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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后回想起来,好像最浪漫的事都发生在学生时代。其实,每个时代都有美好的事情发生,只是当时不觉得,人总在过后才觉得珍惜。
阿莫学长:大概是读高三那会儿,夏天快到了,某天晚自修突然停电了,我们开着窗,吹着晚风,班主任让我们再坐一会儿等消息,一开始大家都很安静,但等久了,难免躁动起来。我们问:可不可以提前回去啊?最终班主任点头答应,我们一群人欢呼起来。
难得有一个可以放松的时刻,好开心,大家争先恐后跑回宿舍楼。我们703宿舍最为积极,那天是一个舍友的生日,我们早就买好了蛋糕,要回去庆祝。然后是一群人拿出来零食,点蜡烛,唱《生日快乐》歌。突然间隔壁宿舍的人也来了,大喊“生日快乐”。这一喊,整层宿舍里认识或是不认识的男生都来了,他们带着礼物,一根火腿肠、一桶泡面或者一罐八宝粥,呼啦啦地围过来,一层楼都在唱《生日快乐》歌。楼下的高二学生也听到了动静,他们不知道是谁生日,却也一起喊“生日快乐”。然后是隔壁的女生宿舍,呼啦啦唱起《生日快乐》歌,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因为一次停电,整个学校陪我们过了一次生日。
那天晚上老师们听到了动静,破天荒没有上来说教,只让宿管叫我们别太吵。
后来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们问生日的那个哥们儿,今天收到最好的礼物是什么?他说,是停电那会儿,我们跑下来时,他的前桌,也就是他暗恋的那个女生,因为看不清路,手忙脚乱地被他拉着手跑下楼了。他躺在床上亮着一双眼睛,说,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比她送我的围巾还要好。
Shini是我:初中无聊随手画了一幅画(也算认真的画),送给一个好哥们儿当生日礼物。初中毕业他就没读书了,去了北京,后来几年也没经常聚在一起。大三回老家过年,初中玩得好的几个同学在他家聚会,他开心得像个孩子拉着我去他的卧室,说要给我看一样东西:衣柜上贴着那幅画。
谢大吉一:十几岁的回忆总是浪漫的,那时候不觉得好,有很多考试,要早起晨读,数学题总做不出来,语文课上总是发呆,但你回想起来,也算是人生中最无忧的时光了。那时候很多事情都有一个标准答案,数学题有答案,物理题有答案,语文试卷上的阅读理解也有参考答案。
时间很长,喜欢是可以等待和被抓住的东西。你盯着一个后脑勺看了三年,她在人群里有光。
夏天的风是有味道的。期待见到某个人,不用找借口,操场和教室里就能看到。喜欢的事物不远,都在身边。
兔小妮同学:大概是大一那年端午节,和初恋男朋友陆同学还有另外两个同学计划去海边过节。为了赶车,早上5点就准备下楼,因为宿舍楼是6点30才开,我住2楼宿舍,顺着杆子溜下来,陆同学在底下接应我,奔跑在校园里,他看着我笑的时候眼睛在发光。
黑色骨灰盒:高中的时候,送他篮球包当礼物,偷偷告诉他,在篮球包的侧面不起眼的地方,是我用黑色的线绣上的他的名字。黑色的包,黑色的线,看不真切但摸起来很清晰,就像怕被发现早恋却又想表达给对方的心情。
七点呢:好像是对同桌说“你睡吧,老师来了我喊你”,超级有安全感的话。
汽水儿罐:应该是高三的时候,我最期待的就是周六下午的那节体育课,因为我和他是同一节。在这一天我们都会把自行车停到学校北门(他一般都是走东门,而我走北门会更近,但平常为了能遇到他我都是把自行车停在东门)。上体育课的时候,他都会和同班的男生打篮球,而我总会坐在一棵离他不远却又不容易看到的树下,“自然”地看他打球。下课的时候我会故意走得很慢等他,然后装作不经意间看到他,还会问一句“你也走这边啊”。其实他也一直是故意在周六下午把车停到北门等我一起走(后来他告诉我的)。
还有就是夏天,那时候是真的热,我们的晚自习分两段,第一段很多班都会去湖边树下背书。刚好那一天的晚自习我们两班都下去背书了,他在湖的这边,我在湖的另一边,然后我就边背书边看着他,发现他借了旁边同学的眼镜往我们班这边看。后来我才知道他那天晚上借眼镜是在找我。
我会经常给他送一些好吃的。有一次我们刚好在学校门口相遇,然后就一起走到教学楼。快到他们班的时候,他突然从包里拿了一瓶酸奶给我,还是凉凉的,应该是出门前才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我一直都舍不得喝啊,一直放在书桌上,现在过期两年了。
现在他是我男朋友了。
小岛不写笔记:高一的时候,上晚自习,暗恋的男孩来我们班收调查问卷。他当时站在我们班讲台上,我就坐在我们班后面,我们班班长就喊我,由于喊得太大声,朋友们都在后面喊我的名字,后来全班人都在喊我的名字,他在讲台上偷笑(因为他知道我喜欢他)。我那个时候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不会写物理题也没关系,因为我拥有了比写对物理题还要快乐的晚自习。
罗叠骑士:在演讲比赛里说“爱你”。
听说昨天没有下雪:大概是下雪天偷偷地走在喜欢的人身后,假装和他一起雪中漫步。
迷路的人又喝醉了:那年,我们都读初一,经常周末时候去山上、田野、篮球场玩耍。有次你送我回家,我坐在你自行车的后座,迎风飘来的是你T恤上淡淡的肥皂香味。
想到好名字了再来改:重来一次学生时代吧。高中,想认真谈一次校园恋爱,午饭一起偷偷在宿舍角落拿外卖,课间一起去小卖部买辣条,晚自习一起去操场吹着晚风散步,晚自习后一起回宿舍被保安照手电筒,偷偷摸摸地逃跑比赛,凌晨偷偷在被窝玩手机互道晚安。平凡却浪漫至死。
琳-voqa:高三上课的那栋楼是挨着大马路的,晚自习下课5分钟前老李给我打电话让我出门。我只能在4楼窗口,他站在马路对面,烟花放了好几秒之后我才反应过来是为我放的。好像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又隐瞒得很好。压抑的高三晚自习,燥热的夏天,临下课几分钟前,整个楼的人都冲出了教室。其实那个时候蒙和害怕是大于幸福的,毕竟老一中的制度真的很严。
现在回想起来,这种看似幼稚谁都可以做的事,他却真的为我做了,是一辈子都很珍贵的回忆。
看烟花的时候隔壁班班主任也是我的数学老师就在我旁边的窗户抱着茶杯傻笑,其实下面用蜡烛摆了我的名字,但我当时没戴眼镜也没看见。
乔一丝JY:高中第三年,从分校去总校上选修课,那条路不畅,9月下旬的浦东溢满桂花香,和要好的女同学们边走边聊,突然有人在边上刹下自行车,他笑我也笑。在旁边同学的起哄下,我坐上他自行车的后座。下午一点多的路上除了我们班的几乎没什么人,于是我伸直了腿,有风顺着裤管钻进来,凉凉暖暖,自己突然笑了起来。他回头问我怎么了,我说风钻进裤管,好舒服,他说“傻不傻”,然后报以微笑。
学生时代,常常词不达意,笨拙的背后是最初的矜贵。那天的阳光很好,微风也好;那天桂花好香,路上好静,我们能听到彼此的笑声,一切都刚刚好,以至于这么多年后,总还会梦到那个午后。
很多事情都是后来才看清楚,当年某些不起眼的细节或者淡忘的瞬间竟然会反复梦到,甚至连那天的气味都清晰。长大后每次骑车还是会调皮一下,脚离开脚蹬,然后把腿抬起来,让风钻进裤管,一个人咯咯地笑。这是一种能意会不能言传的快乐,带有一点私密性。也是如此,隔了多年我才豁然明白,我可能并不是怀念那个人,我只是想念当年的自己,简单、纯粹、少年、如风。
时光如风,少年更如风,穿过手指,拥有过,留不住,经年累月,终究意难平。
(风铃子摘自《哲思》)