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等闲了体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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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态语是一种有形语言,它凭借人物的形状、态势及肢体变化,输送信息,诠释意念,达意传情,曲致地揭示某种潜在的旨意。可见可视性强,无声有意,是体态语的基本特征。社会生活中,在一定的语言环境里,人们往往借助体态语,或表达一定的意思、情感,或传达难以名状不便明说的意念,或辅助口头语言、强化表达的力度,作用不小。体态语已然成为社会生活人际交往中形制独特、别有风韵的一枝语言奇葩。
  伴随社会的发展,体态语的运用愈益广泛,在日常交际中、书报文章中,体态语屡见不鲜,如眉头一皱,双手一摊,就表达了一种难言的无可奈何的心态。故而对体态语切莫等闲视之,而应赏析、研究,把握其特点,总结其规律,以提升我们的读写能力,滋润我们的文学素养。
  一.演示体态语,吃透艰深字词
  汉语字词多样,表意精微丰富。充作体态语的一些字词,在特定的语境中,往往带上了特定的意思,不妨通过对体态语的演示,理解其精髓,从而吃透整个体态语句的微妙内涵。且看——
  ①孔乙己便排出九文大钱。
  ②只有那眼珠间或一轮,还可以显示她是一个活物。
  ③大伯抡起锄把,向劫犯狠狠打去。
  ④武元用劲一掰,那个木匣子就成了两半。
  例句中的“排”“轮”“抡”“掰”,状写人物,遣词造句,十分奇巧。分别演示,一窥某中的微言大意:
  排:拇指在上,食指在下,将手中的圆形币捻动推出,示于人前,有大度、潇洒、排场的意味。
  轮:圆形物体在原处自身转动。眼球的这一特殊动态,有死板无灵气的蕴涵。
  抡:手臂急速有力扬起,凸显动作的决绝,极显强劲的力度。
  掰:双手左右同时作用于一点,反向用力,是一种特殊的手腕切分动作,巧而有力。
  有些状形摹态的成语常用作体态语,对这些成语中的某些生僻字眼,借助体态演示、比划,正其音,懂其义,明了个中妙处,就能避免读错写错用错。如:瞠目结舌(瞠chēng,瞪着眼看),大腹便便(便pián,肥胖的样子),荷枪实弹(荷hè,用肩背扛)。如此,成语吃透了,体态语的读、写也就迎刃而解了。
  二.揣摩体态语,顿悟句群语段
  读写中,碰到比较艰深、复杂的句群、语段,揣摩其中的体态语,可以化难为易,借以廊清方位,理清层次,明确人物事理之间的复杂关系,吃准文章旨意。
  《核舟记》中有这样一个句群:
  “苏黄共阅一手卷。东坡右手执卷端,左手扶鲁直背,鲁直左手执卷末,右手指卷,若有所语。东坡现右足,鲁直现左足,各微侧,其两膝相比者,各隐卷底衣褶中。”
  语句不多,但涉及到的场景、方位、物件,人物的神态、动作、位置关系,是比较复杂的。一些中学生乍一接读,不免一头雾水,怎么办?不妨再现文中的人物体态,由此入彀,加以化解:两人一左一右同坐一条长凳上,一人充东坡,一人扮鲁直,共拿一张长条形报纸之类的东西,权充手卷,衣襟及于两人并在一起的膝盖上。面对如此活生生的体态语画面,句群内容就一目了然,“手卷”、“卷端”、“卷末”、“卷底”、“相膝相比”、“各隐卷底衣褶中”的语意也就豁然开朗,人物的神情体态也活龙活现。只觉得人文景观爽心悦目,好不惬意!
  《水浒传》中写鲁提辖拳打镇关西的语段,迥异于一般的体态语穿插其间,一再掀起波澜,耐人寻味。
  “扑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提起拳头来就眼眶际眉稍只一拳,打得眼棱缝裂,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又只一拳,太阳上正着,却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
  作者借助三处体态语,析出拳打的三个层级,从三个不同的击打点(鼻子、眼眶、太阳穴)着笔,写出被打者郑屠三幅不同的狼狈状。一拳:打在鼻子上——“却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这是从味觉的角度摹写。二拳:打在眼眶上——“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的,红的、黑的、绛的,都绽将出来”——这是从视觉的角度铺展。三拳:打在太阳穴上——“却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这是从听觉的角度描述。这三处体态语运用比喻修辞术,将形体与感受相榫相合,极写出郑屠遭重拳致命击打的可耻下场。三处体态语,一层更进一层,彰显了正义之拳的勇猛威力,映衬出鲁提辖嫉恶如仇、武功盖世的英雄气概。整个语段,文采绚烂,语意语感厚实劲道。
  三.内化体态语,廊清人物性格
  作品中人物的思想感情、性格特征,一般是通过外貌、语言、动作、行为加以表现的;而体态语就是一种特别的浓缩了的语言行为,在一定程度上宣泄出人物彼时彼地的某种情感、意念。
  《草地晚餐》中有这样一节文字:“总司令身穿打了补丁的灰色粗布军服,脚穿一双草鞋,背着一个斗笠和一个公文包,拄着一根棍子,棍子的两头已经磨得溜光圆滑。”这样的一“穿”、一“背”、一“拄”,叫人过目难忘,如此浮雕似的体态,向读者无声地昭示了朱总司令博大的胸怀、高昂的斗志、吃苦耐劳、与士兵同甘共苦的无产阶级革命家的本色。
  时下市井生活中,出现了这样的镜头:
  “……老妇人迎着买早点的孩子,脸上露出微笑,她接过孩子带着手温的钱,并不点,就扔进抽屉里,一手飞快地卷起一个烙饼,递给孩子,一手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的头,理顺他的头发,顺着发际,捂住孩子冻红的耳朵,又指了指灶口的红火,示意孩子在火膛边用餐……”(《烙饼铺前》)
  微笑——接钱不点——飞快地卷饼——轻轻地抚摸——捂住冻耳——指指火膛。体察这一组体态语,虽无声,却有情,我们分明看到老妇人善良的心,关爱的情,信任他人的品德,麻利精明的劳作——一个集传统美德于一身的中华女人的形象矗立于我们面前。那“带着手温”、“并不点钱”的两个细节,不免令人心头一热,想得很多很远。   四.扫描体态语,彰显为文深意
  在复杂的社会环境、自然环境里,各种人物呈现出各式各样的体态,作者常常抓住神魂,加以入木三分的刻画,曲致而有力地展示人物的内心世界,从而凸现作品的深刻内涵。
  《七根火柴》中,在凄风冷雨一望无边的草地上,行军掉队的卢进勇,发现了倒在水洼中的一位濒临死亡的战友,“……那同志合拢了夹着火柴的党证,双手捧起,像擎着一只贮满水的碗一样,小心地送到卢进勇的手里,紧紧地把它连手握在一起,两眼直直地盯着卢进勇的脸。‘记住,这是,大家的!’他蓦地抽回手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尽所有的力气举起手来,直指着正北方向……它高高地攀着,像一只路标,笔直地指向长征部队前进的方向……”
  请留意我们加上着重号的词语,眼前再现那惊心动魄、惊天动地的一幕:无名战士以异乎寻常的庄严神圣,捧起夹着火柴的党证,以异乎寻常的倾尽全力,将其举起,以异乎寻常的坚定明确,指向长征部队前进的方向!将这一体态语置于红军长征的艰难时空中,意义就非同小可了。作者就是这样,以典型环境中的典型形象,昭示无数革命志士对党的无限忠诚,赞颂了他们坚贞不屈、勇于献身的大无畏革命精神。
  难忘的《最后一课》中,在学生习字时,“韩麦尔先生坐在椅子里,瞪着眼看周围的东西,好像要把这小教室里的东西都装在眼睛里带走似的。”这体态,悲凉里透着坚毅,无奈中满含着眷念——对执教四十年的法语课、对朝夕相处四十年的小教室的无法舍弃的眷念;小教室就是大祖国,对法语小教室的依恋无异于是法国人民对沦陷中的法兰西祖国的无限挚爱。
  要命的教堂的钟声响了,最后一课残酷的到点了,只见韩麦尔先生“转身朝着黑板。拿起一支粉笔,使出全身的力量,写了两个大字“XX万岁”,然后他呆在那儿,头靠着墙壁,话也不说,只向我们做了一个手势:‘散学了,——你们走吧’。”
  文中这大写标语的体态,这决绝挥手的体态,简直就是之前眷顾、无奈的体态的必然升华!是郁抑沉默后的猛烈爆发。请注意,这是在沦陷区,是在德国占领军的刺刀之下的众磅之举,是爱国激情的汹涌澎湃!韩麦尔先生“头靠着墙壁”(不是低着头)做了一个挥动的手势,这无言的仰头一挥,是号召,是暗示,是激励,唤起同胞们“走”,走向战场,走向胜利!
  在上述体态语的无言交织中,我们分明听到一个高亢的声音:誓死不做亡国奴,法兰西人民万岁!
  由此观之,对于体态语,觑准语境,演示揣摩,由表及里,由形铸神,就能品赏美诗文,写出好文章。
  周章轼,肖贤芝,语文教师,现居湖北松滋。责任编校:覃少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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