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尝不是自己的生死

来源 :南方人物周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Jeanneyli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花了一百块钱,我和几个同行包了一辆三轮摩托车,进入到离东方之星事发江域还有3公里左右的深水码头。过来救援的武警车辆基本上占据了道路的一半。不时可以看到挂在车的一侧的红色横幅。
  在深水码头的路口,站着一个中年男子,手里举着一根旗杆,旗上写着“某某冬泳队”。他对每一位从他们面前经过的背着背包的人说,他们是从外地过来救援的。每当有摄影机镜头对准他们,一旁的女子便会把旗的一角拉起,以让镜头可以完全拍下旗上的标语。
  一男一女就那么站着,好像我在全国各地经常可以见到的英雄塑雕一样。他们来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展示自己救人的姿态。除了不断地诉说之外,标语就成了最好的呈现方式。至少大家都会看到,“某某队”在此出现过。好像有了姿态,就有了决心。有了决心,就证明了为此所付出的努力。
6月10日,“东方之星”被缓缓拖离事发水域,遇难者家属在岸边哭泣

  于新闻本身而言,每次的灾难报道总能引发一次行业内的口水之争——记者到底应不应该去打扰家属。
  在从武汉去监利的车上,我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同行的一位外媒记者。他的回答特别简单,“在马航事件的时候,我相信此次事故中的家属是希望得到更多的信息的。那么反过来,在此次事故中,马航事件中的家属也希望知道更多信息。”
  是的,我们不应忽略了这个职业的本职——为公众提供信息。
  我一直认为,采访是记者的权利,而拒绝,是所有人的权利。当然,这种采访的方式是值得去商榷的。不同的环境,不同的场合,我想,应该尽可能去选择让家属可以接受的方式。我从来不认为,在灾难中去接触家属是一种打扰。就好像,我从来不认为,挂个标语,表个决心,就等于努力。
  家属的悲伤是事故造成的。王家卫在电影《重庆森林》里讲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东西上面都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过期,对任何人来讲,都是一件悲伤的事情。人的情绪本来就是随着身边的事情起伏的,面对悲伤的事人有理由悲伤,尽管旁人会善意地劝他们节哀。
  在监利县人民医院,一个志愿者区,一条通道的两侧,他们排成两排,戴着写有“志愿者”的红袖章,他们想通过这种平时用来欢迎来宾的场面来给家属制造温暖。
  但无论如何,这是一次灾难。把悲伤还给悲伤吧,特别是家属。我想起2008年在汶川采访的一位记者,一位家属告诉他,不是汶川人永远不知道他们的悲伤。
  或许志愿者意识到了这种场面的不妥,当我两个小时后再经过那里时,他们和牌子都不见了。
  在采访中,我多次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它左右我的思维。倒是写稿时,再翻那些记录着生者和死者点滴的采访本,一个人在酒店里难受。其实,某种意义上,见到别人的生死,未尝不是自己的一次生死。
其他文献
李道君,广东闻彰律师事务所 图 / 本刊记者 大食  早上6点不到,律师李道君就准备从东莞出发了,从去年10月开始,他每个月都会开3个多小时的车,花至少两天时间在韶关市翁源县。稍晚一些,番禺的杨杨律师也上路了,他要从沙湾镇到五十多公里之外的化龙镇,为了尽快赶到,他习惯走绕城高速,路要长些,但可以避免塞车,反而更快到达。至于肇庆的伍思扬,就更麻烦些,他得花上5个半小时开车,才能从市区到达怀集县,而前
rwzkwenhua@163.com  编者按:二战后的47年里,日本的杂志基本上是毫不间断地刊登了4158篇关于中国的文章,报纸上的报道就更多了。无论支持还是批判、善意还是恶意,日本人对中国一直都保持着高度关注。“阅读日本书系”的这本新书,有点类似于文献整理,是基于从1945年二战结束到1972年中日复交期间的日本杂志上的2500多篇中国相关报道,分析论述中国的是哪些人,对中国的何种问题表示关心
常州大马元巷18号前门,一株粉色晚樱烂漫绽放,映得身后一栋砖红色老别墅如水墨画一般美妙。正是江南暮春时分,踏进挂着“盛宣怀故居”牌子的大门口,里头是十来户人家杂居的大杂院。  这里是盛家老宅。道光二十四年,在安吉做县令的盛隆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家中宅院里的一颗老杏树发花如锦。这一年,盛家果然喜事连连:春天,盛隆次子盛康高中进士;秋末,盛康迎来自己第一个儿子。因为之前得到的梦中吉兆,盛隆给新添的孙子取
《Anomalies》译作《失常》,少了一点神采,或者说,把电影本身的内容模糊和单一化了。不过无论哪个名字,大家看过便会知道,它肯定不是那种所谓“老少咸宜”的动画电影。顶着威尼斯电影节评审团奖的光环,出征奥斯卡最后输给工业大作《头脑特工队》(《Inside Out》),这中间的故事或许会更长久地流传下去。更多人也许会注意,一部完全面向成人观众的电影败给了合家欢商业片,人们都想一探究竟。    编剧
每次想起爷爷,脑海里总浮现出一棵老树的形象。有时是老家门口为我们遮阴避暑的老榆木,有时候是河滩菜地里秋后硕果累累的板栗树,有时候是田野尽头的山林中默默生长的松树。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联想,可能有3个原因吧。  一个是因为爷爷的外貌。爷爷很瘦,1米7出头,只有八九十斤,一张长脸,整个人显得骨瘦嶙峋。皮肤因常年下地干活晒得略黑,而且年纪大了以后脸上和手上长了很多老年斑,一块一块颜色偏暗,像老树斑驳的树
政治新闻看多了,各类“误导”方法很容易就积累一打:  GDP 数字漂亮的时候强调 GDP,通货膨胀数字好看的时候强调通货膨胀。绝对数字漂亮的时候强调绝对数字,百分比好看的时候强调百分比。  夸自己就说“失业率低”,批评对手就说“失业率低只是因为很多人都不找工作了,所以没算在经济活动人口里面”。  希望增长的数字和去年相比有下降,那就和过去五年相比。希望下降的数字还在不停增长,那就说“增长率下降”:
塞尔维亚设计师 Sne?ana Jeremi?新作,名为Nemo的闹钟,厉害之处是它头顶的迷宫,用迷宫代替按钮,闹钟响了,先让小球穿过迷宫掉入洞中吧,不然它會响个不停。
海边长大的苏运莹不会游泳,被问起在海里畅游的感觉,她一下子把头埋下去,“我不会,哇,好丢脸哦。真的不会,好尴尬。”尾音上扬,表情夸张,语速极快,一句接一句没有间隙,像她的歌,排山倒海。  关于海的记忆倒是密集,踩着单车去海边,吃吃东西唱唱歌。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去的。那是文艺的人干的,“可我明明就很摇滚啊。”人生就像海边的树,在潮汐涨起又落下之间慢慢长大。涛声依旧,心绪如昨,写的歌也有股大海的气息。唱
图/本刊记者 梁辰  10月23号,高原的影像展在三里屯开幕。在她的镜头下,“魔岩三杰”等中国最早一批摇滚音乐人,呈现出相当放松和本真的模样。  在很多个名字里,她选择了“自在生长”作为展览名,“希望每个人都在内心中自由生长”。开幕式上,高原没特意打扮。即便是如此重要的场合,她还是没化妆,套着个牛仔衬衣就来了。之前扎起来的头发剪到了齐肩,耳朵在头发里藏着。  前一天,她忽悠好朋友曹方化着妆来。曹方
人生的未知很多,其中包括性别吗?  两个月前,布莱顿霍夫市议会(Brighton and Hove City Council)向辖区内数以千计的家长征求意见,希望那些即将上幼儿园的4岁孩子可以选择自己认同的性别,还没决定也不要紧,那一栏可以空着,留待未来。  苏格兰女孩丽贝卡·霍伊(Rebekka Howie)的故事或许可以解决家长们的担忧。她将自己的经历拍成短片,在其中解释了为期4年的性别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