离不开艺术区里的艺术家、设计师、建筑师等相关创意从业人员。”
GRACE:美术馆常与学院合作,这种做法的好处是什么呢?
“我的理解是这种合作模式各自完成了艺术产业链中的前后两个端口。学院组织艺术教学,为社会培养与输出艺术人才,它只是完成了产业链中的生产环节。而美术馆通过展览、研究等,能完成了整个产业链中的扩散环节。除此之外,在中国,能够完全作为一名职业艺术家的比例是很小的,包括在蓝顶一、二、三期工作、生活的艺术家大多都是高校教师,因此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很自然地就和高校产生了各种各样的关联。”
GRACE:美术馆一直在进行文献梳理的工作吗?
“对,文献梳理一直都有在做。特别是2019年,美术馆会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做这个工作,主要也是因为今年是蓝顶美术馆和蓝顶艺术区分别成立的十周年和十五周年,内部资料也需要在这个时间段进行一个整体的梳理。”
GRACE:美术馆除了常规展览以外,还会开展哪些活动呢?
“我们会开展与国际艺术家、学者以及策展人驻留交换项目,比如最近我们就在与台北关渡美术馆以及韩国全罗北道道立美术馆进行合作。另外,在公共教育方面,如少儿艺术活动、儿童美术馆的项目我们也有涉及。通常一个展览,它对学术的要求性相对较高,这种有点‘高冷’的活动怎样与公众联系密切是存在着一定的障碍的。而公共教育更加社会化,它能让所有人都能参与进来。”
GRACE:你对整个行业的现状是怎样看待的呢?
“我觉得不用太悲观,现在我们依然能看到大量新的机构、新的艺术家、新的策展人投入到这个行业,这也算是一个迭代的过程吧。比如去年举办的成都艺博会,对城市的整个艺术产业链是一个补充,我希望今年甚至以后都能这样持续下去。”
GRACE:成都被称为“中国当代艺术第三城”,你认为当之无愧吗?
“有愧无愧现在还真不好判断。十几年前,许多重要的艺术机构以及双年展都是在成都诞生的,这里可谓是艺术家的一个生产基地。但生产完之后,后续的环节做得并不是特别好。相反其它城市,如武汉、重庆、深圳紧随其后,现在都发展得很好。当别人在发展,自己还在原地时,就得落后了。”
GRACE:在你看来,蓝顶美术馆称得上是这座城市的艺术符号吗?
“不敢这样说,但我可以肯定蓝顶艺术区绝对算得上是这座城市的名片和艺术符号。”
GRACE:对于提升成都的艺术生态或者艺术大环境,你有什么建議吗?
“我觉得有两方面,第一是希望政府能多关注民营艺术机构的发展,像去年我们与四川省文化厅合作,在澳大利亚参加阿德莱德艺术节的‘四川行为艺术展’,获得了政府以及同行的热烈反响,我认为多多开展这类活动是很不错的。第二是希望能建立一个长效的切实可行的沟通机制,因为官方与民间艺术机构各自的资源特点完全不一样,两者之间互通有无很有必要。当然,这沟通不是乱沟通,还是得将同属一类的机构划分到一起进行沟通才行。”
GRACE:你希望今后大家一提到蓝顶美术馆,最先想到的是什么?
“我当然希望大家提到蓝顶美术馆,就能想到它是成都的地标或者一张名片,但显然我们距离这个宏伟的目标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在未来,我们会多努力、多学习,争取向这个目标慢慢靠近。”
GRACE:现在的美术馆层出不穷,会感受到压力吗?
“压力到没有,其实我觉得大家能多关注文化、支持艺术,一起携手共进是一件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