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军旅美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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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
  军旅美术创作群体是中国美术界的一个生机勃勃的群体。在全国美术创作呈现多元发展的格局下,军旅美术家异军突起,以阳刚博大、雄浑厚重的姿态,积极向上的审美价值取向,从不同的侧面展示了先进军事文化的特征和魅力,塑造我军威武之师、文明之师、胜利之师的形象,成为倡导主旋律、引领主流美术方向的中坚力量,显示出军队美术创作旺盛的生命力,丰富了中国美术的总体面貌。从学养深厚、具有丰富创作经验的老一辈,到有着扎实学院派造型功底、在艺术形式语言的探索及创作观念方面勇于创新的中青年一代,都在从不同角度、以各异的题材展示着、丰富着军旅美术创作的崭新面貌。这其中不仅有大家所熟知的、从事大型主题性创作的人物画家,军队还涌现出一批优秀的山水、花鸟画家。
  进入新世纪以来,全军美术创作整体态势如何?和平年代军旅美术创作中主要涵盖了哪些内容,有哪些创新发展?军旅画家是如何深入生活、体验生活,如何把握写生与主题创作的关系?军旅美术创作未来如何发展?在八一建军节即将来临之际,本期“对画、对话”栏目邀请了总政艺术局副局长李翔、解放军出版社副社长徐向群、《解放军美术书法》杂志执行主编郭兴华共同漫谈军旅美术。
  《中国美术》:大家好,很高兴请到各位军旅美术家中的代表。本期的“对画、对话”我们打算就备受关注的全军美术创作现状进行探讨。军队美术以其独特的地位和作用,已成为中国当代美术创作、尤其是主题性创作领域的一支重要力量。我们知道,在革命战争年代,军事题材美术作品曾经激励着广大军民奋勇向前;那么在今天和平发展的大环境下,军旅美术又呈现出怎样的发展格局和美学特征?先请李翔先生给我们概括介绍一下。
  李翔:好的。军旅美术伴随着纷飞的战火诞生,一度以一种激昂高亢的姿态记录着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军队的风雨历程。在军事题材创作方面,共和国成立初期迎来了一次军旅美术创作的高峰期,留下了许多弥足珍贵的经典力作。20世纪90年代中期,进入了第一次转型期,21世纪以来可以视为第二次转型,这两次转型,对推动军队美术的创作和学术研究而言,是至关重要的。目前经过军旅画家的共同努力,军旅美术已经形成多元并进的发展格局,体现出鲜明的弘扬主旋律、强化正能量的美学特征。
  《中国美术》:多年来,军旅美术优秀作品不断涌现,名家辈出,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军队美术家队伍整体上呈现什么态势?
  李翔:当前军队美术家可以说是老、中、青三代并举。老一辈以自身的深厚学养和丰富的创作经验形成了独具特色的个人风格和面貌,在当代中国美术史上占有重要的分量,如刘大为、张道兴、林凡、周永家、崔开玺、关维兴、甘长霖、招炽挺等。
  中青年一代有着学院派扎实的造型功底和新时期提供的发展机遇,他们在艺术形式语言的探索及创作观念方面,更加大胆,勇于创新,形成了新的创作格局。这些画家中如孙浩、陈坚、骆根兴、孙向阳、张庆涛、邵亚川、秦文清、孙立新、王界山、邓超华、苗再新、陈钰铭、王阔海、孔紫、邢俊勤、任惠中、刘泉义、张立奎、孔平、宫丽、罗敏、陈树东、李连志、何晓云、曲直、姚秀明等一大批中青年画家均通过努力实现了自身艺术个性的塑造。他们以创造性的表现手法,从不同角度、不同侧面,以不同的题材和样式为军旅美术创作带来了崭新面貌。
  郭兴华:军队美术家是一个特殊的群体。这些年,无论是总政宣传部艺术局组织的展览、研讨还是举办的各类创作班、提高班,都在强化共性美学品格的同时,突出强调军队美术家艺术个性的创造和发挥。经过多年理论和实践的结合,军队美术家已经成长为一支看似整齐划一,但在艺术上却是“和而不同”的极有实力的创作群体。
  许向群:说到有实力,确实如此。国家文化部、财政部联合组织的国家重大历史题材美术创作工程100个选题中,军队共有16件作品入选,有18位军旅画家参加了创作,这充分体现出军队画家创作群体的雄厚实力。此次活动军队也获得了组织工作奖。
  《中国美术》:从当前情况来看,军队的主题性美术创作在全国美术创作中有着重要的地位。请几位谈谈构建和平年代军旅美术创作的美学体系有什么现实意义?
  许向群:我们军队文艺工作要代表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军旅美术作品特别能够体现爱国主义、集体主义和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对塑造我军威武之师、文明之师、胜利之师的形象,对于提高我军精神文明建设水平,鼓舞士气、激励斗志、陶冶情操,帮助官兵树立崇高的理想信念,确立革命的人生观价值观,催人奋进,弘扬正能量,都有着不可估量的推动作用。
  郭兴华:从中国的近现代历史来看,今天的和平来之不易,没有强大的国防就没有今天的安宁,因此和平时期军事题材美术创作依然意义深远。前面李翔局长讲的两次转型使军队美术创作在学术研究上越来越深入,所取得的成果也是美术界有目共睹的,近些年在全国大展和全军美展中涌现出的一批批优秀作品,是最有力的说明。只有不断提高作品的艺术价值,才能真正引领主流美术创作的方向。
  李翔:我们有着五千年的文化传承,目前正处于由文化大国向文化强国发展的重要阶段,构建具有中国气派的当代美术形象,军旅美术应该走在前列,也责无旁贷。通过两次转型,我们打造了一支创作型和研究型相结合的人才队伍,营造了浓厚的学术氛围。紧随时代,继承优秀传统,坚持现实主义创作道路,弘扬正气永远是军旅美术发展应该秉持的原则。
  《中国美术》:展览是促进美术创作最直接和有效的手段,近些年我们军队都组织过哪些大型展览?
  李翔:展览的作用确实不可忽视。美术创作和学术研究是要靠展览来推动的,大型展览一方面能够激发美术工作者的创作热情,同时展览所产生的社会效果也在推动着当代美术的发展与繁荣。
  到目前为止,军队已成功举办过12届全军美展。尤其近些年,结合一些重大活动、事件,我们军队组织的展览比较频繁。如2007年我们主办的庆祝建军80周年美展,2008年联合中国美协举办了汶川抗震特展、解放军美术书法研究院首届院展,2009年举办的庆祝新中国成立60周年全军美术作品展、军旅美术书法精品赴港、澳展,2012年举办的庆祝建军85周年美展,都全面地展示了军队美术创作的新成就。展览扬我国威、军威,展示了当代军人积极向上的良好风貌,让观众在感受军旅美术阳刚博大、雄浑厚重的同时,也感受了祖国的发展和强盛,产生了很好的社会效果。   《中国美术》:和平年代军旅美术创作中主要涵盖了哪些内容?有哪些创新发展?又是通过哪些有效的手段来推进的?
  李翔:当前,军事题材美术创作视野变得更加开阔,题材变得更加宽泛,艺术手法也变得更加多样化和纯粹化。军事题材依然是军队美术创作最重要的主题,不过近些年,由于自由的创作环境和学术探索的多元发展,军队还涌现了一批优秀的山水、花鸟画家,如聂义斌、庞泰嵩、王界山、阎禹铭、张天霖、夏荷生、陈芳桂、李项鸿、王心刚等,这些画家不但能画人物画,还兼攻山水、花鸟等题材,都有不错的成绩。还有一批军旅画家打破了原有的创作模式,探索新形式,把当代先进的军事装备融入美术创作,他们的作品具有让人耳目一新的面貌,比如徐永新、张明川、张万臣、倪建明、王利、范琛、葛炎等,他们的作品在视觉感受与精神感染方面强化了表现力度,这些探索是很有价值和意义的。
  许向群:我觉得很可贵的一点是,在语言和题材上都没有可资借鉴的先例的情况下,一批中青年画家充分开发媒材的潜力和表达力,探索多种艺术语言,利用拼贴、复合材料或传统界画等手段,创造了军旅美术创作的新意境。
  李翔:中青年画家在不断探索,老一辈画家在创作上也没有原地踏步,他们的新作品依然反映出强烈的时代气息,在语言探索上也有很多新的成果。
  郭兴华:其实创新不是刻意而为的,需要文化的积淀、思维的转变、观念的更新。2009年,总政曾组织了一次由全军美术骨干参加,当代艺术著名策展人、理论家、艺术家共同参与的大型研讨会,时间长达一个月。应该说,这次研讨会为21世纪军旅美术创作的第二次转型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近些年全军组织的展览和研讨也一直在鼓励画家积极发挥想象力和创造力。
  许向群:是的,2009年在广东东莞组织的这次研讨会意义是重大而深远的。研讨会紧紧围绕坚持主旋律与多样化、了解东西方当代艺术、把握时代脉搏打造军旅品牌及提高创新能力、开创军队美术创作新局面等主要议题展开。当时讨论得很热烈,交流与批评呈空前争鸣态势,极大开阔了军旅画家的视野,拓宽了创作思路。
  李翔:21世纪,回归艺术本体,对当代艺术、西方文化思潮及中国文化传统进行深入反思已经成为美术界不得不正确面对的课题,军旅美术家或许更加理智,我们始终没有偏离太远。
  《中国美术》:长期以来,军队美术家在火热的生活中吸收营养、智慧和力量,并通过手中的画笔把创作激情表达出来,这种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艺术作品会引起观众的强烈共鸣,带给观众一些心灵的感悟。请谈谈军旅画家是如何深入生活、实际体验,如何把握写生与主题创作的关系。
  许向群:深入生活是美术创作不竭的源泉。在文化大繁荣的今天,军旅美术家们可以说是一支生气蓬勃的队伍,他们的创作状态在全国是最活跃的。这应该与美术家们在使命感的推动下关心现实生活、深入军营、不断发掘创作源泉有关。如果一个人在这个方面下了工夫,肯定不一样。创新靠什么?一靠研究,二靠生活。这两个都得下功夫,传统你研究了,你进去后出不来不行;生活你不深入观察,平时不留心也不行;所以必须感受生活,特别是感受生活的细微之处。这些一般人都不太注意,学画者大部分都把注意力放在传统的东西上,但是在日常生活中,眼睛所看到的东西却往往是非常关键的。这是一个艺术家需要一辈子去锻炼和学习的。
  郭兴华:如果说生活是艺术的源泉,那么写生就是对这种源泉瞬间的提炼,不断地强化写生即是“搜集奇峰打草稿”的升华过程。
  李翔:每一届全国美展和全军美展之前,我们都集中全军美术创作骨干进行封闭式创作和学习,并邀请专家学者对作品进行点评。此外,还要求部队专业美术创作人员每年必须进行不少于3个月的体验生活式写生活动。近年来,我们先后举办了“走进南沙”、“走进西藏”、“走进新疆”、“画说西柏坡”、“画说陇西”、“走进云南”等一系列主题写生采风活动,丰富了军旅书画家的创作选材,磨练了基本功,拓宽了画家语境。
  《中国美术》:在现代和平环境中虽然没有战争年代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场面,但遇到重大自然灾害等突发事件时,人民子弟兵总是奋斗在第一线。军旅画家也常据此创作出多幅惊心动魄的感人画面,请你谈谈当代军队美术家是如何在重大突发性事件中发挥作用的?
  许向群:我们军队美术工作是军队政治工作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美术创作的任务就是要给广大官兵提供积极向上的精神食粮,具体体现在实际工作中就是与重大题材、重大事件、宏大场景结合在一起,及时、高效地完成各种创作任务,抓好艺术精品的创作,以优秀艺术作品的感染力,鼓舞士气、催人奋进、发人深省。
  郭兴华:建设具有军旅特色的先进文化,弘扬主旋律,还要与时俱进。国家、民族的荣辱感、使命感促使军旅艺术家全身心投入到艺术创作中,他们对历史和现实的理解是理性的,反映着时代的最强音,凡具有强烈艺术感染力的作品都是源于他们心灵深处的真挚情感。
  李翔:比如汶川大地震发生的第3天,我们军旅画家迅速赶往灾区,用手中的画笔,记录人民子弟兵抢险救灾时奋不顾身、奉献牺牲的大无畏英雄精神。艺术家们在灾区一边帮助抢险救灾,一边用画笔记录被地震无情吞噬生命的悲惨场面。短短一个月,上百幅宏大作品迅速创作完成。2008年6月20日,由总政和中国美协联合主办的“心系汶川全国美术作品特展”在军事博物馆隆重举行,表现了军队美术家强烈的使命意识和责任意识,体现了我们军旅美术家的应急创作能力,展览产生了强烈社会反响。
  《中国美术》:作为一名军旅画家,探索新的艺术创作方向至关重要,因为军旅美术也是不断向前发展的,所以军旅美术家的学术探索构建军旅美术发展的新格局有着重要的意义。
  许向群:的确是这样的,作为一名军旅画家,一定要在艺术上清醒、稳健地把握自己的方向,在创作中始终遵循观念的鲜明性、学术的前瞻性、探索的坚定性这样一条道路。李翔同志的艺术创作之路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去年他在中国美术馆举办的“笔墨淡彩新语境”个人画展在美术界反响强烈。创新不仅是李翔一贯的主张,更是他在艺术上苦苦探寻的动力。他将西画的色彩观念中国化,重新建立具有自我特征的色彩构架,形成了他自己的笔墨语汇和创作面貌,找到了一条拓展当代水墨画的新途径。   郭兴华:从全局来讲,打铁还需自身硬,对于一个艺术家个体而言,艺无止境。作为20余年全军美术工作的负责人,李翔无疑是全军美术的领军人物,他所付出的比任何人都要多,所肩负的责任比任何人都要重,他以自身的刻苦努力鼓励和带动着军旅美术家这样一个群体从低谷走向繁荣,实属不易。当然,20年军队美术发展的巨大变化,我想无论是对他个人还是对全军美术家来说都是一种鼓励。
  李翔:我仅仅是军旅画家的一个代表,全军优秀的画家很多,老一辈画家们更是为我做出了表率。看到全军美术有今天的好局面,我的确很欣慰,但这是全军美术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更重要的是,各级领导对美术事业的关怀为我们创造了难得的发展机遇。说真的,为全军美术做组织和服务工作,我一直如履薄冰,虽然尽心尽力但总怕自己做不好,希望能为军队美术事业做更多的事,我们共同努力。
  《中国美术》:随着党的十八大的胜利召开以及中央对文化建设的高度重视,军队美术创作应该面临着更大的机遇,最后请李翔先生谈谈军旅美术创作的发展趋势。
  李翔:好的,我认为我们的军队美术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良好发展时机,将来,军队美术发展的空间将越来越来广阔。具体来说,首先,军队美术创作的内容和形式将更加多样化,会更注重瞬间情感性场景表现,逐渐演化为个性化视角下超时空的人性关怀,以写实手法表现的现实主义创作趋于多元化。其次,在主旋律创作中,军队美术家要从党史、军史和国家发展史的角度出发,丰富选题,创作出时代精品力作,同时提倡创新形式,提倡新时期军队美术创作深入军营,充分展现当代军人风采、面貌和思想变化。随着社会的发展,对党史、军史和国家发展史的认识也逐步走向深入,因此,拓展军事历史题材的广度,对增强军事美术作品的吸引力有着重要的价值。另外,无论是新观念的表达,还是形式意味的探索,军队美术创作都将坚持从不同的角度和层面继续探寻战争与和平、生与死、善与恶、环境的破坏与保护等事关人类生存发展的大命题,把对艺术本体的探索融入主题性美术创作,并始终不忘军人本色。最后,军队美术创作在形式语言上,除写实主义手法外,还应广泛借鉴当代美术、民间美术和东西方古典美术等各种表达方式,诸如抽象、变形、表现、超现实、综合手法等,使表现语言更加丰富和多样化。军事美术发展也要不断关注与贴近当代性,吸纳当代艺术理念中的有益部分,打破现有架上绘画较为单一的模式,借鉴新媒体艺术、装置艺术、观念艺术等多种艺术形式。
  当然,面对开放的社会和同样开放的军营,“80后”、“90后”官兵思想观念趋向多样化,因此军队美术创作应坚持以人为本,以发展的眼光反映当代革命军人核心价值观的崭新风貌和心理追求。
  我相信,不管时代怎么发展,军队美术家还应该在对现实题材的挖掘、艺术形式的开拓和艺术语言的探索中表达历史的立场、现实的关注、人性的关爱,建构与时代同步的艺术新语境。
  《中国美术》:由此可见,军旅美术也在伴随着时代脉博的跳动和美术多元化发展的进程与时俱进。今天通过与几位军旅美术家就军队美术创作发展等方面的交流,使我们对新时代军旅美术的发展有了较为全面的认识。同时,军旅美术的风采也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非常感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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